宣统皇帝
蟪钾嘶煸谝黄穑纬闪蓑鹋伞!?br /> 这一天的麻将照例又打得热火朝天,一万二条的出牌,三万碰,四条开杠,五万和了的声音不绝于耳,牌场中的人如痴如醉,场外的不少人也看得分外起劲,但也有个别的人对此无甚兴趣,但又无其他事可做,闲极无聊。坐在牌场旁边发呆,这天就有一个叫邢士廉的伪满大臣,此人是伪满时期的外交部长,自认为留过几天学,喝过几瓶洋墨水,从内心里不能认同这帮伪满大臣们打麻将这种带中国特色的娱乐活动,但又不愿孤立于这帮伪满大臣之外,他虽然从不参加打牌,但每当别人支起牌桌后,他总坐在牌桌外帮个人场。他看了两场,显得实在的无聊,就对着溥仪的门发呆,他看着看着,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但又怎么也解不开这个“谜”,他抓了抓身旁也是个看牌的,颇为神秘他说:
“你看!”
“什么?”
“你仔细看看。”
那人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清,只见皇帝房间的那扇门一会儿开开,露出一只手,随即缩回去,一会儿又开开,露出一只手,随即又缩了回去。这位大臣又招了身边的一位大臣,接着一个又一个大臣被招了过来。不大一会儿,牌局停了下来,整个走廊呈现着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皇帝门前的这一反来复去的动作。
“你们猜猜看,皇帝房里的那门一开一关,手一伸一缩是干什么的?”最先发现这一动作的邢士廉问道。
没有人回答,整个牌场鸦雀无声。
“谁说出来那是干什么的?我请客,正宗的俄式大菜。”邢士廉允诺道。
“真的?假的?说话可他妈的算数!”突然一个人沙哑着嗓子问道。众人回头一看,此人原来是伪满劳动部(又称勤务奉公部)大臣于镜涛,满脸络腮胡子,颧骨突出,铜铃般的大眼时时露出惨人的凶光,身穿黑布中式长衫,身材魁梧高大,如果不知此人身份,肯定会给留下一个黑道老大的形象。此人不仅长相凶恶,而且语言也比较粗鲁,平时许多大臣是不和他打交道的,也难得和他说上一句话,他此时的插话引起了众人的诧异。
“真的,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邢士廉保证道。
“有谁愿意作证吗?”于镜涛还是不相信,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
“我来作证。”臧式毅站出来说道。
“好,臧老爷子,凭你的威望,我信你。”于镜涛伸出了大手握了握臧式毅的手。
“要是平时在皇上面前表忠心,大家恐怕一个比一个来的厉害,竟然连皇上的这一习惯都不了解,真他妈的太可怜了。”于镜涛的嘴角露出讥笑。“你们都该知道皇帝吃斋念佛吧?”
“那谁能不知道!”众人有点不屑地回答道。
“知道就好。”于镜涛说。“皇帝吃斋念佛可不比一般人,他是铁杆的信佛,佛有五戒:杀、盗、淫、妄、酒。杀为首戒,皇上是力戒杀生的,甚至是苍蝇、蚊子也不准伤害,屋里有苍蝇、蚊子,不能打死,怕犯了杀戒,就让他屋里的人用手抄,抄住了就放到门外去,而皇上平时是不大开那屋里的门的,开门是为了给苍蝇、蚊子放生,放生后,门院即又关上了,而我们这里离皇上房子比较远,看不到苍蝇,就只见门一开手一幌了。请客吧。”
“你说的不可信。”邢士廉不愿服输。
“怎么的不可信?不要想赖。”于镜涛睁大眼睛问道。
“就是不可信!我问你,皇帝不杀生,为什么还吃肉?肉都能吃,连个苍蝇、蚊子都不能打吗?”邢士廉反问道。
“这你就少见多怪了,亏你还是个喝过洋墨水的,佛教的杀戒还有个小注:‘不为我杀’,即不是为我吃而宰的,反正我不吃别人也要吃,吃这样的不算破戒。”
他们正争得面红耳赤,皇帝房间的门开了,毓嵒走了出来。
“毓爷,毓爷,过来,过来。”邢士廉喊道。他想从敏嵒的口中探个究竟,不想轻易在于镜涛面前让输。
邢士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毓嵒的证实果然如于镜涛所言,这令邢士廉大跌眼镜,他不得不赔了一顿俄式大餐,心疼得邢士廉好几天见了人都不理。
时光在这帮伪满大臣的空虚无聊中被打发了过去,很快到了一九四八年的十一月底,这时中国形势发生了令这帮伪满大臣们意料不到的变化。东北全境被人民解放军解放,东北成了共产党的天下。这帮伪满的大臣、将军们一刚到苏联时,凭着他们的经验和嗅觉,认定蒋介石兵精将广,背后又有强大的美国作后援,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不过是一批乌合之众,装备低劣,哪能是蒋介石的对手,必败无疑。他们都想着早晚是要被送交国民党的,所以就一心向着蒋介石,见他们不少人和国民党还都有些关系,亲朋故旧在国民党中能够呼风唤雨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就通过这种或那种关系和国民党套近乎,以求未来的时日能够有个比较令人满意的结局。现在的形势变了,这帮善于见风使舵的政客们,又开始动起了脑筋,如果说他们以前和国民党领导是暗渡陈仓,那这次向共产党示好则是明修栈道。他们商量的结果,组织起了一个学习会,名为“马恩列斯学习会”,还郑重其事地报请收容所批准,声势造得轰轰烈烈,形势搞得有模有样,既有讲解员为大家讲,听者还煞有介事地记;既有讨论,还有提问,深受收容所的好评。这下可把溥仪甩在一边了。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溥仪把溥杰、万嘉熙及几个族侄召集在一起,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
“你们几个看一看,人家那边多热闹,我们该怎么办?”溥仪首先开了腔。
“怎么办?他们能学,我们也能学。”年龄最小的毓嵒抢先说道。
“学,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听说人家还是经过所里批准的呢!”溥仪没好气地抢白道。
“那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学,不就行了吗?”和溥仪及伪满大臣们都保持密切关系的“编蝠派”万嘉熙说道。
“是的,这倒是个好主意。”溥杰附和道。
“好主意!好主意个屁!平时我又不和他们来往,这时要参加人家的学习,那我怎么能拉得下这个老脸!”溥仪对溥杰投来了极为不满的一瞥。
“那怎么办?自己学不行,参加人家的又不愿意。”毓喦快言快语他说道。
“少插嘴,谁让你说这么多!”溥仪十分恼怒地责怪毓嵒。
“那这么办行不?”一直未开口的毓嶦说道。“他们能打报告成立学习小组,我们为何不能呢?还可以借此看看所方的态度。”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溥仪赞叹道。
“御前会议”结束后,由万嘉熙执笔,溥杰润色,溥仪过目的一篇关于成立学习小组的申请报告很快递到所方。所方的指示很快下来了,让溥仪参加伪满大臣们的学习小组,并指定溥杰、万嘉熙担任讲师,学习的内容不外是《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斯大林著《列宁主义问题》等。
溥仪的参加,学习小组的气氛倒是严肃了不少,但无论是伪满大臣,还是溥仪及其族侄们,他们都没有一个是真心学习的,讲的是在唱戏,听的也在“当差”,能糊弄过去就算了,只是每次的开讲之前,仪式倒是蛮有趣的。每到学习时间,照例是现吆喝人。等到伪满国务总理张景惠以及他文武大臣们一个个搬椅坐定之后,再由溥仪的侄子去请溥仪。不大一会儿,便可看到溥仪领着三个侄子(溥嶦、毓嵣、毓嵒)及近待李国雄缓步走来,同时有一个人捧着溥仪专用的椅子,抢行几步,把椅子放在和讲师座位平行稍前的右方,紧靠着八号室、九号室之间的地方。这时,摆椅的人向溥仪鞠一个比伪满时期稍浅些的“致敬礼”,“讲师”溥杰或万嘉熙则向溥仪报告一声:“现在开始。”,溥仪则神情木然地点点头。对于溥仪的出席,退场,那些伪满大臣们则既不起立,也不行礼,但都是习以为常地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
看着这种学习的场景,曾任南京汪伪政权驻朝鲜领事的汉奸杨绍权作过一首诗,诗云:
长廊短椅列公卿,
御弟高声讲列宁。
斜并讲坛安宝座,
半掩龙门仔细听。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二十八年的艰苦努力,终于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结束了旧中国一百多年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历史,这对全中国人民来说都是欢欣鼓舞的大喜事,但溥仪整日里却愁眉苦脸,似乎世界未日就要来临了似的。他的诸葛神课摇得更勤了,也更虔诚了,这一天他又换了一卦,恰巧有这么一句卦词“一片彩云秋后至”,那意思是回国将在秋后不久的日子,这更使溥仪愁上加愁。
这一天,别尔面阔夫中校代表苏联怕力市内务局来收容所检查工作,溥仪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没等溥仪开口,别尔面阔夫首先笑容满面地和溥仪打了招呼:“溥仪先生,你好,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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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我倒非常想念你呢!谢谢你在日本时给予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溥仪赶忙套近乎回答了别尔面阔夫的问候。
“不用谢,那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是我应该做的事。”别尔面阔夫回答道。
“先生……”溥仪迟疑了一下。
“不用客气,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就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别尔面阔夫说。
“不,首长。”溥仪又显得有点很难为情他说道。
“溥仪先生,请你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如果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帮忙。”别尔面阔夫十分仗义他说道。
“是,是这样的。”溥仪似乎受到了鼓励,终于说了出来。“我曾经多次向贵方提出了留居贵国的要求,不知为何到现在一直没有回音,我希望能够得到贵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个,至于为什么没有给予你回答,我不了解情况,我也不能回答你,但我想……”别尔面阔夫摇了摇头。
“什么?我不能留居苏联,留居苏联可是我多年的愿望。”溥仪急切地表白道。
“我想,我想是这样的。如果目前的中国还是蒋介石的国民党政权,溥仪先生想留居苏联倒是有可能的。而现在中国的政局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共产党掌握了政权,美国支持的蒋介石被赶到了台湾,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拒不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对新中国采取经济上封锁。武力上威胁,外交上孤立的政策,而我们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是世界上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双方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给予新中国以莫大的支持。我想,溥仪先生的去留问题,你自己多考虑考虑一下吧。”别尔面阔夫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
别尔面阔夫的一番分析,使溥仪仅存在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他头脑里整日想的是他回到中国先是如何受到公审,然后被拉往刑场,人头落地,这使他神思恍惚,萎靡不振,茶饭不思,一日比一日消瘦。原先从收容所的食堂打来饭菜后。溥仪的几个族侄总是把自己那份里的好菜留给溥仪,现在倒过来,他难得动一下筷子,有时在几个族侄的劝说下,溥仪勉强端起碗,随便挑儿下,也吃不下几口就又放下了碗筷。这一来急得儿个族侄毫无办法,作为妹夫的万嘉熙也十分焦急,心中也在寻思着怎样才能使溥仪吃点东西。
一天,吃过早饭不久,万嘉熙来到收容所的院子散步,苏联值日军官叫住了万嘉熙:“万先生,离我们这儿不远有个马戏团,要我们这儿去儿个人帮着做些零活,你带几个人去吧。”尽管对参加体力劳动,万嘉熙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满意,但他也不得不带着溥仪的几个族侄到马戏团去了。
到了马戏团,其实也没有什么多重的活儿让他们干,无非是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道具,那最脏的活也就是帮助马戏团的工作人员清理那虎、豹、黑熊的圈。就是这些劳动强度极轻的活,对这些从小生活在宫廷中四体不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来说,也是一件极痛苦的差事,他们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望望,那日头似乎比平时毒辣了不少,他们的脸孔一个个呈现出痛苦难耐的神情。万嘉熙也耐不住这份辛苦,不时拉腕看看手表。这一动作被一名正在他们旁边的马戏团的演员发现:
“呀,你的表怎么这样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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