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
噼……啪……。
不知是什么响声,保书舫忙穿了件衣服往那片树林走去——她心里好不懊恼,她的手刚摸向宪(王子)的大腿深处。
过了一会儿,太阳已没人山里,宪(王子)等姐姐不来,急地喊起来,姐姐不应,她于是往树林走去,走到树林边,她突然听到里面咦咦呀呀的声音,好像是姐姐的声音,便继续往里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又听到男人的吭吭声,男人的声音也很熟悉,她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不由自主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悄悄走过去。近了,近了,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喉咙发干,她看清了,虽然树林中有点暗,但天还没有全黑,她看见那个男的正是她的七哥!
“老七,我要回去了,老十四还在那里等我呢——她可是个绝色的美人,那身段……”
“很好吗?我离很远看着,看得很清晰。”
“你个混帐王八蛋可不许打她的主意,不然我撕吃了你,她可是我的!”
“我说老大,恐怕那老头得手了。”宪七道。
“什么?你说那个日本人?你说得有理,还真得防着他点。”
宪(王子)听到这里急忙闪身回到潭边。
另一丛树的后面,一个秃头鹰眼的家伙看到这情景,听到这话,恨恨地在心里说:“她是老子的,她是老子的了!”
宪七行猎回来后,还没进府门,就接到巡警密报,说摄政王府邸前有可疑的人在行动。宪七不敢大意,急忙来到派出所。
载沣当上摄政王后,载涛主持宫廷和摄政王府的安全保卫工作,他特地在摄政王府邸加派了禁卫军一个连。建立警察后,肃亲王善耆为民政部长主管巡警,又在摄政王府邸加了一个派出所以加强守卫。宪七主管各王府的护卫工作,接到报告后,所以迅速来到摄政王邸巡警派出所。
巡警祥和报告说:“小的在这一片巡视,发现有两个人不分早晚,总是在摄政王府附近徘徊,我就把这事告诉了长官,长官让我跟踪侦察。侦察了几天,我发现那两个整日在摄政王府周围徘徊的人在琉璃厂开设了个照相馆,照相馆的名字叫‘守真’。那两个人,一个姓黄,叫黄树中;一个姓罗,叫罗世勋。另外还有一个人姓汪,经常来这照相馆——基本上是每天必来,一来就扯上大半天。这几个人讲的满口都是南方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更为可疑的是,这几个人行动总是鬼鬼祟崇,总是不自安宁。这几日,又察到他们在菜市口铁铺中定购铁罐子。老爷们想想,他们定购铁罐子干吗?”
“如此看来,这几个有重大阴谋。你们不要打草惊蛇,但一定要把这个人的行动牢牢控制住,严密监视。再派一些便衣,加紧警戒,特别是摄政王出人经过的地方,要严加防范!”宪七布置了一番,最后说:“谁要是疏忽酿成了大祸,他自己的下场是不用讲的;如果立了大功,他一辈子都会显耀。现在我就命令,把祥和升为巡官,今后还有重赏。”
这一天,已是掌灯以后,祥和等人发现黄树中和罗世勋来到甘水桥下,这是摄政王每日上朝的必经之地。他们围拢过去,依稀看见照相馆的黄罗二人正在埋罐,几个便衣巡警突然出动,一举将他们逮捕。同时,火速到琉璃厂东北园,抓到了那个姓汪的。
巡警迅速将这三人押到警察总厅,宪七审了一会后,觉得事情重大,即刻报告了他父亲肃亲王善耆。
善耆坐堂,先问黄罗二人姓名,黄罗据实以告。
善耆道:“地安门外甘水桥下的炸弹、地雷是否你们二人所埋?”
黄树中道:“确实是我们所埋。”
“你埋地雷何用?”
“明知故问——特来炸摄政王。”
“你与摄政王何仇了?”
这时姓汪的答道:“我们与摄政王本人无仇,可是这载沣却是满清首脑,所以我们要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汪精卫,字兆铭。是追随孙文孙中山的革命党人!”
善耆道:“本朝开国以来,待你汉人不薄,你何故恩将仇报?”
汪精卫大笑道:“满清夺我土地,奴我人民,剥我膏血,已二百多年。这且不必细说,现在强敌四逼,已兆瓜分,摄政王既握全权,理应实心为国,择贤而治,大大地振刷一番,或尚可挽回一二。讵料监国数年来,毫无建树,中外人民请开国会,请求实现宪政,一再不允,坐以待亡,将覆巢之下,还有什么定卵?我所以起意要杀他。其实,杀他只是初步行动,我们要废除封建帝制,建造民主共和国体。”
善耆叫他言语,停了一会儿,问他:“你是编《民报》的那个姓汪的吗?”
“正是。
“我觉得你革命党人也不是自己标榜的那样清高,我还记得章炳麟曾散发过《伪(民报)检举状》,里面指斥孙匪中山在经济上贪污,政治上卖国,把国家分送给南洋、美洲各地。我记得传单上说:‘孙中山怀挟巨资,而用之公务者不及。’可见你们革命党人也没有资格说满人搜刮民脂。我还记得,章炳麟的传单说‘昔之<民报>为革命党所集成,今之《人民报》为孙文、汪精卫所私有,岂欲伸明大义,振起顽聋?实以掩从前之诈伪,便数子之私图。诸君若为孙氏一家计,助以余资,增其富贵可也;若为中国计,何若掷劳苦之余财,以营饕餮穷奇之欲?’我记得不错吧?”
汪精卫道:“你记得不错。可章炳麟是一派胡言,是造谣。”
“可他也是革命党人,可见你的动机也不一定救国,正像你们革命党人章炳麟所说,你们也是为一人一姓而谋取天下的。”
“章炳麟是叛徒,你也不要诬蔑党人。”
善耆看汪精卫底气不足,便觉得此人可利用,于是问道:“你们几个人谁是主谋?”
黄树中忙道:“是我!”
注兆铭忽然对黄树中道:“你何尝主张革命?你曾向我劝阻,今天反来承认,为我而死,真正是何用意?”他回头对善耆道:“主谋的人是我汪兆铭,决非黄树中。”
黄树中道:“主谋的人是我,炸弹是我到桥下放的。”
汪精卫道:“主谋是我无疑,我在同盟会中,地位之高,天下共知,而且此次谋杀摄政王之背景,我也可说出一二。自镇南关、河口诸役迭遭失败后,我同盟会情绪有点低落,我悲愤欲绝,想以一死来激励革命。于是便约黄树中等从事暗杀。我曾写信给胡汉民兄:‘此行无论事之成否,皆必无生还之望。弟流血于菜市街头,犹张目以望革命军人之人都门也。’最初欲杀载洵、载涛未遂,便又决定杀载沣。此等细节,我都能一一说出,黄树中能说出吗?主谋是我!”
善耆道:“我钦佩你们的壮烈,却鄙弃你们的行为。你们各人要写出供词,然后等候发落。”
善耆回到府中先给摄政王载沣写了汇报,之后叫来他家的家庭教师程家柽。
善耆早就和革命党人有来往。善耆的想法是,如果他要是做了总理,主持国政,革命党是一支不可回避的政治力量,甚至可以说是影响到自己政治生命的政治力量。他没有载沣的那种武力铲除的想法——或者说暂时不采用这种政治,而是以笼络为主要手段,以缓和时局,将来总理的位置到手又坐稳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所以。这几年,他已通过关系和革命党有了联系。他是通过他的内亲崇铠、家庭教师陈家柽、陈家柽的朋友谷思慎进行联系的。
善耆知道他家的教师陈家柽是同盟会会员,所以现在把他叫来商议汪精卫等人的事情。
善耆道:“我们抓到几个革命党人,他们要谋害摄政王。”
“居然有这种事?”陈家柽假意道。
“是的。抓到了三人。”
“都是谁?”
“汪兆铭,黄树中,罗世勋。”
陈家柽大吃一惊,问道:“对这几人将如何处理?”
“那肯定是杀头了。”
程家柽道:“国家如果杀汪、黄等人,则此后党祸日夕相寻,并不是朝廷之福。”
善耆道:“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程家柽问。
“你是同盟会员,汪、黄等人是你的同志。”
“这从何说起?”
“我的意思很明白,请来王府,就是便于这种联系,就不要在遮掩了。”
程家柽道:“既然如此,亲王必是同情革命党人的,若能在汪、黄等人的生死问题上有所通融,将来同盟会对亲王必有所回报。”
“还望先生通知贵党。”
“一定。”
摄政王载沣召来法部尚书廷杰、民政大臣善耆。
摄政王载沣道:“地安门外是我上朝出人必经之路,他们竟敢在那里埋……埋地雷,谋为不轨,若不是探悉密谋,我的性……性命恐怕不……不保。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廷杰道:“杀以儆其余。”
善耆道:“还是‘怀柔’为好。革命党人都不怕死,近年以来枭首剖心,也算严酷,可是他们却越聚越多,胆子越来越大,党闹到京城中来了。依愚兄看来,就是将其立即正法,余外的革命党人又至,办也办不完。不如暂从宽大,令他们感朝廷恩惠,或许消解怨毒,也未可知。”
“肃亲王这是何居心?岂有谋杀监国摄政王而不加以正法之理?”延杰叫道。
“我正是为摄政王今后着想,为国家的稳定着想,才觉得对那些被邪说一时迷惑的匪人应当怀柔感化的。这和以前的‘招安’是一样的策略。当然,我们并不是丧失了警惕,而是加倍地警觉。不然,汪黄等人怎能被掀出?”
“好吧,肃亲王是如何想法?”载沣问。
“就判他们终身监禁,与死也是一样的。”善耆道。
“就按肃亲王的话办吧。”载沣道。
叛刑后,善耆多次探监,和汪、黄、罗等人进行密谈。
巡警厅丞王治馨对善耆道:“亲王爷,您老人家到狱中不便,一切还是交给小人吧。小人一定会为王爷办妥这些事情的。”
善耆想,自己亲自到狱中确实惹人耳目,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他,于是道:“好吧,你是我的心腹。你办事,我放心。”
于是善耆向黄、汪、罗等人时常馈赠食品,送钱送物,都让厅丞王治馨去做。
民政部有侍郎赵秉钧给袁世凯的密电说:“我令王治馨投诚善耆,目前他已取得善耆信任。王治馨借善耆名义与汪、黄、罗等来往,也与江黄等建立了信任。今后如何行事,请明示。”
袁世凯电示赵秉钧:一定要把江黄等人拉到我们这边来。
于是王治馨公开和革命党人来往,日益亲密,表面上是为了善耆,实际上是为了袁世凯。
赵秉钧的电报源源不断地把消息报告给(讠互)上村。
贾仁是山东威海人,是个街头的无赖。那些年看洋教士威风,于是就跟在后面为虎作怅,人了教。洋教士专对古董感兴趣,他就随着洋教士的性儿专一为其搜罗一些瓷器玉器香炉什么的。久而久之,他也就入了其中的道儿,知道如何坑蒙拐骗,如何辨别真假,于是自己手头里渐渐有了钱。可是正当他蒸蒸日上的时候,义和团兴起,洋教士成了刀下鬼,作为洋教士的狗腿子,在威海呆不住,就跑到了北京。他到北京的时候,正是八国联军进京,北京乱遭遭的,头儿脑儿早跑光了,留着一些芝麻官儿在北京被洋人砍头。这贾仁和别人不同,别人避洋人如避蛇蝎,他却专往洋人身前蹭,凭着跟洋教士学的洋话,他居然和洋鬼子厮混得十分火热。特别是在烧圆明园,烧王府的时候,他也跟着洋人捞了不少,于是在北京他开了古董店,生意如日中天。多少年过去,贾仁已是出入王府和使馆的红人儿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还缺点什么。他觉得自己虽然有花不完的金银,可在人前总是低人一等,自己要是有个顶戴,在官府中有个名称,有个高一点的品级,他在人前就体面多了,再回到山东老家,那官府中人都要高看他一眼。动了许多天的心思,他最终还是决定走“庆那公司”的路子。
“庆那公司”是国人对庆亲王府和大学士那桐的称呼。奕劻和那桐公开卖官鬻爵,天下无不知,无人不晓。
几个月,他都在熟悉了解“庆那公司”,主要的精力是用在庆亲王府上。他了解到庆亲王奕劻住在宜春堂,他儿子载振住在“乐有余堂”,载振的大儿子溥锺住在爱日堂,二儿子博锐住在承荫堂,另一个儿子溥铨住在静观堂。载振的二弟载(捕犮)是镇国将军,最好吃喝玩乐,三弟载抡最会投机逢迎,最为阴险毒辣。这载抡的老婆就是山东巡抚孙宝琦的女儿。本来,贾仁想走载抡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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