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锦衣当国 作者:特别白(起点vip2012.1.11完结)
看到这个情景,张居正的眉头顿时皱起,顿了顿,声音又是加大了些,开口说道:
“陛下以为如何!?”
万历皇帝身体一震,晃晃头,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张居正有些严厉的目光。在那里清了清嗓子,就和平日一样说道:
“朕觉得张先生所说甚为妥当,就按照这个办吧!”
不管张居正在朝会上说的什么,总归按照他说的办就是,万历皇帝早就形成了习惯。
听到万历皇帝这般说,张居正也没法继续说下去,说了句‘臣领旨’,也就退了下去。
户部尚书马自强在列中犹豫了半响,还是出列陈奏道:
“陛下,京师外近日多人诉状于顺天府,说的是御马监提督孙海侵占民田,截断水路,在马匹买卖之中,贱价强买……”
“这件事寡人早就知道,所谓民田不过是城外那些刁民侵占皇庄田地,日久天长以为得逞,御马监有监理皇庄皇店之责,孙海此次清查的仔细了些,至于那马匹买卖,不过是御马监裁撤兵士,顺便将兵甲马匹更换罢了,孙海那边一笔笔帐目清楚,何来什么贱价强买。马爱卿不必说了!”
说到此事的时候,万历皇帝倒是侃侃而谈,且不论真实情况如何,但这维护的心思,大家可都是听的明白。
众人都觉得奇怪,户部尚书马自强明后年就要致仕返乡了,从来都是谨小慎微,谦退温和的性子,怎么今日如此耿直。
看到马自强并没有坚持什么,瞥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张居正,就自然退下。众人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众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的?”
本来这话应该是冯保或者张诚喊出,小皇帝打了个哈欠之后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昨夜加了合欢的葡萄酒让人浑身发热,现在疲惫有点上来。
“陛下,臣有几句话要说!”
兵部尚书张四维却又站了出来,万历皇帝捂住嘴忍住哈欠,不耐烦的点点头,“有几句话要说”一般不是什么大政细则,可能去询问或者劝说,甚至是讲个小典故,几句话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陛下,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因地方邀请,前往河间府青县剿灭盐枭,大获全胜,共得银三万余两,已尽数押解来京,算作金花银增额之数……”
听到说起王通,万历皇帝总算专心了些,张四维又是说道:
“金花银增额百万,陛下口谕自筹,臣粗略估算,此时已有七十万,陛下口谕至今,才不过五月有余,王通所为不可说不得力,但这七十万之中,抄拿所得竟有近五十万之数,且王通深得陛下崇信,虽仅为千户品级,身在天津却无人可制,朝野所见天津卫城之事,皆以其奏疏密报为准,百万之数,大明两京十三省一年之入又有多少,今年百万增额抄拿赃官匪盗,明年百万增额如何筹措。或许会捏造构陷,抄拿朝官士绅,或许如今已是这般做。”
“张爱卿若有疑问,尽管查核就是,天津卫帐目清楚,各项罪案都是刑部、大理寺合办,锦衣卫和东厂也有记录,一切明明白白,何必出此揣测妄议。”
万历皇帝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起来,实实在在的银子进宫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今年宫中过得快活许多,没有这金花银,西苑那美妙自在的享受如何得来,万历皇帝心中自然不喜。
张四维也不争辩,只是躬身说了句:
“陛下,有备无患,臣只是提起有此可能,如何警惕,还请陛下圣裁。”
说完退回行列,万历却也不说什么,站起冷哼一声,拂袖出门,张居正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跟在万历皇帝身后的张诚却有些诧异,看了几眼迟疑了下也没有开口,还是跟着一起离开文渊阁。
若按照以往,谁在朝会时这么说王通,君臣之间必然要有激烈的争辩,可万历皇帝今天的反应却淡了许多,孙海那边种种设计,还真是把天子吸引住了。
今日散朝之后,皇帝却不用冯保和张诚陪着,因为慈圣太后李氏那边要他和皇后一同过去家宴。
两位大太监目送皇帝上轿离开,转身去往司礼监,走了几步,张诚低声说道:
“万岁爷少年心性,喜好声色,可孙海这么肆意妄为,完全不把内廷其他人放在眼中,长久下来,也不是个办法。”
冯保沉默了走了几步,冷笑着说道:
“粗鄙之人,从前在潜邸之时,孙海还不是这般模样,要不是他拜的干爹好,在陈娘娘那边又伺候的勤谨,那里会有今天,闹的越发没分寸……”
说了两句停下,转过身摆摆手说道:
“不必理会这等人,跳梁小丑而已,做好咱们的差事要紧。“
“冯公公说的是。”
张诚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想,冯保平日里从来都是沉静自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起来实在是火大了。
***********
盐场官吏的贪墨案件,实在是普通之极,刑部公文也没什么加急的,又是正月出门,公差正常的赶路。
夜深,沧州城内,长芦盐运司经历钱春平家中,钱春平夫妇居住的内院,有两人从屋中悄悄的出来,把门小心带上,翻墙而走。
万历七年二月初一,钱春平夫妇被丫鬟发现悬梁自缢,还发现他们临死前用药杀了自己的独生儿子,此时公文仍未到沧州。。。。。。
谢谢各位的支持,今日公司体检,一切都和去年一样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何谈大义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何谈大义
钱春平死在自家屋中。又是上吊自缢,又是杀了孩子,沧州城的差役仵作在屋中验看的时候,发现金银钱财还有些贵重物件都没人碰触。
先排除了谋财的可能,钱春平平素风雅的很,从不和同僚争什么,对自己应得的一份很满足,也不得罪什么人,这又排除了仇杀的可能。
既然种种可能排除,那就是遇到什么事看不开,要不然孩子在隔间睡,就算是歹人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倒是盐运司中有些人想到了个方向,青县某盐枭被剿灭,这牵扯要是甩脱不清,到手的荣华富贵丢了干净,难免想不开。
一时间,长芦盐运司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各家快扫门前雪,都怕在接下来的追查中被牵扯到什么。
**********
二月初五的时候,京师已经有人知道长芦盐运司经历钱春平自尽的消息,人死万事消。一切追查和追问到这里就断了。
钱春平在盐运司的同僚会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他身上,鲍单文的供词也会被认为是查无实据。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案子,既然苦主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大家迷糊过去就是了。
但凡是和长芦盐运司有些牵扯的人物,甚至是家中生意和这私盐官盐沾边的,都对王通忌恨起来。
倒也真是冤枉了王通,王通想查的不过是天津卫那些让人猜不透来头的势力,又想着就近练兵,这才选定了青县的鲍单文。
至于牵扯出钱春平,又动了长芦盐运司,触及到方方面的利益,则是王通根本没有想到的。
从小家境还算可以的王通对吃盐这块没什么概念,加上那一世的认识,觉得这盐不过就是个调味品,最多也就是需要专卖的货物,天津卫既然对来往货物收税,那也要在这盐上收一笔。
断人财路,减人收入,这是最结仇怨的事情,青县盐案,京师也不知道多少人动了起来。
此事现在已经完结,可还有不少人心中已经有了恨意,更有人想得明白,昨日王通在运河上抽税,已经割了大家一块肉去,今日去追查什么私盐。又是给大家放血,明日他要做什么,难道没完没了了吗?
***********
二月初八京师那边和王通那边都收到了正式的消息,钱春平畏惧国法惩治,杀死亲子后,自缢身亡。
死了就死了,王通不甚在意,他现在最愤怒的是,停放在海边渔港的三艘海船中,有一艘因为看护不利,冬日结冰的时候被海冰挤压破损,已经没法修了。
偏生坏的这艘是王通自己派人看守,每日让工坊的人上去琢磨雁九,那两艘则是放在渔民那边停放,结果那两艘因为付给报酬,又是官家的财物,不敢怠慢,结冰的时候渔民自己上去砸冰,反倒是保全。
王通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可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也是没有想到该注意这个方面。
但急切间也顾不上太多。二月份的天津卫虽然依旧寒冷,可海河和运河却都有了开化的迹象,已经能预料到开春会有大批的海船前来,现在仅凭天津锦衣卫一支力量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王通在一月底就几次三番的给治安司去信,请治安司替天津卫多多招募些懂得钱钞帐目的人,天津卫这边实在是缺。
***********
从前苏州会馆之中,士子官员聚会,哪怕是私人聚会,也要敞开屋门,高声畅谈,这是扬名的不二法门,唯恐旁人听不到。
二月初六这天开始,许多平日并不来这苏州会馆的人物都出现在这边,这次与以往不同,大家相距都是门窗紧闭,而且外面安排家丁和长随看守,唯恐被什么人听去。
大家也都看得明白,来到这苏州会馆的,六科的给事中还有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各部的郎中、主事、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官员,等等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士子前来。
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称号——清流,他们的不断聚会,引起了京师各方面的注意,好事的闲人们都是兴奋的很,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
************
二月十一下午,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在自己的书房中,摊开一幅宣纸。手持狼毫蘸墨,运气凝神。
在书案前挂着“张猛龙碑”的拓片,冯保笔走龙蛇,流畅的写下,边上站着的宦官看得连连点头。
冯保写完,长吐了口气,拿着绢帕擦擦手,边上的宦官连忙笑着说道:
“义父大人这笔字尽得魏碑之韵,儿子在这边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呢!”
冯保把绢帕丢在一旁,伺候的小宦官跑过来收下,冯保摇头笑骂道:
“田义,你真是个不会奉承人的,真要是懂字的,说咱家这字尽得魏碑神韵,岂不是在说咱家这字写的匠气。”
边上的田义又是躬身赔笑,冯保擦完手坐下,田义上前一步说道:
“这段日子京师中清流们彼此走动的多,儿子派人去盯了盯,打听了几个消息告诉义父大人。”
冯保点点头,然后一挥手,屋内伺候的几个小宦官都是弯腰退了下去,等人都出了门,田义才开口说道:
“是户部和都察院几个人撺掇。聚了不少清流士子,说要参那王通。”
“王通做的那些事,今日才被参,倒是比咱家想的晚了些,都是什么地方的人?”
“回义父大人,都是些低品文官,顺天府、保定府和河间府出身的最多,山东和南直隶的也有不少……”
田义说到这里,冯保已经做了判断,笑着说道:
“这就是运河设卡抽税得罪的人了,也难怪。他不管什么功名免税的,不论青红皂白的动手,也是该着。”
听到冯保的话,田义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义父大人明鉴,儿子这边拿了消息还真琢磨了下,心想这几个地方从南到北也没什么相干,后来才懂,这不就是靠着运河的府县吗?义父大人,您老多次吩咐过,如今京师里处处要求稳的,不要生事惹得太后娘娘那边心烦,要不要派人去说下。”
冯保摇摇头,淡然说道:
“王通是张诚那边的体己,心疼由着他心疼去,咱家不管,再说王通那孩子太能折腾,动了长芦这马蜂窝,也该有个教训,左右是万岁爷那边收场,肯定安稳的下来。”
田义脸上露出些憎恶的神色,开口肃声说道:
“缙绅免除赋税,乃是大明的祖制,这海更不是随便能开的,王通依仗着万岁爷的宠信,在外面胡作非为,横征暴敛败坏宫里的名声,外面那些士子所为……”
说到这里,却发现冯保的脸色不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田义立刻知道不对,连忙住口不说,冯保看了他几眼,叹了口气说道:
“田义,你和张宏算是办差最好的两个,可你们两个都有个毛病,那就是读书读的傻了。咱们是坏了身子的人,思虑做事都要有咱们自家的打算,莫要和宫外的那些读书人一样,放你掌文书房看了那么多机密文档,难道还不明白这个关节吗?”
冯保说的田义满脸通红,冯保又是冷冷说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