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





了,还算好,没掉命。”
    他们尽了最大努力重新恢复往日的家园模样。幸而埋藏的财物还在,发挥了极大的作
用。那真是一段忙乱的岁月,连董小宛都没有闲暇好好休息一下。
    家园重新收拾一新,往日的仆人们也纷纷回到府上,冒府重新兴旺起来。眼见去年未收
一分银子的地租,首先要解决的便是重新建立收租的办法。另一方面,董小宛本想投资一部
分银子从事商业,但一问之下,都说生意不好做,唯一好做的只有假辫子生意,由于大家新
近都剪了发,都想买假辫子遮丑。而这个生意,董小宛不屑为之。
    一切整治有序之后,冒全去山中接回老爷夫妇及少夫人苏元芳。苏元芳为冒辟疆生下一
个儿子,冒老爷为他取名为冒久长字安生。
    冒老爷和冒辟疆一见面,都为剪了发而感到羞愧,对不起先朝皇帝。当冒辟疆跪下时,
出乎意外的是,冒老爷也跟着儿子跪下了。旁边站着的苏元芳,董小宛赶忙跟着跪下,一家
人跪着哭了一场。
    在修复家园的过程中,为了一根巨大结实的杉木,冒辟疆曾和如皋另一家财主发生了口
角,那杉木通长十来米竟无一疤痕,实在太好了,两家都舍不得放弃。后来,由于冒辟疆出
价高,那家财主忍气吞声让了步,从此,心里生了怨恨。
    两年以后,这家财主找到了一个报复的机会。那时,董小宛也为冒辟疆生下一个女儿,
取名为冒浣莲。她原以为从今以后就可以安安静静享受宁静的生活。且想法上已发生了和年
轻时的虚荣想法截然不同的变化,认为只要丰衣足食就无需什么功名之类。但是,一个注定
与众不同的人,就不可能过普通的生活,当她这样生活时,总有来自另一类人的阴谋暗算从
侧面袭来。所以与众不同的人应该作好永远过动荡生活的准备。这不,为了一根杉木的仇
恨,那家财主告冒辟疆通逆,此杀头之罪啊。
    当衙门当差的王熊风风火火来到冒府时,正在赏花的董小宛便预见到命运的可怕变化。
当天,冒辟疆便逃避他乡。董小宛站在星空之下,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更不测的凶恶命
运正冲着自己而来,她将无法逃避。

 






董小宛 》》 第二十二章 好色的洪承畴

        第二十二章 好色的洪承畴


            冒辟疆离家出走是顺治七年。腊月廿七,他和王熊提着个包袱,从如皋南的水码头上
船,前往扬州。第三天抵达扬州时,已近年关,一上岸,冒辟疆就和王熊直奔故交郑超宗那
里。郑超宗正在府上,一听说朋友前来拜访,欣喜异常,连忙出来把冒辟疆二人迎了进去,
马上备酒款待。
    席间郑超宗问起冒辟疆到扬州可曾有事,是否需要帮忙。
    冒辟疆叹了口气:“郑兄,我是出来躲难的啊!”
    “你躲难?贤弟别开玩笑了。”郑超宗放下酒杯说:“你一向福星高照,为人又不错,
哪来灾难呢?”
    “郑兄你就不知道了,”冒辟疆叹口气说:“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前几天王熊兄忽然
赶来冒府说,有人在如皋殷知县那里告状,说我曾私通叛逆。这可是桩灭门的大案啊!”
    王熊也证实说:“我和如皋县衙的一位文笔师爷交情不错,是他告诉我的,他知道我和
冒家有关系,此人平常也敬重冒公子有才气,有胆识,而且仗义疏财,专一济人。所以就让
我去告诉冒公子,赶快设法避上一避。”
    “这么说问题还很严重,你们暂且先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作道理。”接着
又问冒辟疆和王熊:“你们知道是谁告的密吗?”
    “不知道。”冒辟疆说道。
    “听说是和冒家曾经有矛盾,那人因用地问题,和冒家的佃户打官司。冒家后来出面帮
佃户的忙,那人就输了这场官司。”王熊接着说:“那人可能是想出出气,整治整治冒
家。”
    “你有通逆这回事么?”郑超宗问道。
    “哪有这回事,郑兄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虽说我痛恨满人,可是,早在清兵打到江南
的时候,我冒氏一家老小都出去躲难去了。”
    “这么说来,问题不是想象的那么严重,迟早会水落石出的,你们就在这儿安心住几天
吧。”
    却说冒辟疆和王熊离开如皋前往扬州后第二天,如皋县的差役拿着殷知县的请帖来到冒
府请公子到县里谈话。董小宛神情自若地接待了来人,并给了一个红包,请他们回复殷老
爷,冒公子已于三天前,前往扬州探望友人去了,等他回来后,立即前去谒见知县大人。
    如皋知县殷应寅是个圆滑的七品知县,他曾是明朝的旧臣,由于他胆小怕事而又圆滑多
变的性格,使他在处理冒辟疆通逆这件事上并不急于求成,以免冒不必要的风险。他清楚地
知道,清庭对各种叛逆案件都非常重视,只要一经立案办理,便会牵连九族。冒氏家族是如
皋的名门望族,历代都有人在朝庭任职,熟悉清朝的一般办案刑律。告密与署名指控不同,
告密者不便当面对质。如果有不实之处而冒昧行事,引起纠纷,地方官是要受到惩处的。
    殷应寅知道要保住头上那顶青花翎是不能冒昧行事的。
    他想出一计,先把冒辟疆骗到县衙来,假意和他摆谈,然后察颜观色,如有破绽,便跟
踪追问。只要发觉有可疑之处,便不客气立案查处。这时就可以放下老脸,破获这起逆案
了。
    去冒府的差役回来时,殷应寅正在后院的树荫下喝茶,差役向他禀道:“三天前,冒辟
疆就已经出外拜会友人去了。”殷应寅没有预料到冒辟疆已离开如皋。他面无表情地“噢”
了一声,然后看见差役喜气洋洋地离去。他估计这几个差役肯定收取了冒府的红包,他听说
冒府是如皋最富有的乡绅,而且相当大方,他想,要抓来定罪,肯定要冒一定的风险。冒家
的财富足以买取几百条人命,再说,冒辟疆是否通逆并无把握。殷应寅有些举棋不定。
    晚上,殷应寅差人又去把那个姓黄的告密者叫来,细细询问。那个告密者悦:“清兵打
到如皋时,陈君悦率义军据城抗守,曾派人住在冒府中,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扰,这件事确实
不假,但关于冒辟疆和陈君悦是何关系,却不知道。”殷应寅怕那人撒谎,就叫他具名画
押,并问他到时候能不能指控冒辟疆,不然的话就要被反坐的。
    殷应寅不打算只要问不出破绽也就不多追究,他要在如皋站稳脚,就得靠冒府这样的大
户人家来支持。但他一听有关反贼陈君悦曾在清兵攻打如皋时,保护过冒家,他便怕清庭知
道后要追究他的责任。但冒辟疆已经出远门了,眼下只好去找冒府的老爷冒嵩公了。
    董小宛把知县派来的差役打发走后,便急忙赶到集贤里,叩见了公公冒嵩公。向他禀明
此事,冒嵩公听后,便点头道:“小宛,你办得很好,应该让辟疆先出去避避风头。”
    董小宛对公公说道:“是否叫人去衙门里听听消息。”
    冒嵩公又点点头,说:“好。”然后就把管家冒全叫来,冒全是个很能干的管家,在冒
府已多年,深得冒府上下赏识。冒嵩公叫冒全去衙门里找那个师爷摸摸底。
    冒全去不多时,就回来了。他对老爷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冒嵩公沉吟了片刻,转过头
对董小宛问道:“这个陈君悦和我素不相识,你知道襄儿和他是否有关联?”
    董小宛觉得事情已发生了,不能再对老爷有所隐瞒,便如实地讲了一切给公公。冒嵩公
听后,觉得问题严重,便说道:“小宛,你就住到府中来,早晚有个商量的人。”他沉吟了
一下又问道:“依你看,如若殷应寅真的要问此事,该怎样回答才是?”
    “依媳妇之见,不如大人你承认下来,便可无甚大碍了。”
    冒嵩公觉得此语意外:“叫我承认?此话从何说起?”
    董小宛说道:“如若殷应寅问起陈君悦之事,公公可以这么说,当初公公在任上时,陈
君悦曾在你手下当过武弁,算是你以前部下。他到如皋来住进冒家,不足为怪。关键是,那
时我们冒氏全家早已逃离在外,当然就不存在勾通的嫌疑了。
    这件事毫无佐证,大人尽可放心。”董小宛停顿了一下又说:“依媳妇之见,只需在暗
中将殷知县贿赂一下,此事不难解决。”
    正如董小宛所估计的那样,殷应寅不久又来冒府。这天午后,殷应寅坐着软轿来到了冒
府。冒嵩公令冒府上下热情接待,先上一桌上好的酒席。席间,冒嵩公按董小宛的话对其一
说,殷应寅果然无话可说,便落得卖个人情,对冒老爷说道:“前辈请恕敝县冒昧,此事有
人告密,所以不得不亲自前来向老大人问个明白。既系老前辈过去部下的武弁,就赐写个说
明吧,也好让敝县交差。”
    冒嵩公等殷知县酒足饭饱离去后,便一刻不停地来到书房,对董小宛赞扬了几句,然后
商谈写个揭帖,使殷应寅好拿去交差。
    “照此看来,已经没事了。”董小宛笑道:“不过这个揭帖只是个形式,依媳妇看,银
子才是重要的。”
    冒嵩公就叫董小宛去办理这些事,然后他就踱出书房,朝假山那边走去。董小宛叫来冒
全,叫他用大红封装了千两白银的银票,拿着揭帖去当面谢殷知县。
    殷应寅像是知道冒家会马上来人似的,他正坐在后花园的石上用牙签剔着牙,旁边石桌
上放着一只精致的褐色茶壶。
    他看见冒全急匆匆地走进来,赶忙把嘴里剔出来的脏物吐在草丛中,站起来要把冒全请
进书房。冒全把东西放在石桌上说:“请大人收下这份簿礼。”
    殷应寅一看这红红的封套,那对鼠眼乐得像朵破黄花:“起来吧!我说啊,冒老爷不用
这么客气嘛。”
    冒全又叩头站起,垂手站立一旁。殷应寅将那大红封套打开,见是千两的银票,便大
喜,把那揭帖扔在一边,对冒全说:“管家,你回去禀告你家老爷,此事本县就此终结,让
他放心。”冒全谢后连忙赶回冒府通知老爷和夫人。董小宛一看此事了结,便派人向冒辟疆
说知此事经过,好叫他放心。
    冒辟疆和王熊在郑超宗那儿住了几天,感到有些坐卧不安了。三天后,冒辟疆带着满腹
忧郁离开了扬州。和王熊一道抵达盐官后,直接去了陈则梁府上。陈则梁满心欢喜地接待了
冒辟疆和王熊,并劝说他们一定要留在盐官过完年再走。
    这时,董小宛派的人到了扬州郑超宗那儿,听说公子已往盐官去了。又急忙赶到盐官,
在陈则梁的府上见到了公子。
    冒辟疆得信以后,心中满怀高兴,便觉精神好多了。陈则梁得知冒辟疆的官司已经了
结,也甚是高兴。便为冒辟疆专门摆了一桌酒席。
    席间,陈则梁几人劝冒辟疆多饮了几杯。冒辟疆本来不胜酒力,只是因官司了结,心情
舒畅,又是挚友相对,也就不客气地多饮了几杯。他们边饮酒边谈眼下的形势。作亡国奴的
心情,顿时弥漫整个酒席。陈则梁不愿打破兴致,就劝大家不谈国事,多喝酒。在酒席还未
终了时,冒辟疆早已醉倒在椅子上。陈则梁把胃辟疆搀扶进书房去休息,亲自照应他睡下,
才离开又去和友人们对饮。
    在酣睡中慢慢进入了温柔之乡。他又回到了水绘园,和小宛并肩携手漫步,来到了梅
园,在香林丛中,絮絮不休地讲着情语。董小宛身披红缎紫貂披风,高高的云鬓如彩虹。她
站在雪中,细风从她身旁吹过,看起来,妩媚动人。
    两人相偎相依地说笑着,冒辟疆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蜜意,突然一阵北风吹来,树上的寒
梅如雪花飘零,纷纷飘落地上。
    冒辟疆醒了过来,不禁哑然失笑。他突然感到头疼得厉害,他想可能是宿醉后引起的头
疼,便又倒下去,想着那甜蜜的梦境,慢慢地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顺治六年,自清兵入关,中原大地已多归属清人政权,只有福建、广东、广西一带以及
边远的四川和云贵高原还有明室的遗臣和各路义兵。
    李自成死后,他的部将李过、高一功和郝摇旗率领义军余部与明朝抗清将领何腾蛟、堵
胤锡的军队联合,聚集到湖广抵抗清兵。同时,张献忠的余部李定国、刘文秀、孙可望等人
也在四川、云贵一带与南明桂王政府合作,继续抗清。
    这一年,豫亲王多铎率清军渡过长江,开始攻打南京的福王政府。多铎的清军所向披
靡,明朝的军队像散兵游勇一样望风而逃,而这时福王政府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党争和内
战,最后由阮火铖、马士英把持朝政。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