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无力 作者:苏卿和(晋江2013-01-14完结)
恐怕只有雪无休自己才知道。
直到雪无休身影消失,时雨回过神来,起身正要付钱离开。当他巡视这胡同四周的时候,才惊然发现,这个茶摊竟然无主。只有个茶摊的摆设,也只有一张桌子,桌上一个壶,两个杯。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为了时雨的到来而设。时雨有些恍然若空,他怔怔看着雪无休方才坐过的地方,冰冷的空气,残留着淡淡的气息。那个味道,很熟悉……
时雨走出胡同,抬眼就看见手里拿着一把羊肉串,神情却像疯了似的四处寻找的师月。时雨连忙走到亮出,唤了声师月,师月回过脸来,看见时雨,她如释重负。回身冲到他面前,正想给他一拳,可双手拿满了东西。她只好气恼地跺了跺脚。
“你怎么不跟来啊。我跟乘风哥哥一转身,你就没影了。吓死我们了。”
“我只是一个人四处走了下而已。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弄丢不成。是了,乘风呢?”
师月一口扯下一片羊肉,用竹签指了指时雨身后:“在那买烧饼。”
“呃,难道……”
时雨回头,看见郁乘风的时候,他又不住汗颜一笑:“果然……”
郁乘风的脸已经变成了黑色,他手里抱满了吃的,玩的。最后那烧饼,他是小心翼翼用手指挑起,挂到他腰间平时用来放令牌的地方。一个威风凛凛的镇国大将军沦到刁蛮无理的公主手里,再英姿飒飒,也终成狼狈。
“哈,我们回去吧。快跑!要不他又得骂人了。”说罢,师月迈步就往客栈的放向跑去。时雨真对这个妹妹没办法了,他在原地等候郁乘风,郁乘风前面的路都看不见了,左歪右扭地好不容易走到了时雨身边。看见时雨,他又忍不住开骂了起来,时雨一边笑着,一边替他接过一些物品。两人分担了师月的东西,一道走回了客栈。
才走到房门外,师月神色慌张地从卿衣房里跑出来,脸色有点煞白。她满怀撞进郁乘风身上,郁乘风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天女散花。
他站稳身子,怒气一来,又想训师月,可一低头,却看见师月那泪眼汪汪的表情。
“王兄,我,我方才到嫂嫂房间去找晴尚宫。可一推门,就看见晴尚宫倒在地上。嫂嫂……不知所踪。”
时雨双眼一凛:“什么!!”说罢,时雨把手一撒,迈开步子就往房间冲去。
踏入房门的时候,晴尚宫方才苏醒,她坐起身子,抬眼就看见了时雨以及紧跟其后的师月和郁乘风。
“卿儿呢??她怎么不在房里?”时雨张口就逼问道。
晴尚宫回过头,果然看见那榻上空空如也。她不住一惊,站起身子,可脑袋一阵昏,步子不稳,差点再度摔倒,是师月上前扶住了她。
“晴尚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晴尚宫蹙着眉头努力回忆:“我方才去送药进来,看见一个人坐在床沿,我正要问他是谁,可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跟那人的目色对上之后,我便再也回不过神来。再醒,就是现在了。”
郁乘风眉心一蹙:“又是这种功力。”
“这么说,卿儿被人劫走了?那人是谁?”
晴尚宫摇摇头:“屋子太黑,我没看清。但看身形,估计是个男子。”
时雨恍然一顿,回身就要往客栈外跑。郁乘风一把拽住了他,斥道:“你要去哪?”
“我要救卿儿。我要带她回来!”
“人都不知道在哪。你怎么救。再有,那个男子身怀不菲武技,兴许我都不是他对手。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了岂不送死?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但是,你给我先冷静下来,好好在客栈呆着。我会找到她的。”说罢,郁乘风拽着时雨,将他拖入房间,扬手点了他的昏穴,时雨双眼一合便昏了过去。郁乘风把时雨安顿在床上,回身对师月和晴尚宫说道:“我打昏他,也是防止这笨蛋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你们看好他,天亮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晴尚宫点点头,郁乘风欲要迈步出去,师月焦急地唤住了他:“乘风哥哥!!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我等着你。”
郁乘风步子顿了下,他回脸微微看了师月一下,只是逆光之下,师月看不见他的表情。郁乘风的嘴角带着笑意。片刻,他转身走了。
子夜时分,冷云镇下起了纷扬大雪。
☆、第十卷。偶遇
雪越来越大,以至于呼啸的地步。那冷杉林里,此时昏暗得就如一座座冰冷的坟冢,指向苍冷的天际。雪片如毛,打在脸上,透出丝丝凉痛。在一棵冷杉树下,打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身披着厚厚的狐裘,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他默默看着前方,风把他的黑发吹起,透着月色,渐渐看见他有半张脸是狰狞可怖的。他缓缓闭上眼睛,冰冷的手指在怀里抱着的东西上轻轻滑过,他竟然抱着一个人。那人冷得要命,一直往他怀里缩,男子嘴边带着淡笑,慢慢将狐裘扬开,风雪肆无忌惮地砸在那人身上。男子慢慢低头,看着那张苍白煞人的脸,他不住愉悦一笑。
“连生病了都这么美。若我将你放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让雪将你冻住。然后我将你带到昆仑之巅上。日积月累,你会变成一具世上独一的美人标本。”男子笑得苍白,他的眉是蹙的,眼神里带满了痛,他俯□子,轻轻吻在了女子额头上。
“这样,你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冷,我冷。”怀里的女子在迷梦中喃出这句。
“哦?你知道冷了?那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背弃我而去的时候,我更冷!你竟然不顾我的感受,依然截然嫁给了那个臭小子。”
“恨雪,不要走。恨雪……”女子继续呢喃的。
男子身子一顿,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怀中的女子,良久良久,他豁然起身,把女子一把摔到了地上。男子大口喘息着,他眼神里带满了惧怕。
“恨雪……”女子在雪地中冻极了,她把自己蜷成一团,手臂上的伤口又在慢慢透出鲜血。男子总算醒过神来了,他蹙着眉头,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
“是卿衣啊……我又恍然以为你是她了。你跟她,真的太像了。”说罢,男子俯□子,把卿衣再度抱起,用狐裘裹紧她的身子,他慢慢用内力给卿衣传输着暖气。他看着卿衣的伤口,然后不屑一笑,将绷带拆开扔到一边去。
“东陵时雨堪称一国之君,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点膏药,怕是半年你的伤都好不了。”说罢,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撒在卿衣的伤口上。卿衣的身子颤了几下。然后,男子撕下自己衣角,替卿衣重新包扎好。卿衣慢慢平静下来,脸色也不在那么苍白。渐渐地,恢复血气了。
男子看着怀中的卿衣,半响,他步子一轻,往高处飞去。然后落到一棵冷杉枝上,拨开上面的雪,靠着树干坐了上去。他抱着卿衣,继续输送着内力给她。这时候,冷杉林里来了一人。男子垂下眸子,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树下那带剑男子狐疑地拾起那带血的绷带,看了看,嗅了嗅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般,飞快地转身离去。
“哈,这根换下来的绷带足以让东陵时雨紧张好一阵子了。待你伤好以前,你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吧。”
到清晨的时候,雪渐渐停了。阳光透破云层,把金光散尽在白雪之上。江恨雪微微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上都被雪盖满,他低头看着那个被他裹得像婴儿一样的卿衣。她脸色红润,睡得极是香甜。江恨雪伸手去探她的额头,高烧已经退去,伤口也不在流血。江恨雪微微一笑。
一阵清风吹过,抚动了江恨雪那沾着白雪的发丝。他半张俊美的轮廓在阳光底下,就像一张画卷。卿衣终于睁开了双眼。迷糊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眼神。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卿衣努力睁开双眼,当她看清那张脸是属于江恨雪的时候,她愣被吓得清醒。
“轩主!!”她正要从江恨雪身上起来,可她一起身,足下便是一空。江恨雪立马拽住了她,将她按回到自己怀中。
“看清楚点,我们可在几丈高的树上。你这摔下去,虽不至死,但也会让你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月。”
卿衣涨红着脸,她正襟地坐在江恨雪怀中,有些不安,却又忍不住想去看江恨雪的脸:“轩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是问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吧。自从你受了伤,我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你发高烧,昏迷不醒我也知道。东陵时雨那个草包只会喂你喝那些没用的药。我看不过眼,就把你接出来。待你好点,再送你回去。”
“什么!这样不行,时雨一定会疯了似的到处找我的。我,我必须要回去了。”说罢,卿衣扶着身子,正要起身用轻功离开,身子又一个回跌,她再度被江恨雪拉回到怀中。
江恨雪将她靠得离自己很近,两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他看着卿衣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带着丝丝恐惧,也有丝丝惊喜。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不已经公然地坐在我身上了么。”
卿衣挣扎□子,可挣不开江恨雪的拥抱。她侧过脸,咬着唇说道:“卿衣只不过是轩主的一条狗。轩主不必为卿衣如此上心。任务完成了,卿衣必定会回到轩主身边。”
江恨雪眉心一蹙,他用复杂的情绪看着卿衣。
“哈。你竟然记着我那天说的话。这么说,你在恨我?”
“不敢。”
“不敢?”江恨雪冷笑一声,豁然伸手掰过卿衣的脸,冲着她的唇就狠狠吻了上去。卿衣毫无准备,她挣扎着要推开江恨雪,江恨雪越抓越紧。两人的重心越发偏移,最后只听哗地一声,两人穿过落满雪的冷杉枝,从树枝上往下坠去。江恨雪依旧没有放过卿衣,他把她按进自己怀里,手环抱着的护着了她,唇一直没有离开过。
卿衣只感觉那阵下坠的风很刺激,让她眼睛都流出了泪水。
最后只听扑地一声,两人陷入了厚雪堆里。
幸好这里是野外,雪落厚了无人清扫。否则,这两人不得摔得半身残废不可。
江恨雪吻得很认真,他的眉头永远是蹙着的。他冻红了的手捧着卿衣的脸庞,身子渐渐翻着,他把卿衣压在了身下。卿衣穿着单薄的衣服,瘦小的身子陷入雪堆里,她很冷。但全身是滚烫的。她索性也闭上眼睛,享受江恨雪这忽冷忽热的爱意。
江恨雪情到切处,他慢慢扯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胸膛。他抓过卿衣冰凉的手,往自己温热的胸膛靠。卿衣一呼一吸都小心翼翼的,她微微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江恨雪靠在她身子,一点一点地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卿衣慢慢将手通过他扯开的衣衫伸到了他的背部,她在尝试回应这个男子。却在卿衣正要更靠近他一点时候,江恨雪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身子,冷冷怒斥:“你在干什么!?”
卿衣也错愕地睁开眼睛,此时她已经完全抱住了江恨雪的腰。江恨雪这时候叫停,无意给卿衣一个最难堪的下落。
江恨雪很快地直起身子,他把卿衣狠狠地推开。眼里带满了仇视:“给你几分面子你就不要脸地蹭上来了。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一回事了!”
卿衣不知所措地躺在雪地里,她怔怔看着那个方才还柔情万千的男子。转瞬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江恨雪似乎很恨她,手几次欲要抬起要打她。可都被他忍住了。最后,江恨雪拉好衣衫,站起身子。把狐裘丢在卿衣身上,转身冷冷说道:“看样子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回去吧。”说罢,江恨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卿衣怔怔看着苍白的天际,身上被四面八方扑来的冰冷穿透皮肉。她颤颤地拉过狐裘,手越攥越紧,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疯狂地流了出来。她用狐裘掩住了自己的脸,身子慢慢蜷缩起来,像一只受到欺负的小兽,如今肆无忌惮地泄愤着自己的委屈与伤心。
在多少年前,在西国的一个小镇上,有着这么一个戏班子。一个老头带着五个徒弟,在街头耍杂技而维持生活。老头的大弟子是个娇美的人儿。穿着一袭樱红色的衣衫,腰间紧紧系着银色缎带。灵巧如水的眸子,樱桃似的的唇不点自红。她最擅长的就是鞭法,一根银鞭是她从不离身的法宝。她舞起鞭子的时候,就如抽了一道水柱在手中玩弄着。
老头最小的弟子方才入门,因为年纪与四位师兄弟相差悬殊而受到排挤。这个小弟子长得眉清目秀,乌溜溜的大眼睛,白皙的肌肤。留着黄黄的头发。他是被师父在集市捡回来的,老头万万没想到这被人像垃圾一样遗弃的孩子竟然生得一副秀美模样。
老头经常看着小弟子啧啧叹道:“谁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