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无力 作者:苏卿和(晋江2013-01-14完结)





在地上。
  “郁乘风!!!”
  时雨走上前将师月拉起来,替她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半响抓住她的肩膀说道:“昨夜你责罚晴尚宫是怎么回事。”
  师月脸上满是惭愧,她一边揉着摔疼的地方一边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方才乘风哥哥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看这事不能怪师月丫头。这其中定有蹊跷。待我去一探究竟吧。现在先让师月丫头去给晴尚宫道个歉。”
  “王兄,一会你可要帮着我说话。我怕……”
  “你现在才知道怕了么。”郁乘风在一边不冷不热说道,师月瞪了他一眼,迈步就走了进去。
  晴尚宫依旧跪在地上,她身子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身边围了好些宫女,又是端水又是搀扶,就差哭着求她起来了。这时候,一宫女眼尖,看见老远就跑着过来的师月。她不住叫了声:“呀,十二公主来了,好像,王和将军也来了。”
  这时候围着的宫女轰地散开,看见师月跑来,连连躬身行礼。师月手摆了摆说:“全都起来。”话落,师月跑到晴尚宫面前,她看见晴尚宫那张苍白的脸之后不住惊了一下,连弯□子扶住了她。
  “晴尚宫,你这伤……严不严重啊?”
  “回公主,奴婢无碍……”
  “你脸都白得像张纸了,还说没事!你骗谁呢。快起来,回屋躺着去。一会我要把宫里所有最好的大夫来替你看好。”说着,师月便泪汪汪地,她一手扶着晴尚宫,一手抹掉眼泪。晴尚宫有点恍然,而罢她伸手替师月擦去了泪水。
  “公主,你……”
  “晴尚宫。”时雨走上前来,晴尚宫见了正要行礼,却被他阻止。与师月一道将她扶起,“昨夜梅苑酒宴,是我没看好师月丫头,让她多喝了几杯而乱了性子,昨夜放肆一把。让晴尚宫受罪了。”
  “晴尚宫,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夜为何突然这样。我,我回去就罚自己闭门三天,然后把书抄三遍再给你送来。”
  晴尚宫看着师月,而罢她那种苍白憔悴的美丽容颜上舒展一笑,她将哭得脸都花了的师月搂在怀里,说道:“这样才是师月公主。我还一直担心,这个温柔可爱的师月公主回不来了。”
  “晴尚宫,我保证,保证不会有下次!”
  师月在屋里陪着晴月白,郁乘风则和时雨并肩离开了寝宫。郁乘风从寝宫里出来就一直面带肃色。直到时雨拍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在想师月丫头那件事呢。我总觉得很不对劲。”
  “你又多心了吧。”
  郁乘风摇摇头,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他抓住时雨的肩头说道:“师月丫头昨夜根本没有喝酒对不对。你让那个女人与师月同寝,师月便与她在水仙阁的后园待了一宿。听水仙阁的宫女说,师月昨夜一直在听那女人弹琴。我猜想,问题是出在那把琴上。”
  时雨正要笑郁乘风又在异想天开的时候,郁乘风却松开了手叹气:“看你样子也不会相信。我一定要找出证据来揭穿那个女妖。”说罢郁乘风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恍然的时雨。他怔怔看着郁乘风的背影,突然觉得郁乘风高大了不少。
  这般严肃的样子还是头一回看见。时雨笑了一笑。也好,这样对郁老将军也算是个交代,起码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成日都吊儿郎当的了。
  时雨沿着小径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木芙蓉园,白日的木芙蓉比夜里看起来更是另种感受。因为它们全开了,整个园子一片姹紫嫣红。时雨不住走进了花园之中,这里很安静,平日也没什么人回来,时雨在这才真正感受到自由。
  他在花中流连,修长十指捏起开得正艳的花,脸轻轻凑了过去。
  似乎从未见过男人爱花。
  花丛深处正有一双眼睛看着那未预料到会出现的人。他华贵的气息流转着,乌黑长发流在他肩膀,他指尖就宛若挑逗美人的下巴一样挑逗着花朵。脸上带满笑容,是很自然很舒心的笑。
  卿衣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笑容可以这么美。
  也许她也好,江恨雪也好,平时都把自己藏得太深,笑起来不那么自然,不那么美。时雨放下花朵,转过身子,双眼恰好与卿衣对上。时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卿衣也回过神来,半响她款款起身,向时雨行了个礼。
  “你怎么会在这。”
  “卿衣是来赏花的。”
  “哦?你知道这里有木芙蓉园?”
  “王宫定是百花盛开的地方,卿衣心想这恰好十月,正是木芙蓉最旺的时节,遂寻觅而来。到这赏花了。东陵王也喜欢木芙蓉吗?”
  时雨一笑:“我生在十月,正是木芙蓉盛开的季节。”
  卿衣恍然大悟:“难怪东陵王如此爱木芙蓉。”
  “那个……你应该带了琴的,是么。”
  卿衣抬起脸看了时雨一样,点点头。
  “那,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卿衣连点头:“这是卿衣应该的。”说罢,两人便往花丛中的石桌走去,卿衣的古琴摆在上头,时雨邀请她坐下,卿衣理了理琴弦,那潺潺的声音让时雨的心微微一颤。
  卿衣依旧是弹着那首曲子,时雨静静聆听着。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让他身子荡漾开去,全身似乎都在放松,骨子里几乎全都化开了。时雨用手撑着脸,闭上双眼细细听着。他的嘴角带着笑意,风落下他的散发,挠在脸上他似乎不在乎,鼻息将那散发吹拂着。
  宛若熟睡了那般安恬。
  卿衣用余光看着时雨,而罢她眉梢轻轻一扬,嘴角也仰起了弧度。
  琴声歇止,卿衣收手。时雨几乎要痴迷。他睁开双眼,赞许地看着她,连连抚掌。
  “我真想知道你这一身琴技是师出何门?”
  卿衣一笑:“卿衣出生贫贱,哪里能像大家千金那般有名师指点。在入宫之前我只是山中一介贫女,靠采药、洗衣以及裁缝赚取碎银过日子。久居深山了,自然就发现了许多发自自然中的绝胜,譬如这曲子,没有谱,全然靠风声水声为灵感而兴起作之。”
  时雨的眼里更多惊叹了,他看着眼前如此佳人,半响说道:“看来你真是一颗浑然天成的碧玉,比起那些精雕细琢的玉石,你比她们更多了几分真色。”
  卿衣脸上红:“王说笑了。卿衣只是一介贱民,怎能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凤凰相提并论。”
  “君无戏言,我岂会拿你说笑。且说你如今入了我东国之土,我自然不会薄待了你。日后你有何请求,我力当成全。”
  卿衣明眸一抬,笑容初放,让时雨咋看个痴。她轻轻拿过时雨的手,指尖在他那珠宝上抚过,半响她眼眉一抬,说道:“那卿衣斗胆请东陵王成全小女一个小心愿。”
  时雨看着卿衣的眼睛,迟迟移不过来,他痴痴问道:“什么?”
  卿衣微微一笑,凑过时雨的耳畔,呢喃轻语。而罢抬头,看着时雨:“好么?”
  时雨依旧痴迷地看着她那双如明星般的眼睛,连连点头:“好,好。”
  翌日,时雨正与臣子商议。却不料紧闭大门被猛然踹开,侍卫宫女围了一门,欲
  劝不敢。那个闯进来的男子,可是东陵王至为手足的振国大将军,郁乘风。谁都得给他几分情面看。时雨眉头蹙了蹙,修长十指放下刚拿起的茶杯。
  “郁将军,我正与众臣商议国事,你若有事稍后再言如何?”
  “国事?东国都要被一分为二了,还谈屁国事!!”
  几位老臣脸上一紧,看着郁乘风。虽说他是与时雨一道长大的,但如今在众臣面前,他竟丝毫面子都不给时雨。
  郁乘风转身,啪地将门合上,而罢掏出一卷圣旨往时雨的桌上一扔,卷轴滚开,入眼就是大大的国玺印章。
  “再分三十万兵力予西国。我来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东国兵力本就甚是勉强,如今你前后分拨给西国四十万兵力,现在东国兵力寥寥无剩,倘若引发战争,东国必死无疑!”
  时雨一愣,拿起圣旨惊大了双眼看着,上面的字确实是自己拟的,印章也无假。可他什么时候拟过这份圣旨,真的毫无印象。他抬起眼,郁乘风那双目如刀凛,几位臣子也用颇为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而罢,时雨放下圣旨,叹了口气。
  “是我拟的,如何。西国正逢大难,我方派去救援。国与国之间,多个盟友,也比多个敌人强。”
  “我看你是昏了脑袋了吧!!你真以为西国来日会知恩图报?到时候东国面临大难的时候,怕是撇得最快的就是西国了。”
  “好了,郁将军。念你护国有功,我且不予你计量这么多。此番鲁莽闯殿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你!!!”郁乘风一怒,见时雨板着脸,心中气撒不出来。而罢他转身,摔门而去。郁乘风走后,时雨慢慢收回了圣旨。底下臣子终于也按捺不住发问:“王,臣倒觉得,郁将军说得有理。四十万大兵……怎么说也过分于慷慨了。只怕西国人狼子野心,趁此一举将东国击败啊。”
  “这是我作的决定,尔等不容置疑。好了,商议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多个争议。”
  说罢,时雨双目扫了底下一眼,而罢拂袖离去。
  


☆、第四卷。相许

  时雨没有直接摆驾回寝宫,而是辗转去到了方修整完毕的葡萄苑。苑口门上那先王题的门匾已被换下,换上熔金的牌匾。秋苑两字刺着时雨的双眼,他低下头,迈步走进了秋苑里。
  而今正值葡萄成熟季节,苑里放眼望去,一大片晶紫透红。有宫女开始采摘葡萄用来酿酒,时雨见整个苑里都在忙碌,他不作打扰,慢慢踱步到葡萄林里。葡萄架子足有一人半高,结下的葡萄累累,如紫藤花般垂下来。时雨走过,那晶莹明珠在他耳畔,肩头掠过。时雨轻轻笑着,他伸手抚摸着这些璀璨明珠,却不忍摘下一颗放进嘴里。
  他走到林子中央,那有个亭子,被葡萄藤攀满,柱子上,顶上都垂下绿叶与葡萄。时雨坐在亭子里,那里摆放着一张石桌,两张石凳。不多不少,正好只能坐下两个人。这里是先王最常来的地方,每到葡萄苑门口,他便将所有随从谴开。唯独带了时雨入内。
  时雨是第一个被先王带进葡萄苑的王子。他与先王就坐在这亭子里,那时候也是葡萄成熟的季节,硕果累累,让小时雨直直咽口水。先王看了,不住一笑:“雨儿,这里葡萄品种多样,最好吃还是从西域过来的马乳葡萄。将它酿制成酒,味道也甚是香醇啊。”
  时雨看着那结满葡萄的架子,明亮的双眼移不开视线来。
  先王起身,拉着时雨的手带到葡萄架子底下,而罢,他霍然将时雨抱起放在了肩头。时雨一愣,先王却扶着他的身子说道:“摘吧。想吃多少就摘多少。”
  时雨看着那一架子晶莹葡萄,那都是父王挚爱不忍的珍品。
  “可以吗?”
  “有何不可,不过这事你自己晓得就够了。别告诉你其他兄弟,父王知道你心软,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与他人分享。这就算我们父子的秘密,好不好。”
  时雨嘻嘻一笑,点点头,抬手便小心翼翼摘了一串葡萄捧在怀里,而罢他低头说道:“好了,父王。”
  “就只摘一串?过了今天可没有机会再进来了,你不多摘多些。”
  时雨摇摇头:“知足常乐。多了我也吃不完,烂了更可惜。”
  先王一笑,他抱着时雨将他放下地,父子二人又坐回亭子里,时雨将葡萄颗颗拿下,小心翼翼撕开了皮,伸出舌头在皮上舔了舔,果然是鲜甜无比。最后,时雨拿着一颗剥好的葡萄递给先王。
  “父王你先吃。”
  先王顿了顿,笑着接过了葡萄。
  “时雨,我有七个儿子,你知道为何我只带你一人进来这葡萄苑吗。就连你的哥哥初空也没有这般待遇。”
  时雨摇摇头。
  “要做一个君主,必定要怀有一颗爱民的心。失民心等于失天下,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初空虽然自幼聪慧,是一等做君王的上乘料子,只可惜,他傲气太重,我只怕他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你是所有儿子之中最为心善的一人,待人温和,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一点。不过我相信待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会慢慢改进的。”
  时雨一愣,剥了一半的葡萄跌落在地:“父王你说什么?”
  先王笑了笑,他拿起一颗葡萄,就如欣赏一颗珠子般看着。
  “你母亲生前就是来自葡萄故乡,她那最盛产的,就是马乳葡萄。你是将你母亲继承得最为透彻,你如她那般心善,那般仁慈,不忍冷对世间的一切。倒因为这点,却成为她进宫后初初受人欺负的弱处。我不该将她带进宫里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