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枪





    “没关系你怎么有他的电话,说实话!”姜震东一拍桌子喝道。    
    老六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忙说:“我经常从他那里进货,前一阵进的买完了,我就想再进一点……”    
    “进什么货?”    
    “……就是光盘。”老六稍稍抬起头瞅了瞅姜震东,轻声问道:“警官,疤子他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他死了!”姜震东语气低沉。    
    老六惊叫了起来,慌忙说:“……不可能吧?”    
    “你把知道的问题都交代出来,疤子是从哪里进的光盘?”    
    “我不知道,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过呀,我们做这一行的也有这一行的规矩,别人有什么事不想说,我们是不能随便打听的,你们政府不也讲究职业道德吗,我们这行也有职业道德……”    
    姜震东笑了起来,说:“喔,你们还有规矩呀!还讲道德呀!你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什么吗?”    
    老六连连摇头。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姜震东严厉地说。    
    老六头一低,浑身哆嗦地说:“我只是听说,疤子的上线好像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但他从来没跟说过是谁……”    
    姜震东又问:“疤子跟谁经常有联系?”    
    老六想了想,忙说:“……好像有一个叫小猴子的,我们在一起还喝过酒。她妈的,那一次我们三个人一共喝了六瓶二锅头……”    
    “喝多少酒就别说了!我现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想办法帮我们找到小猴子!”姜震东手一挥,打断了老六的话。    
    随后,姜震东带着老六来到街边的一个公用电话旁,老六拿起电话,塞进一个硬币,给小猴子打了一个传呼。一刻钟过去了,小猴子仍没有回电话。姜震东等得有些着急,他目光直直的盯着老六,让老六头皮发麻。    
    “告诉你,别耍滑头!”姜震东警告他。    
    老六连忙说:“不敢不敢,我已经呼他了,他也许没听见。”    
    话音刚落,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姜震东示意了老六一眼,老六急忙拿过电话:“……是我,我是老六呀,我这里没货了,想到你那里取一些……什么……什么……”    
    对方的电话显然已经挂了,里面只剩下盲音。    
    姜震东问:“怎么回事?”    
    老六说:“他说他不卖光碟了,也不等我再问,就把电话挂了。”    
    “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去过一次,记不太清楚了……”    
    姜震东拖了一把老六,俩人一起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三小时,姜震东从老六的眼神中,知道他算是找到一点感觉了。    
    严刚坐在前面全神灌注地开着车。老六不时探头朝两边观望。    
    “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呀,都转了三个多小时了!”严刚有些恼火。    
    老六嗫嚅着说:“……好像就是这条道……哎,再到前面看看……”    
    严刚说:“前面要是再不是,有你好看的!”    
    姜震东拍了拍严刚的肩膀,制止道:“严刚,你要有点耐心。”    
    车厢里一片寂静,不再有人说话了。    
    面包车沿着土路继续向前奔走,前面出现了一家小卖部。老六突然惊叫了起    
    来:“停,停!就是左边那个小卖部,小猴子住在二楼。”    
    “你确定吗?”姜震东问。    
    老六点了点头,忙说:“就是这儿,门口有个电线杆,原来还贴了不少治性病的广告!”    
    “严刚,车再往前开一点!”姜震东说。    
    面包车在小卖部前面不远处停下了,三个人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    
    姜震东向小卖部看了看,悄悄对严刚说:“你在这里盯着!”    
    “姜队,您小心点!”严刚说。    
    老六跟着姜震东走不到几步远,他突然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姜震东厉声问道。    
    “听说他们来买光盘都有暗号,我不知道呀!”老六显得神色不安。    
    姜震东看他神色不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见机行事吧!”    
    俩人若无其事地走到小卖部门口,姜震东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随后,他与老六走进小卖部。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两个,显得很是警惕。    
    “你们要买什么呀?”老太太问。    
    老六看了看姜震东,忙问:“大妈,小猴子在家吗?”    
    “你们干什么的呀?”老太太马上拉下了脸色。    
    “我们来进点货。”老六小声说。    
    “这里没有小猴子!”老太太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她一边说话,一边按了两    
    下手边的红色按钮。这一细节让姜震东看到了,他发现老太太不时扭头朝后面看,顿时,姜震东明白了,他匆忙向楼上冲去。    
    姜震东掏出枪,一脚踹开二楼房间的门,屋里并没有人。靠墙的地面上堆着几箱光盘,单人床上放着一些碟片,还没有来得及分装。    
    房间朝北的窗户大开着,窗户还在微微晃动着。姜震东快步走过去一看,窗户上居然有根绳子垂到了楼下。很显然,小猴子早已经顺着绳子逃走了。    
    顺着窗户望下去,马路上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姜震东回过身,四下打量着房间。他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黄色光盘封面。他随手翻了翻,抽屉一角有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极为干瘦,贼眉鼠目的样子。姜震东仔细端详着,感觉似曾相识。    
    老六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姜震东把照片放到老六鼻子底下。    
    “是他吗?”姜震东问。    
    “是,这是小猴子!”老六点点头,坚定地说,“他真名叫侯军。”    
    姜震东脑子里突然亮光一闪。他想了起来,三年前他曾抓过一个强奸未遂的罪犯就是这个侯军。他当时被判了五年徒刑,想不到只过了四年他就提前出来了。    
    “下面那老太太是谁?”姜震东问。    
    “应该是他妈吧!”老六也不能肯定。    
    在小猴子家没有搜到有价值的线索。从二楼下来,姜震东把小猴子的母亲张兰带到了公安局刑侦队。经审问,她除了给小猴子望风之外,对别的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儿子在做生意,具体是做什么生意侯军从来不告诉他。看来,从她身上也查不出线索,姜震东只好让老太太暂时回家。    
    “你警察有什么了不起,你要赔我儿子!”老太太却不肯离去,她一把抓住姜震东的衣服大喊大叫起来,让姜震东手足无措。    
    第三章    
        小猴子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踪影。    
    姜震东从搜捕小猴子的那天开始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他眼泡青肿,浑身疲惫不堪,带着严刚和黄一光在市区内没日没夜的寻找小猴子。然而除了从小猴子家里找到的那张照片,并无其它收获。    
    姜震东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小猴子的照片痴痴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疤子父子的死跟小猴子有关。他想,只要抓到小猴子就能揭开两条命案的真相。    
    但是,小猴子失踪了,现在这个唯一的线索中断了。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到小猴子谈何容易。姜震东突然觉得自己好疲倦,这种累是透心透背的。他想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姜震东不知不觉来到了医院门口。他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并不想走进医院。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有两天没来看张雨婷了,便又走了进去。    
    张雨婷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影晃动。她睁眼看了看,姜震东居然坐在自己身旁,顿时睡意全无。    
    “姜队,你来了!”张雨婷惊喜地叫了起来。她想坐起身来,由于身体挪动扯得伤口有些痛,她只好又颓然倒了下来。姜震东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别动,想躺高一点吗?我来给你塞个枕头。”    
    姜震东拿过一个枕头,扶着雨婷的头,将枕头放在她的背后。    
    “谢谢!”    
    张雨婷很幸福地朝姜震东笑了笑。    
    姜震东并没有什么话要对张雨婷说,他搁好枕头又静静地坐着,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这一细小的变化让张雨婷察觉到了,她稍许侧了一下身子,对姜震东说:“姜队,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没有。”姜震东连忙醒过神来。    
    “别瞒我了,两天没来你的脸都瘦了一圈了。”    
    “不会吧!”姜震东很尴尬地笑了笑,忙用手掌摸了一把脸,好像这一摸就可以把脸摸胖一圈似的。    
    “是不是案子没有进展?”张雨婷瞪着眼睛问。    
    姜震东摇了摇了头,说:“刚有一点线索,现在又断了。”    
    “姜队,你别太着急,破案要慢慢来……”张雨婷看到姜震东仍紧锁着眉头,忙将话题一转,“好了好了,不说你的案子了,我躺在这床上都快两个月了,闷死了,姜队你能不能推我出去晒晒太阳?”    
    


第一部分第一部分(6)

    姜震东点了点头。    
    “可不许反悔哟!”张雨婷很天真地盯着他。    
    “这有什么反悔的,是应该多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这可是你说的呀!我要出去晒太阳晒上瘾了,你可得天天推我!”说完这话,张雨婷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觉得这太强人所难了。    
    姜震东犹豫了片刻,冲张雨婷点了点头。    
    张雨婷露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脸。看到张雨婷的笑脸,姜震东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    
    何子扬背对着大班椅坐着,他的特别助理文大伟和公司的法律顾问孙再华恭恭敬敬站在他背后,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那油黑发亮的后脑勺。    
    “你们谈谈吧,怎么对付这场风波?”何子扬仍背对着他们。    
    “何总高瞻远瞩,应该……”文大伟嗫嚅着说。    
    “少说拍马屁的话。”何子扬扬了扬手,打断了文大伟的话,“老孙,你有何高见?”    
    “天龙集团这些年一直是靠守法经营,从法律角度来看,不会出任何问题。至于最近出了两条命案,而且都跟贩黄有关,这与我们所从事的文化产业和印刷业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们集团一直坚持照章纳税,也不参与权钱交易,从任何方面来看别人都钻不了集团的空子……”    
    何子扬听了律师孙再华这番话,慢慢转过身来。他敲了敲桌子,点点头说:“是呀,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现在出了两条命案,政府想必会加紧对文化产业的控制,而且……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也知道我这个人做什么事喜欢万无一失。所以,大家都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那些小混混干的事,不要扯到集团利益上来,免得让警察抓住什么把柄,反倒不清不白了。”    
    “明白!”孙再华忙应了一句。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何子扬顿了顿,又说:“我们集团怎样配合市政府的中心工作,干一件漂漂亮亮的大事,让政府满意,让市民欢迎,让集团赢得利益……”    
    “那我们岂不成了政府部门了?”文大伟一脸茫然地望着何子扬。    
    “老文呀老文,你要学着点呀!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长进呀?”    
    文大伟很是尴尬,涨红了脸。    
    “何总是不是想在政府手中赢得一张牌?”孙再华又试探着问道。    
    何子扬站了起来,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在中国这样的国家,只懂得商业经营是做不好生意的,还必须懂点政治,懂点官场,这样才能在瞬息万变的社会变革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了一下,何子扬的秘书白思思走了进来。她对何子扬说:“何总,《天龙晚报》的记者熊晚飞等了您半天了,他说要采访您。”    
    何子扬正说在兴头上,被乍一打断心里有些不爽。他闷生闷气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几个人都看着他不知所措。    
    文大伟悄悄走到白思思面前,低声说:“他都来了好几趟了,是来跑广告的,你就说何总没时间,改天再说吧!”    
    白思思正准备离去,何子扬若有所思地抬起了手。大家以为他有话要说,他却把手举在半空并不发话,象是在埋头思考。    
    “何总,您有什么吩咐?”文大伟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熊晚飞据说是他们报社的笔杆子,是吗?”何子扬问。    
    文大伟连忙说:“据说他过去还推出过全国劳摸,文章写得不错,也许是缺钱花,现在总喜欢四处跑点赞助。”    
     “你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