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





水寒冷,加之武宗已经被女色掏空了身体,自此开始生病,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武宗匆匆回到京城之后仍不收敛,照旧纵情荒淫,身体日益虚亏,虽然太医们尽心治疗,可还是没有挽回武宗的生命,数月之后,武宗病死于宫中,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由于武宗没有子嗣,皇位不得不落于皇室旁系之手,孝宗一脉从此结束。 
明武宗死后,遗诏上只说“继统得人”和“兄终弟及”。正德十六年武宗死后无子,其堂弟朱厚驄以藩王身分入继大统,是为世宗。因为世宗是以同辈庶兄弟身分登基的,按皇统继承规制,世宗要认自己是孝宗的儿子,但世宗的生父是孝宗之弟兴献王,孝宗只是他的伯父。对此,以内阁首辅杨延和为首,主张世宗应以孝宗为皇考,而尊其生父兴献王为皇叔父。还有一派,以新科进士张驄为首,看清楚了皇帝不愿意放弃家系,就主张应以兴献王为皇考,并在宪宗与武宗之间,加进兴献帝一代,号为睿宗,这受到世宗的支持。 
至此,其小兴献王朱厚驄以藩王身分入继大统,得授权柄,第二年改年号为嘉靖。     
而正是这位嘉靖大帝,是自朱棣之后明朝皇帝中又一个性格刚毅果断的君王。 
一年后,云头集重新立于鬼松林中,而飙子命憨子等余部开林修官道,恳荒田,曾流落在鬼松林中的盗寇、流民、妓女也回到云头集,在飙子的新规矩下,他们逐渐走上了正路,不久,云头集已是可与云尾镇媲美的乡村了。 
而在这一年中,一大喜讯一直是云头人津津乐道的。 
那就是宝月诞下了一名女婴,那一天,整个云头集沸腾了,可最气愤的人则是霜冷,因为飙子这厮第一个抱起了他的女儿,满脸胡茬愣把女婴扎哭了,白陀捋着花白胡须说刚生下的孩子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会长的像他,结果大家捧腹大笑,这宝贝女娃若长的跟飙子一样,岂不毁了一生。 
难怪霜冷会气愤呢…… 
就这样,又过了五年…… 
秋季,正是收获的季节,云头集的人们忙碌着收割作物,一年到头下来的谷子和各种果实足够压满了粮仓,而因为飙子和霜冷的关系,朝廷免收云头集的所有官税,更使得人们丰衣足食,过着悠闲的生活。 
这一刻,在云头集新建鹤道街的一角,从幽幽香宅中传来朗朗的念书声,艳枫叶落,一身红衣的宝月执着诗书正教孩子们读书,经过白陀的调理,宝月已然退去了病症,那令霜冷担心的鼓丸也被白陀的神手渐渐化去,此时,宝月眯笑着收回诗书,莲步上前,弯下身子玉手抬起,点了点为首跪坐的孩子,问道:“小家伙,还不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那孩子年不过五岁,唬着脸,胖胖的双手在底下揪着衣襟喃喃道:“不行……雪情姐姐不让俺说……” 
宝月眯笑的脸换过一阵气馁,皱眉道:“真拿你没法子,你若继续袒护雪情,可还要再抄一千遍孔语的哦。” 
那孩子“啊”地一声,哭丧着脸嘟嘴道:“宝妈妈……雪情姐姐说……不让俺告诉你她在花草坡的……” 
宝月听罢心内大笑,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一点都不像飙子生冷的鬼样子!她抿着嘴笑道:“嗯!小泉最乖了,我一定不告诉雪情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嘻嘻……” 
小泉大头一愣,皱着浓眉憨声道:“宝妈妈?俺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宝月甩身飘过,回头笑道:“没有啦,我不知道她在花草坡。” 
小泉双手一拍大头,骇道:“完啦!俺还是让宝妈妈知道了!” 
宝月轻笑着放下诗书,叉腰对孩子们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要到田里去帮大人收割谷物,当然,一定要小心田里的蛇,要三个三个做为一组,知道了吗?” 
几十个孩子响着童声齐齐应是! 
宝月眯笑着瞟了一眼嘟嘴的小泉,随后飘着红裙领孩子们去了。 
小泉无奈地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堂外,自己穿好了鞋子,抬头望向天外,嘟嘴喃喃道:“雪情姐姐……你可不要怪俺哦……” 
在云头集外,茂密的松林内,白陀的屋子依旧苍翠,霜冷蹲在院中,单手握着斧头劈着材,秋天的太阳格外晒人,他直起身撩起肩上的巾布擦了擦胡茬上的汗水,转头间正看到了飙子,这家伙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想来这六年为云头集的事操了不少心,可那挂在脸上的坏笑却依然惹人。他端着一碗水就那么扔向霜冷,霜冷毫不在意地挥手接过,仰头灌下后,呼了口气问道:“怎么没去下田呢?” 
飙子哼了一声,蹲下身子道:“有心事呗,操,你说我家小泉怎地那么软弱呢?” 
霜冷一听,头上青筋凸现,放下水碗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家雪情脾气那么爆还不是因为你!” 
飙子听罢一愣,玄又哈哈笑道:“我干闺女嘛!当然得像我这老干爹了!” 
霜冷摇头苦笑,弯身摆好一块圆木,接着捡起斧子凌空劈去,“呯”地一声竟将圆木开成四朵,他一脚踢去,那四条木头飞进材堆,这才道:“雪情一天一夜没回家,想必又是去花草坡寻草药去了。” 
飙子起身回头看了看屋内,又转头道:“白老家伙,真不行了?” 
霜冷竖起斧头点点头。 
飙子叹了口气,玄又道:“今晚的宴席你可别忘了,一年一度的抢秋膘可是临冬的盛大节日。呵,真快,转眼就过去六年了。” 
霜冷抬头望向天宇,道:“季胤也快来了吧……” 
飙子一震,哼笑一声道:“那……更热闹了……” 
第三十七话 回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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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话 前夕,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抢秋膘,不知从何而来,在霜冷的概念里,也是走个过场。 
在云头集的中央十字街,有株四年前种植的槐树,那是为纪念云头集的英雄们所种植的。当晚,人们成群结队的提着各家自酿的美酒和肉食笑闹着来到中央十字街。秋高气爽,在渐夜的傍晚,云头集的人们点起了煹火,为秋末的丰收欢欢起舞,那些坐着的老一辈云头人无不感慨当年的往事,席间传来无数噓唏和奈叹。 
末二领着有孕的小田第一对来到中央十字街,场中立时传来欢叫,人们无不佩服这跟随霜冷和飙子于京师大战而荣归的人,而好事者更是将末二与其他四位喻为云头五虎! 
末二显然还是老秉性,任小田入了娘儿席中,自己拎着大酒坛蹦蹦跳跳地加入爷们间的酒席中,扯着破锣嗓子大叫着痛快,随后五虎之鲁行本、程怀志和曹能也纷纷到齐。 
末二嘻皮笑脸地向鲁行本凑过脸道:“花头鹰那小子是不是又赖在娘们的被窝里不肯出来的?” 
鲁行本“啪”地拍了末二一记脑勺,气道:“你那鸡巴嘴总吐不出蛋来,花子和大土哥去寻小泉了!” 
末二讶道:“怎么?小泉也失踪了?” 
曹能手捧着牛腿狠狠咬下一大片肉,道:“可不是,小雪情算上今晚可是一天两夜没回集了,小泉那孩子心思重,怕是也寻去了。” 
末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好半天哈哈笑道:“小泉这小伙刚满五岁就追女娃子了!真跟他爹一样!” 
程怀志一脚踹去!险些将末二踢进煹火里,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你可知霜爷和飙爷如今为四年之约煞费辛苦,当初我们都亲眼所见,那季胤可非是菩萨心肠,不择手段是他的家常便饭,这小雪情和小泉若是出啥意外,到时谁也笑不出来!” 
末二想起那骇人听闻的二丈火轮龙,这才有所收敛,皱眉道:“六年都过去了,他犯不着再出来行凶把?” 
鲁行本摇头叹道:“未必,这号人雷打不动,我这几天心就蹦蹦直跳,总像有啥事似的……” 
听完这话,四人均锁紧了眉头,自顾喝着闷酒,空望着欢舞的人们再不言语。 
夜,渐深,在云头集外的花草坡,霜冷和宝月在林子里默默地望着坡上恬睡的小雪情和小泉,这两个娃子怕是累坏了,而雪情小手旁放着的花竹篮已乘满了草药。宝月轻叹了一声枕上霜冷的肩头,纤手抚过他的背肌缓缓伸进霜冷沧然的白发中,小嘴帖着他的面颊喃喃道:“我想带她离开云头集……” 
霜冷漠然无语,宝月周身微微颤抖,道:“六年了,若直觉没有愚弄我,这两天便会出事,雪情是我的!我不会让她经历像我们当初那样痛苦的事情。” 
霜冷搂紧宝月的腰枝,低头审着她一双水剪的眸子,喃声问道:“雪情会跟你离开吗?” 
宝月一怔!抬头深深望着霜冷,霜冷摇摇头,道:“她不会跟你离开的,因为这是我们的家。”说完抬手指着雪情续道:“你看,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已经知道云头集这个大家庭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那一篮草药也许对白陀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那是雪情心的羁绊,如果不是白陀,我想我们的女儿也会这样做的。” 
宝月垂着首缓缓转过俏脸,听着霜冷的话语望着雪情,心内忽地发觉,做为母亲的私性似乎已高于一切了,霜冷吻上她的面颊,轻轻道:“放心吧,不只是有母亲关心她,还有我啊……” 
“可是……”宝月轻轻推开霜冷,抚着树杆软弱的倚在那里,颤声道:“季胤不同你以往的对手,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霜冷上前摸着宝月的秀发,紧帖在她娇柔的背部,道:“我知道我给你的保证太多了,而且每一次都不能兑现我的承诺,可是这一次,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宝月感受着霜冷温热的胸膛,仰头将脸庞埋进他的脖项,喃喃道:“不,你的保证都已经兑现了,我还是当初伏在你背后的女人,也如当初一样相信你。” 
霜冷感激地拥紧了她,刚想吻上宝月的红唇,忽然花草坡上晃出一个如山的黑影! 
两人定睛望去才松了口气,来人正是大土,这汉子是个有内劲的人,六年过去了,他那双刀已练的出神入化,想来就算阎修复活,恐怕也不是大土的对手。 
大土显是察觉到霜冷夫妇的存在,在坡上摇了摇大手,玄又走近雪情和小泉的身边,蹲下身子将两个恬睡的孩子搂进臂弯里,这时霜冷和宝月也打树丛里走了出来,大土沉声道:“憨子的探子最近在鬼松林里频繁失踪,而且连尸体都找不到,刚才花头鹰接到憨子的飞鸽传书,说让大家小心一些。” 
霜冷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看?” 
大土眉头微皱,道:“我在这鬼松林呆的日子可不短,早已习惯了林子里的味道,可是从昨天起,我便闻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臭味儿。” 
宝月讶道:“鬼松林方圆百里,而且时有盗寇和外来的商人出没,怎么能用气味来断定呢?” 
大土答道:“现在是秋末,大部分植物都枯萎或凋落了,如果风向准确,林子里的气味总是由一股风吹抚的,而且秋季湿气重,一般不会有燃烧过后的焦臭,所以……” 
霜冷眼内睛芒一闪而逝,与大土对望一眼后,均知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霜冷、宝月与抱着雪情和小泉的大土汇合了花头鹰,走出花草坡,向云头集的中央十字街走去。 
今夜格外清朗,刚进了集子,便看到十字街中心飘繁的火焰,人们正食熟酒恬,方兴未艾,阵阵劝酒声和着笑闹声彼彼传来。大老远,就看到飙子一身花红衣裙!正在场中表演荤段子!引得众人连鼻涕都笑飞了。 
霜冷等人在云头人的敬让下,进了场中,这时末二吊儿啷噹地拎着酒壶跑过来,嘿笑道:“霜老大怎么也得和飙老大合舞一曲!不然云头的爷们娘们怎都不会放过你的!大家说对不对啊?”最后一句正是这厮扯破嗓子嚎的。 
云头集的人们哪还肯放过这等良机!哄闹着大声叫好!霜冷看看飙子粗壮的身子裹着个花红裙子,配上他那张臭脸,险些把前天吃的饭菜吐了出来,正推让不才时,飙子咧嘴上前,一副坏笑地将霜冷搂住!霜冷只觉鸡皮疙瘩直冲到了脑门,却听飙子嗲声嗲语道:“官人~好好疼人家嘛~” 
霜冷只觉一股腥咸物涌到嘴边!“哗”地扬天长吐! 
宝月笑骂着一拍飙子大头,气道:“你这厮人!小心他把你冻成冰块呢!” 
飙子嘿嘿坏笑、道:“让我老飙看一次霜冷穿女服,我冻成冰块也值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末二怎么能不领会,将早准备好的一件蓝色女服套在霜冷身上,又趁他呕吐未醒之际一轮胭脂抹擦!速度之快连精于女红的宝月也为之一叹!片刻!当飙子松开膀子!只见霜冷垂下银白色的长发,一套蓝色镶紫葵的敞襟套服,那呕吐过后半梦半醒之间的迷惘眼神闪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庞过后,场内一片寂静…… 
突地一声男声尖叫!整个十字街沸腾起来了!霜冷这么一打扮,俨然已“艳”盖群芳!就连飙子也咧着大嘴不能自信地呆在原地!末儿用肘悄悄磕了磕飙子,哑然道:“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