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
“你!”喆为然横起马刀就要拼命的相!藤熊烦道:“够了!还是弄明白姓羽的吧!这厮也不知道打哪儿扯来个斗笠人这样的高手,咱们今后不得不防啊!”
花书生道:“老大说的是,这斗笠人端地神秘莫测,看那三尺长刀倒像东海来的‘矮子’。”
“你是说倭国人?”藤大菜刀有两分信的样子。
“我看不假,说起姓羽的实力,也未必请不动矮子。”肥团头摸着脑袋道。
藤熊“嗯”了一声,思量片刻,对喆为然道:“你是侦骑营出身,这事你给我摸摸底,自己走一趟更好。”
喆为然“呛”地收了马刀,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兄弟这就去办,只不知老大怎么待那霜冷?”
肥团头和花书生偷瞄了一眼,听藤熊怎个说。
藤熊转了身子,摸了摸口子胡,道:“这人先不论是真将军还是假将军,他那身功夫咱们还用得着,先让飙子唬着他吧,等你探清底子回来再说。”
“唔……”
大热澡盆子里冒出个头,等蒸气水滴子散尽后,霜冷捋了捋头发,顺着耳根抹了把脸……
他本想道自己是四天没洗澡的,可看了自己脏秽的身子,倒真的不敢相信了,热腾腾的蒸气暖着脸,令他舒服的呻吟一声,然后他蹭了蹭身子,整个向盆儿里缩去,只余鼻子以上的部分审视着周遭。
有些问题是要解决的,尤其自己这副身子的来历,就像他从水里探出两手看着,即陌生又熟悉,那矛盾的左右令他颇感好笑,他甚至想到自己从生下来就是四天前的事,这乐子事能不让他愁苦么。
澡堂外的冷风哨子呼啸着,几个旋风转过,便把蒸气抽卷个干净,随后又升腾起热气,一重一重的压在霜冷脸上,压在他心坎上。这不就同自己的身世一样令人蹉跎么。
没有任何线索能使他回忆起往事,除了那首小对联外,他没有什么可供考疑的,仔细思量,人活到这份上真是生不如死。
抹眸迎霜冷,抚月惹冬幽……
这是哪门子的鬼吟句,霜冷叹了口气,恰巧一股旋风再转过,新生的蒸气蓦地被抽了个空!他眼尾一红,心头一惊!
只见门廊处并腿坐着个红裙女子,白晰的面容和裸露的小腿耀人眼睛,搭着垂腰的乌黑长发随风微微抖动,那雾气升腾,将女子的红裙、白肤、黑发惹得朦朦胧胧的,添得几分迷醉、几分诱媚。
“谁?”霜冷问。
“你的女人。”她说。
“我的女人?”霜冷愕然。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女人。”女子的黑乌头发在雾气中闪了闪,似在点头。
“飙子让你来的?”霜冷想起了那胡子拉茬的爽快脸庞。
“不。”女子说。
“那是藤老大?”
“不。”女子又吐了这个字。
霜冷有些泛疑,抬起右手想挥去雾气,好将这女子看个究竟,却听那女子道:“我将追随你的灵魂,夹谷大人。”
霜冷悬在半空的手蓦地一停,双眉皱起,道:“你……叫我什么?”
“夹谷大人。”
霜冷头一紧,甩手拍在水面上!激起浪花狠狠道:“我是谁?夹谷究又是何人?你和喆为然都道我是夹谷究!可喆为然再破我是假的!何来原由?!”
女子在雾中的身子一扭,然后传来“叮”的一声,道:“你还是你,这把刀为证,再见。”
“呼……”热雾抽去,澡堂空也。
霜冷“嚯”地站起身,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口地板上的宽刀,心中涌起千层浪!他裹了抹巾,出了澡盆,缓缓来到刀前,双手颤抖着捧起这把三尺厚背重刀,心内亲切之感股股喷泄而出。
雾气中,此刀浓骨缩钢,上料煅造,刀宽四寸,长三尺,刃尖成半弧直抵把手,刀身正中有着一尺半的露空费夷所思,刀柄呈弯弧,内行一看便知此刀不仅劈砍刺撩顺手之极,而且在马背上的全角度划斩也是刃不离手,堪称绝刀!
这刀……就是我的?
霜冷无法拒绝那熟悉感,仿佛这把重刀与他本就是一体相连的。他抬起左手捋过长发,右手横刀探前,内劲微吐!只觉刀身铮铮阐鸣!从中央的露空腾起层层劲雾!
他懈自不住“嗷”地一声大喝!蒸气蓦地消抽而去!身后那澡盆也被震得龟裂开去!满盆的澡水“嘭”地炸了开来!
这时飙子拉开堂门喊道:“喆老哥来看你……诶?你这是那股子牛劲?”飙子看着满地狼籍又瞪着霜冷愕然道。
霜冷瞅也不瞅他,直顾盯着手中重刀!直到喆为然从飙子身后探出,看到霜冷和那把重刀,才蓦地巨震!
“霜啼携月刀!!!”
霜冷有刀在手似是变了一人,微转面容道:“霜啼携月刀?”
喆为然脸上紫红!双睛凸出!喃喃道:“你……你真的是夹谷究!这把重刀就是饱饮过万匈奴鲜血的夹谷将军的佩刀!霜啼携月刀啊!”
“哦?”霜冷轻声哼了一声。
喆为然抢前道:“将军忘了吗?你看这把刀的柄底,有螺纹机关,只要接上长钢,就是把横扫千军的利器啊!”
霜冷翻过刀身,果见手柄底端有螺纹洞。
喆为然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润,道:“将军定是在乱军中矢了记性,有时兵将在马上跌下,也会丢了念想,不过将军有一点是不能忘的,这句话您经常说起呢!”
霜冷脑中“嗡”地一响,似有什么惹起他的思僚,他猛然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纸窗!弯弯的半月映入三人眼内!
飙子挤上前,奇道:“啥话这么金贵?啊?”
喆为然激动地上前拉住飙子,敬慕地望着霜冷。
霜冷默然地举刀横向月亮,从那刀身的中央露空,正好映出弯弯的月亮,仿是将月亮收归于刀一般!
“抹眸迎霜冷,抚月惹冬幽……众将看……本帅连月儿都收到刀里了,还惧那匈奴!”霜冷喃喃着,眼中却泛着奇色!
喆为然“扑嗵”一声跪下!泣道:“夹谷大将军!果是夹谷大将军!”
霜冷换过一身墨绿武士劲装,头束半腰暨,两鬓垂下过颊的两缕长发,英武的脸孔透出莫名的尊气,他坐在喆为然和飙子两座中间,三人你杯我盏,先喝了几轮痛快。
霜冷道:“我三人甚为投气,先不论我是真伪夹谷究,也不想二位兄弟声张,如今即入了这云头集,还望往后多家照应。”
飙子摸着大胡子哈哈笑道:“这个自然,从我割了那些狗孙子的头见到兄弟,我就稀罕你啦!你道是为何?”
霜冷摇了摇头。
飙子猛拍他的肩头,乐道:“我是糊涂蛋不假,但看人的架势就端昵得一二,你那副筋骨有年头的锻炼,若落魄也是为奸人所害,这假不了。”
霜冷莞尔的苦笑几声,对喆为然道:“喆老哥此来是何要事?”
喆为然拱拱手道:“夹谷将……哦,霜兄切勿唤在下老哥,怕是经后抬不起头呢。”
飙子哈哈大笑,吭哧吭哧地灌了满碗酒,道:“老喆啊,你真是框行套,在云头集哪像军营般上下,你还是叫小霜小冷的痛快!哈哈哈哈哈哈~”
霜冷和喆为然瞧他那样摇头矢笑,却听喆为然道:“在下此来其实是再看望霜兄弟的,在襟头里我扯你衣裳,又说你不是夹谷将军,可回来后左思右想,还觉有异,为的啥?就是因为霜兄弟和夹谷将军太相似了!而那伤疤也说不定在战后的哪位妙手神医抹了去,这般想着越感踌躇,再加上要有任务出集,这才跑来看看,没想到竟撞上了真相!”
霜冷点了点头,道:“这始料不及的事仿是人间半火,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此间,我也在怀疑自己,不过那重刀的熟悉之感,却是无法形容的,话说回来,喆兄是去做何任务?”
飙子打岔道:“我说霜兄弟,云头集该问的和不该问的,都少问,省得半夜在炕上被抹了脖子灭口。”
喆为然摇头矢笑道:“这个不假,但霜兄弟可不一般,当年在下连命都是你的,还在乎这个,实不相瞒,在下今夜就去云尾镇探底子,今早你们也看到了,那斗笠人端的狠茬啊。”
飙子啃着大牛骨哼了一声,道:“这厮真叫个鬼神,啥时候跑我身后头我都不知道,险些害了性命!”
喆为然呷了口酒道:“若不是霜兄弟暗中助你,你早就脑袋别裤腰了,还在那没心没肺,诶,我说,那斗笠人就是我此去的对象之一,在下还想,今夜这一走,是不是能活着回来与你们再吃酒呢。”
霜冷小啜了一口酒,道:“那斗笠人面熟的紧,只是我想不起来是何人,不过那手东流的刀术,颇讲快准狠,喆兄若遇到他,切勿让他蓄满气势,否则凶多吉少。”
喆为然嘿然笑道:“霜兄弟放心,此去在下已多有打算,打不得就逃,算起来,我这侦骑营的先锋将岂是浪得虚名。”
霜冷点了点头,探手拍上他的肩头,道:“谢谢喆兄,引我得知一线身世,今后要加小心了。”
喆为然眼圈一红,伸出大手握住霜冷的手,用力一按,道:“夹谷将军放心!末将回来与你再痛饮一番!”
霜冷望着这风霜的汉子,心底一阵火热,这时飙子举碗哈哈笑道:“你俩行啦!跟个娘似的!我先说个丑的!若你老喆出了啥事,我必寻那姓羽的拼命!来!咱仨先喝痛快酒!”
霜冷与喆为然举碗相碰!三人轰然饮过!好不精彩!
第三话 霜啼携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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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飙兄有智
喆为然与霜冷、飙子别过,悄然而去,端的是侦骑的汉子。
剩下两人,只听霜冷问道:“你手底可有个红裙的女子?”
飙子喝得三分醉,听到女子二字蓦地一震!嘿嘿笑道:“咋个?兄弟今晚想要个红裙处子干几火?”
霜冷默然,心想那女子必不是本集的,而且行事如风,身法一流,想来真是惭愧,先不说连面相都没见清,连是不是云头集的红粉妓也说不明,真是颓废的紧。
飙子坏坏地挤过身子,用肩头磕了磕霜冷笑道:“听你说在鬼松林摸了四天,今晚是五天,怎么也该寻个娘们弄上一番吧?嘿嘿,哥哥我手底的几个行院都是好货,虽没处子,但床上倒真的风里雾里的,好不爽快,这酒也饮了,色岂能分家,咱爷俩这就去作弄一番如何?”
霜冷摇头矢笑,道:“在下非不是不近女色,但这五日来身世萎靡,毫无兴趣,若去你便去吧。”
飙子愣了愣,玄又哈哈怪笑道:“休要推辞!你若是身子空,兄弟便给你几副灵药,包你把那帮骚娘们干的死去活来,来吧!随我去!”说罢便拉扯霜冷起身。
霜冷叹了口气,身子运力一沉,道:“改日再说,我想去端详那把重刀。”
飙子见拎不动他,有些火气,使劲拉扯。就在这当口,听门外传来矫健的脚步声,两人何等人物,探目望去,只见推门进来的是大土!
“主子!飙爷!花书生的粉行今晚新进个标志娘们,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而且画的一手好丹青,这刻捎来信儿,让飙爷去赏光,而且特别邀请主子照个脸,去看看。”
霜冷和飙子面面相觑,不知这花书生有何妖道。
“什么狗娘们这般精彩,难不成比过我行院的?”飙子有些不忿。
大土看了看霜冷,见他不说话,回飙子话道:“听说这娘们是今天午后自己卖身进的行院,她一身红裙,如艳仙一般,喜得花书生今晚要请各方老大显美,哼,红颜祸水,我看花书生是玩火自焚!”
霜冷倒没听清大土后面的话,只听得一身红裙,立时变色,也不得飙子喝好便道:“你准备去吧,我和飙兄即刻便去。”
大土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见霜冷打了几个冷眼,只好咽下话去准备了。而飙子却抹胡子哈哈乐道:“你啊你!一套一套的!心底还不是想要娘们哩!好!咱爷俩这便去,看看他花书生手底有哪般仙子!哈~”
飙子身后随着七、八个黑带刀手,霜冷和大土则跟在飙子左右,十来个人骑马走了半盏茶,便到了花书生的地界。
云头集是个方儿,东是龙头襟头里,西是飙子的云头闸口,南靠着大山,也是巷街,是肥团头的乌龙院,北界就是花书生的地盘,叫起鹫街。
除了藤大菜刀的襟头里,三方的妓行是你争我夺,有个处不仅不简单,开口价也是漫天要,但精的送,丑的落,三行都知个理儿,这几年肥团头和花书生一联手,女色也高了一档次,轮到飙子那儿的,都是给行脚商,农夫玩的下等货了。
赌、色、酒三家不离,论档次还是这口上儒道、暗里狗猫的花书生为首,这厮的色行尤为出彩,新行的娘们品之不尽,若不是隔三差五的选上几名优女献给藤熊,藤大菜刀也是眼红的。
这刻,起鹫街按着惯例,挑起漫天花灯,灯上红笼黑底两个字儿————宝月。
飙子摸着大胡子,就像摸女人的腿般仔细,嘿然道:“兄弟你看,花书生就这般要脸子,一个娘们新上床,就非弄得满街灯笼,好不刺眼,不过这红灯笼可有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