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
“当然!我认识他!不然我怎么会如此悲哀!被我姐姐卖了呢!”她望着天,突地又直起上身!狠狠道:“我不仅要杀了劝秋!还要杀了杨绝!”
六謦回应着逢绝凌厉的眼神,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杀劝秋的?”
缝绝冷哼一声,一指霜冷道:“他!他是中原第一杀手霜冷!能杀杨绝的只有这个人!难道你会侮辱我的智慧!”
霜冷默然无声,只是转过头去,他原以为这个女人会通情达理些,闹了半天与六謦是一丘之貉,他越来越厌恶这些为情杀人的女人了。他摸了摸腰后,好在那竹箱子安然无恙,这时,他意识到了另一个眼色,那是季胤的,在他摸箱子时的所有动作,都收在了他的眼内,季胤那诡异的眼睛渗出可怕的厉芒,那蒙着脸的面罩微微咧开,他显然在笑,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他看穿了一切。
到了半夜,船上的甲板只留有一些睡不着的商家与流浪的猎奇汉子,有的喝酒望星,有的赌钱,还有的和几个上船来兜客的野妓混在一起。一个领头的界从刀手要了几见干净的独立铺位,六謦、霜冷和那缝绝各占了一厢,剩余的十名界从刀手在船尾押着季胤。
霜冷反复无眠,直到上更换夜了,那船上的几个赌客才吆喝散去,霜冷起身刚想从铺位下拉出箱子,却闻到一股轻幽的香味,他眉头一紧,回身窝进铺床中,这时铺厢的房门被拉开,只见一团肉色在月茫下扑进他的怀中!
霜冷自然熟悉这香气,不是六謦还会是什么人呢。
铺房内一时衣衫琐碎,在喘息中霜冷单臂绕上六謦赤裸的后腰,在大臀骨一指戳去!六謦在他臂弯处轻轻地哼笑一声,丰臀移去!双腿如蛇般扣向霜冷的胯部!紧接着双手按向他的下腹与胸下穴,那正是令男人颠狂的地方。
霜冷暗叫厉害,左膝突起!直抵六謦的右腿麻筋,只觉肌肤接触,六謦微微低吟,娇俏的小脸帖在霜冷的胸前,她无力的趴在他身上,从嘴中抖出如兰香味、喃喃吟道:“真是刻意清高?不想要我?”
“我敢担保,你若再刺激我的肋腹三穴,我肯定要你。”霜冷道。
六謦在小窗射进的月光下,显得无限妖娆,她甩过秀发,与霜冷的面颊不足寸余处轻声道:“那还有何意思,你真的不想要我?”
霜冷笑道:“你明知道这种结果,做起来又有何意思?”
六謦大出霜冷意料之外,咯咯轻笑地又趴在他胸前,喃喃道:“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不同。”
霜冷挣扎着摇头道:“不是不同,我对你说过,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了欲望。”
“可是那不代表接触,你明白的。”六謦喃喃道:“除了宝月,你还喜欢谁?”
霜冷心内一震,在此一问中,他的脑海立时显现出夹谷晴的身影,那一身白裙,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愧疚和眷恋。
眷恋?
霜冷默然了……
“我很高兴……霜冷……”六謦说道。
“为什么?”
六謦庸懒地在他身上伸了个懒腰,双手环住他的头,抒怀道:“我好久没在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身上睡觉了……”
月星抖移,第二天一早,当霜冷起身后,身侧的铺床还留有六謦的余香,他叹了口气,暗叫妖女厉害,虽没有坏了对宝月的忠诚,可还是一段艳人的诽闻。他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说来自己只睡了一个时辰,他探耳闻去,整个船中只有沉睡的呼声,他起身从床下拉出那个竹箱子,这个白陀毕生为宝的箱子,如今却成了他面对危险的关键。他打开铜扣,小心启开,入目的依旧是那当初的东西。
白陀念死前,知道霜冷因为连年做战,身体已达到了人所负荷的极限,年经的内伤和外伤早已使他的身体过早衰弱,所以经六年化了两符丹药,因为可贵,他到临死时才交付给霜冷,霜冷自然明白此药的含意,那是捍卫云头集的人们所必有的意念。
霜冷取出一符,捏指算了算到襄阳的时间,从今日起还有两天,正合药理的性用,因为在这两天中,服了此药是无法动手的。
他最后看了看那小窗晨色,似乎告别了两天的用武之期,会是害他性命的关键呢,霜冷苦笑了笑,将药丸塞入口中,吞了下去,随后又倒入辅中睡去……
当船尾传来嚣叫声!
霜冷这才被惊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暗感白陀的药性过于狠重了,唯有咬着牙起身,拎过霜啼刀拉门跑了过去。
只见船尾,一身新装的六謦正盯着季胤身侧的逢绝,而二人身前横躺着两名溅血的界从刀手。其他八人显是兄弟情谊,面现狰狞地提刀欲扑向逢绝!
霜冷身上前,愕道:“谁杀的?”
六謦摆了摆淡粉色衣裙,指向逢绝道:“你看不出来么!”
霜冷一怔!是啊,他为什么看不出来!难道经过这一夜之后,他与六謦真的确立了某种关系?还是他的神经迟钝了?
“为什么杀他们?”六謦淡淡问道,可是那双眉间的杀意却早已昭然了一切。
逢绝冷哼道:“你也是个女人!你看不到我怎样了吗!”
六謦咯咯笑道:“怎么?他二人取笑你了?还是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了?”
逢绝直起身,道:“是!对我动手动脚了!”
六謦看看在甲板上的两具死尸,又看了看逢绝的不堪衣衫,缓缓闭上双目问道:“还有谁?”
逢绝一指那个领头的界从刀手!道:“还有他!”
那刀手“嗷”地一声!狠骂道:“诬陷!!!我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六謦瞄了一眼霜冷,纤手突地一抖!那领头的界从刀手闷哼一声!额头已钉入一柄孔雀羽翎!
霜冷与剩下的七名刀手愕然地呆立在原地!而霜冷且是第一次看到六謦有这等功夫!他不觉间又望了望她的宽厚袖子,与那套紫裙一样,依然是低及中指。六謦瞄了一眼逢绝,问道:“可以了?”
逢绝仿佛也被六謦的手段震愕住了,她颌首道:“可以了!”
六謦幽幽转过身,却不忘道:“还有两天,呵……当上岸后,你若找不到劝秋,我会在你额头上钉七个!”
第四十八话 北上襄阳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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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话 回头是敌人,前看是朋友
船局的饭菜还算可口,六謦杀了手下后,此刻像从没发生这事一般,用纤纤细指捏着半边葱油饼,那一捏一送的的姿态,倒让霜冷足实领教了她的多变。他唯有简简单单地吃了几块上好的梨汁糖糕,随后起身欲向船尾走去。
“怎么?霜殿昨夜的温柔哪里去了?”六謦不无嘲弄地说道。
霜冷叹了口气,转身望向江面道:“我现在一点怪你的心思都没有,想来在这行摸爬滚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处事手段,只是……”他回头深深看了看六謦续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孤独的。”说完就那么甩袍去了。
六謦呆望着手中的葱油饼,忽又浅浅一笑,喃喃自语道:“我……已经习惯孤独了……”
霜冷想快走几步,好在这船上仅有的空间内尽量抒开自己的心闷,可是吃了药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在六謦面前他强充着样子,这刻他感到脚步飘轻,就连霜啼刀都要拿不住了。
可是,一个从清晨就困扰他的迷团,却要他必须面对季胤。
他开始感觉到,这个名叫逢绝的女人与季胤的有脱不开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无从知晓,但要是到了襄阳府再知道,那他和六謦就犯了杀手最致命的错误。
当他来到船尾,正看到逢绝在季胤旁边起身离去,她抬头看了一眼霜冷,又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而就在那一刹那间!霜冷感到一股阴柔的气劲探进他的体内!像对手般抚摸着他的五脏六腑!
霜冷圆睁着双目!此刻的他根本动都动不了!他立时感到自己吃药的事在这女人面前已然暴露无遗!他痛苦地转过头,盯着逢绝冷傲的侧面,从牙缝挤出声音道:“你……”
逢绝舒了口气,气劲盈盈收回,再看霜冷像斗败的公鸡,喘着气摇摇晃晃地打了个趔趄。这时逢绝轻呵一声道:“你是怎么瞒过六謦的?竟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看没有几个月你根本恢复不过来呢。”
霜冷一听,立时把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腔子里!真是天算不如人算!白陀给他的药丸服下后,就会出现身受重伤或武功尽失的假象,谁能想到只要两天就能复员呢,他喘息道:“你该很失望吧,在下不能帮你杀劝秋和杨绝了。”
逢绝闭上双目,冷冷道:“若你这种废物都能杀杨绝,天下人岂不都是南瓜,别自视太高了。”说罢走了去。
霜冷心内一阵苦笑,尴尴的直起身,来到季胤身前,出乎他的意料,季胤的身体只一天的工夫,那曾经皮开肉绽的伤处已然结痂了!
季胤看也不看他,哼声道:“你来……干什么……”
霜冷再泛过苦笑,矮下身子坐在季胤身边,道:“六年了,虽然各站立场,可毕竟是缘分,咱俩今天就算谈个心吧。”
季胤闻言却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船甲板,这时几只江上的渔鹰啸着掠过,二人靠在船艉,随着江涛颠簸沉默在各自的心绪中……
“藏和……死了?”季胤突然问。
“为什么问起她?”霜冷侧过脸望去。
“咯……我只是问你……她死了?”季胤挣了挣身子,然后发觉钢锁还是那么坚硬,无奈地又躬下身去。霜冷心内暗叹,不论是怎样一个倔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他想起六年前,季胤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他心内,藏和并不是他的属下,至少不像六謦说杀就杀那般简单。
“呵……刀子嘴豆腐心。”霜冷哼道。
季胤闻听后第一次转过头,用他那独有的红色眼睛深深望着霜冷。
“别……这么说我……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的经历……”
霜冷点点头,却又想到儿时与宝月、刻逅渡在一起的时光,或许只有那些,才是人心底最可贵的东西吧……
“火与地狱……那是人间的真实……霜冷,我想你该把所有幸福的妄想都抛弃掉……或者你不该强加在我身上……”季胤转回头,盯着脚上的锁链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考虑的幸福……”
“你说错了……季兄。”霜冷单臂捏着自己左侧的空臂管,微笑道:“我想,你此时此刻正在幸福着,只是你感觉不到。”
季胤蓦地一震!第二次回头讶然地望着霜冷,仿佛他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没有二丈火轮龙他也会咬死他的!
霜冷抬头回应着季胤,轻声道:“幸福不是实有的,你摸不着,看不到,可是……你在想着藏和的时候,在我的眼里,你是幸福的。”
季胤圆瞪着红色的眼睛,全身不自在地抽动着,接着仰起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向蔚蓝的天宇,那及力的伸望,仿佛要跃过重重苍穹,眺望另一个空间之中……
霜冷不知道他在眺望什么,可是他知道,至少那对季胤来说,是件好事。
但接下来就对他不利了,六謦竟然舍船上路,并在一个中途驻船的码头租用了十来匹快马,从上船的十四人到现在上马的十一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念头。当霜冷上了马,才发觉自己的体力和内劲连马都难以驾驭,这种打击着实让他头疼,他回头看了看夹在中间的季胤,这家伙还是仰望着天,不知道在船上的话是否让这疯子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揣着种种不安,一路人马颠簸了整整一下午,临到挑灯的时候,才终于来到了襄阳!
襄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重地,一入城,就看到了城内的重重暗堡,而且自宋代以来修建的古仓还依旧储备着很多兵甲刀枪,往来穿梭的大明游骑兵更是增添了几许要塞的味道。这里的百姓似乎习惯了,夜间的档铺照样营业,而且几条暗巷如同旧时的云头集一般挑起了各色的花灯。
两个界从刀手被六謦招过去后,便依命去找下塌的住处,霜冷看在眼里心叫厉害,这女人显然没有因怒而立刻让逢绝去找劝秋的住处,这说明六謦不是个过于性情的人。这一点很重要,至少把握在他手里来说,就多了一份胜算。
就在这档口,街的一角酒家内,猛然蹿出六七个彪型大汉!
待霜冷众人看去时,为首的一个绿衣大汉立时让霜冷感到头皮发麻!
这人正是领兵屠灭云头集的凶人羽唐亭!!
羽唐亭一身绿色武士劲装,外挂裘肩大披风!一脸的风霜已不如六年前的英气,多的是几分老练与成熟,这刻他按着龙头长刀柄,龙行虎步地走上前来,立在霜冷胯下的马头前,双眼冒着盈盈绿芒盯着这夕日敌人。
霜冷暗叹倒霉,想当年正是自己把他老爹的脑袋割下来的,今日这仇他是报定了,想罢唯有苦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羽唐亭“哗”地抽出龙头长刀!直指霜冷!却“噗”地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