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
迹皇堑弊骷摇A斓荚凼敲幌妨耍纱嗟弊骷野伞!薄?br /> 姜小娄呵呵笑着,说我幽默,又说当作家比当老师更牛,紧追着问我当成了没有,他说出去肯定跟那帮屁孩子吹牛去,说在里面遇见一作家。
我敷衍了几句,接着跟他说施展:“我把我的想法跟施展说了。施展挺支持我,问我还有什么困难,我说要是有台电脑就好了。施展没说话,转天就给我送了台486来,说:‘你是写作的苗子,干别的浪费。’我说算我借你的,那时侯我们哥俩都困难,一个月那点银子不够买醋的。后来等条件好起来,施展也死活不让我还钱了,他说他不缺钱,算无偿支持我的——这样的哥们儿,还有的挑么?”
“牛逼!”姜小娄道。不读书就是不好,表达感情时,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儿就找不到形容词了,姜小娄的词汇匮乏倒似乎只有一个“牛逼”。
“486是什么呀?”姜小娄迷惑地问。
“写东西的一种机器。”我简单扼要地解释,遇到我这种老师,算他倒霉。
“听施展说,他好象在保险公司啊?”姜小娄疑惑地望着我,似乎怀疑我和施展有一个骗了他。
我说:“调动呗,施展给我486那阵,也是穷皮一个,几个月后,他调到保险公司了,条件慢慢才有了好转。施展很卖力,业绩特好,一年后就成了部门经理,大概还管着财务,确切地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在一块儿,很少谈工作上的事。朋友嘛,交情在先。”
这是那个被叫做“强奸”的抬起头来:“肖哥,刚哥,娄哥,我这盆捡完了。”
姜小娄他们正跟我聊得欢,不耐烦地说:“完了,挖坑儿埋吧。”
肖遥说:“吃吧。”
“强奸”立刻蹦起来,冲到桌子前,抓起上面的一个窝头狂吞起来,看样子还没吃晚饭。“强奸”边吃,边抄了一个小饭盆进了厕所,接盆凉水,也不回来,就蹲在厕所边上狼吞虎咽地啃窝头,偶尔喝一口水,流露出他对这来之不易的窝头的珍惜。
肖遥我们5个人都靠在被罗上抽烟聊天,烟灰缸都是用香烟盒叠的,很精致,在我和阿英中间的铺板上有一个拇指肚大小的洞,我就学着阿英,不断地把烟灰弹进那个黑洞里。
阿英跟我说,他是抢劫进来的。说的时候,他笑着扬起左手给我看,我很意外地看见他的左手只有三个手指,还是半截的,不过显然是老疮疤了。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哥们儿喝得有点高了,一个叫大楼的说,咱找点乐子去吧,上粑粑三儿那里,粑粑三儿是我把兄弟,在六合阵开了个酒楼,其实就是窑子铺,我就开着我那辆狗骑兔子去了……”我们这里管那种带驾驶楼子的动力三轮叫狗骑兔子,很损也很形象。
阿英笑眯眯嘬了口烟,接着说:“走到半道,看见路边卧了辆拉煤的双挂解放,一个矬子正翻开机盖检查线路呢,大楼也不怎么想的,突然就说咱敲他点血,拉煤的身上都有钱,当时我们已经开过去了,我觉得这想法挺好,马上就掉头回去,四个人好象都热情都他妈挺高,要不说死催的呢,当时要是有一个人反对,这事就免了,本来就有些找乐的意思,没到非抢不可的程度。”
“酒涨忪人胆你那是。”缸子说。
“还真是。”阿英笑道。
然后他笑着问我:“哎麦麦,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你说我这案子能判几年?”
缸子说:“早不就告诉你了嘛,抢劫最高刑是死刑,有点准备啊。”
姜小娄说:“阿英这事判不了,顶多就算一找乐犯!”
阿英:“你他妈才是一找乐犯!”
肖遥仰在被罗上,偏过脸来搭讪:“麦麦的事我看大不了。”
“包庇算事还?”姜小娄道。
缸子也说:“我上回在二监碰到一个,他弟弟杀人,他知道他弟弟跑哪去了,没说,才判了两个半。”
“杀人能跟施展这事比么,麦麦你肯定捕不了。”阿英挥着半截残手说。
我一咧嘴:“说胡话哪?我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姜小娄坐直身子,兴奋地炫耀:“这都不懂啊,现在是刑拘,还没批捕呢, 38天以内要是捕不了,就得放人。”
阿英拿嘴唇撅他一下:“臭摆什么,你刚知道几天?刚进来那天晚上还不是凝着眼珠儿跟白痴似的。”
“你好?刚进来见个秃子就喊大哥,吃饭时候托着窝头掉眼泪儿。”
阿英腼腆怪异地笑着,没有争辩。
我一听缸子是二进宫的,不觉向前挪了下身子,用探讨的口气说:“这里的事儿以前还真没研究过。”
缸子脸上马上多了一层“过来人”的沧桑感:“熬人啊,好人也熬神经喽,进来了先是刑拘,然后检察院批捕,不够捕的要不放了,要不撤捕劳教,劳教还不如判刑,劳教是最苦的,把人当牲口使,累出屎粑粑来都不饶你啊,宁捕不劳,进来过的都知道。咱说这边儿……逮捕证一签,还得等着起诉,开庭,一次不行两次,判完了,不服气还得上诉,终审判决接到手算一大关过了,下面就等着下劳改队,以前的劳改局现在听说叫监狱局了,都是一个操行,下队之前得先在W监狱圈着,二十年往上的重刑犯儿就撂那了,其他人一般一个月左右分到各个监狱去,这就正式开始献身劳改事业了。折腾吧?”缸子笑着问我。
“听的我头都大了。”我是说真的。
“你上次是因为嘛进来的?”我问。
“跟阿英一样。”
阿英受了刺激似的喊:“你小逼别跟我一样啊,你上次8年哪!”
“那时侯我刚19,闹着玩似的,就抢人家一包儿。”
“扎旮旯偷着乐去吧,要赶上83年严打,你丫还有今儿?”姜小娄笑道。
阿英说:“改改你那京片子嘴,什么丫丫的,听着乱心。”
缸子接过姜小娄的花茬说:“还真是,严打那会儿,抢一个西瓜就给凿了,隔壁有个旺村的小子,坐车不买票还啐人一脸大黏痰,判十三年,发大西北去了,现在连拘留都不收。”
我说那不叫法治,是胡来。
“胡来真管用啊,那阵儿治安多好,中国人就怕狠的,邓小平就够狠!”缸子一脸崇拜。
肖遥被缸子的话调动了灵感,从铺上直起身子冲南边吆喝:“都你妈放倒啦?监规全背熟了吗?是不是等我来狠的?!”
那边躺着倚着聊天休息的一下子起来大半,打坐似的盘腿坐好,眼睛一律望向墙上的一张整开布告:《看守所在押人员行为管理规范》,有的还一边看一边嘴里小声嘟囔着。
姜小娄也来了精神,一摆手:“强奸,过来。”
“强奸”立刻紧喝了两口凉水,趿拉着鞋颠过来,训练有素地蹲在我们前面的地板上,脸色有些对前途感到迷惘似的苦恼。
“第8条。”姜小娄说。
“第8条,第……不准,不准传播犯罪手段,怂恿他人犯……”
“操你妈的!那是第8条吗?”缸子把手边的纸烟缸狠狠拽到强奸脸上,强奸的脸立刻被飞腾的烟灰弥漫了,他一边不能控制地咳嗽,一边赶紧把烟灰缸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缸子身边,然后被姜小娄一脚踹回地板上,后脑勺嘣地在墙上敲了一声。
“哎呦~~”强奸坐在地上,呻吟着。
“起来!”肖遥断喝一声。
阿英兴奋地蹦起来:“要不要我帮你起来?”
强奸受了电击般赶紧蹲好,拿眼睛瞟着阿英,颤声连说:“不用了,英哥。”
“第8条。”
姜小娄把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些,眼睛望着强奸,有些阴森森地说得慢条斯理。
强奸吸口气背道:“不准恃强凌弱、打骂、污辱、勒索其他在押人员。”然后长出一口气,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望着墙上的《规范》,一字不差,心里居然替他松了一口气。
姜小娄骂道:“傻逼操行,谁教你的‘是强凌弱’,那念什么?”
强奸便头看着《规范》,皱着眉头子嘟囔:“是‘恃’呀?”
姜小娄突然揪住正想往回缩的强奸的耳朵:“那念‘持’,‘持强凌热’!”
强奸呲牙咧嘴地叫:“哎,哎,姜哥,‘持强凌热’,我记住啦。”
姜小娄总结性地又狠转了一下手指,伴随着强奸一声惨叫,阿英顺脚把他又踹到地上。
肖遥说:“行啦,再背去!”
强奸获得大赦似的连连答应,然后屁颠屁颠跑厕所拿来抹布,认真地擦拭着地上的烟灰。完事后,自觉地盘回铺上,两眼死瞪着《监规》。
突然,屋角传来孔府家酒的广告播放声。
我早已看到但没多在意的电视机自动打开了,那是一台21英寸的彩电,用铁架子固定在靠门的墙角上方。下面有一个用铁篦子网住的黑匣子,阿英告诉我说那是个扩音器,姜小娄说是监控器。
“快七点了。”缸子说。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是娱乐时间,就是集体收看C县有线台的节目。除了看守所的控制室,任何人不准私自开关电视或调换频道,对违反各项监规的号房,停看电视就是惩罚手段之一。
缸子说:“现在讲究多了,九几年我头回进来时,狗屁都没有,整天就是干活,现在还有厕所电视了,还让抽烟了,你们多幸福。”
“听说人家美国监狱跟公寓似的,有机会真得去一回。”阿英说。
“人家那里哪是坐牢?简直就是疗养啊。”从缸子确定的语气里,好象他上次真的就是打大老美的监狱里出来的。
第六节 我的初夜
电视节目超级没劲,在第N遍重播穷聊阿姨的《还珠格格》,强奸等一小撮人看得还真投入,眼珠都快飞屏幕上去,不时跟着一惊一乍的小燕子傻笑。自己的处境好象已经被忘到爪洼国去了。
这边的几个人开始打牌,扎金花,我不会,就在旁边看热闹。他们赌烟的,每个人脚底下放了一盒“恒大”。
到电视突然关掉时,肖遥输了两盒。
“就分我一个人啦你们仨。”肖遥看着另三张笑脸儿说。
姜小娄看一眼肖遥说:“麦哥睡前边来吧。”
肖遥望着我放在厕所边上的铺盖卷,说:“马甲,把那个被子挪阿英边上,你们顺着往外挤!”
原来,睡在什么位置上,在这里是非常讲究的,它象征着一个人在监舍里的政治地位和生活待遇。有句“俗语”:“睡觉靠边,大小是官。”
我当时自我庆幸的心理很重,其实是侥幸,如果没有施展,我不会第一天进来就享受这样的优待,当然,没有施展,我也不会进这种地方来。
“睡吧。”肖遥吩咐。
南边马上铺床,强奸第一个钻进被窝,脸朝厕所,刀似的立着身子。其他人陆续躺下,都强奸一样侧立着,即使这样,还是显得很拥挤。
我们这边就宽松多了,估计一会躺下,大概跟在大街上睡差不多。
姜小娄问肖遥:“晚上值班怎么安排?”
肖遥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麦麦头一天,就先歇着吧,其他人不变。”
我说值什么班呀?
缸子说:“看守所的规矩,晚上睡觉得安排值班的,盯着点别有那想不开自杀的、逃跑的。”
我说那我还是值吧,反正也未必睡得着。
肖遥说:“把你排哪班呢?”他是号长,反要征求我自己的意见?莫名其妙。
阿英说:“先顶我,跟缸子一班吧,我往后错。”
后来明白这值班排序也是很有等级观念的,人少的时候,人头——老大和睡铺头的几个人不得不值班了(此书为盗版——作者注),都要争取一个对睡眠质量影响最小的时间段。这也算是一种“福利”。
其实十二点以前,很少有人睡的着,于是前排的几个又开始玩牌。很放肆地吵闹。
阿英突然神秘地一摆手,示意大家收声。一阵均匀的呼噜声传来,姜小娄说:“还是三胖子。”
阿英蹑足起来,忍着坏笑,从窑里掏出一袋方便面,取去料包,一边撕开一边向门口那边走着猫步,最后停在一个脑袋前。
这边几个人都充满期待地望着阿英,表情相当兴奋。
阿英小心翼翼地把三胖子的脸扳得向上一些,然后施肥一样把方便面的粉料注进三胖子嘴里,接着是铿锵做响的鼻孔。然后阿英飕飕掂着脚跑回来,嘴里呱呱怪笑着。
三胖子鼻孔里怪异地发了一声响,有些酷似下水道喷发的瞬间,我们忍不住了,暴笑起来。大家都动起来,睡着的醒的惊猛,假寐的一脸茫然,等大家看到三胖子穿着短裤狂叫着跑进厕所时,才觉悟地齐笑起来。
过道里很快传来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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