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
差怼氨滤当鹑耍的恪!逼孔臃愿馈?br /> “……转天不就给转刑警队了嘛,派出所的口供都做好了,在狗笼子里越想越不能受这个冤枉,到刑警队我就翻供啊,他们打我,拿塑料管儿抽我脚心,电棒也来了,把我脚心上烫了好几个糊点儿,现在还有印儿哪。”
皮皮插嘴说:“那你不成孙悟空转世了?”看来这小子还看过星爷的“大话”呢。
纸盒晦气地嘟囔着:“反正受不了,觉得坐牢也比让他们折腾死好,就认了,最后打俩罪,一个抢劫,一个强奸未遂,头回判了9个,后来上诉改成7年了,操他妈我不倒霉催的嘛!‘不少人笑起来,瓶子也笑道:“现在后悔招了吧?”
“可不,要知道坐牢这么难受,还不如当初让他们打死呢,操他妈的7年啊!‘纸盒匠悲愤地说。大家又笑了,没有同情。要放外面,我或许相当愤慨,能仰天长啸几声,可在看守所呆了那么长时间,见的人和事多了,也就麻木,一方面觉得司法的确有他妈腐败的地方,一方面也不全信纸盒匠的表白。这里面的人,一屁俩谎的多。
瓶子摆出一副关心的面孔说:“那就下队以后接着申诉,一般申诉个十来年就给你平反了,还能赔偿,到时候名利双收,比你跑出租强。”我们笑起来,知道瓶子拿纸盒找乐呢。
纸盒匠好容易找到一说话的机会,还想畅言几句,李爷一摆手:“赶紧干你活儿吧!”
皮皮阴阳怪气地威胁说:“豆子啊,还有六年多的豆子啊,恐怖!”
“虱子多了不愁。”毛毛在旁给纸盒打气。
瓶子站起来:‘操,不愁?到劳改队里有你知道愁的时候!“言毕,晃着膀子走了。
※ ※ ※
晚上,进来个人找毛毛,毛毛笑着招呼他坐了,告诉我这是他同案。我说那也是老乡啊,于是递烟。
那老乡神秘地告诉毛毛,他可能留这里服刑了,毛毛说:“你他妈小学都没上完,留这儿干啥呀,没看人家一个个都眼镜架着么?”老乡示意他小点声,好象怕谁跟他抢名额似的。
“瓶子给我办着呢,他让我买了两条三五,回头他给队长一送,就差不离了,过几天听信儿。”倒腾假币的小老乡诡秘地一笑。
我心的话:你等好儿吧,瞧你那把脸儿的,不宰你宰谁?
可这话还不能告诉他,咱不让嘴给身子惹祸,既然有人愿意上当,我拦人家的高兴干嘛?
第六节 再跳囚门
10号,比我们先来‘培训‘的那一拨下了队。
李爷介绍说,W市共有七个监狱,现在这个叫第一监狱,简称一监,下面那六个监,除了五监关女犯,六监关痴傻呆残病的犯人外,其它几个都关的是判‘有期‘的男犯儿。按刑期和案件类型,不同的监狱有所侧重,比如四监的犯人,大部分都是涉枪涉暴和贩毒的,三监盗窃的占大部分,花案一律给二监了,其它杂七杂八的罪犯,就按刑期,或者走关系,不一定塞哪里了。
李爷说:“这叫科学管理,分笼喂养,也给同行的罪犯提供一个切磋的机会。”啧,还真是那么回事。
毛毛说我:“象你这样的,下次再包庇、窝藏什么的,准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露。我听说这人进过看守所,在犯罪界就等于高中毕业了,再进劳改队修修专科,真用点心思,几年就能混个大学文凭啦,哈。”
我说你不奔硕士博士上努力努力?他谦虚地说算了,好歹有个本儿得了。
后来几天,李爷和皮皮都不怎么找纸盒匠的别扭了,只是拿豆子治他,不让他睡觉,纸盒匠也想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左右是完不了,干脆就躺豆子包上,在楼道里睡,眯一会儿算一会儿。李爷半夜醒了,只要想起来,就告诉值班的:“看看纸盒是不是睡觉呢。”值班的出去就给纸盒一脚,醒了,也不多嘴,起来接着捡,困了再睡,踢醒了再捡,大伙说他快成“豆子精”了。
多日无事,10月下旬,吃了早饭,刚捡了一会儿豆子,外面就来了消息,让我和毛毛、纸盒匠等七八个人打背包。
“下队,下队了!”李爷吆喝:“肯定是发二监去,几个花案都在啊。”
我一看,可不是嘛,除了纸盒匠,还有两个强奸、猥亵的,靠,把我分花案集中营去啦!
毛毛叫道:“没搞错吧?”
皮皮笑起来:“下去小心屁眼儿!”
来不及想别的,我们一通忙乱,把帐、物都清点了,等着外面点名。
李爷暧昧地笑着:“麦麦,我听老五说你不是留这里吗?”
我一笑:“我一同学在二监当管教,把我要过去的。”我就是要他们开不了心。
纸盒匠笑逐言开地说:“李爷,我还剩两包多豆子呢,是不是带走啊?”
李爷气气地笑道:“甭得意,你小子下了队,也没有好果子啃。”
外面叫号儿了。我们一边答“到”,一边扛起背包朝楼道里走。
毛毛的那个同案也扛包出来了,边走边回头骂:“操他妈怎么揍的哪!黑我?!”
我冲毛毛哈哈两声:“咱那老乡让瓶子给玩了。”
“苍蝇不叮没缝蛋,是他自己有那个瘾。”毛毛说。
各楼层的犯人都到齐了,点了名,队长发令开路。这时才发现:疤瘌五也给发过来了。
一出楼口吓一跳,几个帽花牵着四条老狼狗,在边上守着呢,大哥,做秀吧,看这帮人都什么案啊,除了搞破鞋的就是小打小闹儿,谁敢跑?
先把背包码进一辆“双排坐儿”里,我们挨着个上了转监用的大客车里。
车子发动了,模范监狱离我们渐渐远去,然后,我们将再一次借道自由世界,进入另一堵大墙,“真正的”改造生活即将开始?
第二章 再教育 第一节 课程安排
满载囚犯的大客车直接开进“二监”的大门,穿过一片平房工区,拐个小弯,停在一栋三层楼前,二楼的探头阳台上,立着三个一米见方的金属字:“监教楼”,楼口还挂着一个黑字白地的长木牌:“W市第二育新学校”。
监教楼对面,是个小型运动场,千米跑道围着个简易足球场,草皮很操蛋,一片低一片高的,很多地方露着黄土,生了秃疮一般。我们的车就停在球场边上。
押车队长命令我们下车站队,这时一个大块头的管教正好路过——俩杠俩星,级别还可以——问押车那位:“白主任,多少头啊?”
“45头。”被叫做白主任的笑道。
疤瘌五讨好地跟大块头打招呼:“黄科长好。”
黄科长看一眼他,笑道:“……疤瘌五呀,没呆够,又回来啦?还是花案?”
“不是黄科,这回打架。”
“操,有进步啊。”黄科长说着,举着一个细高的大茶杯溜达走了。
白主任大喊一声:“立定!”
我们慢条斯理地把身子直了直。
“朝前,沿操场右拐,听我口令——开步——走!一二、一二、一二一!”
我们趿拉趿拉地走着,也有几个很威风地甩着胳膊,抬头挺胸,感觉特棒,真以为自己是子弟兵呢。
对着操场一头,是规模不大的一个炊场,墙上贴着白瓷砖,显得很干净,几个围着白围裙的犯人正在院里洗菜。沿跑道拐过去,直行50米,白主任在后面尖着嗓子叫了声“立定”,我们正好停在一排小白楼前,牌子上写的是医院,望过去,正隔操场对着监教楼,大客车已经开走,拉背包的双排车在医院前面等我们。
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背包搂在怀里,跟着从楼里出来的一个中年犯人上了医院二楼,才发现上面的隔离栅上挂着“入监队”的铁牌儿。我们面前已经摆好一张小课桌,刚才带我们上来的中年犯人正殷勤地用袖子擦着一把椅子,然后端端正正放在白主任屁股底下。
“这是咱入监组的白主任……都蹲好,欢迎白主任训话。”那个马屁精犯人冲我们嚷嚷。
“简单说两句啊。”白主任坐下来,威严地扫视着我们,很多人虚心地低下了头。
“跟别的见面会不同,在这里不能说欢迎大家的到来,毕竟没有人愿意到监狱来——监狱是什么?监狱是国家的刑罚执行机关!为什么要刑和罚,我想这个问题大家都清楚……大家既然经过了人民法院的依法判决,就要勇于认罪伏法,打消对法律裁决的抵抗意识,端正思想,积极投身到改造当中去,争取早日回归社会,和家人团聚。我们入监队的任务,就是进行思想教育,敦促罪犯正确对待未来的改造,在外面,你们可能会听到各种关于监狱的传言,对政府的改造方针和手段有许多不好的误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监狱不是黑帮组织,不是集中营,监狱的任务是要正确地执行刑罚,惩罚是必须的,但预防和减少犯罪,才是监狱存在的最终目的,‘惩罚和改造相结合,以改造人为目的’是我们的基本工作方针——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帮助大家打消对监狱的恐怖感,正确认识自己的改造环境。”
白主任讲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我受到震撼地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白白净净的,微微有些发福,没有风雨沧桑的痕迹,不知道这样的脸,是不是可以信赖。
“然后想和大家谈谈心……”白主任的语调舒缓下来,嘴角画上了一丝笑意:“首先大家都是人嘛,其次才是罪犯,除了极个别被剥夺政治权利的罪犯,除了失去某些自由外,你们仍然象其它社会公民一样,享有宪法赋予的神圣权利,比如通信自由、言论出版自由还有选举权,都可以享受嘛,呵呵。你们可能因为不懂法而走上邪路,在法律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你们可能是第一次进入监狱,面对高墙、电网,也许会感到陌生啦、恐惧啦,但你们慢慢会发现,服刑本身就是一个改造自我的过程,监狱开设的思想、文化、技术‘三课教育’,将教给你们做人的道理和生存的技能,为你们回归社会打下坚实的基础。而每个有劳动能力的罪犯必须参加的生产劳动,更将使你们在荡涤灵魂的同时体会到创造价值、造福他人的光荣!”
讲到这的时候,在楼下跟黄科长打招呼的疤瘌五“嘻嘻”了两声,白主任收了声,皱眉望着下面,我赶紧低下头,生怕他以为是我在嘲笑他。我觉得白主任的理论水平还是不低的。
沉寂了一小会,白主任继续热情地说:“虽然你们曾经误入歧途,但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啊,只要你们还有未泯的良心,还有美好的追求,还是同样可以拥抱未来的。当然啦,走向明天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仅仅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也是远远不够的,你们需要一只高擎的火炬帮你照亮前进的方向,啊!需要一只有力的臂膀帮你们迈出坚实的步伐,啊!需要一位高明的医生为你们诊治隐藏的疾患,还需要一位循循善诱的良师给你们讲解弃旧图新的道理啊!——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一只高素质的管教队伍,他们就是那盏火炬、那只臂膀、那位医生和老师!只要你们相信自己,相信政府,就一定会有机会拥抱明天,为社会和国家……做出辉煌的贡献!”
站在白主任后面的犯人带头拍起巴掌,我们醒过闷儿来,一块鼓掌,疤瘌五拍得最响最持久,大家都停了,他还在啪啪啪地玩命,有人笑起来,白主任和那个中年犯人都望了一下疤瘌五,把他的脸模记在心里了。
白主任一走,马屁精立刻横起来:“刚才谁起哄,不想活了是吗?……马力,出来登记!”
答应一声后,从监室里跑出一年轻的小平头,手里拿着本子和圆珠笔:“一个个来啊,你!”他点着最前面的一个脑袋说。
“姓名、年龄、籍贯、学历、案由、刑期、几次犯,都说清楚啦!”马力拿圆珠笔点答着桌子说。
一边听他们登记,我一边算了算,45个人,花案去了近半,25个多次犯。
登记完,开始分号儿,我们十几个有板疮和疥疮的单开了一个监室,纸盒匠屁股上就起了个小疙瘩,也冒充病号混到我们屋里,他以为病号会有优待呢。换了地方,不好意思再喊他代号了,开始叫名字:薄壮志。
铺是通铺,以门为界,对面各搭了一排木版,一边可以躺六七个人,并不拥挤。我们在阴面,从窗口可以望到球场和对面的监教楼。
薄壮志站在窗前,象泰坦尼克号上的露西一样张开手臂:“啊,监狱,我来啦!”
“操你妈的回铺上盘着!”苟组在门口叫道。
在一片笑声里,薄壮志飞到铺上盘起腿,平视前方,面带微笑。
对门的疤瘌五喊道:“组长,给大伙弄点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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