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杀手
耆徽幢摺!?br /> 暗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师父让她准备沏茶,可是没让她换衣服啊,也许是少女天生的虚荣心,也许是想展露给罗玉欣赏,谁知道呢!
托盘里是一套茶具,温润细腻的紫砂茶壶里装的是千年龙井,也许是真的动心了,暗莺居然将雾隐珍藏了多年的极品茶叶拿了出来。
莲步轻移,暗莺飘到塌塌米上,将托盘放下,开始动手沏茶,动作灵活轻巧,只发出了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响,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雾隐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和小茶壶里汩汩的水流声。
准备工作做好了,罗玉却依然是双目微闭,幽幽的茶香飘进鼻孔,高挺的鼻子时不时抽动几下。暗莺好奇的端详着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现在的罗玉安详温静,如同一个初生婴儿熟睡一般可爱,暗莺不由得看痴了,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罗玉展开五指轻轻晃动,罗玉没有任何反应。少女脸上顿时出现一丝捉弄的微笑,伸手向罗玉坚挺的鼻梁捏去。
不过就在那如春葱般的洁白手指快要接触到罗玉鼻梁的瞬间,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喝止了她。
“小莺!别调皮!”
是雾隐!虽然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棋盘,可是好象头顶生了眼睛一般,将暗莺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暗莺吓得立刻缩回手,恨恨地瞪了罗玉一眼,做了个鬼脸,心道:“臭家伙,这次就放过你!”
暗影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良久,罗玉才从睡梦中苏醒,舒服得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腰肢,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次是从天堂出来以来休息得最塌实最安稳的一次,似乎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偷袭或对自己不利,而这种情况发生在一个陌生的地点,一个陌生人旁边,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在你认为最不安全的时候,却是最能让人放下包袱的时候。
罗玉走到雾隐对面坐下,开始观察棋局,老人从他动身到再次坐下,没有丝毫动作,好象罗玉完全不曾出现一般。罗玉在看棋的同时,也在悄悄打量这个暗影兄妹的师尊。
清癯的面容,朴素的穿着,花白的头发,下棋子时伸出的手瘦弱不堪,完全不像是一个忍术大师,倒是跟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头子一般无二。从罗玉进门开始,老人的注意力就没从棋盘上转移过,给人一种天地间只剩他与棋盘的错觉。
当罗玉将目光移向棋盘时,才知道原来象棋也可以一个人下的。
棋盘上分红黑两方,雾隐那一边是红方,罗玉这边是黑方,不过敌对的双方都由雾隐控制。罗玉只能算知道怎么下,对这个东西他没什么兴趣,也就懂得不多,不过他能看出来,雾隐虽然是自己跟自己下,却没有丝毫地偏袒哪一方,双方的攻击防守都是竭尽全力,互相之间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每下一步都是棋行险招,出乎罗玉意料之外,却往往能化险为夷,避过对方锋芒的同时,也给对方出道难题,就好象双手互搏,同一个人同时扮演两种角色,又都是真实的自己。
一个人要战胜的,不是多么强大的敌人,而是自己,只有战胜了自己,才能取得进步,才有资格向别人挑战!
罗玉虽然不懂棋局,却因此领悟了这一重要的真理,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了。
看不太懂的棋局,却能带给罗玉绝妙的感受,仿佛他现在就置身于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中,将士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凄厉的军号,血淋淋的尸体,在罗玉面前一晃而过,偏偏又让人感觉如此真实,令人热血沸腾。
罗玉这边的黑方还有一车一马,可是雾隐那边的红方却只剩下两个小卒了!保护老将大帅的象士早已被马革裹尸,小小的方格里,只剩下两方将领在四处躲避周旋,局势险象环生,稍有不慎阵地便会失守,面临的将是兵临城下的绝境!
罗玉双眉紧锁,眼睛盯着棋盘一眨也不眨,生怕漏掉了哪怕一招半式。在他看来,红方虽然还在拼死抵抗,可是仍然避免不了惨败的结局。
小卒一步一步的如同蜗牛爬,孤帅已经是个光杆司令,又出不了帅帐。
罗玉轻轻摇头,心下暗叹:认输吧!与其糟敌人蹂躏,还不如保全性命,留待他日东山再起,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
罗玉心中所想完全表露在脸上,他没注意到,雾隐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难道……红方仍然有反盘的可能?!
随着棋局的进一步发展,战局突然出现了一丝转机!
小卒一步步的接近老将,在各种规则的制约下,黑方居然没法将其消灭,只能望洋兴叹!罗玉瞪大了眼睛,不敢放过红方的每一步棋。
渐渐的,红色的小卒开始控制老将的行动了,最后,雾隐老头拈起那颗已经在老将活动范围内游走了许久的小卒,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落到了老将面前!
将军!
隔着宽宽的楚河汉界,大帅在小卒背后成了强有力的支持,以至小小的卒子敢面对面的跟老将对峙!
完了!结束了!
看起来红方已经接近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了,可是却被两颗小卒加上一个岌岌可危的大帅,活生生的将有着车马的大将给逼死了!
棋局结束了,可是罗玉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不是不明白黑方为什么会输,而是感叹红方那种顽强不屈坚贞不拔的信念!
棋局如人生,做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往往在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你已经快输了,投降吧!这样的失败,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自己!
雾隐老头抬头看了看依然沉浸在震撼当中的罗玉,形容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即,他开始收拾棋子,将已经被摸得泛光的象牙棋子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红木盒子里。
雾隐接过暗莺递来的小紫砂茶杯,轻啜一口,悠然感叹道:“象棋,真是一个好东西啊!人生许多高深的哲理都可以在这里被完美地诠释,孩子,你明白了多少?”
罗玉这才惊醒过来,轻舒一口气,道:“晚辈驽钝,并没有多少领悟。”
雾隐放下茶杯,道:“呵呵,不妨,说来听听,不要怕说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暗影兄妹也凑了过来,暗莺是想看这家伙的笑话,在一生与象棋忍术为伴的师父面前,说什么都是班门弄斧。
“那晚辈就献丑了,”罗玉坐正身体,目光深邃,凝声道:“要战胜对手,首先要战胜自己,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噢?就这么多了吗?”
罗玉低下头去,“是的,暂时就这么多。”
雾隐一楞,笑道:“哈哈,不要妄自菲薄,能领悟这些,已经算很不错了!”说完,老人转向暗影,目光如炬,“你说呢,暗影?”
“弟子……弟子……”暗影将头压得低低的,几乎趴在塌塌米上了,弟子了半天,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雾隐冷哼道:“哼!你倒是有出息了啊!假他人之手,报自家之仇?好哇!好得很!你也知道怎么利用人了!忘记为师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暗影伏得更低了,“弟子不敢!”
雾隐刷的站起身来,行动利索得不像是一个高龄老头,厉声喝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哼哼!一口气炸死了这么多人,你有什么不敢!以为你们做得多么巧妙么?当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暗影伏在地上唯唯诺诺不发一言,可见平日里雾隐对他是多么的严厉,而暗莺这个做妹妹的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被师傅训斥,她是一句话也说不上的,不说还好,可能不一会儿他老人家的火气就消了,要是这会儿再来个人,只会火上浇油!
这时罗玉才明白过来,雾隐是在责怪暗影不应该借他之手报家仇,遂抢在暗影前面,略显敌意地道:“是我放的炸弹,那些人因我而死,如果老人家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好了,不要为难他!还有,要帮他取得社长之位,也是我答应他的条件,如果不能完成,岂不是让晚辈言而无信?”
“你?”雾隐扭头斜了一眼罗玉,轻蔑地一笑,讥讽道:“你凭什么帮助他?就凭那分文不值的友谊?还是幼稚可笑的诺言?哼!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帮助别人!”
第四卷 这个杀手不太冷 第一百四六章 高徒严师
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帮助别人!
罗玉愤怒了!
自然下垂的双手开始间歇地抖动,右手食指不住的颤动,左脚向正前方斜出一个脚尖的距离。这是罗玉准备主动进攻的前奏!平时面对那些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根本不足以让罗玉如此如临大敌,可是现在不同,他面对的可是一派忍术大师,须得十分小心谨慎。
作为目标,雾隐自然不会毫无所觉,尽管是侧身对着罗玉,可也是开始调整呼吸,神经开始绷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老骥伏枥的老狼,随时准备给予对手以致命一击!
空气一下子变冷,阳春三月,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寒冬腊月那般凄冷!一股肃杀的寒气在罗玉和雾隐中间悄然升起,眼见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忽然,暗莺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头面前,粉颈低垂,颤声道:“这次行动小莺也在场,没有提醒哥哥,小莺也有错,如果师父要罚的话,也请责罚小莺吧!”
暗影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呵斥道:“你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暗莺挣脱哥哥的束缚,依旧照原样跪在师父面前,小手紧紧地护住暗影,怜声悲泣道:“不!从小到大,不管小莺犯了什么错,你都替我挡着,这次……这次就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代替你受罚吧!”说完,仰起犁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师父。
也许是被他们这种兄妹情谊所感染,也许是特别喜爱这个娇俏可人的女弟子,雾隐怅然长叹,脸色数变,皱眉道:“胡闹!不给他惩罚,他不会长记性!你待他受罚算什么?你能保证他永远都记得这件事以后都不犯类似的错误吗?”
一听师父的语气,暗莺知道有门了,慌忙胡乱抹了几把眼睛,一拉暗影的衣服,“可以的!哥哥他一定会记得这件事,以后都不会再犯的!哥,你说话呀!说以后都不会了!”
出人意料的是,暗影拉掉妹妹的手,倔强地抬起头,涩声道:“错在暗影,师父教训的是,家仇理应亲手了结!假借他人之手,有违武道精神,恳请师父责罚弟子!”
暗莺惊呼:“哥,你……”
暗影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小手,示意自己没事。
雾隐将脸别过一边,冷声道:“好哇!还真是兄妹情深哪!怎么?挨罚就那么吃香吗?一个二个都争着抢着来?不要以为有人替你求情,我就会免去对你的惩罚!暗影!”老头突然转身,瘦弱的身躯刹那间迸发出强大的气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暗影平凡无奇的脸上顿时苍白毫无血色,颤声道:“是,弟子这就去。”
伊贺流发展到这一代,对道场的弟子惩罚措施已经变得十分严厉苛刻,血腥程度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从刑房出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性命难保,而且行刑之人不容许有丝毫的门户弟子情谊观念,如有发现,跟受罚之人一并处罚!
“不!”暗莺突然扑到雾隐脚下,紧紧地抱住老头的腿,哭着叫道:“不要!师父!小莺就他一个哥哥,小时候不管他犯了多么大的错,您不都是原谅他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就……您不能这样,师父!哥哥不能手刃仇人,为爸爸妈妈报仇,可那不是他的错呀!你应该明白,哥哥他是多么希望可以自己报仇,我想除了我,就只有您最能理解他的心情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大仇已报,您还要惩罚他?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罗玉上前一步,冷声道:“我已说过,仇是我带他抱的,人也是我杀的,你想怎样,尽管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为难他!”
雾隐脸色铁青,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暗影身上,沉声道:“暗影!你还是个男人吗?有种就站出来勇敢地承认错误!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看着妹妹跟罗玉激动地为自己辩护的模样,暗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暖流,眼睛一热,道:“弟子……谨遵师命!”说完,将暗莺扶起来,又拍了拍罗玉的肩膀,迈开大步朝外面而去。
暗影不算矮,可是这一刻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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