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见孙尚香安定下来,舒了口气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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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孙坚说话,周瑜径自解释道:“若是主公伤在我派出的刺客手下,实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啊!”
听周瑜这么说,孙坚不禁冷笑出声,虎目一瞪,斜着嘴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你了不成?”
周瑜轻叹了口气,眼睛缓扫过一遭士兵,道:“说起来,这感谢是谁都不欠谁的。为了整个江东子弟,瑜顶着弑主的罪名又有什么?”
孙坚眉毛一挑,显然是奇怪周瑜的说辞,禁不住开口问道:“为着整个江东子弟?哼!孙某自问不愧对所有江东人,何来你为着整个江东的说法?”
“在之前主公确是无对不起江东任何人的地方,纵然有人这么说了,只怕那人也会被乱棒打出江东!更且主公这些年对江东所做之事,所造之福那更是铭记在每个江东人的心里!可是事情总是会变的!主公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主公了!”
孙坚大怒,双眉倒竖,厉声斥道:“只怕这变的不是我,而是你周瑜周公谨吧!”
被孙坚一声厉喝顿了下身形,周瑜眉毛轻挑,神色未见异常的说道:“人若无变岂不是苟活于世。瑜不忍亦不愿,只盼是用刺客将主公刺伤了事,一来保存了主公的性命;二来主公也不用背负上罪名……可主公实在是英勇得很了……”
他话还没说完,孙坚又是一声厉喝打断了开,双眼紧迫着,一字一顿道:“公谨,我历来待你不薄,虽谈不上生死同军旅,但也浴血疆场数载……你刺便刺了,反便反了,何曾同妇子般?欺我孙文台真就是一莽夫?”
周瑜沉默良久,才苦笑着叹道:“会朝之上,大小姐一反投在王寒生身边,主公当时虽有灭亲之举,无奈亲情之下实在是铁血不能胜啊!”
孙坚浑身一震,原本绷紧的身子缓缓软了下来,气势渐消,脸上的神色亦柔和起来,双眼缓抬,一声叹息始终没有叹出口来。
“王寒生的影响我想主公在之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用瑜再多费口舌了吧!我师傅尽全力亦没能在会朝之上将其消灭,甚至身受重伤,不得不远遁修养。对此,我也只能叹一声上天弄人啊!”周瑜一阵唏嘘,摇头惋惜不已,“明公之媳甄氏、司徒之女貂蝉都留在了他身边……就凭着这两件事,河北袁公世家已经因此闹得不可开交,世代为公的家族居然出了这么大个丑闻,实在是落为天下人笑柄;绝世名将吕布、太师董卓又无一不为貂蝉的事情恼羞勃怒!吕布甘愿沦入邪魔歪道;董卓甚至连数十年的基业也不想要了……”
“大小姐不知受了王寒生何种蛊惑,投入他怀中。主公也因此一念之仁,将其从会朝之上放走,这一放,后患何止无穷啊!”
“尚香若在他处,王寒生又怎么会……?”孙坚身子再次一震,紧盯着周瑜道。
我默然叹了口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周瑜智慧过人,素有威名,孙坚一早就亲身感受过了。积威之下,孙坚自然会下意识的反问一句,用以求证,尽管此刻周瑜算是敌人也不能改变他一早在心里认定的事啊!周瑜口才便给,此番叙说,他又怎么不会上当?
“纵看王寒生出现后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可曾做过什么让人心胸舒坦、让所有人都不认为怪异的事情?”周瑜嘴角微扯,问了一句,可他似乎并不想孙坚回答,马上接着道:“没有!那在王寒生身边发生的事又有多少是让人觉得正常不突兀的?还是没有啊!”
“再看王寒生身边的人……女子几乎都是国色之姿,且身手都要胜过男子;惟独一个是男的小厮却有连吕布都盖不过的气势……再看他自己,若说这样的人物对天下的事情没有一点图谋的话,我想谁也不会相信啊!”
“难道你的意思是王寒生有更大的图谋?”孙坚双眉紧锁,迟疑着道,“无非也是天下而已啊!”
“天下?”周瑜笑了起来,“得了天下,一样会有乱的时候,一样会有人起来造他的反!没有人心就没有天下!得到甄妃和貂蝉便让明公和太师心乱惶惶,带走大小姐亦让主公软下心肠……”
“你,你是说王寒生想以此来控制我等诸侯势力?”孙坚脸色一青,目光冷硬如铁,禁不住沉声喝道:“那他就真是妄想了!”
“瑜正是这个意思。”周瑜做了个叹息的嘴型,“也许是瑜身边的亲人没有被他拿住,是以瑜一直都是心冷如铁,一心只想伺机将他除去,但这一行动必然是顾及不到困在他身边的甄氏、貂蝉等人,自然大小姐也是不能幸免啊!”
“这种事情你又怎么不敢同我直说?”孙坚舒展开眉头,道:“我孙坚未必是那妇人之仁的人……”
“事不关已,自然是可以这么说。主公膝下只有一女,且深受国太宠爱,若是知晓主公动的手,不孝之名主公可曾担待得起,再说也在江东子弟心中磨损了主公形象;另一层意思,并非是瑜不相信主公,而是此事说出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就算主公对我丝毫没有怀疑,瑜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啊!”
想不到周瑜真是一张厉嘴啊!在心中叹了一句,这样反反复复说来,饶是孙坚如何厉害也不得不信周瑜啊!
“唉!”孙坚长叹了一声,默立半晌才道:“恐怕你说的也没有错,话我可以放出去,但真要临到头了,我也不知要如何做才是对的。”说着,他目光中闪出一丝泪花,望着地上江东士兵的尸体,缓缓道:“只是可惜了这些身首异处在自己兄弟手下的人!”
“能够让主公明白周瑜的心,能够让整个江东人都感谢他们,他们的死也值得了!”轻声说着,周瑜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那笑容看在我眼里竟是那么诡异和得意。
不好,那些话都是假的,周瑜要动手了!心念电转,在我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第一个就是这个。
容不得我多想,我赫然起身大喝道:“周瑜你敢!”
在我起身的时候,项羽、妺喜等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孙尚香听我出了声,第一反应就是朝他父亲孙坚冲了过去,口中兀自喝着:“周瑜!看剑!”
时间永远是同时的!
就在我大喝,孙尚香冲出去的时候,周瑜和妲己也动了。周瑜并不是朝后退着,他的身体却是朝前扑倒。
仿佛是片段般,妲己一掌打在了甘宁的身上。见孙坚和周瑜谈到了如此局面,他心中的警惕早就放了下来,这一下突袭他根本就来不及防备,就更别提还手了!同样的,孙坚也放下了大半个心,突然间见到身边的甘宁飞了出去,那放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这一松一紧之间,无疑让他承受了太大的痛苦,一时间整张脸都痛苦得扭曲了起来。
他侧着身子一躲,可妲己并没有理会他,足不沾地,人如风般朝四周散落的江东士兵扑击而去。可另一边他的身体却迎上了周瑜。
“爹——!”孙尚香惨厉的声音呼了出来,气息一松,飞临至半途的身子重重的摔了下来。
周瑜一击便退,当他落足站定时,我们也赶到了当中。他看也不看受了他一掌的孙坚,只是微笑着看着被妺喜扶着的我。
“以你的智慧,东吴的大权未必不会落入你的手中,你又何必这样做?”对视良久,我叹道。
“寒生兄不一样不是不要天下大权吗?那周瑜虽然愚钝,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东吴就如此做吧!”扫了扫被虞薇架着,软倒在孙坚脚边的孙尚香,周瑜淡然说道。
“还是为了左慈和他灌输给你的思想吗?”我有些明了,但又不敢肯定,但还是说了出来。
“也许吧!”周瑜仍淡然说了一句。此时,妲己也落到了他身边。一下子,我身边的妺喜和素素的身子都轻微颤抖了起来。
我有些奇怪,耳边就听到妺喜道:“爷,二妹她……好象不是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妲己不是妲己?难道说……我突然想到会朝时对“灭世”的感觉,象是昭君,可却又不是她;项羽也曾让我感觉不出是他的感觉,难道妲己也是被人控制了么?还是不仅仅是控制,连她也象吕布一样堕入了邪道?
“寒生兄似乎很在意我身边的这个丫鬟?”扯嘴一笑,周瑜意似不屑,一抬手,将那蒙面女子的面纱扯了下来。
那后面的确是妲己的面容……
“寒生兄收我江东大小姐为婢,我收个把婢女也不为过吧!再怎么说我周公谨也是江东大户啊!”
“周瑜——!我要杀了你!”红着双眼,孙尚香似乎是哭够了,站起身来,她一提孙坚的剑,就朝周瑜冲了过来。
对这一剑,周瑜仿佛没有看见般,就在孙尚香就要刺上他胸口的时候,孙坚却猛然喝了出来:“香儿,住手!”
剑尖颤抖不止,已经划破了周瑜的前襟,可他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变,似乎早知道孙坚会阻止孙尚香般。孙尚香眼中一时愤怒,一时恼恨,一时甚至是柔情款款……
“公谨,你始终辜负了我孙坚对你的信任啊!”受了周瑜一掌,孙坚仍自站着,只是那脸上鲜血满溢,形态恐怖。
“我并没有辜负主公对我的信任,在我公谨毕生之年,绝对是会辅佐东吴基业的!”周瑜闭上了眼,不敢看孙坚,也不敢再看着孙尚香。
“我又想到了当年的事,在你数落吕布、董卓那些人的时候……公谨你又何尝不是一样啊!你刺我、杀我、反我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吗?”孙坚先是低着嗓子说着,到了后一句竟声气高亢起来,不仅让我和妺喜几人吓了一跳,就连周瑜也张开了眼。
“公谨风流人物,小女什么样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那是配不上你的;再说你也应了乔家之女逸霜的婚事……”
“主公,当年是你曾说要将尚香许给我,后来也是你将我和大小姐分开的。周瑜自命风流人物,哈哈!是啊,风流人物,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敢说……我真是风流人物吗?”周瑜脸上闪过一丝记恨,意态佯狂,眼中的神色竟是百变难测。
似乎是因周瑜的话想起了前事,孙坚静默了下去,孙尚香亦手上一软,掩面抽泣起来。
“主公对我周瑜的大恩,瑜自是不敢有稍忘;可主公对我周瑜的绝情,瑜也是不敢有稍乎怠慢的!”冷冷的说着,周瑜又恢复了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孙尚香要如何做,他是不会有任何不接受的了!
“你走吧!”也不知过了过久,孙坚终于说道,“只要你还记得你刚说要辅佐东吴的话……”
没等孙坚的话说完,周瑜便断然转身就走,而妲己也在微一愣后转身跟去。
“你若要走,留下二妹!”妺喜和素素不待我说,分身抄上,拦在了周瑜身前,而项羽也赶到我身边,护在了一旁。
周瑜冷冷一笑,半侧着身子,用眼角扫了我和孙尚香一眼,极似不屑,道:“就算留给你们你们能救她回来吗?”
说着,也不多做理会,真的将妲己留在当场,飘然离去。临走际,随风还飘来一句话:“没有我师傅,你们一世也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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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如灰,孙坚就是想不死也不能吧!呆立着,我默然看着拒绝别人帮忙的孙尚香,她正独自将孙坚埋入土中,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泪痕。
“爷……”妺喜的一声轻喝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抬头一看,妺喜满脸的哀愁,这神情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愣神之后我便明白了过来。先是妲己的事让妺喜心里放不下来:项羽也曾受过左慈的控制,迷失了心智,他自己如何从那种情况下脱离控制的他也说不太明白,妺喜问了之后,没有得到答案自然是失望得很;再来是缇萦的病事已经拖得够久了,虽然我们得到了前两昧药,可这第三昧药却是根本就没听人说起过,看如今情形,我显然是不愿再在这俗世纷杂中待下去了,她们几个连带项羽在内也对此失去了游玩消遣的兴致,只盼早早去过安静的日子了;最后便是孙尚香了,尽管她是在会朝之后才跟着我的女子,但我身边的女子妺喜、褒姒和素素都没因此和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另眼以待,现在她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那伤心至绝的痛妺喜更是感同身受啊!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当时她妹妹妹苑倒在她面前的情形无疑又上演了一次。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虚搂着妺喜的肩头,柔声道:“什么都会过去的,那只是时间问题啊!但是若人没有了这份坚持与执拗……那就不叫活着了!”
“爷,那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忍不住侧过身,深深的将头埋入我的肩窝,妺喜含糊的问道,那声音中让我听出了浓浓的疲倦。
怎么办?想着这三个字,我看着妲己。从周瑜离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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