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穿过这片绿色,李世民才发现入口的绿色只有薄薄的一片,而在里面竟是一片无垠的草原,抬眼处竟似看不到尽头般。
“这大一片草原能养多少马啊!”极似不敢相信一样,李靖忘神的感慨起来。
李世民的眼神一亮,眉头轻皱了两下,随即一展笑颜,道:“王姑娘,这么大的马场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啊。”
王喜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却听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养活马儿就好了。”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李世民和李靖不约而同的扭头朝来人瞧去。只见一个男子骑在骆驼上面,肤色黝黑,一张脸刚毅冷削,目光有如实质般正打量着自己。
“二哥!”
“二老板!”
刘蝉和弃宗弄赞的声音同时响起。那男子点了点头,仍旧将目光定在李世民和李靖身上,朗声道:“这里很久没有客人来了,在下姓项名楚,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说着,他也从骆驼上跃了下来,对着两人抱了抱拳。
两人忙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项楚眼中一亮,似乎有些意外,微微露齿一笑,道:“想不到居然是名满天下的秦王和他的得力爱将红拂公!”
听项楚这么说,李世民还没什么,那李靖却是浑身一震,目光又惊又疑的打量过去。
项楚见了哈哈一笑,道:“靖兄莫怪。当年你因妻子红拂女的缘故,身披红拂做装,转战江湖,大名久传,只是这么些年恐怕记得的人不多了。”说着,他的笑容渐渐敛去,脸上的神色既似感慨,又似缅怀,“后来靖兄投身军旅,那知道这名号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李靖因项楚一席话,显然也陷入了回忆中,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缓缓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哎!”
项楚又是哈哈一笑,道:“过去的事哪能想太多?过去便过去了,是男人后悔有什么用?”说着,他一顿话,眼朝草原前方望去,放低了声音道:“我大哥想必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待会你们笔直朝前便好,见到一幢小屋,那便是了。”
李世民和李靖正疑惑他为何象是怕人听到什么一样,却听得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轰隆声,那声音低沉震耳。随着声音,整个大地都象是在震动发抖一般。两人惊惧的对视一眼,还没等他们问个明白,却又听到项楚中气十足的放声大啸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在引导那传来的轰隆声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两人的耳朵几乎麻木得失去了感觉,拿眼瞧去,这一下吃惊的程度完全超过了方才!
那是奔跑中的马!那是数千尽情撒欢的马!它们的蹄子迅疾而又有力的蹬踏着,敲击着,大地的震动就象是在呜咽。
成以万计的马鬃在飘动,没有人驱赶,没有人引路,一任众马在这几乎望不到边的草原上肆意纵横。这一刻给李世民和李靖的震动是前所没有的,眼前的景象,逼人而来的气势,丝毫不亚于万军中振臂高喝后,无数人奋勇上前的心悸,甚至更有过之了啊!
两人完全呆住了,整个人如木雕般立在当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着群马如一道光滑的流线从自己身前稍远处轻巧的拐了个弯,又朝前方奔了去。
“托大一声,叫你世民老弟,趁这个机会,你我追上马儿,成功上骑便可以到我大哥那里去了!”
李世民先是看着马群微微一笑,随即转首望着项楚,双目生辉,中气十足,毫不犹豫的朗声喝道:“好!世民也正有一试之心啊!”
说着,李世民更不顾在旁听得脸色惊变的李靖的阻拦,一揽前襟,双脚一错,足下用力,整个人便朝群马的尾部疾射而去。
马在不停的奔跑,李世民追上最末的一匹,清喝一声,声音锐朗,竟盖过了马蹄声。他人一晃,上了马背,身形矫健,衣衫轻舞,足尖连点下人便在马背上朝前腾跃而去。
“大都督!”李靖大喝一声,展身便要朝李世民追去。
“诶,红拂公这是做什么?”却不料身形刚动那项楚便伸手拉住了他,一脸笑意。
“你干什么?”李靖一顿,受力之下几乎摔了去,晃了两晃,他怒目而视,额头的青筋隐隐暴现。
说着,他顾不上理会项楚这一举动的含义,手臂用力一挣,半侧着身子滑了出去,下一刻,脚下疾点不停,瞬间折身变向,人朝李世民的背影追了去。
项楚看得哈哈大笑,一勒手上的缰绳,对刘蝉道:“蝉儿,你先带小赞儿走,记得骑骆驼去。我与你大姐随后就来。”
待蝉儿和弃宗弄赞走远了,项楚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此时王喜儿才开口道:“二哥,你明知道李世民是什么人,还鼓弄他这么做?”
看到王喜儿斜打过来的眼神,项楚淡然道:“大哥虽然说过当今天下李世民乃是首屈一指的英雄人物,但瞧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心生好奇啊!”
微微一顿,他抬起脚,又道:“再说,大哥决定的这件事实在是大得很,若不小心点,我心里又何安?”
王喜儿满脸默然,隔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爷的决定委实也无奈得很,若不是为了我们几个,只怕他永远不会想这么做。”
项楚一愣,怔了怔后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找个机会洗掉浑身上下的铜臭味不是很好嘛!哈哈,我想三弟等这一天可是等坏了,他同那个小丫头的冤仇还一直放在心里呐!”
王喜儿听了也是一笑,道:“什么小姑娘?我现在才知道,人家好歹现在也是大姑娘,名震塞外的女侠客了!”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项楚道:“大姐,你就不要乱想些什么了,爷既然做了决定就决定了,虽说是为了你们几个,但我和三弟想了想,这又何尝不是为我们着想?”
“当年兵败乌江,虽说是过了这么多年,但我心里存的这个念头可是从没有消去过。大哥不是不知道,我提出来了他也不会不答应。一来这些年被那老贼拖着缠着,互斗之下谁都没讨到好,若是因为这个而生了立霸天下的心,恐怕以那老贼的能力,看这苍天下的大地只怕是陷入另一场更残酷的战乱啊!”
没有理会王喜儿投来讶异的眼神,项楚叹了口气,又道:“再说,你们身上出现的问题又让爷非常忌讳,不出则已,一出则是生死之难啊!今天你让二妹送三妹回来就可以看到,这情形是越来越严重了!”
王喜儿亦叹了口气,道:“从二妹送三妹回来爷就做了这个决定吗?”
“嗯。应该是我们认了爷的决定。”项楚没有看她,径自点了点头,“大哥几年前就与我和三弟商量过,那时亦是群雄割据,太原李家并不是最强的,爷告诉我们以我们商贾之力与李家合作,我和三弟并不是太同意,因而有了这四年之约……四年之后,李家的确,应该说是李世民让我和三弟刮目相看,不得不服爷当初的眼光啊!”
“是啊……”王喜儿轻叹了一声,“与官或是说与世代官家合作,我们又是一个商贾身份,他李家未必卖我们的帐啊!”
“呵呵,我们并不需要他来卖帐啊!”
“大哥——!”
“爷——!”
随着这两声,我就知道实在是我没忍住口的坏处了。想不到妲己,褒姒和素素都跟在我身边,妺喜一愣后笑了起来,嗔道:“想不到爷也小心眼了,跟在我和二哥的后面学话!”
我咳了两声,忙道:“哪有的事,我本是来看看我最喜欢的那匹马儿的,哪知道你和二弟都没骑骆驼走,还让秦王李世民……”说不出走钢丝三个字,我笑着摇了摇头。
妺喜莞尔一笑,不再追究下去,走到我身边,道:“那爷你说说,为什么不需要他来卖帐?”
我看着她,笑容渐敛,道:“他来卖帐?那是我们要看他的脸色才行啊!虽然我不怕他李家,甚或是唐军,但是你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要知道,光凭着我这里近万产量的良种马儿,只要放出风声,恐怕天下诸雄都以拉拢我为己要了吧!”
“再说,秦王李世民是个什么人?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高官头子。”说着,我眼朝远处望去,“仅管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心胸再如何宽广,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千古不移的道理之下,还是让我不得不防啊!”
“那这样,我们就不要与李家,与秦王合作好了……”妺喜看了看褒姒,“我们照样在塞外过我们的日子,养马,行商,我们去大食,去爷说的波罗巴……”
“去,是有机会去的。妺喜,你还怕我们没有时间吗?”我浅然一笑,“大唐,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传奇,有多少令后人遥想的故事,若擦肩而过那不是让爷太遗憾了吗?”
“嗤!”素素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推了推我的肩,道:“那爷还不快去和那秦王李世民见面,你让他去了,自己却在这里,让他等你就不怕少了多少传奇和故事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我亦忍不住,抓着素素的手心拍了两下,道:“这有关系吗?让他等等而已,这就叫不让他有卖帐的机会!”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我心里却道:千古第一名君……你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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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你瞧做如此行程竟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感受啊!”李世民稳稳站在一匹马背上,嘴角含笑,神容清朗,“俯视着整个大地朝自己身后退去,天地才是如此宽阔啊!”
因着李世民没有骑着,李靖也只好陪着他站在马背上,刚开始还一脸紧张,过了一阵也就释然,此时见李世民说笑起来,他微微一笑,捋着吹歪的胡须,道:“是啊,看这里地势辽阔,草原肥厚,只怕天下英雄莫不有天下王土之想啊!”
李世民一怔,转首看着李靖,俄而笑了起来,道:“哈哈,是啊,是男儿志在天下!药师,你说这样的草原,这样的马场,这儿的主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靖轻皱起眉,想了想,缓声道:“光从马场来看,这儿的主人可做商贾。不是那种小家店铺的,而是那种举财可以敌国的商贾……”说着,他看了看脚下的马,叹道:“马为战事首品,无论是哪一方的诸侯大阀必会因要得到他的资助而暗战不休。”
李世民一笑,道:“官商相融?哈哈,你说他是哪个门阀的人?”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声音转低,又道:“至少,他不是我们李家的人……现在不是。”
李靖微微愕然的看着李世民,隔了一会才道:“不是又如何?以秦王之才,我想天下间只要是有识之人都看得清如今形势如何!若要说担忧的话,我想事不在他而在她!”
李世民先是一怔,静静看了李靖数刻,笑了笑,道:“药师你太小看我了!世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吗?”说着,他眼光不再与李靖相对,转首处,目光一亮,振声道:“你瞧,那小屋怕就是这主人之所,我们到了。”
两人跃下马来,整了整衣衫,才朝小屋走去。临近门前,李世民原举起敲门的手一顿下放了下来,将背上的铁背弓解下,才朗声道:“太原李世民路经此地,但求杯茶解渴,不克感激!”
话音落了许久,仍不见屋内有人响应,两人对视一眼,李靖走到门前,高声道:“有人吗?路途疲累,只求歇息片刻,绝非无故耽扰主人之意。”
他刚说完,李世民便笑道:“我们如此客气倒是不必了,你看……”说着,他的手指指着门边上一行极小的行书,上面写着: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莫做高声态,推门自入。茶水自斟,素琴莫调;杯酒行歌,但随客愿。
“哈哈,好一个‘但随客愿’!”李靖一笑,推开门当先走了进去。
小屋并不大,但其间被屏风隔成了几块,三面开着的窗处都垂下竹帘,只有几线光线透了进来,将屋内映衬得微觉蒙蒙,其间浓浓的茶香扑鼻而醉。
“这人真是好情调啊!”李世民边打量着,边叹然不已。小屋的墙上几乎挂满了字画,就连屏风上也涂上了厚厚的墨迹。
“呵呵,这些东西恐怕要府中虞世南,褚亮那些人才有秦王你这样的兴趣。”李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找起茶来。
李世民笑而不语,一拉李靖,道:“从字画亦可端详人品,你莫小看了这其中的学问。茶室在这里。”
这隔开的一间通房只容得下两三个人,黑檀色的案几上放着两个茶杯,当中一个紫色雕花的铜质小茶壶。
“咦?这茶壶居然是热的!”伸手碰到茶壶,李靖惊讶着道。他一拿起,便见到茶壶之下居然有个暗炉,显然是主人用这暗炉保持住了茶的微热。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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