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待房玄龄将我们一一介绍过那男子才笑着一抱拳道:“诸位来到‘焚香酒楼’便是有缘,在下痴长几岁,姓岑名文本,字景仁。”
说着他一迎身,要我们入到他身后的厢房内说话。进了厢房坐定,房玄龄几人却没有进来,待岑文本再进来时,端了个茶盘,招呼尉迟跋质那父子出去了,只留下了我和三女在房内彼此瞧个通透。
“哈,这酒楼如此待客,怪不得生意如此差劲。”轻轻一笑,妺喜站起身来,却又只将头朝四处瞧了瞧。
“那是自然。”我抿了口茶,却被那淡如白水的味道品得皱了皱眉,“你叫一个才子来开酒楼做掌柜岂不是……”话没说完我便摇起了头。
“才子?”文姬一惊,望着我道:“这掌柜的又是什么才子?”
“文姬妹妹你可别这么说,走在大街上连个卖画的也能让爷知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何况还开了个这么大酒楼的,虽然生意不怎么好。”意做娇媚的横了我一眼,妺喜走到文姬身边拉她起身,笑着道。
“大姐你这么一说还让我糊涂起来了。”文姬亦笑了起来,眼角扫着我,“我就不信爷说的真就那么准,一说一个是,兴许这一个便是诈我们的也不一定。”说着,她将头转向褒姒,笑问道:“三妹你说了?”
褒姒抿着嘴,先是吃吃笑着低下了头,隔了一会才细声道:“这个还是要问爷才知道啊!”
文姬装做颓然的叹了口气,身子一顿,复又坐了下去还带着妺喜也坐下了,嘟了嘟嘴道:“三妹都这么说我和大姐还唱什么戏?”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直在一旁笑盈盈看着她和妺喜笑闹的我一眼,“有人帮着爷那他是吃定我们了!”
“难道爷还没吃定你吗?”轻啐着,妺喜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反笑了文姬一句。
文姬一明白话里的意思,脸腾地一下烧到了后耳根。我见两人在如此地方越说越露,忙清了清嗓子,道:“岑文本十四岁时,因父亲被冤枉,便到司隶称冤,辞情慨切,召对明辩,令众人称奇。又要他做《莲花赋》,下笔便成,属意甚佳,又叫众人莫不叹赏。这样一来,父亲的冤申了,他的才子之名也得来了。”
三女见我说话了,都惊讶着静了下来,而此时便听到门口岑文本道:“想不到如此小事王兄弟居然也知道。”
说着,岑文本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尚还跟着个武装男子。
“如此小事便让岑兄名扬天下,那若是大事的话还了得啊!”那武装男子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看着,自然我也没做理会,对着岑文本回了一句。
岑文本呵呵一笑,道:“王兄弟口才便给,乔老刚刚还对我说起,听得这一句便知所言非虚,景仁领教了!”
我亦是一笑,也不理会岑文本说这话原是想让我不做口角之争,道:“哪里哪里,比起景仁兄满腹经纶,寒生当就占个口舌之利,权做个唱才罢了!”
至此,岑文本的笑容便有些尴尬起来,眼光一扫,转而道:“王兄弟是第一次来长安吗?”
我莫可莫不可的笑了笑,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难道说岑兄认为我是长安人?”
岑文本正色道:“听王兄弟口音并不象外地的,再说你一手字深得乔老和询老的赞赏,当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文郁兄也是多经之辈,却从没听过王兄弟的名号。”
说着,他一指身边的那员武将。那武将见说到了自己,一抱拳,淡声道:“刘兰。”
只报了个名他便再不说什么了,一双眼只是盯着我看。我隐约记得史书上说他性多凶狡,一时间被他盯着看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朗朗举手做礼,道:“刘将军可曾瞧出什么来了?”
想不到刘兰居然笑了笑,声音沙哑着,道:“没有。”他微一顿语气,侧眼瞟了瞟,又道:“文郁曾为贼,当以贼眼看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再者房玄龄带我来这里,说是会聚,却又让岑文本来招呼我,然后岑文本又带刘兰来,说是要招揽人才,可这般做法却又大不然的不象啊!
岑文本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脸上堆着笑,轻拍了一下刘兰肩头,道:“王兄弟莫怪,文郁兄素来有什么话都不藏在心里,且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笔,纸和砚台,放到厢房中的案几上,才又道:“文郁兄虽是武将,但喜字画。在外面看了王兄弟题字的画,极是喜爱,讨要了去,再一听得写字的人在我这里,那是停也不停的要我带他来讨个字。”
就这么简单?我疑惑着,可笔墨纸砚都摆上了台我却也只好写上两个字了。
见我端起了架势,岑文本道:“王兄弟且慢,这个字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我却知道意思了,既然是不情之请却又提了出来,那自然是希望我照做了。我一抬笔,示意岑文本说下去,果然,一见我同意了,岑文本嬉笑道:“前些年文郁见到‘郑文公碑’的拓本,每念难眠,求过询老,却以没见过全貌而推了。听乔老说王兄弟游走四方,见多识广,想来这个碑文是看全过了。”
“上碑在天柱山,下碑在寒洞山。上碑二十行,行五十字,下碑五十一行,行二十九字。两碑文同,只有少数异处。”凝视着纸,我头也不回的淡然说道。
“虽然大体相同,但还是希望王兄弟能将两块碑文都写全了。”再次嘻嘻一笑,岑文本接过我的话说道。
也不答话,我落笔刷刷而书,站在一边的岑文本见我没有丝毫迟疑,惊异了一下,走得近了瞧着,渐渐的,他脸上惊异的神色越来越大,到我停笔之时却是微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盯着纸上的字说不出话来。
“北书峭拔恣肆,南书圆转潇洒。郑文公碑以篆书的笔、隶书的体、行书的风、楷书的象而成,写得不好还请笑纳!”将笔搁在砚台之上,我淡淡看了岑文本一眼道。
“此碑文精华皆在王兄弟四句话当中啊!”久久岑文本才抬起头,眼里满是敬佩,拱手道:“景仁也曾见过此碑下文,临摹久了始终不得其法,今日见王兄弟落笔复碑,竟然丝毫不差,询老言之不虚啊!”
“临摹费些时间也就罢了。”说着,我心头却浮起那句后人早就熟知的话:吟得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我待墨迹干了些,便将纸对折朝岑文本递了过去,微笑着道:“字我也写了,景仁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呆呆的接过字,岑文本一下愣了,恐怕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写完了,且他又不是书法大家,评不出我字里行间到底多好多坏,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含糊着低下头,将纸摊开了又对折上。
“看王兄弟的字便知道王兄弟是天纵之才,想来人是聪明得很。”一直没有多话的刘兰突然开口道,“恐怕王兄弟并不信我是为了要字而来吧!”
“哦?我怎么不信?”我一挑眉,朝他看去,笑道:“你求字我写字,虽不是大家风范,但入得法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兰僵着的脸扯了几下,笑了,道:“我求字,一字两字足矣,这四百多字我求来何用?”见我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又道:“说句不好听的,刘某粗人一个,不懂欣赏字画,所谓求字不过是看看你这个人而已!”
粗人?李世民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粗人?我暗自叹了口气,也不插话,只听刘兰继续说着。
“王兄弟字体风雅,形态潇洒,身边美眷做陪……”说着,他朝文姬三女颔首一笑,“如此人物询老称奇,乔老惊赞,阎师差不多要提笔做画了……偏偏这样的人物却无名无晓,知道的人可以说是没有,当真是令人奇哉怪也!”
我淡淡一笑,道:“华夏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山人隐士数不胜数,知道的人又有几何?说是奇怪,那是文郁兄你没见过没听过而已!”
“哈哈!”刘兰鼓掌大笑起来,“那是,文郁小小一将卒自然是不知道的居多,可能人异士此刻来到西京怕就不是那么简单吧?”
原来……如此啊!我哑然失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瞧个热闹也不成么?”
听得我这句话一出口,刘兰瞳孔一缩,紧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好不容易他才一字一字道:“既然如是,那就请王兄弟在这里瞧个热闹好了!”
似乎是应和着他的这句话,热闹立刻显现了出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传了来。听到这声音,我和三女脸色都是一变,久待塞外的我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那是马蹄声,而且是数目在千匹之上的骑兵队啊!
今夜,长安城……三王会聚,难道说彼此间的斗争已经开始了?
似乎是见到我脸上惊疑的神色,刘兰走近我身旁,随我一起朝窗外望了去,嘴里道:“太子,秦王,齐王……王兄弟可认准了?”
认准了?突然之间,我不知为何对刘兰说的这句话特别反感,忍不住冷言道:“认准了?何为认准何为认不准?跟文郁兄站在一个阵营便叫认准?人死之后不过方寸之地,到时我再去认一个准?”
“你——!”刘兰大怒,侧目而视,手搭在了腰畔的佩剑上。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妺喜一掌切到了他的手腕,立时让他侧弯起了腰,脸上五官都痛得扭在了一起,却是硬生生没有叫出声来。
“啊!”岑文本一声惊叫,万料不到会有如此情景出现,一个后跳,又惊又惧的眼神在我和三女身上来回巡梭。
“好好看你的戏,若是敢动爷一根毫毛,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要你的命!”冷冷瞧着刘兰,妺喜站在我身边,挡住了刘兰,不再让他与我并肩而观。
那骑兵领头的不是李世民的人!看到那张扬飘舞的旗帜上一个斗大的“齐”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李建成盘踞了长安,李元吉带着大军围在了城外,此刻看来在西京地最没有力量的恐怕就是李世民了!此时形式如此微妙,一个不好,玄武兵变,长安血战就会上演,李元吉的骑兵怎么进得了长安城?
一念至此,我的心不禁轻微颤抖了起来……难道说,玄武事变竟然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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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的兵已经进城了。”
听到这样的报告李世民没有任何表情,站在龙首池边背着手,眉头紧锁,来回踱着步,隔了好一会才缓着声音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秦王请放心,都准备好了。太宗已经被我们安排保护起来了。”边上的白衣男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仪态轻松的答道。
李世民忽而停下脚步,转首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道:“君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啊!”
侯君集露齿一笑,道:“秦王身经百战,比起来,只有更轻松的。”
“哦?怎么说?”李世民一挑眉,微笑起来。
“秦王不会输,我们不会输的!”候君集淡淡而又坚定的说道,“只因我们的信心是建立在我们所经历过的战事,这些,太子、齐王根本不能比拟。”
看着候君集,缓缓的而又发自内心的,李世民无声的笑了,瞳孔中射出火热坚定的目光,定声道:“走!”
玄武门北门大开,一如往常,禁卫列枪把守,没有丝毫异常。李世民领头走着,候君集、项羽、赵云随后跟着,几人之间都是默不做声,还没到门口,一男子黑须飘飘的迎了过来,一拱手道:“秦王,都已安排妥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辅机兄此地多费心了,恐怕这里便是他们重攻之地。”
那男子慨然一笑,一抚须道:“长孙无忌省得,我这里不是还有敬德他们吗?”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道:“如此甚好。”
正说着,便听一人淡淡道:“你便是李世民?”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了起来,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长孙无忌和候君集都闪身挡在了李世民身前,拿眼朝发话的人看去。
玄武门口的士兵此刻都躺在了地上,自然,谁也没有心思关心他们是死是活,此刻最重要的便是眼前这个白衣飘飘,头带经纶,面如冠玉的男子。
“奉先——!?”站在李世民身后的项羽和赵云低声惊叫一声,对望一眼,同时跃起挡在了三人前面,他俩知道,有吕布在,除了他们恐怕是谁都挡不住的!
“你是什么人?”候君集眼珠一眯,压着嗓子狠声问了一句,他话刚落,吕布也没有回答,便见一道黑影从后朝吕布扑了过去。
“哼!”
“闪开!”
吕布和赵云同时开口,而就在这一晃眼的功夫,那道黑影便朝李世民这边飞了过来。
“是知节!”长孙无忌后撤拉了个马步,将黑影托了下来,可他也被一股大力击得几乎坐到了地上,同时他的脸色大变,怕是想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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