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素素嘻嘻一笑,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抱了抱我:“爷想做什么就去做,要知道家里人可都是无条件支持的。”说完她松开手,朝门口走去,“都跟爷说了我就放心了,嘻嘻,爷先休息我去上班了。”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了下来,微微有些踌躇,“爷,现在……在外面我们可都叫你三哥呐,现在社会可没时兴叫爷的。”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就一溜烟跑了。
我的手停在鼻端,好半天才苦笑着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话说完就跑了,当爷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说着这话,我心里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楼上楼下的逛了个遍,我便觉着无聊起来,先不说家里那些女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是妺喜我也没见着人。原以为自己是看得很开,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还是免不了有些嘀咕,打量着空旷的客厅,感觉自己象是个吃闲饭的人,苦笑一道接着一道。
给孟宇打个电话吧。心里想着,也摸到了怀里那张精美的硬质名片,我暗暗思量着。当时与孟宇分手时,他一边惊讶愕然的看着围上来的众多女子,一边神色僵硬的掏出名片,让我有点惊奇的是他一个小小少年居然也有这流行的玩意,且他的名片还制作得非常精美,只是上面简单的写着“棋手孟宇”,下面一行是他家里的电话。
“师傅,真的是你?”电话那头传来孟宇掩饰不住惊喜的叫声让我不得不让听筒离我远了点。
“我还以为师傅掉到了花园里,能够在几百年后想起我这个徒弟就非常了不起了,想不到师傅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了,我真是太感动了!”
听着孟宇夸张的话,我先是好气,接着便莞尔不禁,这小子还真有点人小鬼大。“喂,小家伙,有你这么说师傅的吗?只是想到你是我徒弟,当然要去个电话,省得你回家后海阔天空把师傅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怎么会?”孟宇嘟囔着,“我这儿正感动着了,师傅你不可能感觉不到……”
“嘿嘿,戏过了啊!”这小子跟我相处这么几天,平常我可从没见他主动喊我师傅过,今天一个电话就让他这么说,肯定非比寻常,“你感动不会是下棋输了吧?”
孟宇在电话那头嘻嘻笑着,也不解释,只是道:“是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师傅,不过电话里可不太好说,要不我去师傅你那?”
知道围棋上的问题孟宇的确是不会拖延,我了然的刚要说好,却发现连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由苦笑着,道:“嘿,你来是没问题,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是吧?”孟宇不敢相信的说道,“那这样,师傅你先打车到世贸大厦,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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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宇,姚老师叫你。”从世贸大厦接了我之后,在孟宇惊讶的替我付了打车费——当时我可是非常不好意思——他便把我领到了棋院,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进了棋院之后他又带着我进了一间小房便开始摆起棋来。
“你还是棋院的学生?”在他摆棋复盘的时候,我稍微打量了一下,笑笑问道。
“是棋院的学生很奇怪吗?我的愿望是替中国出赛,在世界赛事上拿下前三名!”孟宇瞟了我一眼,语气激昂。
我努着嘴点了点头:“前三名?为什么不说是第一名?”
“目标不能定得太大,要一步一步来。”孟宇显然很不喜欢我在他摆棋的时候打断他,瞪了我一眼,可又不得不说。
“呵呵,很不错啊。”我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径自笑了,“一般人都会把目标定得很远大,从来不考虑自己能不能真的实现。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愿望。”
孟宇显然没习惯我的做法,在他跟我学棋的这些天来,我可从没有这么多“废话”。只是他不知道,在之前或许我对他这个徒弟不是那么上心,但在昨天与家人重逢后,这想法有了那么一些改变。
“我也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学的围棋了,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围棋是从中国起源的,但是现在世界上围棋大赛中拿下名次的却都是外国人。”孟宇撇了撇嘴,“我喜欢围棋,围棋又是中国的……”
“现代围棋是世界的,你说是中国的不觉得狭隘吗?竞技起源的国家并不见得就是世界第一,象奥林匹克起源希腊,可在众多的赛事上希腊拿不到第一名。”我挑了挑眉。
“我可没有狭隘!”孟宇顶了一句,“奥林匹克起源希腊,可很多比赛不是起源希腊。围棋不仅起源于我们国家,还经历了上千年的发展,可看看现在世界上围棋的流派,中国流是处在最末的,这让每一个喜欢下围棋的人都感到惭愧和气愤。”
“有时候是会技不如人,这并不代表什么。”看到孟宇的脸微微有些显红,我笑着摊了摊手。
“怎么会不代表什么?”孟宇站了起来,望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师傅你不是卖国贼吧!”
我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罪名可就够大的!”停了笑,我道:“只看到输了,又输了,为什么不去想怎么会输?围棋是起源中国,是经历了上千年发展,可并不代表这上千年的积累就能让围棋世界里中国一枝独秀。人的思维是发展的,就拿中国的围棋来说,每一个时代的围棋都有截然分明的特点,现代围棋更讲究杀伐之争,可不是古代围棋那种讲究天地自然的味道,如果你还拿古代的围棋衡量现代的围棋,那就是有点夜郎自大了。”
“我怎么会夜郎自大?”孟宇不安的皱了皱眉,“我只是觉得中国现在的围棋不应该这么弱。”看到我的笑脸,他又解释道,“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崇高的理想,我喜欢围棋,喜欢古代围棋那种飘逸的感觉,现在就感觉在中国上千年的竞技受外国人的打压。”
我默然收笑,淡淡道:“你知道中国古代有多少围棋传说?有多少文人逸士留下围棋的故事,现在又有多少?那时候是普及性的,现在可有点……”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正好门被打开,一个虎头虎老的少年探头进来,匆忙看了一眼,喊了之前的话。
孟宇脸色一沉,颇为苦恼:“姚老师喊我肯定是因为昨天跟我下指导棋的事,连输了三盘。”他解释了一句,走到门口又停下,瞪了我一眼,“都怪师傅,现在我下棋都有点畏手畏脚了!”
我一愣,随即笑着摆了摆手。等孟宇一走我便研究起他还没摆完的棋来。粗略一看便发现他至少犯了七处不该犯的错误。看来这几天跟他下棋是有点太过了,看他外向活泼,原以为他能很快适应接受,现在看是我有点操之过急了。他棋院的老师恐怕也想不到吧!
没过多久孟宇便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年纪在三十上下的男人,略微有些胖的脸,怎么看都象带着笑,一双眼睛睁着也如一条缝。他一看到我没等孟宇介绍便伸出手,笑呵呵的说道:“这位便是孟宇说的王老师吧。”
“王老师说不上,也是喜欢下围棋的。”我连忙站起与他握手,他也介绍了自己叫姚洋。
“孟宇是我的学生,听说他这些天跟王老师下了几盘棋,我就来认识认识。”他搓着手,“嗯,你也知道孟宇是我们棋院的学生,今年刚考过了五段,算是棋院重点培养的人才,可昨天回来后跟我下了几盘之后发现,嗯,发现他下棋有点飘,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想过来问问。”
他说着这话,倒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孟宇低着头,一言不发,只用脚尖磨蹭着。我心下了然,知道他说这话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可他说得这么客气,再加上他天生一付笑脸,就让我觉得并不是那么不痛快。
“嗯。”我爽快的点头,“我先道个歉。起先我不知道孟宇还是棋院的学生,跟他下棋的时候可能手法重了点,估计这点打乱你们的训练计划了。”
“没有,没有。”姚洋忙摆手,“能多跟人下棋长见识也是我们的训练要求之一。”
“说得直接点,”我斟酌着语句,“孟宇的潜质很好,不过他下棋的心境还不是很稳,顺风顺水时没有问题,不过接连处在下风的时候就,就有点乱出招了。这些天跟他下棋时我发现了这点便专门针对他的弱点下,可能就导致他到现在心态没有恢复,处在跟谁下都会输的想法里面。”
我一边说着,姚洋一边点头,当我说完停了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的一挺背,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就这样?”
见我点头他沉吟起来,片刻后道:“王老师,可能我说话不太恰当。”他搓了搓手,“孟宇了,是有这样的缺点,几乎所有年纪象他这样的棋手都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们棋院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循序渐进的手段加强他们的心里对抗。可能,可能呢,王老师的方法太急了一点点,不过,你的好意我,我们棋院是非常清楚。”
他说完我点了点头,看到他一直看着我,我自然明白他话后面的意思,我一笑,看了看孟宇:“当然,最后还是要看孟宇自己的想法。”
姚洋马上将目光投向孟宇。孟宇迟疑了一会,眼神瞟了瞟姚洋又瞟了瞟我:“王老师棋力很高的。”
姚洋沉默了一会后拍拍孟宇的肩膀:“这样啊?王老师跟我下一盘棋不介意吧?”
我无可无不可的笑着没有说话,孟宇却已经兴奋得跳了起来:“好啊,我来收拾棋盘。”
见孟宇在收拾他刚才摆的棋,我笑着转头一看姚洋:“要不要让孟宇先出去?”
姚洋也一笑,摇了摇头:“让他看看也是长棋力的好处,就不用了吧。哦,对了,我今年刚上了九段,不知道王老师……?”
我做了请的手势,淡淡笑着:“我还没考过棋院的分段赛,现在算几段我也不知道。”
姚洋一愣,惊讶的看着我。
由于不知道我的段位,姚洋起手下得中规中矩,我任由他加强自己边角的厚势,直到他挺进中盘才开始与他对抗争势。这盘棋并没有用上国际棋赛上的应时规则,可姚洋显然不自觉的在感觉思考时间到时会应急补手,这也导致他有几手下得并不是很对应,直到我点醒了两次他才醒悟过来,可这时几个小错误足以影响后面的局势,虽然算到了后面的棋没有多大扳回的机会,可姚洋还是没有放弃,当然姚洋也在希望我能偶尔下上一两个昏招来谋求翻身的机会。而我断子无虚,当下到一百七十多手时姚洋才不得不弃子,我中盘胜,他后方边角的厚势完全无用武之地。
这一盘棋下了足有近五个小时,姚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一改下棋时的凝重,笑了:“王老师棋力果然很高,我也有一段时间没下棋下得这么爽快了。”
“姚老师是被比赛的规则给束缚了。”我笑着站起来,这姚洋棋下得不错,从刚才的谈话也看出他人品不错,看来教孟宇下棋倒不要我担心了,正要开口告辞,他又道:“若是王老师不认为我胡搅蛮缠的话,还下一盘如何?”
我稍微一愣,看了看他,显然他这样的要求是一个爱棋的人正常的要求,并没有要扳回一程的感觉,我笑了,坐下道:“那这一盘是按赛事规程还是自由发挥?”
姚洋想了想,道:“这一盘就按赛事规程吧。另外,我还想让棋院里的学生都来观摩观摩,王老师不介意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到这么多喜欢围棋的少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在孟宇去叫棋院里其他学生来看棋的时候姚洋与我聊起了家常,也就寻常的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下棋多久了之类的话题,当然,也没忘了问我怎么没来棋院考段位的事情。
顺口答了这些问题,我有些奇怪起来,再加上他要求用赛事规程来下这一盘棋,还要叫上棋院的学生,倒让我觉得有在考究我的味道,难道说他有让我来棋院当老师的想法?
因为多了人观摩棋,我与姚洋下棋的地方改在了外面的大会议室里。
因为没有见过我,棋院的学生不由纷纷议论起来,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一定也是想进棋院学习的人。见人基本上到齐了,姚洋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请大家安静一下。今天对大家来说是个很难得的学习机会,嗯,坐在我对面的是王老师,大家欢迎王老师来我们棋院下棋。”
也许是经过了前一盘,姚洋对我的棋有了一定了解,开始阶段他的棋下得很快,基本上没有考虑过,与我一一摆来,下到十来手棋型整齐周正,活脱脱便是一盘下给学生看的教导棋一样。
这一次并没有象先前一盘那样直到进驻中盘才开始撕杀,还在加强边角厚势的时候我便开始入侵他的腹地。在围棋中对于边角的变化定势是最多的,研究也是最透彻的一部分,点了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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