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项羽点了点头,道:“不过,大哥你不觉得做这些事情靠你,靠我们家来说太庞大了吗?”
“那是当然,靠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我所要做的只是希望能给所有人看到,能让他们都感觉到,中国文化当中蕴含的商机。”我笑着,“这或许有点无奈吧,现代社会是个商业型社会,所有的一切都会跟商业挂钩,否则就没有市场,文化也是如此。看不到商机的纯文化不会让人们去追捧,就算有,也是很窄的圈子。拿个很鲜明的例子:足球。那些大牌的足球俱乐部就因为足球这项运动而衍生出他的文化,两相推广,影响巨大,文化与商机结合的完美例子。”
“围棋中包含着非常深的中国文化,职业化并不是商机与文化结合的完美体现,而是纯商业利益的追求。我想,当一个人站在围棋世界的最顶峰,没有任何人能接触到的地步,那么,他对围棋的理念,对围棋文化的诠释,必定、毫无疑问的是商机,是推广。”说着,我抿住了嘴,“不仅围棋,中国其他的文化也可以如此。”
项羽静静的看着我,道:“大哥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家里人都知道了吧。”见我点了点头,他又道:“那下一步……?”
“下一步我们去韩国。”说着,我招手拦住了一辆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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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报摊就摆开了生意,上面放着的报纸是刚从印刷线上下来的,充满了浓浓的油墨味。老板把头版的上半部分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那上面粗黑的标题写着:中国棋手完败日本棋界,二十四天四百九十七个头衔!
做好这些他就安稳的坐在椅子里,他知道自己不用吆喝,因为这样的报纸肯定会卖的很快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他就会告诉你:你自己去看看电视,看看新闻,看看那什么什么网,不都是在说这个么吗?有这么多人关心,有这么多人看还会卖不出去,卖不快?
第六卷 梦世繁华 第八十七章 风华时代之笔下豪情
“快看,快看,飞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堵在机场外的记者一窝蜂的朝出口涌去,他们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就是为了拿到王寒生回国的第一手消息。
“是敬业还是死缠,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记者才好。”啧啧着收回目光,我看了看身边坐着的王望博。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奇怪。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面——而且这次也多亏是碰上了“自己”,才让我悄无声息的从机场走人——但,对着另一个自己,不论说什么样的话,心里都会有一种极其荒唐,极其荒谬的感觉。
这就好比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从没想过镜子那一头的自己会走出来;自言自语也没想过真的会有另一个自己回答。
是自己?不是自己?这已经让我迷惑,已经让我不知所措。
而且两个自己,一个知道自己是自己,另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自己……
老天爷,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传说中不是说不可能有两个自己存在同一个时候吗?
但,这也只是传说,谁也无法证实的传说。
“呃,其实他们也是生活所迫。”王望博微微笑着,“或许说是他们在做最大事情之前的工作。”
“最大事情之前的工作?”我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示意司机开车,王望博道:“是啊,人生除死之外无大事,而在死之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生存,所以他们做什么都可以谅解的。”
我愣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话还真是惊世骇俗!看到我的表情,王望博哈哈笑了,道:“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太过残忍,太过冷血,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就好象在诅咒别人一样?”
我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评价,王望博又道:“不仅他们,我们又何尝不是?我是做考古的,知道一点历史,历史上的皇帝哪一个不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不仅是皇帝,那些普通老百姓又何尝不是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可见这是所有人的希望,本质上就是对‘死’这件人生最大的事的恐惧。就拿到现在,物质丰富了,科学理性了,人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想法,医学的昌盛第一个因素就是因为人怕死产生的。”
我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自己”当然不是反人类,反进步,“自己”只不过是在用如同黑色幽默的话在述说人的本质:人最基本最原始的本能便是生存和繁殖,而这两样本质就是源于生命对死亡的恐惧。
见我笑了,王望博也笑着,撇开这个人类本质的问题,他道:“想不到你这次出国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也不怕某些人因此闹出心脏病来?”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闹出心脏病也只能怪他们平时缺乏锻炼,心脏不够强壮。”
王望博看着我,道:“国内的棋手你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口气,道:“国内的就算了,日本韩国的那些头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压在头顶上也丝毫不比一座泰山轻。虽然我不是为了那些头衔而去,也没有丝毫看不起那些头衔,但失去了本质的围棋交流,再做下去我可就会成为整个围棋界的敌人了!”
王望博缓缓收了笑,道:“不会是围棋界的神话?”
“希特勒是不会成为神话的。”我转头看着窗外,“不管我的初衷是什么,在日本和韩国,我现在就是一个独裁者,虽然那些棋手叫嚣着耻辱之类的话题,但毕竟我的交流是不带任何政治目的的,而且也因为我的棋力是毋庸质疑;如果连国内的棋手都怀疑我的目的,反对我,那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不仅破灭了我希望通过我来让世界认识中国围棋中蕴含的五千年文化,希望经过这次交流之后能引起世界各地围棋爱好者来中国学习,让中国人真正为自己的文化自豪的目的,也可能会让我失去对围棋,对中国文化的追求……”
“很大的理想。”听我说完了半天,我“自己”才缓缓说道,末了,又加上一句,“不过,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了有要利用什么的味道。”
我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敏锐感触,看到我的表情,王望博不禁再次笑了起来,拍拍我,道:“利用虽然是个贬义词,但动机和目的并不一定就是遭人诟病的。国人大多有红眼病,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而且在经过战乱,国人也有很偏激的认为外国,包括外国东西要比自己国内的好得多的看法,当然,在很多方面,外国的东西的确是要比中国的好,这是建立在他们发达的工业基础上的,这一点我们是完全可以追赶上的。但是对文化有这样认识,对包含文化的一切都这样认识的话……唉!”
“是啊,在我们认为古书,古人的智慧没有任何我们可以学习的时候,外国人却拿了起来,象《孙子兵法》;当我们认为先人孔子的思想是毒害中国五千年的源头,是让中国步入漫长封建时代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外国人却体会孔子所说的儒家思想……我们要追赶外国的流行趋势,学来学去,结果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老祖宗那里,这感觉起来就是莫大的讽刺!”
“那时候的儒家思想是皇帝御下的工具,中庸是被歪曲出来的,真正由孔子提出来的儒家思想是:仁爱礼智信忠勇。”王望博摆摆手,“因为这几千年皇权的影响,再加上不求甚解,所以人们提到儒家就会认为:儒家思想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就是儒家思想。”
“呵呵,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会不会因为我们国家缺乏对优良传统文化的宣传与学习,以后甚至会让一些人或者很多人认为围棋是日本或者韩国流传到中国的?”我摇了摇头,道。
“相信不会。”看着我,再次拍了拍我,王望博静静的说道。
车子缓缓停在别墅大门前,王望博突然道:“我还是有点奇怪,这些话你怎么会对我一个老头子说?”
我正推开车门的手停下,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放心,王老,跟你说这些是没有要利用什么的想法的,只是想说就说了;再说,如果真希望王老帮忙的话,您老应该不会拒绝吧?”
看着我的眼睛片刻,王望博哈哈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你。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明天有个节目让我去担任鉴赏嘉宾,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头子去一趟?”
“怎么会没有,我听说您老的字可是一绝,到时候可要送我一幅。”笑着下了车,挥手等车开走了我才转身进去。
“我也是第一次上电视节目。”似乎是认为我会紧张,王望博在后台整着衣领说道,我也注意到他将话的重音放在了电视节目上,“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接受娱乐性质的电视节目?”示意我现在可是个大名人,要注重服饰,尤其是在镜头面前,我“自己”对着“自己”道。
“至少这个电视节目是带有学识性质的,而且,估计这一档节目也有王老您感兴趣的东西。”我笑着,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道。
“呵呵,”王望博笑了,对我翘起了大拇指,“这个鉴赏节目邀请我几次了,不过这次他们告诉我节目中会出现需要鉴赏的汉代物品,我才来看看。”
“汉代?”我一愣,“民间有收藏汉代文物的可真是非常少,而且年代久远就更加珍贵了。”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整理好王望博便坐了下来,“其实,汉代是中国封建历史的开端,也是历史发展中的一个文化断层。虽然秦始皇开创了皇帝集权制,但完备起来并让这种制度发展起来的是汉代。秦之前有百家争鸣,各种思想公平竞争,到汉才独尊儒家,也是让孔子思想衍生变化的时候,那时候其他思想已经不容于皇权,这让我们先人很多在现在看来也非常优秀的思想消失在历史中,也就是我说的文化断层,虽然能从先秦文学略窥门径,但怎么样都是失去了。”
他叹了口气,颇为没有遗留下来这些宝贵无比的智慧遗憾。“另一方面,汉代可是有一位真正血性的皇帝——汉武帝,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倾尽全国之力,让汉朝元气大伤也要举兵西抗,还击突厥人的侵略!如此气魄,如此行为可是历史上其他任何一个皇帝都没有做,也不敢做的。”
我愣愣看着他,心里的感觉非常怪异。对自己的了解恐怕再也没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了,在我永远烙记在心底的回到古代前的记忆中,秉承着考古的原则,好象自己并没有这么推崇汉朝。可从古代再回到现在后,先是让我不敢相信的自己碰到了自己,然后又听到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毫不掩饰对汉朝的青睐,甚至对汉武帝刘彻的推崇。
一想到汉武帝刘彻,我心里的感觉就更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其实相比起其他的历史朝代,纵然辉煌于世界的大唐,也没有象汉朝一样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它更多的是被人看做了顶点,化身神秘,被人崇敬,而汉朝就要感觉活生生一些,或许这要归功于汉末的三国演义,有武勇无双的吕布,有忠义肝胆的关羽,有浑身是胆的赵云……这些都通过一部小说展现在世人面前,被所有人知晓,而相比之下,说唐的地位就要差多了。”王望博笑着,他也毫不掩饰自己对汉朝的青睐有三国演义的成分在里面,“对汉朝的关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汉朝和亲是历史朝代中最多的一个,这让人看了之后非常悲哀,而且其中还有一位才情双绝,名传天下的女子……唉!”
王望博唏嘘感慨,我却震惊得莫名其妙。
对王昭君……原来……
虽然……但是不是还是太荒谬了一点?
看着另一个自己,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也许你能见得到王昭君,但是是转世而来……?
仿佛没有发觉我的异样,我“自己”依然在轻轻述说着什么,可此时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有些悲哀的发现,只是经过两三次的接触,从我的话语里,从我的思想上,我已经将王望博和王寒生完全分离开来,这样的感觉就象是看着自己离去,看着自己和自己陌生。
我知道“自己”是自己……
可,我“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自己……
“王望博是王寒生,而王寒生却已经不再是王望博。……”这与黄泉最后一次见面时所说的话真的一语成畿了还是命运中自然而然对存在同一个时空的同一个人的法则?
“非常荣幸,这次节目我们不仅请到了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中国考古研究院的院士王望博教授,还请到现在世界围棋界的第一人,王寒生先生,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的到来!”
主持人的声音就象是从天边飘过来一般,浑浑噩噩的我全然顾不了其他,思绪仍然停留在是自己不是自己的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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