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薄?br /> 一块没落的土地上,闷闷不乐地行着两个黑点。石头,总是安详的睡在地上,不招谁,也不惹谁。李祥走着路,无意识地一脚将一块小石踢飞,它落地之后滚了滚,继续睡着觉。李祥也不当一回事,踩着另外的石头身上过去。云飞看在眼里,忖道:“有时,人真的不如一块石头。”
他俩不知不觉来到离山涧丈许远处,混浊的天空带给人沉重的压抑。李祥行在前头,顶着掀地的风沙,眯着眼道:“灵儿……她太可怜了,我们以后尽量逗她开心,好么?”“我会的!”云飞在李祥看不见的情况下点着头。李祥回首相望云飞,邈远一笑,慢腾腾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要你不惹她伤心,就万事大吉了。”
云飞一怔,甚至连苦笑也装不出来,对呀,莫说让她开心,只要不惹她伤心,就万事大吉了。瞅着李祥,道:“其实,我觉得你的心地挺不错的。”李祥大笑起来,道:“我哪里谈得上心地不错,只不过比畜生要强一些。”云飞不知他话中所嫉何人,便闷不作声。
山涧里往上透来阵阵岚气,阴风飂戾。云飞面庞倏然赤热起来,阴冷的寒涧正是生长紫荆草的所在啊!只要能摘到紫荆草,就能保住灵儿的性命了!云飞一时激奋,也忘记告诉李祥一声,纵身就往下跳。
李祥见云飞突然跌下山涧,一股惊悸直达延髓,忙括着嘴,扯着喉咙大叫:“云飞~云飞~”直叫了数声,只听得见山鸣谷应,一片死寂。李祥趴在崖口,向下望去,黑黝黝的怕人,掉下去焉能有命!又喊了数声,无人理会,双手把崖口的黄土都刨出一个小坑来。六神无主的他在涧边转了几圈,一拍巴掌,慌忙跑回去告诉罗彩灵;因跑得紧促,被藤蔓绊倒一跤,连忙爬起来,顾不得拍灰,踉跄向前疾奔。
李祥刚跑到凌家庄,便与罗彩灵撞个正着,她正准备找他们俩,见李祥气喘吁吁的,问道:“你怎么搞得满头大汗,云飞呢?”李祥气也不喘一口,迎头喊道:“灵儿,不好了,不好了!云飞摔下山谷了!”
“你胡说!”罗彩灵如何肯信,气得双手束得老直。
“呵~呵~”李祥牛喘着气,瞪圆了眼道:“真的,我没有胡说!他当着我的面跌下去的!”
罗彩灵见李祥的模样不像说谎,只觉肝肠寸断,急急扯住其衣领,大叫道:“他在哪里!”李祥道:“我和云飞遛达到前面的山涧旁,云飞的脚突然一滑,就摔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罗彩灵没时间再听详细,撇下李祥,万分焦灼地奔向山涧,疾如嚆矢,风啸叶纷,路途在一点点地缩近。
罗彩灵来到涧口,四下都是乱草乱石,涧下又深不见底,急得嘶声大叫道:“云飞!你出来!你听见没有,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
“灵儿么?”从涧底突然向上传来一声问讯,接着,云飞便如烘云托日,安稳落地,面含慈笑。见云飞徒然出现在眼前,且平安无恙,罗彩灵惊得下巴颏儿直打颤,张口喊无声,喜得眼泪闪在眶里,冲上前在云飞的臂膀上乱捏,似乎不敢相信。忽然,又冲云飞大吼道:“你干什么吓我!这很好玩吗!”只将云飞吼得愣愣的,罗彩灵挥拭额头上的汗水,泪珠盈眶道:“听李祥说你跌到山谷里,我还以为你……”
“哦~”云飞一拍脑袋,明白了事情的梗概,道:“你知道的,紫荆草生于温地寒涧中,我看这山涧正是长紫荆草的所在,一时高兴,竟忘记支会李祥一声就跳下去了,可惜只采到一束。”他从怀里取出那束救命草,道:“这等份量,只够研一粒丸子。唉,这紫荆草为什么就不多长一点呢!”
一听此言,罗彩灵禁不出酸泪甜流苦落地,一时身软如鲒,瘫在地上,抓掘着草茇。云飞陪她坐着,道:“时间过的好快啊!我这是第二次给女孩子摘草药了。”罗彩灵掩泪问道:“你说什么?”云飞道:“我替雪儿采紫荆花失身落崖,不知我托你们天人教捎的信她收到没有,一个月不见了,我好放心不下!”
罗彩灵埋下了头,道:“你去吧!”话音虽轻,话意却重,云飞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道:“还没替你取到青龙宝珠,我怎会撇下你走呢。”她淡淡地说道:“你把陪我当作是一件任务完成,是吧!”云飞为之语短。罗彩灵道:“既是这样,我不要你的可怜,也不要你的施舍,带着紫荆草现在就走,陪你的宝贝雪儿去吧!”说到伤心处,泪愈发急了。
云飞不愿与她龃龉下去,明白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将左臂搂在她的肩头,向上抚摸着柔发,她早已控制不住,顺势扑在他的胸口上,扯着衣襟哭泣。
她举起滂沱的面孔,凝望着他,俩人湿润的瞳中都互映着对方面容,都是那样的凄楚和忧怨,都觉得对方的眼睛深不见底,好难挖掘出真意。
女人的心是用来等待的,身体是用来迎接的。她抬起头,可爱的嘴好像在渴求什么似的半开着,这种姿式令他不安,他不敢看,仰目望天。她闭上眼睛,将红唇凑了过来,印在他干燥的唇上,他的心怦怦乱跳,受惊的嘴唇也退缩了,好像染了一身苍耳,慌忙在身上乱拍乱扑。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回来,吻他的眼睛,尝到了盈在他眶中苦涩的泪水,他的身子哆嗦不住,推开了她。她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再次拉回来,不罢休的绛唇频频发动攻击,在他的面颊、眼睛、额头上游走,似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双手下意识的垂着,心里卷着漩涡,不知应该抵抗还是承受,一种甜美的麻痹感直达脑髓,不自禁地耸动肩头藉以排遣。
她终于找到了归宿地,舌头坚持要进去。他的嘴里仿佛又多了一个生命形体,想说“不要这样”,怎奈话语都吐进了她的肺中,腮囊看起来一鼓一缩的,口腔里的空气都被抽光了。终于,被她找到了偶唇,这次紧紧地黏住,不许他再逃脱。他想保持冷静,可是越有这种心态,焦躁感和骚痒感就越强烈,他的身体越来越违背自己的意识时,天突然黑了,原来,他的眼睛闭上了。
她芳霭的气息深深慑住了他沉浊的气息,惊喜、兴奋、浅忧、无力占领了他的思绪,弄得他措手不及,好像有陷入沼泽的感觉,愈挣扎陷得愈深。在感官的刺激下,他的心跳迅速又加快两倍,呼吸粗重十倍,已经不能作任何判断,好像嘴唇已被她局部麻醉,就这么任她摆布和品尝。
她滑软黏湿的舌尖挤开他发颤的防线,长驱直入,溜进他的嘴中,如鱼得水,先舔着上下两排皓齿,接着寻找着偶舌,尝到了他苦守不住的涓滴,感到舌头上的伤痕也为之融化。她香甜馥郁的津液一波一波地传了过来,炙热的肉唇几乎可以将他烫伤,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沉淀在胸中,第一次的内部触感是那么的陌生和熟悉、渴盼与羞涩。
他的身体逐渐火热,一霎间有昏迷的感觉,兴奋感从上体扩展到全身,仿佛整个身体都在抽筋。她的呼吸渐渐混乱,他方寸大乱,完全控制不住触电的身躯,紧紧搂住她娇小的玉体,浑身的肌肉为之紧绷。受到攻击的双唇热烈地回应著,他将舌迎上前去。舌尖先似对针一般抵在一起,然后交缠、互磨,发出啾啾的声音,只是,两人的面颊上交织着四道泪花。
女性的忍耐与男性的矜持现已被熊熊烈火炉化成气,好像所有的欲火都托付在舌上,他们榫卯相对,冲破了内心的束缚,恣意攫取,这种美妙的感觉,好像一步登上了天堂,又好像回到了婴儿时代。亢奋的快感在身体里奔驰,感觉整个身体都在上升,失去了正常的意识。她扯着他的衣角,仰起下腭,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的鼻音;他燕闭着眼,嘴唇向上微张,象喁气的鱼儿。
蜂狂蝶乱下,四片口脂胶合重叠在一处,两片嘴唇就像两块海绵一样柔软地吸收与释放,两根脆舌就似两条小龙,在海乾中剧烈地翻搅,热浪化作白白粘粘的瀑沫,身体都快要爆炸了!她的脸上漾着赤霞的光泽,他的脸上烧得火热膨脝,两人都能感觉到阵阵灼炽的气息从对方的咽喉涌入自己的肺中。
他的喉结在沉浮跳动着,显得万般饥渴,“水!水!”这突如其来的暴澜,使他有些晕眩,便发疯似地汲取她的醇露,纵情地吮吸,却似无底洞一般,吸得越多反感到嘴越枯乏。微风吹落了木蝴蝶,翩翩起舞。沉醉忘我的他被热情不羁的她压倒在草地上,她的双腿叉住了他的腰,两人的身体对摺着,已难解难分,陶醉在无声无息中。他的额头上冒出汗珠,深皱着眉头,挤闭着眼睛,脚尖也不自然地跷起,肉体在丝丝地颤动,紧密的亲热使他的身体几乎要溶化掉了。
此时,听不见自然界里的一丝声响,可是冥冥中,云飞的耳畔却传来雪儿痛苦的哭声,眼皮虽阖,却清楚地看见雪儿忧怨的眼神。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云飞从魔魇中惊醒,奋力推开罗彩灵,憋了好久的气得到畅脱,他用力把胸腔内的气大口大口地吐出。罗彩灵如砗磲一般瘫倒在地,云飞不敢看,颠跛着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刚才处身在快乐的地狱中。
云飞奋力跑了好远,好久才停下脚步,看着灰蒙蒙的天,不知心里到底在念着什么。可是,又挂念起被自己推下地的罗彩灵,她现在怎么样了?被我抛弃,她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恨我么?强大的心理负荷能令人的身心崩溃,只好使劲地摇着头,还是挥不去罗彩灵那双期盼、楚怜的眼神。
云飞在远方对着嵯峨的山峦,心絮如乱丝,梳理不顺。
山涧内的寒风满嶂游荡,岚气幽幽,罗彩灵将头仰高,对着深沉阴郁的圆空,微合着眼,食指在唇边徘徊。云飞的唾液就是吻中的泪,她细细回味这段令她铭诸肺腑的忧郁快乐时光,眼里安静地掉泪。
“这是我的初吻,我很高兴被你带走。”双目再也睁不开了,身子绵绵地躺在黄黄的草地上……
隐暗处,李祥靠在树背上,那段伶仃而苍白的阴影,荫荫郁郁,瞧不清他脸色的阴晴。爱情需要情投意合,来不得半点勉强;有时候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逃避才是最妥贴的办法。
中国地域辽阔,人烟僻稀之处总有奇异难测的地貌与事例。湖南的黑苗族所居的家园上,有一所白云溶洞,人称湘西南的明珠,为苗人首领专用的练功之地,多少汉族的诗人画客欲游历皆被拒之门外,兴叹往返。
白云溶洞的入口不远,缕缕白雾,徐徐飘动,犹如樵夫在洞中野炊一般,故有“白云樵隐”的雅称。只见一个身穿绣着大花边蓝衫,包着白巾的青年急步走入,面目焦急,心事重重,手握芦笙,看来,刚与一位姑娘约会过。
洞中清泉曲潭,源源不绝,洞中有洞,石上生石,意景奇妙,五彩缤纷。但是,到处横七竖八的摆着干枯发黄的僵尸,臭气熏天,将仙美的洞穴糟蹋成了人间地狱。青年无心掩鼻,迳往左走,便是石牛洞,远远望去,只见草坪上卧着一群石牛,意态极为朴实。青年双目一扫,似在找人,可惜不在,又进了“花果山水帘洞”,里面奇石层层、星罗棋布,宛如五颜六色的石花、石果。入口处的白雾飘来,猴头石竟然晃动起来,真有当年孙大圣再现时的幻觉。此处也没有青年所寻的人,忽然听得一声野兽般的闷哼,随之便是一团乱哄哄的铮铮声,突突撞撞,闹得天翻地覆,是从“动物山”的方位传来。
青年把芦笙紧捏,飞步投去,脚步在洞口处煞住,朝内望去。一位上身赤膊,穿一黑衲裤的斑发老者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踢擂,洞中有不少石狮、石虎、石马、石象、石猪、石鸟都倒在地上,有的没了脑袋,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上下身分了家。青年不敢走进,在洞外屏声静气的候着,眼看老者的肉体泛着紫黑、骨脸瘦腮、伤痕累累,青年心如刀割。老者胡乱折腾了一阵,扑扑忽忽地落将到一块尺高的石台上,盘腿坐下,双目紧闭,在双臂三阴经脉及双腿阴阳经脉上乱捏,鱼鼓的两眼似要喷出眶外,身躯上的血管涨到极限,像捆着数条大麻绳。
这位老者便是苗家首领何砬,江湖上人称“黑蜈蚣”,云飞的杀父大仇人,青年则是黑蜈蚣的独生子何维。
何维看得直打哆嗦,不顾一切地冲进洞内,跪在石台下,泪流满面道:“爹,不要再练了,住手吧!”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父亲无动于衷,何维不住地哀求,父亲身上的血管终于缩下,睁开了麻纹帐般的眼睛,啐道:“你懂个屁!我若练成,就天下无敌了,天下无敌啊!哈哈哈哈!”顿了一顿,道:“汉人自以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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