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看一下,雷斌你负责保护他们!”雷斌应了一声,云飞已飘然入屋,外面一片阴暗邪祟。不远处,司马冲正与一不像人的怪物斗作一团,明显不支。
云飞挺身上前解救,那怪物见有人来,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云飞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司马冲惊怂得眼睛都胀了一圈,叫道:“螭、螭遢狂侠,你、你来做什么,谁要你假、假心假意!”话尤未了,四周响起刺耳已极的噪音,震得司马冲头皮发麻,神经不禁错乱。云飞定力深厚,猛提了一口真气,忙伸指按住左太阳穴,再伸指按住司马冲的左太阳穴,两朵紫霞映在指尖,强制闭塞听觉。两人此时心居混沌之中,无兴无象、无音无声,任他群魔乱舞,也蛊惑不得。
那怪物见不得逞,现出身形,张爪扑来,带着极浓的血腥味,云飞收了真气,惊道:“黑血爪!难道杀我父亲的就是这个妖怪?”就要使出伏羲掌,那怪物闻得风声不对,却又收了爪,一晃眼不见。
经此一劫,司马冲早已吓得蚖蛇丧胆,大口喘气,云飞扶着他,道:“你没事吧?”司马冲颤抖着推开他,道:“拿开你的手,你以为救我一次,我会感激你吗?谁知道你与那怪物是不是一伙的!”哼了两哼,拔起腿来,不久便被黑暗吞噬。
云飞叹息着回去,车陇战栗着道:“吸血鬼走了没?”云飞一点头,问道:“那怪物可有什么来历。”车陇跑去把门关了,把吸血鬼的可怖之处述之一遍,又是吸血又是啮心,罗彩灵与李祥皆听得心惊肉跳。云飞道:“我看这吸血鬼似乎很怕伏羲掌,估计再不敢到此地作乱,只是此妖不除,人间祸害无穷。”车陇道:“此妖四处招惹是非,定有降它之人。敢问少侠,先前那少年是谁呀?似乎和少侠之间有很大的过结。”云飞便把无意得罪崆峒派的倒霉事说了一遍,车陇叹了一声,此事的确难以辟除。
雷斌道:“主人何必烦心,明晨我代主人往纬云庄走一遭,管他什么鸟事,一定替主人办得妥贴!”云飞摇头道:“你就别添乱了,自己的事情应当自己解决。”雷斌道:“我知道主人有难处,若主人信得过我,请让我去。”罗彩灵笑道:“你傻大黑粗的,是个只有力气没主意的武夫,怎能去谈判?”雷斌把圆桌一捶,盘子跳起啶啶的响,大声叫道:“我不晓得,反正我要替主人排忧解难!”云飞听得心潮涌腾,倒抹不下脸来拒绝了。
车陇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不定让他去还会歪打正着呢!”好久不发话的李祥称言之有理,雷斌也抵死要去。经过上次的谈判经历,云飞料自己去难服众口,瞅着雷斌,也只能拉着黄牛当马骑了。
翌日拂晓,李祥出去买了早点,几人填了肚腹。云飞怕雷斌伤人,把事情闹大了,千叮万嘱他不要义气用事,凡事能忍则忍,将其送出一里之外。看着雷斌的虎躯背影,想随去,心中又凉;不随去,心中又热;权衡轻重,还是打道回府,静候佳音。罗彩灵与李祥则在车陇家里谈着雷斌此去如何如何有趣,定会出人意料之外。
雷斌无所顾忌,一路趱行,肚子有些咕噜了,见路旁一小摊上摆着白馍馍,又大又暄,爱死人呢。雷斌随手拿了一个,张口就咬,扬长而去。摊主追着叫道:“站住,你还没给钱!”雷斌嚼着馍馍,立着身子道:“没钱。你送我吃,我记得你。”摊主仗着习过几年拳脚,没把雷斌重看,啐道:“狗糙货!没钱你白抢啊!”一拳打向雷斌的脸。雷斌毫不躲闪,硬生生地以脸接拳。摊主那拳头如同打在石礅子上,“哎呦”叫了一声,手反倒被打痛了。雷斌把头侧在一旁,突然一转过来,羌蛮的眼神像老虎要吃人,把摊主吓得发毛,瘫在地上。
雷斌也不睬他,悠悠乎乎地不知走了多远,眼见红墙绿瓦,楼阁巍峨,门前有几垛人高的麦子,正是纬云庄。早有家役瞄见一个黑脸太岁怒冲冲地驾到,忙大声报道:“螭遢狂侠来了,生得好威武耶!”堂内群雄故意不买螭遢狂侠的账,没一人出来迎接,雷斌也不懂得这些客套,雄赳赳地径自往里走。屋宸深邃,用磁石做大门,防止人带兵器入内,雷斌手无寸铁,排闼直入。
大厅里,一位龙钟婆婆身披棕獭裘,高坐在金龙椅上,正是纬云婆婆。崆峒派掌教公孙康在左阶下的一张虎皮椅上安坐,身后侍立着司马冲与浦荫。丐帮帮主祈萧被石剑杀得如同丧家之犬,没个着落,此时却还有兴致来凑别家的热闹,在右阶下的一张虎皮椅上安坐,身后侍立着刘长老。四下竦立着一些江湖人士及纬云庄的数十家将。
殿外鼻吸浓重,雷斌踏着獐毡,扬头高傲,气势汹汹。司马冲见来者不是云飞,惊呼道:“螭遢狂侠怎么不来!”雷斌临时编了一个藉口,道:“他昨晚上吃杂了东西,今早拉肚子,有什么好谈歹谈的就对我谈!”就像奔雷一声吼,震得满堂轰鸣。司马冲大叫道:“胡说,螭遢狂侠怎会拉肚子,分明是理亏不敢赴约!”雷斌不耐烦道:“是人都会拉肚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洒家就是说的实话,你待怎的!”公孙康朝司马冲一撇眼,示意他不要僭越,纬云婆婆还未开言呢。
众人都齐齐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狠辣角色,不便开口惹他。雷斌只当众人是摆饰,提着虎蹯,咯嗒咯嗒地走到堂上,也不懂得江湖上的繁文缛节,在陔下一个劲地与纬云婆婆对视。众人只当急弦易断,都捏着剑铗,蓄势待发。雷斌上了三步台阶,走进一步,指着纬云婆婆髻上所插的一根金簪,傻笑道:“这东西真好看。”纬云婆婆一笑,点头道:“多谢了。”祈萧心道:“哼,知道尚方宝剑在纬云婆婆手上,一进来就拍马屁,真会打算盘!”
雷斌下了台阶,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喀喀”的响声,朝祈萧使了一个眼色,道:“你起来一下。”祈萧不知他有何举动,便依言起身。雷斌把祈萧往旁边一拉,自己大屁股一捅,端坐在虎皮椅上,一语不吭,眼睛凝望前方。祈萧倒抽了一口凉气,埋头沉思,不知此时应不应帮崆峒派说话。公孙康心中悸动:“好威猛的驾式!”一望雷斌的眼神,黑洞洞的,好怕人也!
雷斌突然大吃大喝起桌上的食物,自酾狂饮,毫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祈萧在一旁看得心愕:“酒中不语真君子,好壮的气势!此人不可低估!”雷斌吃饱喝足后,一抹髭须,抻了一个懒腰,啊唔叫了一声,扑在桌上睡大觉起来。公孙康犹感巨鼐压顶,急忖道:“好有心计,想静观其变。”过了许久,雷斌已睡熟,打起鼾来,呼噜呼噜,犹如闷雷。公孙康额生豆汗,忖道:“他的城府太深了,想打破沉寂,给我们以沉重的压迫感,我发现空气都快要爆炸了!”
雷斌却作了一个恶梦:他走到悬崖边,崖下大水淼淼,灏浪汹涌,拍打礁石。天色倏然阴暗下来,一个长身阔臂,青面獠牙的阴司大急脚律令背插两面旄旗,手抡月斧,脚踏风车地霎来,叫道:“汝阳寿已尽,交还命来!”
雷斌逃脱不得,从梦中惊醒,铃目煞睁,咆啸一声,犹如虎出高岗,屋檐顶端的盖瓦头也震下几片。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些胆小的弟子吓得腿都软了,歪倒在地。雷斌舒展猿臂,一拳着力捶下,把石桌打得稀烂,酒洒菜靡,赫威威浑似天杀星临凡。群雄吓得挢舌不下,慌忙刷刷拔剑,甚至有些人惊惶过度,连剑都拔不出来。雷斌唱了两声迷糊,发现身旁一人握的剑碍着视野,伸出两指,夹着功力将剑锋“叮呤”一下夹断。群雄如见虎神,心中大骇:“好深的内力!”都作起了独善其身的君子。那人呆呆如虾,吓得阴囊痿缩。
公孙康忖道:“果然是螭遢狂侠,思路就是非同寻常之辈,派这员虎将前来搅局。唉,棋高一着,我又若何?”一望猴急的司马冲,又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出来。纬云婆婆这东道主还未开始宣判雷斌的罪行,就已经当不下去了,忖道:“此人谞智之高,魄力之强,已到了非人的境界!”想捣雷斌两句,又怕雷斌反目成仇,来日没自己的好果子吃;若坐着发呆,又怕崆峒派怪她袒护雷斌,来日说自己胆小怕事;正在左右为难。
雷斌一扫众人,眼光中像夹了刀子,无人敢与他凝视,纬云婆婆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心里也不再为难了。雷斌左顾右盼,嚷道:“你们不是拉洒家来谈判么,怎么一个个都不讲话,既然不讲话,洒家就回去了!我主人与你们之中谁谁谁的过结,我说了算,就这么一笔勾销了!”见众人没作声,道:“既然你们都没意见,我走了。”打了几个饱嗝,就要离去,众人都吁出一口闷气,心道:“总算走了。”
雷斌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众人惊忖道:“怎么又回来了,莫不要与我们大干一场!”纷纷剑频磨。只见雷斌朝司马冲走去,司马冲吓得脸色发白,一动也不能动,公孙康握剑的手也抖了起来。雷斌在崆峒派的席前抽起一只鸡腿,提起一壶美酒,道:“这里的酒菜味道不错嘛,带一点回去给主人尝尝。”大笑着扬长而去,走时把碍事的门槛踢作两截。众人面面相觑,如食黄连,事到如今,连这黑脸大汉的名字都不知道。
让云飞棘手无数时日的累赘,雷斌一次蒇解,回到车陇家里,把这档子事细说一遍,云飞连声称妙,量那崆峒派吃了今日这趟闷亏,再不敢造次了,众人欢呼一堂,把雷斌捧为上珍。但云飞心想将来如再碰上那黑衣人,定要把他擒获,一来替崆峒派报仇,二来也好真正洗脱自己的罪名。
日已将午,车陇父女得了罗彩灵一锭纹银,整理了一席款待云飞等,虽是粗茶淡饭,能饱饥也就足矣。云飞等有任在身,不便久住,罗彩灵偷偷搁了一粒金珠在车娆枕下。车陇父女也知自家潦倒,无颜多留,只得端出一番热忱,送出虎岗,念及再造大恩,伏地叩拜,殻ъざ稹!?br /> 三匹神驹只够三人乘,可喜雷斌腿脚俐索,偏不喜骑马,好跑动,驰骋起来竟与神驹同速,又被云飞赞了一许。须臾即至玉笥山,只见山势崔嵬,浩瀚无边,因不能乘马,三人便下马浅行。诗曰:
人生七十古来稀,多少风光不同居。
岩扉松径长寂寥,唯有幽人自来去。
孟冬凋零之时,四处芜杂疏陋,山中白雾蒙蒙,三人不熟路径,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旮旯里面乱撞。行入翠篁林中,三人歪歪巧巧地竟望见前面有座白茅屋,在雾中虚虚缈缈的,一高兴,便加紧了步伐。绕过一滩陂池,泥屋循渐由白变黄,附着疏疏的常春藤,屋前栽着几株不争艳的槿树,另有几只冠萑在塘中捕食鱼虾,一看那屋田架构,就知道主人家靠种麻养蚕过活。
“青龙宝珠,你别急,我来了!”李祥宁捺不住,笑笑喊喊地第一个冲上去,冠萑被惊飞。李祥小叩柴扉,顷刻扉开,一位积古的老人家头戴纶巾、身着粗葛麻、拄着筇杖、套着黄泥鞋,老态龙钟地一步一步踱出屋,见了云飞等一番生面孔,问道:“四位有何贵干?”李祥道:“你可是蔺川么?”老者一捋白须道:“老夫正是。”罗彩灵与雷斌已在李祥身后站定,云飞忙着把马拴在树上。李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嘿嘿,我们想借你的青龙宝珠用用。”蔺川摇首道:“青龙宝珠罪孽深重,不应存留人间,老朽只知其物而不知下落,各位失陪了。”正欲转身回屋,被李祥扯住衣服,高声叫道:“你少给我打哈哈,把青龙宝珠交出来!”
蔺川打下李祥的手,扎手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李祥道:“叽哩咕噜,说什么鬼话!”罗彩灵道:“是范庄主推荐我们来的。”蔺川把罗彩灵一打量,摇首道:“范庄主是谁?老夫不认识。”李祥不禁怒气徒升,道:“少装蒜!哼哼,俺们千山万水,吃尽了苦头到这里,你放个屁就想把俺们打发了!”云飞拉过李祥,上前施了一礼,道:“老师傅,不敢劳烦,的确是聚泉庄的范柱庄主推荐我们来的。妙语有云,既入雷音,岂有不见佛祖之理?还望老师傅通融。”说罢取出范柱所赠的那块紫玉琚,蔺川接过手细细看来,喔了一声,转过身来,道:“既如此,三位请进来一叙。”
待众人围坐,问过一路平安信息后,蔺川也不尽待客之礼,连个茶水都不上,径自吟道:“惜君只欲苦死留,富贵何如草头露。”雷斌也不在意,李祥听得二了白了,罗彩灵锁着眉峰,都不解其中玄妙。云飞面色微哂,朗朗接道:“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向西流。”
蔺川瞅了云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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