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欲,修练多年,尔等凡夫俗子如何懂得我佛家的真谛妙言,在这里大言不惭!”
这家伙在武林大会上就嘴尖讨人厌,李祥恨不得拿他的头去撞钟而后快,再憋不住,岔嘴道:“你们和尚前世都是罪徒,所以佛祖罚你们今世都剔光头、不许吃肉、不许讨老婆,活该!”罗彩灵笑忖道:“虽说得语无伦次,却很有几分鬼打架呢!”云飞竖起大拇指,大笑道:“真有你的,一套接一套啊!”和尚们呆了,想不到除了云飞与罗彩灵,还有一个李祥呢!丈把远处更有一个神秘大汉,一直叉腰不说话,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不过看他那人熊的模样,也知不是个善主子。
李祥嘴巴一抹,道:“你们这些个桃圆明,整日打鱼念经,定很烦闷,何不在对面山上建所尼姑庵,没事叫老小和尚们到那里走动走动,再活动活动,岂不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众和尚羞涩无言,李祥说到乐处,越发放开胆子,道:“各位师父也无需去理会那如来法戒、佛祖遗言,把个少林寺变成快活道场岂不妙甚!”
方丈再静不下心,“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小施主不可乱造诽言,污秽了我佛门重地。采阴补阳,诚为谬语。出家人尘缘尽弃,物物皆空,素纯寡欲,自然享寿无穷。”李祥眯着眼笑道:“别装幌子啦~~你们这些秃头里面装着什么,我还不明白!”接着念起顺口溜来:“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儿多寺中求,和尚最风流。”
和尚们被李祥唬得战战惊惊,仿佛亲身把色界十二天游历了一遭,齐齐大叫道:“住口!不得破坏我佛门清静之地!”李祥嘿嘿笑道:“知道俺下里巴人的厉害了吧!”屁股一摆,嘴巴一撅,冲着和尚们道:“放个屁,臭死你!”
罗彩灵和云飞看得捂嘴窃笑,释子们又不敢用污言秽语相还,瞪着眼干着急。李祥指着净心笑道:“没话了吧,没话了吧!不如俺给你取个东洋诨名,叫作‘哑巴秃子’如何?”净心的两只手猛挠匏皮脑袋,大怒道:“气杀我也,气杀我也!”被方丈拉住,道:“出家人戒躁。”净心跳脚嚷道:“贫僧戒不了,戒不了!贫僧要拉团屎塞在他的嘴巴里面!”“住口!”方丈厉喝一声,把净心强行压制,那厮只窝火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个劲地喘气。
云飞拉过李祥,笑道:“我兄弟诼言无知,有所不敬,万望各位清高的大师们多多包涵。其实,你们佛门自称清静之地,也并非如此。数百年前,西域僧人昙无谶到我中原传教,自称有役使鬼神医治百病及多生儿子的秘术,因他而淫风盛行于世,这话不假吧!”净心颓丧得像根隔夜的烧茄子,其他和尚们也急得秃头上长不出头发来。
李祥道:“你们声声是佛,口口是经,暗地里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在这里装清静。”净心喝道:“你说什么!贫僧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祥冷不防把净心顶上的毗卢帽摘下,然后戴在自己头上,道:“你们表面上恭心侍佛,谁晓得夜里是不是摸到小弟子房里,逼着他们狎玩!”净心一把抢过自己的帽子,戴在秃顶上,大吼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出言、出手不逊!”揎拳捋袖,扇着膀子又要动手。
方丈双手合什,呵斥道:“心净则孤明独照,心存则万境皆清;师父给你起净心之名,就是要你忘却尘劳,净心修练。螭遢狂侠远来是客,为何语不饶人!”净心不敢舛背方丈,不得不忏悔。李祥碍着方丈的面,也消了甘火。
方丈道:“无故耽误了螭遢狂侠许久,乃老衲领导无方之过,请入寺先喝杯茶水吧。”云飞道:“大师言重了,倒是我等失礼多时。”方丈把云飞等引进一条宽阔而成斜坡形的大甬道,两旁是和掖门相通的两条小马道。古时走路有等级规定,官员、贵宾走大甬道,随从仆役走小马道。甬道上,古树参天,碑石比栉,真显寺院古穆,梵宇清幽。
这时,闹声喧腾,众僧都跑到山门前去了,原来有几十名弟子回山,却都面白身紫,流涎垂肢,原来他们是被拖去给元朝皇帝在山西天龙山万佛洞筑大佛的僧众。死了十分之二,众僧都痛骂元朝皇帝,但既在他们的管辖之内,不遵照指示做,又有灭寺的危机。云飞默叹道:“身在清静之处也不得清静,凡尘难作人,人难作凡尘。”
走尽青砖甬道,登上白玉台阶,来到天王殿,龙鳞瓦炯炯生辉,红璧柱焕焕油亮。内塑四天王法像,只见护法天王身披铠鳞,手托宝塔,足踏夜叉,威风凛凛。力士赤膊袒胸,蹙眉怒目。李祥被这些泥巴像瞪得心烦意乱,冲着护法天王叫道:“瞪什么瞪!我和你有仇啊!再瞪我砸了你!”云飞用肘抵了李祥一下,要他收敛些。和尚们特别不爽。
后面是练功堂,数百年来,少林武僧在砖上踏出一块块的凹迹,净心满脸炫耀之色,好不得意。李祥噷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的!”找和尚们要了一把锤子,在石砖上敲破了几块凹迹,笑道:“我也会吧!”说罢,在佛堂里嘻笑颜开,弹指搔痒,前栽后倒,左偏右歪,哪有香板可打,好快活也!云飞与罗彩灵偷偷地笑,和尚们看得泥塑木雕一般。
俗话说,和尚无门孝子多。云飞等来到大雄宝殿,见有不少信徒拜佛发愿,求灵保祐,六拜、九拜、十二拜……不知是否拜得越多就越灵验?少林僧众稳坐吃三注,倒也悠闲。螭遢狂侠一驾到,信徒们都被强行逐出门外。
殿堂内自顶而下垂挂些黄金色的彩绦;左右各摆两副山水松石图障,精巧之迹,可称神品;四处的佛像,绘塑庄严;云板高悬,木鱼横敲。再往前走,到了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面前,只见它端然兀坐于莲台之上,身穿宝衣博带式袈裟,秀骨清像,面部修长。相前左右案上插两大红烛,约二尺来高;瓶插鲜花,盘盛糖酥。
净潜笑道:“李施主文采斒斒,不妨评一评这如来金身,教我们大开耳门如何。”云飞与罗彩灵听得皱起了眉头,除了方丈,和尚们都盯着李祥,想看他的笑话。李祥把臻臻如来打量了一遭,脱口说道:“体大,肩宽,颐丰,眉浓,目长,鼻高,唇厚,耳垂。”一笑道:“我说得可对?”云飞拍手称快道:“实在1净潜场椎厮醯揭槐撸膊缓盟凳裁戳恕@钕猷蘖艘簧溃骸拔宜德┝艘坏悖缋捶鹛傲苏饷炊嘟鹱樱糜邢率 焙蜕忻嵌继妹婧於唷7秸啥跃磺钡溃骸澳苄葜咕澄婢常戳松沂撬准遥Φ芑共幻靼酌矗俊本磺蹦盍艘簧稹!?br /> 过了大雄宝殿,便是法堂,为说法讲经之处,东边是客堂,西边是静室。方丈欲将云飞等安顿在客房。法堂内有一高僧正在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只闻得叠叠拖拖之声,如伏流吐波,云飞不禁阕下步来。此经玄奥溟博,不少书藉曾提及片言,现将其详实录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佛齿舍利。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佛齿舍利。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罗彩灵见云飞遥听,也陪着聆听,李祥吵口渴,先随一知客到客房歇息去了,雷斌则时时扈从着主人。方丈见云飞有宿慧,念了一声“无量寿佛”,道:“螭遢狂侠绝不会无故大驾鄙寺,万望将来历详实告知老纳。”云飞道:“此处说话不方便。”方丈道:“既如此,施主先到客房吃几块西瓜解渴,稍后请到方丈室一叙。”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西瓜?云飞不禁纳闷,方丈道:“这便是我寺的一宗怪事了,螭遢狂侠请先歇着,小沙弥自会相告。”命小沙弥引云飞等到客房。
李祥早到早吃,已有四块西瓜入肚,见云飞等入了客房,忙催促知客杀瓜。罗彩灵问道:“西瓜是植物,为什么切瓜要叫作杀瓜呢?”云飞反问道:“西瓜切开是什么颜色?”罗彩灵道:“红色。”云飞笑道:“这就对了嘛!只因它切开似流血,所以把它当作动物,叫‘杀瓜’。”罗彩灵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个由来啊,真有意思!”李祥问道:“真是这样吗?”云飞嘻嘻一笑,道:“是我瞎猜的!”李祥笑道:“只知道鬼扯蛋!”罗彩灵笑道:“猜也要猜得像才行啊!”
再看那客房,廊庑洁净,环境清幽,挂一幅米芾的真迹,放一鼎博山炉,花瓶里插着几支翡翠羽,后面堆满了西瓜。知客抱过两个凹屁股的西瓜,摆在槲栎桌上,拿起朴刀就切,不知西瓜知不知道痛。云飞问道:“此时已孟冬,怎么还有西瓜可吃?”知客道:“今年夏天,果园里的西瓜长得特别快,两个月就熟了。要知道,夏天多雨,瓜就不甜了,偏偏今年天旱,把这西瓜烘得甘甜腻口;且又无止无休地蔓生,到现在还不见停。嘿嘿,咱和尚们可有口福了,吃不完的便挑到山下卖。只是,方丈却因此忧心如酲。”云飞问道:“怎么个忧心法?”小沙弥道:“方丈说西瓜囊是肉红色,又等着人剖开,无端出此异事,恐有劫难。嗨,管他祥与不祥,咱吃咱的,活到死,吃到死,只要对得起咱这张嘴就勾了!”云飞笑道:“人小说出的话就是不同。”
这些西瓜的品种倒是顶尖的,比那召平种的“东陵瓜”还要好吃,没有肉瓤子,又脆又甜。云飞见房外有几个和尚在打拳,要知客叫他们来同吃,知客便召了几个过来。只见一和尚自作聪明将自己的一份切得很小,切了七片瓤子,别人都只切了四片,他哼了一声,道:“活该你们少吃几块,谁要你们切得少!”话音刚落,引得哄堂大笑。
李祥吃了几块,望知客道:“我还不太会挑瓜,相烦师父点教一二。”知客笑道:“这个容易。在瓜地里时,看那瓜皮上没毛茸且溜光透亮,果梗旁的卷须枯萎,瓜脐向里凹的,便有搞头;再把瓜与泥土相挨的那一面翻过来看看,如是黄色,八成是熟瓜。若是买瓜,则用手指弹弹瓜皮,若声音带沉的就是熟瓜,声音像木鱼敲的便是生瓜。最后一招特灵,把西瓜放到水里,瓜往上浮的包熟。”李祥笑着称谢道:“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知客连称“不敢”。
云飞见房外还有个和尚穿一件天竺蜀布僧衣,打拳打得热闹,且好生面熟,一时间却又不识得,高声叫道:“师父打了许久拳,请进来吃块西瓜,解解渴吧!”那和尚道:“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为怀。”听他的话音也觉得格外耳熟,云飞问小沙弥道:“他怎么不进来吃西瓜?”小沙弥道:“这和尚法名纯善,他说自己打胎里带得素来,见切西瓜像冒血,便不吃,在寺中最是循规蹈矩。”云飞又看了纯善和尚几眼,越看越生一股凉意,只当眼睛作祟,便干脆不去管他,径自吃西瓜。
忽听得一声尖叫,众人转首望时,只见户外一小和尚练武不慎划伤了胳膊。纯善和尚忙取了干净布料替其包扎,竟然还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放入小和尚嘴里,道:“流了这么多血,师兄给你补补。”云飞甚是诧异,忖道:“这人是善良过了头,还是个傻子?”罗彩灵与李祥自是一声嗤笑。
不一刻,云飞呃逆了两声,捂着腹道:“这西瓜吃得好胀。”罗彩灵笑道:“你真没用,没吃两块就饱了。”李祥阴声阳气道:“啋,这也叫胀?某些人只要说一句胀人的话,就能让别人气得吃不下饭呢!”云飞没好气道:“我又没惹你,少在这儿旁征左喻的!”李祥嘿嘿的笑。雷斌“呸呸呸”地吐了几颗瓜籽,大家看时,好家伙,真是有够默默无闻了,身下的瓜皮已如江上行舟,比山猹还能吃呢!
罗彩灵道:“别小看这些西瓜皮,可有大用处呢!”李祥忙问:“什么大用处呀?”罗彩灵悄气悄气道:“把西瓜皮偷偷放在路中央或是拐弯处,然后躲在暗处,看哪个倒霉鬼踩上去。”说罢,嘻嘻嘻地笑个不止。李祥猛的一拍手,兴高采烈道:“我们现在就试试!”看着李祥搂西瓜皮,知客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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