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是怪事,这小子的体力竟像牛一般!”李祥上气不接下气道:“云飞……我真想……想要你……这双腿!”
云飞思量义父明日可能在狼山与罗毅决一生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相助,不禁越走越快,把刘长老和李祥抛在脑后。刘长老大喊道:“云飞!你走在我前面,是不是职位比我高啊!真是没大没小的!”云飞初入江湖,哪懂这些闲规散矩,连忙停下脚步,等刘长老过来,赔礼赎罪。刘长老白了他一眼,大步走向前。
只见李祥彳亍摇晃,不停用袖揩汗,甚是可怜,云飞停步道:“你要是累,不如我背你一程吧!”李祥大喜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急急纵上云飞的背。云飞背起李祥而步伐丝毫不见迟慢,刘长老便瞧得越发不可思议了。
话分两头,且说郑华带着满腔的仇恨飞奔了数日,就像蒙了眼的马,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全然无畏!天人教总舵幕阜山,号洞真太玄之天,地处鄂州平江县。此刻正值辰时,此山近在脚根,山峰虽峻,在郑华的眼中却是不屑一顾,他一口气踏着青石山路直冲上山,途中被两名天人教弟子挡住去路。见郑华满脸杀气,已知情形不对,抽剑戳指,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乱闯幕阜山!”郑华见到天人教教徒便一肚子无名火气,这两名弟子也只有怪自己倒霉了,只见郑华的身影如狂风般从他们身间呼啸穿过,那教徒也就莫名其妙地栽下身去。
不到一炷香的光景,幕阜山上杀声四起,郑华已经到了天人教总舵天佛堂。无数天人教弟子将郑华围起厮杀,却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天人教徒众皆是血气方刚之汉,他们虽落下风,却依然斗志盎扬,齐声怒吼道:“天人合一,举世无敌!怒海澜涛,势如破竹!”边喝边舍命扑向前来,郑华蓄势于掌,眉沉目鄙道:“哼,今天倒要看看,罗毅一手创办的天人教有多大下数!”下的杀手愈发重了,不一刻,幕阜山便荒尸堆野,血流成河。
教里突然跃出四人,正是“风、雨、雷、电”护教四魁,皆是白眉花须的耋翁。郑华如视天仇之人,激愤叫道:“当年你们一起将我打下山崖,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护教四魁异口同声道:“败军之将,何敢放肆!”一齐舞掌拍向郑华。郑华毫不畏惧,双目睖睁,大喝一声:“好!先拿你们开刀!”掌心上漩涡千转,使出了“乾坤混元掌”,此掌乃当年郑华横霸武林时的杀手锏,天下能接住他三掌的屈指可数,这时使出,威力较之数十年前更为威猛厉烈。
掌风呼啸着,化作千万钢剑飂戾刺来,犹如江海倒流,那护教四魁单薄的身体怎能接得住!可是接不住也得接,他们知其厉害,缩身使出连体内功,四人排成一排,居后者持掌于前者之背,用四重内功接住了那排山倒海的一掌。
两条风卷巨龙,叱咤相拼,龙嘴之间显出一团艳红之光,犹如双龙戏珠一般。四周房屋上的片瓦整盘拔起,飞沙走石混绞乱窜。护教四魁头发倒竖,面色铁青,纵然他们的功力联成一体,使出赑屃之力也依然不是郑华的对手,渐渐喘息如牛,脸红渐赤。郑华冷笑一声,续添一分内力,一声破天荒的惊蛰之震,直恁恁地惊动天曹,煞却地府,四魁被震得飞起,撞壁而落,皆受了极重的内伤。
郑华废了四魁,心中大为畅快,大吼道:“罗毅,快给我滚出来!”这句狮吼夹着他蓄积了几十年的悲愤,一齐发泄出来,回荡殿中久久不绝,有不少天人教弟子受不了霹雳般的音撼,双耳充血而亡。
“郑兄,我就知道你还活在人世。唉,三十年的老账,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一句迎空之语飘渺沉重地传来,此声洪亮慑人,世所罕见,可见此人内功极高。郑华极目瞥之,果然是天人教教主罗毅从青帘后沉步踱出。
郑华见到罗毅,两眼喷出可以溶化一切的悲恨火花,髭髭巍巍铁须战抖,这几十年来的恨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岁月如雪染白头,更如无情的刻面刀,现在的金鳞双蛟都韶华已逝多年,罗毅见郑华比自己更显衰老龙钟,不由凄叹一声。
这时,有一天人教弟子不要命地跃进殿中,大声报道:“教主,有飞鸽传书!”罗毅撒手道:“有天大的事以后再说!”那弟子慌慌张张地应声而退。郑华握紧拳头道:“罗毅,今天就是你的寿期!”罗毅道:“郑兄,我知我有负于你,如今,唉,我也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就随你吧。”说完双眼一闭,准备受死。郑华当是罗毅搞的迷魂阵,哈哈笑道:“好,既然你这么坦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呼喝一声,使出十成内力向罗毅击出一掌,罗毅丝毫不退缩,屹立如雕。刚才护教四魁一齐也被郑华打得受了重伤,而罗毅却用肉身相迎,却不是以卵抗石!双掌击在罗毅胸口上,红光显在郑华掌上,罗毅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禁向后退了三步。郑华鼻喷龙喘,昂声道:“好!大丈夫敢作敢为,郑某佩服,再接我一掌!”运足十成内力,掌风呼啸拍来,丝毫不留情面,罗毅若再受掌,非死亦残。
“不要啊!”溘然一位衣着华鲜的妇女飞身挺剑挡在罗毅前面,虽然年至五旬,亦掩饰不住昔日的亮丽风韵,乃罗毅之妻阿遥。这时,罗毅的神情更加沉重了,残喘道:“阿遥,郑兄在谷底受了天大的凄楚,都是拜我所赐,今日就让他成全我吧!”罗夫人抱着罗毅,痛哭道:“夫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酿成的大错!”续向郑华忏诉:“郑大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你与我夫君比武,我怕他会失身在你掌下,就吩咐护教四魁和我一齐躲在石后偷窥,你们撕杀了一日一夜还无结果,我见你的体力胜于夫君,怕夫君有闪失,便与护教四魁一齐出手将你推下山崖,你的体力不支,无法抵挡,所以就……”她已知自己铸成弥天大错,已无法弥补,泪如雨下道:“你要杀就杀了我吧!不关我夫君的事,情由始末他当时丝毫不知!”一个字一个字如铁钉般钉在了郑华的心坎上。
郑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万招以后,郑华的双指正欲击中罗毅的五枢穴,突然山石后一红衣女子带领四名青衣卫士杀将出来,像发了疯似的将自己逼往崖旁。罗毅高声叫道:“阿遥,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郑华气得气窍生烟,大骂道:“罗毅,你找来了帮手还想推卸责任,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亏得你我兄弟这许多年。罢罢罢,算我生有此劫,看走了眼!”心一分神,猛然中了护教四魁的四块铁掌,激得郑华血脉逆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罗夫人一刀砍下,郑华身体一冷,左手也脱支了。罗毅大惊道:“不要啊,阿遥住手!”郑华只觉天昏地暗,头晕耳鸣,脚下登跐,栽身崖中。
郑华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望着罗夫人,满目萧然道:“我们相识十余年,那年孟冬,嶓冢三老寻衅于你,我将你救于虎爪,你对我……”沉吟一阵,粗喝道:“也下得了这个辣手1罗夫人犹如芒刺在背,道:“郑大哥,对不起……”连说这句“对不起”都不敢大声。郑华眉峰双锁,额蹙千痕,道:“好,既然是罗夫人的主意,你又断了郑某左手,那么受我一掌,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1罗夫人扑通跪下身来,泪流满腮道:“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1郑华也不答话,徐徐走近身前,运了五成掌力,因她是女子,掌虽临空,却迟迟没有下手。
罗夫人咬紧牙关道:“郑大哥请快下手吧!”郑华想起了几十年的辛酸往事,闭上双眼,单掌拍中了罗夫人的后背。罗夫人功底还算不错,再加上郑华手下留情,方才捡回一条性命。她只是哀叫一声,栽倒下去,虽然受了重伤,仍然艰难地谢罪:“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郑华一撒手道:“罢了,罢了!”转身飘然离去。
罗毅看在眼里,虽痛入骨髓,也无脸阻拦,捂着胸口,脚步沉重地走到夫人身旁,抱着夫人,道:“阿遥,你没事吧?”罗夫人也紧紧地搭着丈夫的身体,道:“这几十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内咎,今日,总算让我解脱了。”罗毅叹了一声,抹掉夫人嘴角的鲜血,两人总算熬过了难关。
罗毅忽然想起有飞鸽传书,一声令喝:“把飞鸽传书递上来!”那弟子本在门外候着,听令不敢怠慢,急步入室双手奉上一封绸书。罗毅接过一观,书中云:“罗教主神功盖世,称霸武林,总与吾侪八大门派有嫌,吾等虽为正派,讲义论理,却也不愿被人跐入脚下,特请罗教主九月十三日到狼山望海楼一会,恐有变,持令嫒于手,还望多多包涵,八大门派上。”罗毅直气得脸上火烧火燎,道:“八大门派!哼哼,在我眼里,不过一滩阴沟淤滀!想联袂找我挑衅,我罗毅岂会寒了他们!望海楼我当然会去,却为何要挟持灵儿!名门正派,哼,没一个好东西1
罗毅本来就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气血沸腾,经脉便伤入膏盲,亏得他武功已入化境,能及时调息,方才没有震断经脉。他看了看在地上躺着的夫人,想了想自己以前做过的憾事,又念着现在受苦的女儿,心中叫苦不迭。沉闷的脑中倏然一惊,急向边厢的徒众勒令:“今日九月十二,啊,你们快去通知五大堂主,事情急迫,叫他们火速赶往望海楼,无论如何也要救回灵儿!”又向几个未受郑华之伤的香主吩咐道:“谭香主、沈香主、于香主,你们扶护教四魁去密室疗伤;泸香主,吩咐下去,我与夫人即刻运功疗伤,任何人不得来打扰;邙香主,你去招集所有弟兄,一齐赶往望海楼!”各香主皆领命而去,罗毅压下一口闷气,抱起夫人沉步走向密室。
再说云飞一行离狼山越来越近了,刘长老也告诉他们狼山上这场武林盛会乃八大门派与天人教教主罗毅之战,云飞闻见有罗毅加入,不禁窃喜,也许就能见到义父。
李祥见官道和小路上的武林人士蝉联不断,道:“哎呀,这么多人赶往望海楼,这个武林大会可真是热闹非凡,百年难见啊!”云飞笑道:“八大门派名冠天下,今日我倒要仔细瞧瞧。”刘长老把那黄竹棍往地上捅了一捅,道:“八大门派的掌门,个个武功高强,就拿我们丐帮来说吧。”说起了本帮,刘长老脸上的傲气更加浓厚了,道:“帮主祈萧的三十六路打狗棒如雨如风,棒圈内,嘿嘿,蚊子也别想活着出去!”李祥张大嘴巴道:“原来咱们帮主这么厉害啊,可我的武功怎么不行呢?”刘长老哈哈笑道:“要是帮主肯传你一招半式,你一辈子都受益无穷哩!”李祥握起双拳道:“我今后一定要达到帮主的武功境界!”瞎高兴一阵后,又问云飞:“云飞,我的愿望能实现吗?”云飞笑道:“当然了,你以后比帮主还厉害呢!”李祥乐而无忧,被云飞背着又格外舒服,如在仙境之中,刘长老送给李祥的只是轻蔑的一笑。
林木葱茏,山溪碧淌,三人终于行至狼山脚下,狼山不算很高,眺眼可见望海楼。山上的武林人士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仅是八大门派,连一些三教九流的帮派也来观这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事。到底是八大门派武功高竿,还是天人教聊胜一筹都不得而知。所有人对郑华大闹幕阜山以及罗毅受创之事都不知晓,正派人士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虽然人数众多,却很沉闷,不少人拿出汗绢擦面。
云飞寻父心切,扫目辨之,人山中哪有郑华身影,心念虽急,却又无可奈何。云飞放下李祥,跟着刘长老在人群中挨来挤去,刘长老碰到了一些正派人士不时也道两句客套话。
越往里面挤,越是人头簇簇、马首相挨,三人好容易到得山上。云飞见一人高大神武,手执玉竹棍,正和一位橘皮脸儿的老道谈得起劲。“公孙兄哪,你见我们今日之势,壮阔波澜,管保天人教能来不能回!呵呵~”“那当然,罗毅武功再高,有我们祈大帮主在,还用怕他吗!哼哼~”“哪里,哪里!你们崆峒派的摧心掌更能使罗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龙鳞铠’到手,公孙兄可不能独吞喔!”“祈兄真会说笑,咱们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不敌,将罗彩灵这张王牌拿出来逼罗毅交出藏宝地图,岂不妙哉!哈哈哈哈~”
两人吠形吠声,云飞听得不太舒服,可能他不喜欢无辜之人受伤吧,到了这里,无时不刻不是在寻找义父的踪迹,可是独独不见郑华之身。他想,义父该不会在半路碰上罗毅打得不可开交吧,为此急得额生虚汗。
耳边传来几句熟悉的话语,云飞闻声望去,师兄杨涛和师侄杨峰也在这里,只是陶景环患了热疢之病,在山下的客栈中调养。云飞蓬头乱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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