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苦的样子,惊问道:“你不舒服?”“我的肚子好像在造反。”李祥从包袱里取了糙纸,道:“我去方便方便,你们等一会儿。”话音刚落便消失在灌木丛中。
云飞笑道:“他是咎由自取,谁要他吃那么多冰水的。”罗彩灵只是捂着嘴笑,不好说出,手腕上的白布高高扬起,反射着亮洁的日光。云飞看在眼里,忍不住提醒道:“你手上的绷带该取了吧。”罗彩灵忙躲避云飞的眼神,道:“我想伤口还未痊合,再系两天吧。”云飞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和罗彩灵一起把谭香主埋了。
天际中,湥麥{云生,带来晴空下的忧郁。罗彩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找个树蔸脑坐下了,盘弄着绷带,脸色叫人捉摸不透。云飞拴了马后与她陪坐着,问道:“你有心事?”伴着云飞的细语,芎藭的薰香从身侧散发。因无他人,罗彩灵双目不自禁拢向云飞,道:“其实我的心事……”“怎么?”云飞盯着她问道。
此时,呼喊在血管中沸腾,但,罗彩灵还是把感情强行压抑住了,轻声答道:“你懂的。”云飞笑道:“你还没说,我怎会懂?”罗彩灵凄迷地一笑,道:“我不用说,你也懂的。”见云飞一时间还未体会过来,自己又不敢明说,思酌了好久,道:“我自小就讨厌男人,和我作伴的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丫鬟,她们都死了。我的心灰了,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自从见到你,我发现整个世界突然间变了,就象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放睛了。无论我怎样刻薄地对你,你都能默默忍受;我发现,除了你,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能够这样容纳我。”
云飞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李祥对你更好啊!”罗彩灵拉住云飞的手,道:“我对李祥没有感觉。”女孩子炽热的情语喷薄欲出,云飞还是领悟不到,也许,雪儿已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云飞把罗彩灵的手拍了两下,道:“感觉可以慢慢陪养嘛!”
等了好久,等到的却是白水无味的答语,罗彩灵的脸色遮不住失望,小手也缩了回来,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勤劳的农夫打着赤膊赤脚,在罱河泥肥田;那些爱听天由命的乡绅吃饱了没事做,衣着华韨,在水滨举行去邪禊祀,却不懂得修缮破败的垸子才是正题;更有一些渔夫把舴艋停在深水处,放下一只只的鸬鹚,不一会儿,鸬鹚们都鼓着囊子上了舴艋,只是囊子中的鱼都尽数归了渔夫,只得重新下水干活。
云飞一直托腮聘望,视万物如无物,眼前只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翩翩起舞,像白鹭、又像白鹤,伴着熏人的日光,他感到身与心都在温暖的梦幻中。罗彩灵一直默然无语,疲舸舻氐妥磐罚ソサ模某币淹巳ィ星橐猜榷恕K床磺邋言兜奈蠢矗蛐恚揪筒桓揖且惶欤纱嘟房吭谠品杉缟希品扇巫潘!?br /> 云块像鲤鱼斑状,成行成列地排在天空,阳光透过云片间的空隙轻微射下。罗彩灵豁着嘴儿,斜望着满脸伤痕的云飞,轻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嗯?”她突然说话,云飞没听清楚。罗彩灵怔怔地望着他,道:“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云飞笨拙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是坏人么?”罗彩灵什么也没说,那双眼睛令人难窥其神,云飞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种不明不白的话来了?”罗彩灵咬着嘴唇,那颗心踅来踅去,缓缓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云飞笑道:“我明白什么,你干嘛说话闷声闷气的?”
罗彩灵紧钳着口风,轻笑一下,把身体靠向云飞。云飞有些局促,下意识地摆了摆肩头,道:“你呀,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越看越觉得你像个男孩子了!”罗彩灵离开了云飞,笑道:“我爹也这么说。”云飞一抚没毛的下巴,庄重地说道:“你不要抬举老朽嘛!”罗彩灵先是一愣,后颖悟过来,嗔道:“你去死啦!占人家便宜!”两只小手便在云飞身上胡乱地捶着,云飞被她捶翻在地。
请继续期待《鸳鸯梦》续集
~第三十一回曾将小玉带笑看拨开心扉见泪泉~
“是哪个不要命的傻瓜敢占我家灵儿的便宜呀!”一语破空传来,俩人都慌忙停止了嬉戏。
“爹!──”罗彩灵惊奇地回过头来。只见天人教教主罗毅独自走来,行若虎步,穿一身青葛衣,语如洪钟道:“告诉爹,爹一掌劈了他!”“讨厌啦!爹,你来干什么?”罗彩灵迎上前去,扑在父亲怀中。罗毅逗着女儿道:“嗳唷!才与爹分开几月,就把爹给忘了,就算爹要杀他,还有人舍不得哩!”“爹啊!你都七老八十了,这话亏你说得出口!”罗彩灵扭嗫叫着,还用一只食指在脸上刮着,道:“羞、羞、羞!”
云飞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自在,忙去参见丢礼。罗毅未理云飞,对女儿道:“你说爹七老八十了,不中用了,是么?好,爹今日偏要教训教训他,看你怎么心痛!”语声响如金石,不由分说,一招“流星赶月”已攻向云飞肋下,如狮笔捺下,威力凌厉无匹;云飞早有所备,一招“伏虎侧身”,险然躲过。高手过招,一招见真章,罗毅收手,拈髯大喜道:“能从万人手中救出我女儿,功夫果然俊俏!哎呀,爹真的老了,没用了。”罗毅一面摇头自叹,一面拍着云飞的肩头,笑道:“嗯,这些日子,没一天好过吧!”“还,还好了!”云飞鲠了两鲠,一瞟罗彩灵,她正在一旁鼓着眼睛呢,玫瑰虽艳,却有棘刺,要是自己敢乱说话,日后可没好果子吃。
罗毅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和我女儿在一起,一定很有趣吧!”云飞挠着脑袋道:“那是自然,每日与她嬉耍,确能寿长十年呢。”往罗彩灵那儿一望,扑嗤笑出声来,道:“说也奇怪,我只要一见到她就想笑呢!”
罗毅压低了嗓子道:“灵儿小时候的趣事儿,真是车载斗量呢,想不想听?”云飞当然想听了,心中又有些顾忌,便偷看罗彩灵,看她听见没。罗彩灵已回到树蔸脑坐着,娇声叫道:“你们两个用不着交头接耳的,说就说,谁怕谁呀!”
“来来来,我们到这边说。”罗毅把云飞拉到一边的蔚蔚草地,镇地而坐,开言道:“记得灵儿五岁那年过中秋,下属们献上了一等月饼共度良宵,我们都尝了,惟这鬼精灵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是对着月亮呵气。我问,‘灵儿,为什么不吃月饼啊?可香甜呢!’谁知她竟端端地指着月亮,大声地叫,‘月饼是假的,我不吃,我要吃它!’我的小祖宗呦,那可是能吃的?直愣愣的各位堂主、香主、弟子、丫鬟、婶子、嬷嬷都笑趴下了!”云飞呵呵笑得前仰后合,不受控制哉!
罗彩灵的脸红得又娇又涩,飞步跑到罗毅身前,耍着娇道:“爹,你给女儿留点薄面嘛!”罗毅展眉舒眼道:“好好好,你十三岁那年偷抹胭脂的事,爹就不说了……”云飞偷捂着嘴笑。
“好哇!爹你还说!”罗彩灵边嗔边扯父亲的衣服,身子就像一只小鳅鱼儿,转呀转呀。看着一老一小毫无拘絷地疯闹着,云飞这时才明白,有其父必有其女的道理。
一个躲一个追,从山坡到山脚,胡闹一通后,罗彩灵上气不接下气地与父亲对笑。罗毅的衣角已被女儿锐利的指甲撕破了好几处,连衣裉也被剐开了缝,回到原位,对云飞道:“我这根金枝玉叶,可是碰也碰不得的喔!”云飞悄悄地说道:“女人发火是从不讲道理的,我可领教得多了。”
罗彩灵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回到原处。罗毅指着女儿的嘴尖,道:“你真是越长大越像个孩子!”罗彩灵可不服气了,拉白了下眼皮,扮个怪脸,顶嘴道:“你还说我呢,不看看你自己!哼!你的老年生活可全得指望我呢,把我得罪了,嘿嘿嘿嘿……”罗毅摇头摆手道:“你这孩子,净说便宜话,只要你不惹我淘神,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你养老呢。等我走不动时,我就和你娘躺在棺材里等死算了。”
罗彩灵听得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走过去把罗毅的右手放在脸蛋上摩挲,道:“爹~你别说得这么惨嘛,女儿是你们生的,当然要赡养你们了,你这么说,不是不把女儿当女儿了么~”罗毅用食指刮了一下女儿红突突的嘴,忍俊不禁道:“瞧瞧咱灵儿这张嘴,圆滑甜腻,就像是果脯作的呢!”罗彩灵嘻嘻笑着,云飞笑道:“她上嘴皮子顶着天,下嘴皮子挨着地,可是能言善道呢。”
罗毅大笑数声后,渐渐收了笑面,对罗彩灵道:“乖女儿啊!我与云飞有要事相商,你先到别处玩一下吧。”“有什么话要瞒着我说的?”罗彩灵撒着娇,又见爹一本正经的样子,吐了一下舌尖,道:“我去找李祥啦!”看着女儿小兔子似的跳着跑开了,罗毅道:“这孩子嗲得很,真拿她没法子!唉,就跟她娘二十年前一个模样,一点都不像我。”云飞道:“所以就要找一个能陪着她闹的男人才行。”
罗毅浮光掠影地一笑,拉云飞坐在树蔸脑上,道:“咱们谈正经事吧。这次突然来找你们,是有件大事教我耿耿放心不下。如今,三十年都不涉足武林的红教又伸出爪来,其势头恐怕是要与我决一雌雄了。在路上,我担心那些红绫小鬼会对你们不利。当然,你的武功和本性绝对叫我安心,只是你们初入江湖,不谙世事,恐落入小人的狡黠圈套之中。”
“与灵儿所料无异,原来红教真的重出江湖了。”云飞心中思忖,嘴里回道:“罗叔叔这次来,是提醒我们一路上应小心严察,是吗?”“嗯。”罗毅道:“壮士需防恶犬欺,行走江湖,凡事都要多一条心机。”云飞望着星罗棋布的田原村阱,颔首道:“其实,数日前我们就与红教的细作干戈了一场。”罗毅失声道:“什么,红教已找过你们了!”云飞答道:“有惊无险,罗叔叔不必悬心。”
罗毅打量云飞,转笑道:“你们以后要经历的磨难还有很多,我撒手让灵儿闯闯也好,不经风浪,哪会懂事,日后就亏待你了。”云飞道:“罗叔叔见外了,我一定恪守谨言,决不负罗叔叔之托,纵然热血喷颈,在所不惜!”罗毅道:“你言重了,把灵儿交给你,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就是今后也交给你,我也……”云飞听出弦外之音,忙断言道:“罗叔叔扯得远了!”
罗毅勉强一笑,道:“灵儿这孩子,自小就被我娇纵惯了,无论对谁,毫无礼貌大小之分。这也难怪她,她本有两个哥哥,可惜都无福根,随我东征西讨地先后去了。”罗毅的脸色黯了下来,云飞知其思念儿子,想劝两句,却又不知该怎样劝才好,愣在那儿。罗毅叹道:“唉,如今只落得这宝贝女儿,怎不令人疼惜呢。她一打出娘胎体质就很虚弱,万事只得由着她的性子,以致造就今天这样的顽皮习性。”云飞忙摆出笑脸,道:“其实蛮可爱的,说说闹闹,大家都开心。”罗毅敛着眉头,道:“灵儿是个坚强的孩子,什么都不能使她屈服,只是她那种阴晴无定的脸色教我不知操了多少心,今后嫁了人,谁会捺着脾气真诚照顾她?”说罢望着云飞。云飞防意如城,慌忙答道:“皇帝的女儿哪愁嫁,一定有的!”罗毅失神地“嗯”了一声。
两人都放眼一碧万顷的蔚野,藉以排遣迥然相异的心情。罗毅道:“灵儿这孩子,说她机灵吧,还真是刁酸古怪到了家,什么花心思都想得出来;若说她痴傻吧,也的确是那么一个小傻冒!今年过十六岁生日,我说,‘爹不是迂腐的人,你也芳龄不小了,心里头是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如果有,爹马上就给你们办。’她却好,说讨厌男的,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句天大的傻话?”云飞笑道:“可能是她害羞吧!”罗毅道:“害羞?害羞就好了!我便逗她说,‘可是看情形,你好像对爹和郭堂主还满喜欢的嘛!’她说,‘女儿当然不讨厌爹了,从小又是郭堂主带着玩,怎会讨厌呢?但其他的男人就不同了。’还说一辈子都不嫁人呢!依我看哪,这丫头心里一定在等着一个好男孩的出现,到时候看她还羞不羞!”
罗毅说完便放情大笑,云飞不知该如何陪衬,和颜悦色的脸面有些做作。罗毅道:“女儿家长大了,就希望能有个坚固的依靠;我是个开化的老头子,她若有喜欢的就依着她吧!”云飞神情慌窘,支吾道:“我,我也不赞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瞒罗叔叔,我的父母就是礼教下的叛徒,我引以为荣!”说到这里,又自豪起来;罗毅见其总是遮掩其辞,知他心有所属,便不再明求暗讲了。
云飞指着一处坟丘,道:“贵教的谭香主就葬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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