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罗彩灵尽情欢舞,又不知绊动了哪一根鬼灵神经,星眸一闪,扑扑地跑到门框下,跳着攀住门楣,打了一个秋千,欢叫一声,顺势摆到了店外。清夜里,只见月洗高梧,露潯牟荩嵌防桓桑黄匠胛忠啊:孟袂锓绫渥髁舜悍纾谌霾グ闹肿印!?br /> 罗彩灵站在山坡上,张开双臂,呐喊道:
“我好想飞呀!——”
云飞鹄立门首,舒眉展眼,望着罗彩灵的窈窕背影,闻着细细香风,与她在一起时,她的未泯与童真,真能让人感到好轻松、好快乐,原先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红教在暗处虎视眈眈,为了安全起见,云飞提议晚上都睡在一间房里,互相也可以照料,得到李祥与罗彩灵的一致通过。罗彩灵一直很兴奋,拉着云飞与李祥谈天说地,不肯安寝;李祥对她百依百从;云飞见月昏灯短,劝她休息。罗彩灵这才高高兴兴地伏在床上,也不盖被子,闭着眼睛傻笑着,也不知脑袋里面念着什么。云飞看得摇头自笑,与李祥打地铺。
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稳了,突然,屋内回荡着罗彩灵甜美的歌声:
“雪云散尽,放晓晴庭院,杨柳于人便青眼。更风流多处,一点梅心,相映远,约略颦轻笑浅。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早点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原来罗彩灵心里快乐,睡不着觉,想拉着大家一起分享快乐,把头重如山的云飞拉得立起身子,道:“陪我出去玩吧!”云飞半昏着眼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的大小姐呀,你就饶了我吧,我要睡觉~~~”说完便倒了。李祥迷迷糊糊道:“灵儿~我~我是没话说~只是我的头~嗳呦~”说完也倒了。罗彩灵见两个酣猪都不识趣,拌了一个长舌鬼脸,独自出门散心去了。
且看罗彩灵在林中漫步,天空地阔,万籁俱静,阒无他人,有株朽木发出萤光,却好清奇!四处散布着弥弥白气,朦胧得像个神化世界。她吐纳芬芳,人物渊薮之时的闷气尽皆消散,只觉身轻如叶。夜空散布着莘莘的星儿,一颗颗高兴地眨着眼睛,一阵微风拂来,发柳为之盈动。
“咦,怪了,为什么风吹不散星星呢?月亮就像一面皎洁的镜子,为什么又照不到我的脸庞呢?”罗彩灵正在恬思之时,突然,从草丛里踢到一个硬梆梆的玩意,忙拨开厚厚的榛莽,下面竟躺着几个蒙面黑衣人的尸体。罗彩灵蹲下身子,拿出夜光璧照亮,发现尸体无半点血渍,思着:“现场被人整理过,好象凶手故意不想让人发现,尸体上都盖了几层杂草,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再一摸尸体,身子还是热的,“会是谁干的呢?”
隐隐听到前方有打斗声,罗彩灵急忙跑过去瞧端倪,地上竟排了一大片的尸体,月光下,看清楚了每个人的颈上都带着一条红色绫巾。“是红教教徒!”罗彩灵不由牵扯起心中的英雄,大声叫道:“云飞!”空旷的林中无人回答。说也奇怪,见到这许多尸体,罗彩灵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心理,在这里,她感到自己被人照料,很安全。
~第三十五回临风自有人摘撷鲜花无需对人言~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来今夜有月蚀。罗彩灵一边思索一边摸黑回屋,烛影下,云飞睡的正熟。她靠着云飞蹲下,仔细察看他的衣物,上面竟有几点眇小的红斑,也不知染上去多久了,“是不是他做的?”正想伸手去摸摸,看血点粘不粘手,云飞突然梦呓了一声,翻过身去了,罗彩灵只好收回了手。
“一定是他!”罗彩灵心里一笑,爬上床便仰卧着,弓着脚把被子蹬开睡了,不一刻便入了梦乡。
夜已深沉,皎丽的月光披洒在多梦女儿的身心上,云飞悄悄来到她的身旁停伫了许久,静静看着她熟睡时娇酣的睡姿。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通身棘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挂伤,不知谁能掰开这朵花瓣,采酿花蜜。她在梦中含糊呻吟着谁的名字?用耳听不清,需用心去体聆。大吃一惊的他,慌忙回到地铺上躺下;她的被子上,只是又添了一件薄衣。
次日拂晓,日曛温柔,微风徐徐,鸟雀匝匝,白絮飘室,三人梳洗已毕。在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际,罗彩灵容光焕发,将昨夜唱的词调再次引吭一遍,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过如此吧!李祥听得神采奕奕,拍手欢呼,云飞一笑处之。
罗彩灵问云飞:“我唱得好听么?”云飞坐在桌旁,饮下一盏茶,爱理不理道:“听你的歌会短寿的。”罗彩灵的脸蛋原来还是九月的苹果,一下就变成七月的苹果了,叫道:“我既然这么差劲,那你跟着我作什么!”云飞笑道:“古人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嘛!”罗彩灵气得蓼眉倒竖,李祥快嘴道:“他是个白痴,你若和他这白痴怄气,那自己不也变成白痴了。”罗彩灵听得回嗔作喜,道:“哈哈,你说得对,我才不和白痴一般计较呢!”一望李祥,见他身上腌臢,问道:“你怎么搞的,脏死了!”李祥拈着衣角看了看,道:“噢,昨天采栗子弄的灰。”
罗彩灵计上眉头,从包袱里取出一件绸衣,抖了抖,道:“我这件衣服也要洗了,就两件并作一件,叫云飞拿去洗了吧!”云飞正饮着茶,听得喉咙一噎,喷出一口茶来,不平道:“为什么要我洗?”李祥忙道:“同意该云飞做的,请举手!”说完便举起了手,罗彩灵连忙跟着举起右手。云飞叫道:“少来了,你们两个家伙怎能随便决定我的行动?”罗彩灵得意地伸出半片舌头,背过身去;李祥走到云飞跟前,拍拍他道:“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嘛。”云飞说不过他们,也只好认命了。
客房里刷刷的洗衣声把不少客人都引来观看,见一位少年卷着袖子在大木盆里搓衣服,煞为奇观,都看得捂嘴偷笑,窃窃私议。云飞最怕妇女们说长道短了,那滋味比坐针毡还要难受,可当着人前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李祥乐得受不了,跑到外面舒气去了,倒是罗彩灵心善,见云飞鼓着嘴,便把房门掩了,没了麻雀,云飞这才如释重负。
罗彩灵拿了一张小槚凳挨云飞坐了,道:“你真好!”云飞用香枧褪着衣服,道:“你明白就好,以后别再欺负人了。”罗彩灵一打云飞道:“嗳,你能把我当作妹妹看待么?”云飞道:“你这丫头真是刁钻古怪,平白无故的又犯什么嗝!”罗彩灵扯着云飞的袖子直摇,道:“我真的好想要你这样一个哥哥!答应我嘛~答应我嘛~”云飞凝眸问道:“可是,为什么呢?”罗彩灵道:“我珍惜你嘛!”云飞心里一甜,故作不知道:“为什么要珍惜我?”罗彩灵笑嘻嘻道:“因为啊,我觉得,大熊猫也没你珍贵!”
云飞一怔,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大熊猫的模样:身体肥胖,笨笨呆呆,肿着一个黑眼圈,身上一块黑一块白,布满了密密的熊毛,一支小尾巴翘上翘下,正抱着一根竹笋啃着。
香枧扑嗵从云飞手中脱通,他霍然起身,叫道:“不许拿我和大熊猫相提并论!”“呵呵呵……”罗彩灵大笑道:“好好好!不说大熊猫了,嘿嘿,金丝猴也没你珍贵啊!”
云飞一愣,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金丝猴的惨样:神农架的深山老林里,一只金丝猴正坐在高树枝上,爱抚着那支可爱茸茸的金黄色斗篷尾巴时,突然中了猎人射来的毒箭,它忍痛攀跃几下,只好把金尾巴咬下,投到荒林里,宁死也不把身上的宝贝给猎人,然后自己栽下树,受猎人千刀万剐,惨不忍睹。
云飞霍然坐下身子,嚷嚷道:“不许、不许、不许拿我和金丝猴相提并论!”“嘻嘻,开玩笑嘛!”罗彩灵拽着云飞的衣袂,道:“我就是喜欢你作我哥哥,好不好啊!”恳切的神情好像逼得人非答应不可。
云飞拿起红绫羽衣,揂了个嘎巴干,逐渐消了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得改姓,姓云,不能姓罗。”罗彩灵撩着盆里的枧水,道:“不行,你改姓罗。”伴着满屋飘荡的泡沫,云飞道:“你不改就算了,既然你有恋兄狂,可以找李祥作哥哥嘛!他一定愿意的。”
“谁说我有恋兄狂!”罗彩灵嗔得扼住云飞的脖子直摇摆,翻江倒海一般。云飞可吃不消,喉咙管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放……放手……”罗彩灵放了手,道:“若要李祥作我哥哥……”乍一下舌,道:“他呀,疯疯癫癫的,不过比起本小姐来,还是要逊色一些,所以呀,他只配作我弟弟。我呢,是只撞金钟、不打铙钹的,知道吗?弟弟。”云飞咳嗽了两声,笑道:“小淘气包,趁机占我便宜!要叫我也得叫哥哥,不许叫弟弟!”
“吖!——”罗彩灵高兴得突然大声尖叫。云飞吓得往后一弹,罗彩灵笑道:“没吓到你吧!”云飞叫道:“好生生的,这般大声叫什么呀?”“好玩呗!”罗彩灵咬着唇笑。
“哥~”罗彩灵宛如一只小灰鹊娇媚地叫着,云飞心中徒然一震,看到罗彩灵的笑容,感觉到一些风吹草动,竟恐惧起来,兢兢说道:“灵儿,我……”不待他说完,罗彩灵道:“欸,且住且住,你应该叫我好妹妹才对嘛!”云飞再无法任着罗彩灵,搭着她的肩头,道:“我后悔了,我们不能兄妹相称。”
罗彩灵不管,又叫了一声:“哥!”云飞看了她一眼,眼睛就被她局部麻醉,忙用手抹下眼皮,道:“不要叫我哥,我听了心里害怕!”
他的话隐约地刺痛了她,他的变卦更令她无地可容。
“你害怕什么?你说呀!你害怕什么!”罗彩灵的脸上风起云涌,道:“你说的话真戳人心,是不是你讨厌我,嫌弃我!”云飞无力地摇首。罗彩灵微点了下头,道:“我知道我很烦,很缠人,所以你怕我,是不是?”云飞讷讷道:“你想左了,我……”罗彩灵的脸上风雨交加,昨晚上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意尽数付诸东流,伤心之地再难留人,拂袖而去。
罗彩灵叫云飞作哥哥,云飞竟感到一种只有雪儿才能给他的温馨,这种温馨深深地温沁到心里。他不允许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他感到从未经受过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而是害怕爱人会受到伤害。
云飞下意识想起了孤心那段可怕的预言,捂着额头,只觉冷汗如雨,头重如山,瘫倒在地。恍惚间,罗彩灵在眼前哽咽:“我知道,要作你的妻子是不可能的……难道说,我真的连作你妹妹的资格都没有么?”云飞从怨梦中惊醒,逡巡道:“她真是这样想么?……我该怎么办,是收容还是拒绝?”
那鬼丫头最令人不放心的地方,就是没有人能猜测她的心,万一她自寻短见,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此时已不容云飞多想,只好先哄哄她,再得过且过吧。心意已定,他便擦净了手,放下袖子,昨天订下的另一间房还未取消,走过去见房门反拴,便知罗彩灵定在里面,叩了好多声也不见开,便绕到房后,见窗帘紧闭,心道:“她怕人看见,一定哭得厉害。”
且说云飞挑帘推窗而入,屋内也为之亮敞了许多。罗彩灵果然伏泪在案,眼睛也哭红得像两颗荔枝,闻得声响,见是云飞,轻衫未揽,犹将泪点偷藏,道:“你来做什么,我最讨厌你了!”云飞蹒跚向她靠近,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一不会说话、二不会处事,你不是总说我是傻瓜么,何必为我这个傻瓜伤心呢!”一听此话,罗彩灵的泪水反而更加急了,忸怩地捂着脸。云飞挤着罗彩灵坐了,劝道:“作人哪,心怀要放开旷些,别这么小鸡肚肠了。”伸指想替她抹泪,罗彩灵把云飞的手打到一边,将头侧过去。
云飞道:“别动肝火了,你不是度量很大么?作茧自缚可是会伤身体的。”伸手又想替她抹泪,“你烦不烦呀!人家躲你也躲不及!”罗彩灵再一次把云飞的手扒到一边,用食指把双耳堵住了,闭上眼时,两箸泪又被挤出眶来。
云飞心涌一计,笑道:“别哭了,眼睛哭瞎了,变成瞎婆婆才好呢!”耳朵堵住了还是听得见,她连忙止住哭,拿出一块丝缬擦鼻子。云飞道:“别擦了,擦成塌鼻子才丑呢!”
罗彩灵经不住谑逗,脸上露出了没法掩饰的笑容,推了云飞一肩,道:“好坏呀你!”博得美人一粲,云飞全身紧绷的肌肉好不容易松驰下来,只要她一笑,就什么都好了。
云飞道:“我思量过,你要我作哥哥,我便作你的哥哥吧,只要你开心就好!”罗彩灵的脸色已明显泛着微红,云飞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些东西的确用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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