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传说
我向风来处缓步行去,巡夜结束的尤里鲁刚好率着四名侍卫迎面走来,见到我急忙问候道:“主人,您是要准备休息了么?”
我摇头道:“你是否觉得我连随便走走也必须向阁下禀报?”
尤里鲁赶紧噤口,但脚步却跟在了我身后响起。
“忽——”又是一股风吹过,这次我清楚的察觉到它是从拐角的楼梯口吹来。
我的心头涌起警兆,迈步朝楼梯走去。
楼上主要是卧室,希菡雅她们经过一晚的酒宴劳累大多已回屋休息,惟有红羽还在和她的族人聚会。
这次连尤里鲁都感觉到不对,他的虎目中精光一闪,大手按在剑柄上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我的前面,警觉的道:“主人,好象有魔气从楼上散发!”
我没有回答,但心中反不似尤里鲁那么紧张。
应该不是刺客——再愚蠢的刺客也不至于在行刺前如此炫耀暴露自己的踪迹和实力。但这阴风,分明显示在楼上有一股强大异常的魔气流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走上二楼,目光所及处空气里竟弥漫着一团几不可察觉的淡淡绿雾,鼻子里也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
难道有强大的魔物出现?
我的视线镇定的扫视过二楼的走廊,尤里鲁低声吩咐一名侍卫道:“传令下去,调集一个中队在楼下待命。”
那侍卫风也似的跑下楼去。我已抬步朝左面的走廊行去,这里依次是希菡雅、嘉奈莉和安鹭笛的卧室。
“呜——”第三道风刮过,走廊里的烛火拼命晃动,随时要熄灭的样子。空气中明显夹杂着一种闻之欲呕的腥臭。
“主人?”希菡雅卧室的门打开,她披着睡衣站在门口,见到我亦是一怔。想来,以她对魔气的敏锐感觉,也发现了异常。
我几乎已经断定那股古怪莫名的阴风是来自安鹭笛的卧室,而她自从被罗梅达尔打成重伤后就一直未曾苏醒。
我推开尤里鲁,大步走到走到接近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卧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线灯光。
尤里鲁与希菡雅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我的身后,蹑手蹑足屏住呼吸惟恐惊动了什么似的。
我们已到门口,以魔气而推断,对方理应也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但是卧室里安静无声,反是越来越浓重的绿色薄雾自门缝里冒出。
我轻轻推开门,一蓬绿雾迫面而来,连身后的侍卫也可用肉眼看清,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和其他卧室一样,安鹭笛的起居室也分里外两间。在外面一间是宽敞豪华的客厅,数十支烛火将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但在灯火里,那弥漫在空气里的绿色雾气也显得更加明显。
“主人,您看!”尤里鲁在我身后低声叫道,语气里充满惊讶。这也难怪,我比他更早看见,在客厅的地毯上两名侍奉安鹭笛的宫女全身僵硬倒在地上,脸上布满妖艳的绿气,嘴角尚在不停渗出黑色血丝。
“安鹭笛!”希菡雅关切的轻呼道,我依然保持着冷静——如果安鹭笛果真出事了,那么同这两名宫女一样,她早已僵硬。
客厅通向安鹭笛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忽明忽暗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幽光,一股腥臭随着阴风吹拂而来。
我的灵觉这一刻已延伸了进去,但竟被迎面扑来的强大魔气硬生生撞回!
“什么东西?”我一声低喝,身形快逾闪电闯入了内间,而所看的景象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只见在安鹭笛的床上,正卧着一个全身墨绿色的魔物,它的体态与人类无异,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口鼻之中更是伴随着呼吸喷吐出浓浓的雾气。它的身躯在床上以奇怪的姿势缓缓的蠕动变化。似乎是在膨胀,肌肤上逐渐生出坚硬的鳞甲,脑后的长发披散在裸露的后背上。
“安鹭笛!”希菡雅再按奈不住心中的惊讶,低呼道:“怎么会这样?”
是的,她是安鹭笛。
尽管身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从眉目间依然可以认出她就是那个曾经光艳照人,颠倒无数比亚雷尔贵族男子的安鹭笛。
似乎听到了动静,安鹭笛的头不可思议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幽绿的目光朝我们射来。她张开嘴发出一记怪异狰狞的微笑,露出两只绿森森的獠牙和粘满脓液的舌头。
“是尸变!”尤里鲁低叫道。
“胡说什么?”我冷冷低斥,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安鹭笛。
她好象对我们暂时并不感兴趣,继续专心于自己的蜕化,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呼呼”声,情景诡异到极点。
无声无息中,站在我身后的三名侍卫几乎同时软倒,脸上泛着绿莹莹的光雾。
“尤里鲁,去通知库塞,让所有在这栋宫中的人立刻转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我吩咐道。
尤里鲁知道事态紧迫,只说了句“主人小心!”转身急出。
“一定是罗梅达尔在安鹭笛身上施下了什么恶毒的魔门禁咒,主人,我们该怎么办?”希菡雅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希菡雅的猜测应该不错。安鹭笛的变化一定与罗梅达尔有关。当日这个山宗的护法魔师在以熔金炼狱掌击中安鹭笛的同时,必然还施展了其他歹毒的魔门禁咒,而这本是为了针对我。
是我太大意了,以为安鹭笛所中的仅仅是熔金炼狱掌才导致她昏迷不醒,却没想到在她的体内早以埋藏下罗梅达尔更加恶毒的禁咒。
罗梅达尔,即便是死了,也依旧给我留下一份大礼。
好在,眼前安鹭笛似乎还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只是专志于她的蜕变过程。
但谁也不敢肯定,一旦她完成了蜕变成为一个可怕而强横的魔物后,是否会对别人造成毁灭性的攻击?
而以目前安鹭笛的情形来看,她所散发出的魔气足以低得上一个魔师的实力!
这多亏当日罗梅达尔惟恐一掌打不死我,才下了如此巨大的血本。而经过数月的潜藏生长,安鹭笛也终于爆发。
我凝视着对我们视若无睹的安鹭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很显然,她已经不是安鹭笛了,而是一个变异的魔物。如果我能够制服住她,给她施下封印,那么还可以争取拯救的时间。否则,就只有在她完成蜕化前杀死她!”
“不!”希菡雅悲哀的叫道:“主人,您不能杀死她,她可是安鹭笛啊。”
“我知道她是谁,”我冷然说道,迈步朝床边走去。
感觉有人靠近,安鹭笛幽绿的眸子再次射向我,充满敌意与杀气。
“主人,小心!”希菡雅在身后叫道。
我没有回头,强大的灵觉笼罩住安鹭笛,脚下的步履坚实沉稳,徐徐迫近。
“呼——”安鹭笛发出一记低沉的嘶吼,就宛如野兽的示威。她慢慢从床上坐起,赤裸的上身泛着墨绿色的光晕,一团浓重的魔气自她的体内喷薄而出,直迫我的面门。
受到魔气冲击,我体内的暗黑能量也毫不示弱的爆发,全身焕放出一蓬暗黑色的光雾,与来自安鹭笛的绿色光雾迎面相撞。
“哧哧——”
空气里传来两股能量冲撞后产生的剧烈摩擦声,卧室中所有的烛火同时熄灭。但在两色光雾的笼罩中,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床上的安鹭笛已坐了起来,正朝着我露出狰狞的面目。
我从容不迫的伸出右手,在虚空中掌心向下微微弓成弧形,一个暗黑的光团悄然形成不住的膨胀。
“安鹭笛,如果你还存在自我的意识,就与我建立起心灵的沟通。否则,我将以‘暗之枷锁’将你封印。”我盯着安鹭笛的眼睛徐徐说道。
安鹭笛望着我,目光中流露的不是我熟悉的爱意与春情,而是冰冷的敌意和浓烈的畏惧。
罢了,什么时候我开始变的婆婆妈妈?如果再这样耗下去,等到安鹭笛完成蜕变,要想再制服她势必要花费更大的功夫。
我一抬手刚想发出封印,就听见窗外有一个动听的声音道:“修岚,不可以!”
在我一怔的工夫,一道曼妙的白影风一般飘入,遮拦在身前。
冷艳绝伦,明眸红唇。
那一袭白纱在风中舞动,幽雅而冷傲。
竟是多日不见的安姬思。
“是你?”我一谔问道。
安姬思紧盯着安鹭笛说道:“她正在魔化过程中,身体处于极度脆弱中。任何的暗黑系攻击都足以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即使将来复原,也会留下不可弥补的创伤。”
“安鹭笛!”门外传来了库塞的叫声,虽然隔得很远,但整个屋子里都震荡着他焦急的声音。
安姬思迅速从头上取下金凤钗,樱唇轻轻念动着天宗的咒语。
金凤钗上爆起一团耀眼的光华,脱手而起在空中幻化成一羽光焰之凤。
满屋中顿时亮起绚烂的光芒,金凤舒展着它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双翼风一般翱翔,在安鹭笛的上空画出一道红色的弧光。
那道弧光渐渐凝聚,到最后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光幕将安鹭笛笼罩在其中。
安鹭笛感受到外来的压迫,不安的低吼着,双眼狠狠敌视着我们。
“叮!”完成使命的金凤恢复原形,自动插入安姬思如云的秀发中。
而在安鹭笛的周围,已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魔法结界,将她封闭在里面。
“安鹭笛!”库塞奔雷似的冲进来,望着床上的女儿惊愕的再说不出话,后面是气喘吁吁的尤里鲁。
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安鹭笛在不停的低吼。
~第十二章心灵相契~
“这不是山宗的禁咒,”安姬思抬起玉手整理着鬓旁微见凌乱的发丝冷静的说道:“甚至是魔门三宗里亦绝对没有如此诡异的功法。除非,它是源自北方的魔族。”
库塞紧盯着安鹭笛,低沉道:“不错,即使是我们海宗,也无法将一个人彻底魔化。最多亦只能将他改造成亡灵战士。”
希菡雅疑惑的道:“罗梅达尔怎么会使用魔族的秘技?”
库塞仰头望着天花板,冷哼道:“这已不是关键,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如何救治安鹭笛?倘若她彻底魔化,体内所有的潜力都将被激发出来,造成的破坏力远远超出常人想象。她的生命也会随时因为耗尽所有潜能而消失。”
我看着结界中的安鹭笛,她狂怒的嘶吼着,眼中充满仇恨怨毒的目光凶恶的扫向我们,此刻她已完全丧失了神志。在她的心目中,这大陆万物都是毁灭与仇视的对象,这便是魔化的可怕之处。
原本要承受这中结果的人应该是我,罗梅达尔也绝无兴趣对安鹭笛这样的一个少女使用如此手段。并非说他仁慈,而是这样的一个禁咒必然要消耗施术者大量的真元与精力。
而我,现在却只能站在结界外,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除了杀死她,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吗?”库塞问道,沉重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痛苦与愤怒,即便如他这样的人物对于自己的亲人亦不能忘情。人类终究是挣脱不了感情的枷锁。
安姬思回答道:“也许魔族有解除魔化的方法,或者罗梅达尔也未可知,除此之外我们谁都无能为力。”
罗梅达尔已经死了,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解除魔化的方法。库塞当然明白安姬思的言下之意,突然宛如野兽般低吼一声将幻紫之瞳指向安鹭笛。
“库塞魔师,你要做什么?”安姬思冷冷问道。
库塞的身躯微微颤动,低声艰难的回答道:“与其让她如此痛苦,不如让我早些结束这一切!”
“慢着,”我阻止道:“除了罗梅达尔和魔族的大祭司,未必没有别人知道如何解除魔化!”
库塞一震,惊疑的望着我。
我吩咐道:“库塞魔师,你和希菡雅留在这儿监视,我需要离开一会。”
库塞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向着安姬思一颔首道:“你随我来。”
“主人,我呢?”尤里鲁急忙问道。
我走出安鹭笛的卧室,淡然道:“你替我守在希菡雅的卧室外,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准放进。”
“是,主人!”尤里鲁大声回答。
我推开希菡雅卧室的门走进去,安姬思默默跟在我身后。房间里的烛火尚未熄灭,亮着一片朦胧的光彩。
我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怎么每次出现都用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
安姬思迷朦如雾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我回答道:“我去了一次圣殿城。最近几个月我们在帝国的许多据点都遭受到破坏和攻击,似乎在暗中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对付天宗。本宗的两位护法都已经赶到帝都坐镇,可是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头绪。”
“是亚丁么?”
“不知道,”安姬思摇头道:“不过有本宗两位护法同时出面,相信会很快解决。”
我望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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