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的该谢谢他,否则,按舅舅的性子……”哽了一下,险些说不下去,“否则,舅舅……如何支撑得到丁香的婚礼……”
如果没有恶丐的打扰,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是一种平静,那么很幸运的,从独臂人走后到现在,很平静,很平静,没有再出现疾风骤雨般袭来,叫人喘不过气的人,或事。从昆仑到城中,也是直到如今,众人才能、才敢稍稍松上一口气,将提在嗓子眼的心略微放下些——不过很快的,那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不是因为杨戬不胜痛楚蹙紧的眉——虽然见了不忍,但这些天,确实也见惯了。也不是因为来往行人嫌恶的目光,还是老丐的那句话,久了,便惯了。让一干人同杨戬一起煞白了脸色屏住呼吸的,是街边出现的两个女子。
嫦娥和四公主互握的手紧了紧,那是她们,她们遇上了他。看到杨戬仿佛一瞬间抽干了所有血色的脸,嫦娥弯下了身子。哮天犬,你快带他走,带他离开,不要让我们见到,不要让他强行平定的心神再受刺激!百花搂住两位好友,好在她还算是局外人,看着镜中四公主不屑地斥骂地上双目紧闭的人,看着嫦娥往杨戬怀中塞入碎银,义正词严的一篇教训,她清楚手上抱住的两人为何会摇摇欲坠。她不敢想若是换了自己,是不是还能看下去。
她只看见,杨戬的眼光里,那刚刚挣扎起来、微弱燃烧着的生命之火一点点绝望黯淡,变成空洞,似在看着居高临下的二女,又似谁也没看,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从躯体中剥离,只剩一个躯壳在承受无休无止的折磨苦难。
龙四呆然望着自己远去的背影,看着杨戬脸上凄绝的笑意,唇边喷泻流淌的鲜血,如彼岸花蓦然绽放,她感觉声音像不是自己的,“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我没遇见他,是不是?”
龙八知道姐姐受刺激过甚,只得道:“是啊,姐,你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刚才什么也没遇到。”
嫦娥却低低道:“那些话是我说的,我说过多少伤他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龙八急得连使眼色,嫦娥却恍若未闻,好似月下的一抹幽灵,神思飘忽,不知落在了何处。
三圣母掩面抽噎。她骄傲的哥哥啊,纵是小小年纪带她飘泊四方之时,也从未向人乞求过什么,他是如何忍受的这一切,如何忍受!回到破庙中,哮天犬抱住他的身子,不让他看见那片银色的冷冷的月光,却又怎么遮得住。杨戬木然的目光透过哮天犬的肩头,投向外面那一片银辉,也许只有这不解事的月光不会歧视他,会毫无差别的将自己的光芒投注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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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歉,这几天太忙了,单位的改制正式启动,新东家才来,最倒霉的自然是俺所在的财务这一块……总之是被变着法儿要求提供资料,还是三两年的会计资料全给揉碎了分摊到具体的单车……
俺通宵差不多快三天了,所以,是没办法保证按时的更新……
只能再说一声抱歉……爬下去继续PK资料……
第十卷 大患有身 第一章 喜幔血色红
看得出,杨戬的伤势恶化了许多,但恶丐的吩咐,哮天犬又不敢去违逆。看着哮天犬佝偻着背起主人,杂在众丐群里向城南走去,哪吒狠狠地咬住了唇。去赵家讨喜钱……他将目光投向还算清醒的百花和龙八,看见他们别转过脸轻微地点头。哪吒的心顿时一阵抽痛,那天的婚礼他有事未到,只是听说三圣母参加婚礼时,找到了杨戬带回刘家村照顾。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是在那样一种场景,东海龙宫的面子,来的神仙可不少啊!
到了赵府,哮天犬求了半晌,好容易央动管家在墙角找了块空地。可管家不耐烦的牢骚声,却将恶丐头目引了过来。哮天犬才安置好主人,便被头目连踢带打地拽去了正厅。
吉时将近,轰天的炮仗,飞扬的喜幔,交织着纷杂的欢声笑语。大院里越发的热闹,但零星的话语,变化赶来祝贺的神仙,令杨戬的脸色,陡然便惨白如纸。三圣母紧上几步,挡在他的身前,试图遮住来往宾客的目光,别让众人发现。她已经不敢再看哥哥的眼睛,在听到这是龙八和丁香婚礼时,那双眼睛是怎样的震惊。看他收缩着身子想往阴影处挪去,却偏偏连指尖也无法抬起,她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为他挡去将要到来的羞辱。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注视院前落地的大红喜幔。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落在耳中的话也似甜的滴蜜。不过她已听不清楚,只是模糊地想到,红色,喜庆,为什么会用这样鲜艳的红代表喜庆?那是鲜血的颜色啊,从人身上流出的血,染在布上,慢慢凝固成了无希望的暗黑。然而在最初,它也是这样鲜艳夺目的红啊,溅在幔上,是不是也会这样的喜庆?或者,婚礼上满溢着欢喜吉庆的红,最终都会变成鲜红的血,褪成那种血液凝成的死亡的色彩?
乐声大作,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一身吉服的龙八,正扶了丁香喜气洋洋地步入前厅。三圣母没有去看,盯着喜幔上的喜字出神,突然便想起了华山上成亲的自己。
和刘彦昌的婚烟,快乐么?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快乐,她不会顶撞哥哥,不会咬紧牙关死撑了二十多年。她是要人宠着的,二哥的宠爱,让她无法接受后来的怒气,而刘彦昌除了给予她这份宠爱,还给了二哥不曾给她的尊崇。看到这个男人惊为天人的目光,看到他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举止,看到他吟风弄月后投来的寻求认同的眼神,她陶醉而满足。在他面前,她是妻子,是仙子,是生命中最意外的一份大礼。
因此,她不在乎他的无能,不在乎他的懦弱,却在乎他的背叛……
但若不知道这一切,她和他,应该还能幸福地过下去吧?幸福而漫长的岁月,人人称慕的爱情——可已经毁了,毁了,毁在他的背叛里,毁在冷酷的真相里。
如果不知道呢……
陡然冒起这个念头,却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她应该庆幸的,庆幸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庆幸识穿了他,摆脱了他……她怎么会后悔?不!
阳光带不来半点热力,她只觉遍体冷汗,这个念头如蛛网般纠缠。她知道自己是在后悔,后悔知道这一切。然而,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吗?在虚假的情义里,永远虚假地幸福下去?那二哥怎么办,这世上唯一全心为着她的那个人……
那样的一间小屋里,她将二哥一直抛在那里,不闻不问。她是他最宠的妹妹,却也是这世上伤他最深的人。遗忘与冷漠,憎恨与唾弃,来自亲人的这一切,都会交构成最苛刻的痛苦煎熬……可就算没有法力,二哥依然还是神仙之体。神仙的一生,漫长得没有边际,那样的煎熬,岂不也要漫长得永无边际?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不许自己再想下去。然而她是真的害怕呀,她害怕即将到来的三年岁月,害怕看见那间小屋,更害怕离开水镜之后,回到家中,面对背叛她的男人,面对三界中人背后的耻笑,面对重伤在身,需要她长久照顾下去的二哥……
水镜,水镜,为什么要有这样奇异的功效?镜如水,折射着时间的留影,但时光如水,再难逆转,就更应如水一般从容逝去,不该留下任何追溯的痕迹……
视线被大红的喜字牢牢吸引,无法离开,那红色忽然漫延开,扩大,模糊了形状。她盯着那喜字——不,已经没有喜字了,她困难地呼吸,那双喜已经渲成一团,就像血,一大块血渍。
那血渍又在扩大,与院中的喜幔相连,铺天盖地的血幕,血潮,向她扑过来。她无法呼吸了,也不敢张嘴呼救,怕那血进入口中。那是二哥的血,她不能饮他的血。但她也不想死,死在这片血海里。
耳中的声音忽然放大,她一下清醒过来,急促地呼吸着,儿子的手臂正牢牢抱住她乱舞的双手,一迭声地在问她怎么了。她疲惫地摇摇头,一抬眼,小玉纯净的双眼正对上她,让她又一阵心慌意乱,好像刚刚的胡思乱想,在光天化日下被人看破,让她无地容身。幸好小玉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视线,呆呆地沉入自己的世界。
推开儿子的手,她悄悄掠去鬓边的汗水,站直身子。那些杂乱的思绪,也许只是一场噩梦罢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累了,被经历的事实弄得身心俱疲,于是做了一场可怕的白日梦,如此而已。
但她不敢再看那喜幔,只得茫然望向前方。太阳也真是太刺眼了,让她有些眼花,看不清院外走来的人是谁。那人是谁,沉浸在幸福中,容光焕发,那样的淡定优雅,却在看到二哥时一下子愣住。是谁?她望向沉香小玉,却见他们低下头去;她转身看向哥哥,却见他流露出淡淡的自豪与喜悦,嘴角竟噙了笑意。
谁,谁能让他在这种处境这般境地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三圣母甚至有了些妒意,睁大空洞模糊的眼睛,人近了,近了……是她,是她自己?是呀,她怎么忘了,她听了嫦娥的话,悄悄去打听杨戬的下落,遍寻不着,却在院中见到了他。三圣母一阵眩晕,看着笑意盈盈的自己,竟是那样的陌生——水镜中的光阴虽是虚拟,却早将心底的那份欢喜,一点点磨蚀成沉重的枷锁,曾经的自己恍如隔世。这样的三千年,是怎样的一世呵!
只是二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喜悦,是听见旁人说我去找你,于是,你就这样轻易地为我感动了吗?天啊,如果有可能让一切重来,哪怕是只从此刻开始,我也要收回自己的话,扶你进房,祈求你的原谅,绝不让你眼中的喜悦变成麻木的自嘲与寂寥……
她急切地想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离刚才那可怕的杂念。那时的自己,上前了几步,又犹豫着站住,甚至,在那恶丐闻声赶来,对二哥横加污辱时,也依然选择了沉默。三圣母神经质地揪住衣角,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肯认他?只知道犹豫,只想着逃避正发生的一切?
一边的沉香,却是目光倏缩。因为,他看见自己过来了,扶着外婆,在看到哮天犬时吃了一惊,然后,当目光转向母亲的身后时,神色变幻,显露出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恼怒。看着四公主三言两语解了围,自己扶外婆转回了前厅,沉香无由地松了一口气。那时的自己,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再面对了。但随即,他蓦地握紧了拳,舅舅正挣扎着,从母亲的身后,竭力寻找着外婆远去的身影。
新天条颁布三界后,阖家的第一份大礼,便是玉帝释放了秘密囚禁着的外婆。那时便是母亲,也万没想到,十日晒化在桃山的外婆原来还在人世。对天廷曾经的怨恨烟消云散,玉帝的亲情,老君的仁厚,令自己一家感动莫名。如果没有水镜,这众人还要抱着感激,天真地过上多久?
沉香回思着,细想着那已成过往的八百年岁月。八百年里,舅舅靠近中枢,握紧权力,揣摩天廷势力分布,推测着上位者的应对举措,凡此种种,终成了舅舅能够算无遗策的最大资本。改天条也好,外婆被释也好,那般宏大的筹谋,原来,都不过是舅舅多年努力的厚积薄发而已。
沉香苦涩一笑,敬服中带着浓浓的自嘲。沉香救母……誉满三界的过去,现在看来更象个不堪的笑话。一向自负自信,怎想得到,这一切都舅舅精心布局的结果?甚至,舅舅的每一步举措,虽在水镜亲眼目睹,但直到最近,直到方才看到了外婆,才如冷水浇头,触类旁通,真正地了了分明。
“禁锢王母当然容易,但更改天条,救出家母,却非一人之力便能做到。”兜率宫里的这些话,包括有关王母破绽的交易,并非只为了积雷山败后的东山再起。那都是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宏谋大略,是舅舅确保他身死后,外婆必会平安被释的造势之举。
老君曾冒奇险,利用董永之子行剌,既知道王母的破绽,就决不会放过这一良机,正好完成舅舅借刀杀人的本意。而在封印王母之后,玉帝便会被推上了前台。这死物的习惯是幕后的平衡与操纵,必然要扶织一个全新的人选来替代王母。而对玉帝来说,又有什么人选,能比暗中搭救过的妹妹更加合适呢?
更何况从老君的角度而言,有了新天条才有了瑶姬母女的生路,这一家三代人,都欠着老君天大的恩情,如此善莫大焉的选择,就算玉帝一时不能决断,老君也会千方百计地全力促成。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但舅舅的狂喜之中,为何还有着隐约的疑惑?是了,他亲手设下的局,为将来预定了必然的发展趋势,但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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