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湍馨锬惆斓健!薄?br /> 沉香决然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娘得到自由!我只想要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杨戬苦笑,“这种生活,难道我就不愿有么?难道,我就不愿三妹幸福么?可我的苦衷,又能有谁知道呢?”但这种话又如何能对一个孩子说出来?他只道:“你娘犯了天条,应该接受惩罚,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沉香眼里喷射出怒火,龙四的话又从他心头掠过。卑鄙,无情,这种人,竟是自己的舅舅?切齿恨恨地道:“舅舅,你的心真狠呐!”
杨戬一震,换上了众人见惯的司法天神的冷漠神情,道:“身为司法天神,我不能徇私枉法!”沉香却抓了他话柄,不依不饶地追究起来:“不能徇私枉法?那你在阴间,随便给我加了二十年阳寿,不算徇私吗?”
杨戬又是一震,这么点大的孩子,也学会用话来挤兑他了?三妹,真不愧是……你的孩子!心中有些苦涩,伸手制止沉香再说下去,道:“沉香,扪心自问,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做错。不要再说这个了,好吗?”
见硬求无效,沉香念头一转,软语央道:“舅舅,看到我和我娘这样,您心里也不好受吧?您就带我上天,求天廷放了我娘吧!”
杨戬哼了一声,道:“让天廷放了你娘?你这是痴人说梦!”沉香恼了,道:“你是不敢让天廷知道,你是怕我们会连累你!”杨戬森然道:“我怕你上了天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沉香叫道:“你是不敢面对天廷,你怕丢了你的乌纱帽!”
杨戬蓦地回过身来,直盯着沉香。这句话……太熟悉了,那抿紧了的唇,睁圆了的眼,又是何等地象三妹!十六年来,华山之下,这种指责听了多少了?现在,连你的儿子,都要用这种语气来指责我了吗?心中大痛,喝道:“闭嘴!”沉香却大叫:“我偏不闭嘴!你和下界的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只知道对下面耀武扬威的,却不敢对上面说半个不字!你明知道他们不对,你却不敢跟他们对抗!”
杨戬喝道:“你……”沉香不容他说下去,抢道:“你太自私了,我瞧不起你!我一定要想办法上天,求他们放了我娘,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上天?
杨戬的怒气,一点一点地升起。这个孩子,在说些什么?刘彦昌,龙四,你们又怎么教我外甥的?说话一点脑子都不用!仙凡通婚的后代,会有怎样的遭遇,龙四又不是不知道。抢先说出往事倒也罢了,竟还怂勇这孩子上天。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三妹已被自己宠坏了,这个外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就听他冷冷地说了一声:“粉身碎骨?就你?”手中墨扇当头压下,怒道,“我现在就能让你粉身碎骨!”
沉香呻吟惊叫声中,被法力压成寸许长的小人,在地上翻滚呼叫。三圣母含泪惊呼,冲上前就要和杨戬拼命。旁观的沉香拉住了她,说道:“没事的,娘,你别担心。这次杨戬没有伤我。”
杨戬也怕真的伤了外甥,片刻之后,便收起了法力,问道:“还有胆子粉身碎骨吗?”沉香挣起身,心有余悸,再不敢答话了,杨戬又道:“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做回你的凡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帮你。第二,去做一件你根本办不到的事情,而且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你好好想一想。”再不看外甥一眼,拂袖而去。
沉香低垂了头,一步步走回村子,扁着嘴,要哭出声的模样。三圣母心疼着儿子,这些年对二哥渐渐淡下去的怨恨之心,又重新炽烈了起来。百花在镜外骂着杨戬狠心,她听在耳里只觉得解气。突然又听沉香一声惊叫,她惶急地向儿子看去,只当是杨戬转回来下了什么毒手。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回到了刘记灯笼店。店里一遍狼藉,刘彦昌倒在一堆破灯笼上呻吟,龙四公主正手忙脚乱地帮他裹伤。三圣母松了一口气,自己却又是一愣:这个男人,自从上次目睹他抛妻另娶之后,同样的言行举止,便再也牵不动自己的心思。自己,爱上的到底是这个人,还只是自己任性时的幻想呢?
牛郎和织女彼此捅入对方体内的凶器,突然从思绪里翻出。她哆嗦了一下,不愿深想下去,伸手搂住了不远处的儿子。只有沉香……天然的血脉相连。丈夫,哥哥都靠不住,幸好,还有这个好儿子在。
“二郎神刚刚来过,几乎杀了你爹,又威胁我不准带你上天面圣。沉香,你是不是见过他了?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千万要小心呀!”
龙四向刚回到家的沉香千叮万嘱着,三圣母感激地看着她,这个好姐妹,总是这么热心。
沉香心不在焉地允着,显得心事重重。刘彦昌只是些皮外伤,缓过神来,自然又痛骂了一通杨戬。沉香听了一会,也不插话,丢下句累了,就躲回了里屋。
进了屋,却是拿起那盏宝莲灯,就那么看着,伏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小玉倚在沉香身上,轻声道:“那时的你,好可怜。是在想娘吗?”沉香回想着那时的心情,说:“想娘,还恨着我自己。”叹了口气,又道,“我是真的害怕,被杨戬的墨扇当头压下时。他是天神,我只是凡间的穷小子,我有什么能耐能和他斗?可想到别人一家子和和乐乐地,我却连母亲的一面都没见过,怎么都不甘心,不服气。”
刘彦昌只顾着自己的伤,没心思来管沉香,龙四进来劝了几句,也没多少效。天黑了,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一盏灯,一个带着泪痕的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黑屋中,被月色曳出长长的影子,悲惨而凄切。
沉香已知道这灯是娘的法器了,虽然不明白法器的含意,但坐得久了,却下意识地对它说起了自己的心思,声泪俱下,只听得人人心酸。小玉抬手去拭泪水,余光一扫,突然呀了一声!
窗外,屋脊的阴影里,隐约一条人影,正静静地看向这边。白衣,墨扇,仔细看去,不难认出,正是杨戬。
“他怎么会在屋外?”最奇怪的应是沉香了。只记得杨戬在湖边的狠辣,痛打父亲时的冷酷,却不知,这一夜,自己对着灯哭泣时,他居然也在屋外陪着,就那么站了一夜。
三圣母却隐隐有了些了然:“好象就是这几天,他突然去了我的囚室,不说话,只神色阴郁地看着我。我求他,要见见沉香,他没有当场拒绝。又过了些日子,施法携了我魂魄,让我入梦去见沉香……原来,他也曾让沉香打动过,也曾……”想着那时与杨戬的约定,只见沉香,不准见刘彦昌。也不要触着沉香的身子,怕母子的亲情会令这孩子更加痛苦,更不甘于做个凡人。
如果能做得到,那么以后,每个月,他都会带着自己入梦一次,去见见儿子。
但她那时,除了孩子,更念着的,却是分离了十六年的丈夫。杨戬封印了她的真元,她便将他凝聚魂魄的法力用了,将刘彦昌摄到孩子的床边,借了儿子的手,去抚摸着丈夫,哭泣着,感觉着丈夫的音容。约定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拥着儿子,又让儿子抓紧父亲的手,一家人,在那一夜,终于是完聚在一起了。
至于后果,当时的她没有想过。那时的她,只知道真爱值得付出一切,有了刘彦昌这样的丈夫,就算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又如何呢?
而且,还有一丝报复之心:杨戬,你不是要折散我的全家吗?可我偏不让你如意。我是你的亲妹妹,我非就这么死在丈夫怀里,死在儿子的梦里。让你这个二哥,口口声声最宠我的二哥,成为三界中的笑柄!
那晚,她并没有成功,杨戬发现不对时,强拉了她回华山。他帮她重新凝聚魂魄时,气急败坏的神情,令她有着十分的快意。
可是……
没过几天,沉香在梦中惊喜地叫着娘亲,莫名其妙的刘彦昌被摄到床边,在儿子的紧抱哭泣声里不知所措。三圣母听着小玉的追问,和沉香含情回忆第一次见到娘亲时的喜悦,心绪,却早飘得远了。
她又想起了刘彦昌抛家别娶的那一幕。
那段记忆,若没有被杨戬抹去,她还会拼了命也要见刘彦昌吗?如果没有破坏约定,二哥,会不会真的每个月都带她来见见儿子?
那么以后的事,会不会就是完全不同的走向?沉香做一世平安的凡人,重入轮回。自己被放出来,依旧镇守华山。而他,杨戬,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
又想起刘府的那间小屋。三年多里,她进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想起的次数,更少得可怜。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他肯送沉香金锁,肯被孩子感动,松口让母子梦中相见。可为什么后来,会变得那么水火不相容?一个舅舅,一个外甥,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二哥,这一切,真不知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第五卷 血缘之亲 第九章 孤身寻阿母
刘家村的日子平淡如水,没有天廷的波阑汹涌,更没有穷不出穷的诡计阴谋。沉香只记得梦里母亲的约定,成天掰着手计算时间,一个月见一次,还有十九天,十八天,十七天……
一个月过去,又一个月过去,他再也没有梦见过母亲。
刘彦昌忙于生计,没时间管教儿子,更不知道如何开排儿子的心思。沉香对着宝莲灯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会在梦里醒来,茫然四顾。三圣母看得心痛难挨,众人不忿,自然又将杨戬一顿好骂。
草木越发繁盛,已是暮春时候。这天沉香突然主动提出,散学后要帮着父亲看店。刘彦昌见这儿子难得勤快起来,心怀大慰,岂有不允之理?这些日子,见沉香思念着母亲,他心中也颇不好受,现在只当儿子想通了,松了口气,寻思:近来生意不太好,有沉香在家帮忙,自己就有暇去集市上找找别的门路儿了。
哪知他前脚刚走,沉香便是在家翻箱倒柜。先用蓝花布儿将宝莲灯和洗换衣服裹成包袱,负在身后,又将找出的所有银两铜板,一分不留地塞入怀里,锁了门便大步离开。
小玉奇道:“你将家里的钱全拿走了?”沉香脸一红,说道:“我想去找娘,可当时,连华山在哪儿都弄不清。不多带几文钱,心里不踏实。”三圣母被金锁引着,伴着沉香一路向村头走去,心情突然便激动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沉香每迈出一步,她距苦尽甘来的日子便近了一步。但想到要亲见到儿子一路的艰苦与磨难,又不禁怜惜心疼之至。
“唉哟!”
一声痛呼,沉香突然跌了一跤,三圣母吃了一惊,另一个沉香却不在意,笑道:“没事的,娘,不知是哮天犬还是杨戬弄的鬼,村口被布下了屏障,只有我走不出去。
站起身的沉香,伸手向前方按去,屏障无形却如实质,推之不开,敲之逾硬。他想了一会,突然得意地一笑,顺着附近的一株大树爬了上去,再向前高高跃出——
“啊,啊啊!”
却又是声惨叫,叭地被屏障撞回村内,摔了个四仰八叉。沉香撇撇嘴,似是想哭,却又忍住,一脸的不服气。见不见娘倒在其次了,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他本就是个顽皮的孩子,在私塾读书时,被先生说了几句,他便扔出一个马蜂窝,蛰得先生十几天不能见人。如今明知杨戬在作怪,他岂有不恨得牙痒的道理?
几个村民过去,想是下田做地,沉香看着他们扛着的锄头,突然灵机一动:上方不成,地下难道也会被封死?
见他借了把锄头开始挖地,众人明白过来,龙四赞道:“沉香,好灵光的脑子!”沉香得意地一笑,逃出村的这一幕,他记忆犹新。当时挖了一会,又累又热,见路上络绎不绝的村民,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便突然有了主意。
“银子!真的有银子啊?”
挖了个浅坑的沉香大叫起来,又故作失言地掩住了自己的口。众人看得清楚,他从袖里扔了块碎银到坑中,堆了一脸的坏笑,再喜孜孜地捡回来。几个路人看到了,开始指指点点。其中一人也扛着锄头,不禁问道:“小兄弟,这里能挖得出银子?”
“嗯,是……啊,不是,不是!土里哪会有银子……”
沉香佯作答错,不住地否认着。路人们开始跃跃欲试了,拿锄头的那个挨着沉香便开始挖,沉香心中暗喜,口中却道,“你们挖归挖,不准挖到我这边来!是我先发现的,挖过来了,我可要报官告你们的!”
日影西移,浅坑已变成深坑,直达村外。沉香欢呼一声,从坑里钻了出去,果然是畅通无阻。他向遍身是汗的几个路人一拱手,大笑道:“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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