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纨绔子弟






    她,已经不再仅是为自己活。

    但是,当今天被这个恶魔搂在怀中,看着他肆意地砍杀自己的族人同胞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在这个恶魔面前,她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一丝反抗能力。

    她迷茫地看着面前那个全神贯注洗着铠甲的恶魔,忽然发现他原来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年龄应该比自己还要小一些,但那张脸上,却显得比他实际年龄要来得成熟,想来也是,十六七岁就已经能杀人如麻,甚至孤军深入草原中烧杀抢掠,又岂能是普通的少年?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她竟然觉得这个恶魔长得好像还挺好看的,这个念头一起,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忙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恶魔,是个杀人狂,他是胡族的仇人。是玷污自己清白地恶人!要恨他!恨他!

    是地。她恨他,她确定自己非常地恨他!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那无比的仇恨中,竟然有一丝对这个恶魔、这个男人或者说是少年的好奇。

    他的心中在想着什么呢?为什么他有时粗暴有时温柔?为什么他常常看着几封信怔怔出神?为什么他那么爱惜这件盔甲甚至超过他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他老是对着夕阳说那么多的话?

    胡族少女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仇恨带着好奇,这是一种怎样奇怪的心态啊。

    李郃洗好了铠甲,抚摸着上面留下的几个刀痕,不禁有些心疼。刚刚在冲杀地过程中,为了保护怀里的婧姬。他用身体挡了几刀。他的身体自然无恙,铠甲也没被砍破,月儿的手艺可不是盖的,但甲叶上仍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刀痕。

    李郃将铠甲挂到了坐骑上,返身回到河边,一把将看着河水发呆的婧姬抱到了怀中,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拿一块沾湿了地布条为她擦起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来。

    婧姬拼命挣扎着,撇开脸不让他擦。

    李郃捏着下巴硬将她的脸面向自己。道:“你自己不懂得擦脸,我帮你擦还不愿?!”说着指向那边被绑在马旁的几个胡族女子,又用手指在她美丽的脖颈上轻轻一划,口中“哧”了一声,吓得少女娇躯一颤。

    她听不懂他的话语,但是她却知道他动作的意思。当那沾湿的布条再次抚上她的脸颊时,她不再反抗挣扎了,但眼睛仍是充满愤怒和仇恨地盯着他。

    李郃并不在意,他本就没想过让这个胡族少女死心塌地爱上自己。他知道那不可能。他现在扮演地是侵略者、是坏人的角色,他是来杀这个少女的同胞地,还强暴了她。他们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又怎会、怎能喜欢上他?

    他原本是准备将婧姬当女奴的,供他练功和发泄便够了。可是几天下来。他发觉自己越来越被这个胡族少女吸引了。她地容貌,她的娇躯,她那清脆的声音和他听不懂的胡语,都让他爱不释手。但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吸引李郃的是,是她的倔强,她的性格,甚至是她看着自己时眼中那如火焰般的仇恨和愤怒。

    为什么?李郃不知道。但他知道,婧姬现在是他的女人,将来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他不会放弃她,他要带着她回夏国。至于是当女奴还是妻子,都无所谓了。

    于是,第一次的,他没有让手下将那些胡族女子杀掉,而是带着她们。为的便是以她们的生命来威胁婧姬,让她乖乖跟在他身边。

    这些天来,婧姬一直都与李郃同乘一骑,坐在他的怀里。每当太阳下山,全营停下来吃饭和休息的时候,李郃就会带着她,骑马踱到高点的地方,然后面对着夕阳,跟她说很多很多的话,说自己的前世,说自己的今生,说自己的痛苦,说自己的快乐,说自己对众女的思念,说自己对杀戮的感觉。

    李郃知道婧姬听不懂,正是因为她听不懂,他才与她说。在这异国他乡征战的日子里,他感觉到了孤独,深深的孤独。有很多的话,他没法跟杨堇、古康他们说。于是,婧姬成了个最好的倾诉对象。

    婧姬也很困惑,她不知道这个恶魔每天为什么要面对着夕阳跟自己说话,她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看着他说话时那时喜时忧的表情,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懂得夏语的冲动。

    婧姬有时也会说话,但她的口气是质问的,或者是咒骂,又或者是喃喃自语,每当这时,李郃都会停下来,让她说完,然后又继续说自己的话,看起来就好像两人在对话一般,可实际上两人都听不懂对方的话,两人所说的话也根本没有一点的联系。

    铁蹄仍然在青绿的草地上奔驰着,刀枪仍然泛着寒光,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李郃带着虎营不断制造自己位置的假向,他甚至派出几个十几人的小队,赶着一大群劫来的牛羊和马匹到处跑,引得胡族王庭及各部族的大军一直摸不清他们的方向,只能大概地圈定他们活动的范围。

    而实际上,自从那日抓了婧姬几女后,李郃他们便没再攻击附近的胡族聚居地,因为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胡族的几个部族都在集结着军队,一副战备的状态。李郃便知道,胡族王庭该有反应了,立刻决定只留下几百人分几股小队,带着大批牛羊马匹做疑兵,其他人则跟着他进行大迂回,准备进攻胡族王庭。

    一路上李郃他们并没有遇到胡族的主力大军,只有一些小股部族军队,都被他们消灭了。而每次李郃出手,婧姬都在他的怀中,看着自己的族人被那长斧砍得稀烂,刚开始她挣扎、她哀求、她尖叫,渐渐地,她知道没用,族人要杀这个恶魔,恶魔更不会放过族人,他们肯定要相斗、相拼,而后输的一方被杀死。她只能无声地瘫在李郃怀中,任鲜血溅到脸上,再由泪水冲开。

    前方是一大片胡人的聚居地,这是李郃他们进入草原以来见过的最大片的胡人聚居地。从那巨大的旗杆上飘扬的大旗,李郃知道,眼前便是胡族的王庭所在。

    婧姬显然也看到了王庭,她惊恐地回过头看向李郃,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胡族这次在南下的战争中损失惨重,夺回的美女和金银远不能弥补他们在战争中的损失,特别是大量的胡族男儿死在战场上和路上,使得胡族的兵力如今已是捉襟见肘。为了去围剿那一支突然出现的恶虎军,岑禺大汗看到那一支杀气腾腾的黑甲军和军中那面绣着大大“虎”字的营族时,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恶梦中,不过虎营奔腾的马蹄声立刻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那支支让整个草原震颤的军队,那个让三十万胡军落败而归的虎魔,就在前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到了我们家门口了,都还没有人来回报?!这到底是夏人的草原,还是我们的草原?!”岑禺气急败坏地对手下将领吼道。

    许多没有参与过南侵夏国的胡将纷纷请命出击,认为区区几千骑,奈何不了王庭。即便王庭卫军大部分都不在,他们剩余的人还是完全有能力将这些夏人消灭。

    只有波塞吉一脸焦急地对岑禺道:“大汗,您还是快些离开汗王大帐吧,否则那虎魔必定要向这边冲来啊。到时绝对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

    立刻有胡将喝道:“大汗怎能躲避一个夏族将领?波塞吉,你也和祥瓒一样被夏人吓破了胆吗?”

    波塞吉却并不理会他,依旧对岑禺苦苦劝道:“大汗,还是快些躲避一下吧,属下和王庭卫军顶住虎魔,您快些去找其他部族的头领,来日再与虎魔决战!”

    岑禺犹豫了一会,终是道:“我是胡族汗王,怎会怕他区区一个夏将?就让天神来决定,谁才是大草原上真正的王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庭覆灭

    黑色的长斧在舞动,暗红的鲜血在喷涌,胡人的士兵哀亏怒吼着,夏人的战士咆哮高喊着,一场生死的博斗就在这胡族的王庭前展开。

    岑禺大汗虽已过五十,但骑于马上仍旧是威风凛凛,指挥若定。王庭的两千多卫军以及许多少年、青年都骑上了马匹,拿起了马刀和弓箭,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去捍卫胡族的荣誉与信仰。

    李郃仍然是一马当先,他的长斧百变仍是势不可挡,他的怀中仍旧抱着胡族少女婧姬。在身边飞舞的鲜血和倒下的尸体中,一路冲向了那巨大的胡族狼头大旗所在的方向。

    擒贼先擒王!这是李郃一贯的战斗方式,若胡族的汗王还王庭,若他就在那旗帜下面,那这场战斗就能提前结束。

    岑禺大汗也发现了那个径直向他冲来的黑甲骑士,也发现了那狂舞的长斧竟无人可敌,他终于是见到了让祥瓒及那些从夏国归来的胡族将士恐惧和失败的虎魔了。

    他的心突突直跳,背脊阵阵发凉,看着那个虎魔如砍瓜菜般将自己最勇猛的王庭卫军将士一个个轻易地杀死,心中不禁有些胆寒。但他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他的眼神信然坚定,他仍然骑马伫立在胡族那面狼头大旗之下。

    波塞吉还在不断地劝着岑禺大汗,希望他能快些躲避,在大家的掩护下离开王庭。波塞吉知道,就连在十数万胡军主力中,那虎魔都能横突直撞。无人可挡,更何况他现在身后还有几千夏军骑兵,而王庭却只有寥寥数千士兵可用。他们,是挡不住那个恶魔的,没有人能挡住他。他杀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

    但岑禺大汗却并不理他的苦劝,微微摇着头道:“这里是我们的王庭,我身为胡族的大汗。要走就要带着大家一起走。将我的将士和子民抛下,那我也不配做胡族的大汗了。”

    李郃策马而至。长斧左右一挥,两个岑禺大汗的心腹将领胸口立刻被劈开,他们甚至连举起的武器都没击出。就不甘地坠马断了气。

    波塞吉的额头渗满了冷汗,汗水涔涔而下,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他却没有擦。他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紧抓着长锤。他知道,自己必须出击,岑禺大汗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将领了。

    几月前他见识了虎魔的可怕,但没有与其交手,留下了一条性命。现在,虎魔从夏国追到了草原,这场战斗终究是避不了。

    我终究还是无法逃脱死在那黑色长斧下的命运吗?波塞吉心中想着,身体却已经和坐骑冲了出去,他口中疯狂地嘶喊着,向那冲过了鲜血和尸体的虎魔奔去。

    他看了那恶魔怀中女子的容颜,心颤了一下——那不是央回部的小郡主吗?她为什么会坐在那个恶魔的怀中?!

    不过他永远得不到答案了,和前面的几位胡将一样,他的武器还来不及击出,就被黑色的长斧掠过了头颅。

    一片黑暗,他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苦,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因为惯性在马倒打了个旋才重重地落到地上。被砍裂地头颅里流出红白黄三色相间的液体。

    婧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她想要哭泣,但泪水却流不出来,她想要喊叫,但声音却发不出来,她想要挣扎,但身体却没有气力。

    在看到王庭的大旗时,她就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鲜血和死亡将会又一次降临到她的族人身上。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抱着自己的恶习魔用郡把罪恶的长斧将他们杀死,切碎。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着族人兄弟被杀而无能为力?为什么?婧姬看到面前的岑禺大汗,她认得大汗,这是胡族的王,难道那个恶魔要……

    婧姬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她紧紧抓着李郃的手臂,苦苦哀求着。

    李郃的左手一紧,就将她牢牢地束缚在了自己的怀中,右手绰着长斧指向岭大汗:“你就是胡人的汗王吗?”

    岭大汗听不懂李郃的话,也没必要听懂,他缓缓地帛出了自己那把金色的马刀,猛夹马腹,口中怒喝了一声,向李郃冲了过来。

    长斧一挥,血光爆起。婧姬闭着眼睛尖叫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哥哥,自己部话里的兄弟姐妹们,也都被那把可怕的长斧切成了碎片。

    草原不再是表绿,而成了血红,天空不再湛蓝,而充满了黑雾,天地间不再是平和与美丽,到处是拼杀与争斗。

    婧姬开始呕吐了起来,但却什么都没呕出来,她今天吃的那一点东西一早就吐光了。

    岑禺大汗并没被杀死,李郃的一斧将他坐骑的头给砍去了。胡族的大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拴起马刀后,还想冲过来,但当他抬起头看到李郃的眼神时,心中所有的斗志却在瞬间淹灭了。

    李郃一挥长斧将胡族的狼头大旗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