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





朔钌稀!本蕴熘浪挪还约海焕淅湟恍Α!     ?br />   人各心有所想,这一场接风酒席泰半食之无味。罢宴之后,杜榭韩潮东方睿等几人移步书房,把明烛一点,展开一张河西四郡的地图来。这本是杜榭出京前特地请大内匠人所画,各处道路城盘,钜细无遗。此图虽然未曾标明什么鬼城,但沿着方位看去,过敦煌,出玉门,越过河仓城后,正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大戈壁。匠人在后边录道:“此处多黑沙漠,海市蜃楼,不可名其状。”大家道:“不用说,这里便是魔鬼城了。”      
  韩潮先将一路上的经历见闻一一详述道来。几人时而惊悟,时而赞叹,感慨不已。说到赵丰冉跟玄君勾结成奸暗算摩柯时,东方睿叹道:“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姓徐的在江湖中颇有清誉,为人却如此卑鄙无耻。”郝栋明道:“杜师兄这次可是看人走眼了,其实江湖上这些名门正派,没几个好东西。”杜榭苦笑道:“两位说的极是。”然后他攒起眉头,问向韩潮道:“你那日看得明白,当真是星宿海的阴魔引么?”提起阴魔引,城府深沉如杜榭者也禁不住隐有惧色。韩潮道:“当时事变仓促,难以尽言。不过据弟子所感,定是星宿海的妖术无疑。弟子不明白的是,徐丰冉什么时候中了君自天的手脚,还是……”郝栋明急道:“是什么?”      
  韩潮道:“还是阴魔引练至化境后,色生皮相,无行无迹,都可以做为杀人利器?”杜榭道:“我看不尽然,试想当年边左一的功力何等高深,也未见有如此手段。此事定有隐情。”东方睿点点头道:“没错。”郝栋明道:“这还不简单,等到了藏宝之处,我们便刺瞎这小子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也算按约饶了他的性命,看他能玩什么鬼花样出来。”杜榭沉吟一下道:“这件事不急,稍后再议不迟。”      
  待韩潮提起段篑等人的死讯;东方睿唏嘘不已道:“此老一生桀骜不群,唉,没想到竟会葬身漠北。可惜可惜。漠北王,燕南王……,杜兄,燕南王庄效天这个人,听说当年以一双铁掌,大败南北英雄,正如日中天之际,却突然销声匿迹。你可知详情?”杜榭略为迟疑道:“我也只听说他掌法卓绝,为一时之冠,但从来无缘一见。”郝栋明冷哼一声道:“这人武功虽高,不过人品么……似乎不大说得过去。”东方睿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漠北王能称霸安西,武功之高可以与段先生和桑木使分庭抗拒,必然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除了星宿海,僻野蛮荒之地,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杜榭道:“这人我也所知无多。只听过他的刀法号称关外第一,本以为最多不过是悍匪剧盗一流的人物。如按流红僧和韩潮师侄所言,此人能以少胜多,击溃吐蕃的大队人马,实在不可小觑。好在两位师兄及时来援,又带了三庭四院近百名精锐弟子,加上在下从禁内暗中调遣来的高手,想来足以应付。”韩潮闻言甚喜,道:“原来杜师叔早有准备。”杜榭用指甲拨了拨灯蕊,苦笑了下道:“天高地阔,正是藏龙卧虎之地。岂可不未雨绸缪?”郝栋明冷笑道:“关外第一刀?哼,多半是自吹自擂。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星宿海才是。”杜榭道:“郝兄言之有理。现在星宿海内,青妖宁云泽和玄君都颐两派内斗不休,对于河西一行,大有作壁上观之势。但法门寺藏宝,关系重大,他们万万不会弃之不顾。凡事自当小心为上。”再说下去就是一路的补给调度,何人为前哨,何人侦骑,何人断后,食水衣马,攻守卫御等一一细节。其他人对此没什么兴趣,勉强听了一会儿,纷纷告退。韩潮知道杜榭必另有嘱咐,一直留到最后。      
  杜榭静默了一阵子,注目地图,眉头纠紧,突然问道:“秦姑娘怎么走了呢?”韩潮面上一热,应道:“弟子也不知情。似乎她与君自天之间起了什么纠葛。”杜榭道:“人情爱欲,固不可废,但男子汉大丈夫要成一番功业,比之起来都是些些小事。”韩潮一阵羞愧,道:“师伯教诲的是。这个我省得了。”杜榭道:“你也不要怪我多事。三庭四院中年轻一辈,独属你武功才智佼佼于众,各位师长也寄望最深。等这件事结了,我便将你引见给朝中几位重臣,到那时候,你就可以一展手脚了。”韩潮动容道:“师伯知遇之恩,关护之情,弟子铭感五内,从未有忘。”      
  杜榭微笑点头,然后他色转严厉道:“韩潮,你此行犯了一个大错,只怕还不曾知晓?”韩潮惊道:“请师伯指教。”杜榭道:“你不该轻易放过那个西夏将官!你知道是谁么?吐蕃兵马又为何拦路截击你们?他是西夏皇帝李德明!”韩潮当真是大吃一惊:“啊,李德明!?”杜榭道:“正是。”“可李德明乃一国之君,如何会以身犯险?”杜榭道:“羌人血气刚猛,骁勇善战,行事与我们中原人大大不同。这个李德明和君自天的交情非比寻常,你无意中放走了他,唉,当真可惜得紧。”韩潮也是万分懊丧,道:“都怪弟子行事疏忽。”      
  杜榭道:“这暂且不提。依我看来,赵丰冉跟玄君都颐早已勾结在先,君自天一入京,他便向我们暗通消息,你知这是为何?”韩潮道:“借刀杀人之计。”杜榭拊掌道:“极是。赵丰冉……我适才想起来,他在潘楼一战中受了内伤。是了,君自天也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这人睚眦必报,也是好心机,好耐性,一路隐忍不发,直到最后关头才要了仇人的性命。”韩潮忍不住道:“师伯,养虎贻患,这人万万留不得。”杜榭冷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我们岂可代人受过,自结怨仇。他们想借刀杀人,到时候我们不妨来一个顺水推舟,星宿海的烂摊子,还是交给他们自己人收拾得好。”韩潮心中尚有疑虑,未置一词。      
  杜榭又道:“说道那个燕南王……”韩潮心里一动:“怎么?”杜榭短促笑了一声道:“他算得什么王了?不过是江湖人抬爱,少年狂妄罢了。就这一个王字,不免犯了皇家忌讳,以至凭他的身手,一直没被朝廷重用。”韩潮一时摸不清头脑,道:“你说的是燕南王庄效天?……”杜榭点点头道:“没错。当年太祖网罗天下高手,以此人武功最为了得。这个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做官不同杀人,仕途便泛泛了。”韩潮怔怔道:“原来他不是失踪退隐,而是入了大内,郝师伯说他人品不佳,便是为此?”杜榭轻哼一下:“人各有志,郝栋明他懂得什么?一个人武功再高,即便是铁人又能多打几颗钉?当年楚霸王力可抗鼎,还不免落得自刎乌江,身死为天下笑。因为这件事干系过大,我本不该多说,但鉴于眼前形势,告诉你也无妨。”韩潮知道这件事定然非同小可,不由凝神倾听。      
  杜榭道:“我入内藏库的时候,还是太宗皇帝在位,御前高手中早已没有燕南王庄效天这个人。我后来听人说起太祖御架宾天那夜,宫中很有一些动荡,庄效天多半与此事相关。”韩潮捺不住惊讶,“呀”地一声,顿时想起风传的“烛影摇红,金匮之盟”一案,一时掌心冰凉,心里怦怦直跳。      
  烛影摇红,又为烛影斧声,传为宋太宗,即晋王赵光义弑兄夺位之说。开宝九年十月十日晚,宋朝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突然崩于万岁殿,年仅五十,其弟赵光义抢先入宫,第二日继承大位,史称宋太宗。赵光义弟承兄位,于宗法不合,是历来未有之事,为了平息物议,推出金匮之盟一说。即太祖太宗之母,昭宪太后临终前曾有遗命,说为了避免前朝幼儿主天下,招来亡国之祸,要太祖百年之后将帝位先传给晋王赵光义,再传弟光美,最后才传皇长子德昭,并道国有长君,才是社稷之福。而且太祖应允,立誓书为证,并藏于金匮之中。太宗以此为佐证,为的是要让自己做皇帝做的名正言顺。      
  但太宗皇帝为人疑忌深刻,继位没多久,便逼死了太子德昭,贬杀了皇弟廷美,甚至逼疯自己的儿子楚王元佐。兄终弟及的金匮之盟一说,终不了了之。      
  【注:《宋史?太祖本纪》记:“癸丑夕,帝崩于,年五十,殡于殿西阶。”而野史文莹《续湘山野录》记:“上御太清阁四望气。……俄而阴霾四起,天气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纣王,即太宗也。延人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可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戳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大宗留宿禁内,将五鼓,伺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沼于柩前即位。”语意隐约,文辞闪烁,影射太宗有弑兄夺位之嫌。】      
  杜榭淡淡道:“宫闱秘辛,其深如海,自古以来莫衷一是,都在可信可不信间。太宗继位之后,没有遵循惯例,当年便改号太平兴国元年。又过了两年后,你也知道,武功郡王德昭太子因所谏不合,归府自尽。”韩潮心里又是一阵大跳,动容道:“难道说……”杜榭道:“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至此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燕南王庄效天的行踪。嘿,我本以为这人早死得久了,难道,他还活着么?漠北王,燕南王,哼!”      
  室内一时静压压的没有声音。这时窗外随着夜风远远传来“突突突”的梆子声,已经是三更正点时分。杜榭将地图一卷,对韩潮道:“天不早了,你也先歇息吧。”韩潮道:“是。”               
解惑     
  韩潮心乱如麻,思绪难平,告退之后,在厢房里胡乱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窗纸才朦朦亮,还没他起身时,就听得一阵的喧哗声,隐约从门庭那边传过来。韩潮首先想到的是“莫非秦艽回来了?”着衣走出,刚好撞见东方睿,东方睿朝他笑着招了招手,两人并肩而行。      
  听门口有人叱道:“你这野和尚,要化缘么?找错地方了!还不快走,小心打你出去!”另有一人清声道:“阿弥陀佛。府上确有一名君施主,烦劳施主通禀一声如何?”走近了,只见一个方头大脸的和尚正站在门外,脸上含笑,手里捧了一个锦盒。门房伸手去推,那一掌分明推得实了,但一晃眼的功夫,和尚还是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门房的手便似在空中打了一个晃儿。他一愣,反手方要再拨,臂上一紧,已被人按住,韩潮低斥道:“不可无礼!”      
  僧人颌首作礼,不卑不亢道:“两位施主好,小僧这里有一信柬,需面呈一位姓君的公子。如果能代为引见,当不胜感激。”韩潮看他方才那一闪,分明是极上乘的移行换位之法,心里微惊,面上笑道:“大师客气了,敢问法号怎么称呼?”僧人一笑:“不敢不敢,大师两字万当不起的,小僧无诟。”韩潮和东方睿大吃一惊,东方睿抢上两步道:“原来是少林寺禅武堂八律高僧之首,失敬失敬,大师里面请。”      
  天下武学自汉魏以降,达摩老祖东渡传业以来,一直隐推嵩山少林为中原翘首。虽然每百余年,江湖中各门各派偶或有绝世高手凭本身天赋,应运而生,如长虹过日,震慑天下。但那也是个人资质才气使然,不过赫然一时,都无法与少林寺这般世代传承,历久而不衰的禅武正宗相比。便如黄钟巨鼎,纵不鸣,不减其厚。      
  韩潮曾听说师父说过,少林寺禅武堂的八律高僧分别为无秽无垢,无尘无埃,无相无色,无辩无碍,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好手,或精于指法,或擅长拳脚,或在剑术刀法上各有精专,不过他们一向晦光养韬,足不下嵩山禅院,所以江湖上的人所知不多。没想到彼非常之时,竟然会现身于此处。他一时震惊太过,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无诟三十岁出头,方头大耳,很有点朴拙,身上的僧衣补缀着几个青布补丁,粗粗看来,除了衣裳单薄,气度涵淡,一点也不出奇。这边东方睿往里送,那厢杜榭业已出迎,寒暄两句后,宾主分别在大厅落座。杜榭道:“大师脚程好快,不知现在哪里落脚?”无诟道:“劳先生挂心,小僧和几位师兄弟正暂住在城南普光寺内。”其他几人暗中愕异不已,心想难道他是应杜榭之邀来的不成?能请少林寺八律高僧出马,情面之大,实在不可想象。但这无垢大师一来便要求面见君自天,看起来又有几分可疑。      
  韩潮暗忖:“此事瞒得好紧,连我都不知。难怪杜师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如果能得少林高僧大力相助,何愁此事不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