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又如何保证两年之内便能产子?况且她这样的身体情况,就算有了身孕,也必是要一命换一命。他身为人父,又如何忍心?固城持安固然重要,但是她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又如何不疼爱?当然不是不疼爱,只是乱世之下,总要以大利为先吧!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如果你不嫌弃我拖累你……”她顿了一下,微微低垂了眼眸:“其实我也真是拖累。”眼眸里却闪出一丝狡黠,悄悄的偷瞄着洛奇。
洛奇怔了一下,明明看出她的神态,却偏偏无言以对。怔了半晌,洛奇恨恨的咬了下牙:“你吃定我了是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底气不足。
“你是好人。我这般逼迫你,你还是会返回来帮我。况且今天白天,我看到你对春巧,就知道你是好人。”迎舞喃喃的说着,手指揪着被头抬起挡住大半张脸,只剩一对眸子闪来闪去,因为她的嘴唇正在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其实你吃的不是毒药,只是化食丸而已。”
“好心让雷劈,我看出来,烂好人那个不是你,是我啊!”洛奇恨恨的跺着脚,双手攥拳直直向外冲去。
第十二章 同行(2)
洛奇一出门口,推开对面的房间,一眼便看到寂隐月正坐在桌边。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交叠着两条长腿,窗敞着,月色笼罩进来,让衣襟抖出白色的晕光。他没有点灯,月色之下,面色更显苍白,配上他那双一直毫不流泄一丝情怀的眼,真是妖孽!
“你好像并没有去洗澡。”他看她进来,便幽幽的开口。
洛奇浑身都觉得累得要命,走了一天的路,又受了大吓小吓,就算她是铁人也要撑不下去了。她一屁股坐到他对面,伸手拿过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也不顾烫,直接便灌进肚去了。她一头趴倒在桌上:“你饶了我吧,就算是人牲,也要喘口气吧?”她趴着,眼睛却忍不住上扬睨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华阳府的管地,你真是不怕死的?不用为了找我这么痴情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你往我身上下咒了?”
“你问题很多,要我回答哪一个。”他垂眼看她,突然伸手向她的大腿。她吓了一跳,蹭一下跳起来,指着他:“你,你别胡来啊!”
“不要留下旧患,会阻碍血液的畅通。”他看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居然逃跑,看来是我对你太不设防。”
“老大,你没气了,难道让我为你守孝三年啊。”洛奇一听,气便顶了上来,一脚踏上凳子,躬着腰一副流氓相。什么东西,原来是担心他的血河质量下降。
“拿走我的金牌又怎么说?”他说话永远如故,即使提问,或者其他,皆是不带一丝情绪在内。
“还你就是了。”洛奇伸手从怀里把那面金牌外加一袋子珠子抽出来,咣一声扔在桌上:“破珠子根本不是珍珠,卖都卖不出去的。”要不是怕这里人不识货,糟踏了好东西,她早扔了。
“七莹石呢?”他伸手一摁那面金牌,根本没低头看,便问着。
“那针别一样大的小石子啊?卖了,换钱花了。”洛奇翻了下白眼:“我总得吃饭吧?不然早死屁了。”她看他慢慢向她伸出手,坦着手掌在她面前,把她给气得,咬着牙,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袋子,直接往他脸上扔去:“还你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那里面是她卖石头的银子,还有剩下的几块没出手的。他手指一勾,小袋子在他指尖打个弧,乖乖落在他的手上。
“不但人丑,行为依旧粗鄙不堪。”他随手将那小袋子丢上桌,居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在那擦手指,这个王八蛋。
“我丑?老子不知道多玉树临风!”洛奇倒勾着拇指对着自己的鼻尖:“老子换上你这身白衣白裤,白天打街上过,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对着我含情脉脉!”
“你装男人装久了,性别错位了吗?这很光荣吗?”他把擦过手的帕子弃若敝履,然后一脸面无表情的回了她的一句。偏是这种面无表情,把洛奇噎个半死!是啊,她性别错位了?能勾引女人很光荣吗?
“反正比你这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妖孽强。”洛奇讪讪的放下腿,往床边走去。今天不打算洗澡了,她好累,要睡觉。
“比起你,谁更不男不女?”他站起身来,一把扯住她的衣领,破衣服马上又有创口更大的危险:“去洗澡。”
“不洗,要吃你就脏着吃,要么就别吃。”她死狗一样烂泥糊不上墙:“你找别的人牲吧,我以后情绪天天低落,助不了你练神功了。”
“当时我让你选,是你选择跟着我,选择之后又反悔,可没那么便宜了。”他轻声说着。
“当时我还不愿意当人牲呢,你怎么不让我选?”洛奇扭过头瞪着他:“要不是你,我能让金光男打吗?是你把我弄到那种境地。”
“我曾问你,要死还是要活,你自己回答的,忘记了吗?”他回视她的目光。洛奇怔愣了一下,恍惚之间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好像是在大新被他们掳劫,她想跑,但没跑掉。昏昏然之间,如梦一般,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但她根本已经记不得了!她大怒起来:“放屁,我问你,要死还是要活,你选哪个?”
“你没本事让我选,但我有。”他平淡的话却是点到根本,洛奇瞠目无言,欺负弱小,掳人饮血。早知如此,老子当初也去华阳山拜师,与邪魔歪道势不两立!
“明天再洗罢?我今天推着车走了十里,背着人走了五十里。又以为中毒吓破了胆,又让你吓裂了肝。我不行了,再让你吸血,真的要死了。”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眨巴着眼看着他。
“你洗不洗?”他不为所动,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看她还在那赖,便松开手向门口走:“你弄了个拖油瓶,我拿她先充数也是一样!”
洛奇要崩溃,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钻了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当好人就他妈的让人踩,恶人就大行其道。
“我洗!”她咬着牙根,攥着拳僵立着,指节握得咯巴咯巴响,吐出这两个字。他回过身,她垂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眼眸,但她的腮边,却挂了一滴泪珠。月色之下,滑过她的脸颊,晶莹闪烁的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晕出一小点暗迹。
人哭泣,是因为伤心,愤怒,痛苦或者喜悦。他了解这些词,却不懂得其中的含义。他知道这些情绪所对应的表情,却不明白这对应表情之下是什么滋味。脸皱成一团就是疼痛,但疼痛的感觉是什么样子,他却从不知道。他看到这一滴眼泪,晶莹的陨落下去,忽然微微伸了手指,想去接那滴水珠。他离的远,当然不可能接到。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做出那样的动作。
她的身上有引魂珠,她以为是珍珠便拿去当路费。因此而向他透露了她的方位,但他并不是因她而来。他有任务在身,任务所在之地,居然离她如此之近。他没找到更好的代替品,索性就顺便来寻。她的血,的确不错,温热而不沸燥。但并不是好到,值得他不远千里来寻。只是越是接近,他越觉得奇怪,她的血是良品,但谈不上极品。只是,收了她的血之后,却总是让他有奇怪的举动。他开始有些对感觉好奇,想知道何为疼痛,或者,又为什么会欢乐,因什么而悲伤?很浅淡,却很奇怪。不知道持续收她的血,自己会不会也能感觉到疼痛。
“明天再洗吧。”他慢慢走回去,重新坐在椅上。面向着窗外,眼神又有些悠远。洛奇怔然的抬头,不由自主又被他的侧脸所吸引,她看着他:“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带着她。”
“可以。”他收回目光,垂眼看自己的指尖,有些微微的泛青,他慢慢收紧五指,然后再度张开,又恢复了本来的色调。
“你不能碰她。”洛奇接着开口。
“你少说了一个‘请’字。”他的声音一飘出来,洛奇就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人高我低,人强我弱,这厮面无表情,无血无泪,无痛无觉,却专会拿人小辫子。以强凌弱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
“请~你别碰她!”洛奇恨恨的出声。
“好说。”他淡淡回言,便站起身走向床去。洛奇看着他慢慢走过去,然后眼巴巴看他合衣躺倒,忽然问:“那我睡哪里?”
“地上。”他闭着眼,应得理所当然。洛奇盯着他那德性,忽然走过身去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拖出来,扛着就向门口走:“我宁愿睡在她那间~的地上!”她哼着,大步就向外去。她暂时没打算告诉迎舞自己也是女人,现在说了,就起不到整她的效果了。怎么着也得让她难受几天才行,不然,自己的罪岂不是白受?但与其睡在死人脸的地上,不如睡在美女的地上。
她扛着被子推门进去,迎舞已经睡着了,她自己把衣裳已经穿好了,但竟然没插门!这丫头一时小心谨慎的要命,一时又如此大意。不怕她从对面冲过来吗?还是知道她在,索性放胆子就睡了?
迎舞的面色依旧有些不太好,但气息还是很均匀,缩在薄被里睡得沉。眼紧紧阖着,长长的睫像两杯小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洛奇将被子铺到地上,翻身躺了下去,以胳膊当枕头。今天累了一天,她实在困了,没一会工夫,也睡实了下去。恍惚之间,仿佛看到老爹的笑脸,跟她说,洛奇,一定要活下去啊!
好的,老爹,她在梦里这样清晰的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我们一家团聚!
第十三章 羽光
洛奇醒来的时候,一下看到一张脸凑在她的眼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她吓得差点一脚踹出去,迎舞见她睁眼,笑眯眯的看着她:“你醒啦?”似乎丝毫不介意她晚上偷跑来这间房。洛奇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这种态度,隐隐觉得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了。真是怪了,这两间房里的两个人,一个强悍得简直就是非人类,而且永远死人脸。一个却软弱到一碰就要倒,温柔又婉约,笑得清纯无害。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却给她相同的感觉――毛骨悚然!
“你怕我又犯病?才会跑来吧?”迎舞蹲在她的身边,大眼一直瞅着她看,突然说:“其实仔细看,你长得好像女孩子。”
“像吗?”洛奇支着肘,大老爷们一样的搓着下巴。这几年,她扮男人已经角色投入到,有时连自己都分不清男女了。
“再看看,又不太像。”她笑起来,指着她的衣服:“你衣服破了,脱下来我帮你补补。”
“不用吧?你对我太好,我会想入非非。”洛奇眯着眼,一副色狼相贴过去。这招对女孩子简直百试百灵,果然迎舞微微后仰着身子,脸涨得通红。腾然间想起昨天晚上所遭受的羞辱,登时温情收尽,柳眉倒竖起来:“你个色狼,昨天居然还把我……”她正想骂人,突然门咣一下让人给推开了来,她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去看。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立在门口,身形修长,五官精致到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但偏是冷若冰霜,不对,不该是冷,该是说,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连冷漠都不算。只能说是,很渺然!
“你是谁?”迎舞不由自主的往洛奇身边靠,脑子里开始乱搜着所有与父亲有关的人,但好像没这么一号。
“债主。”洛奇的表情倒是如常,她坐起身,看着他:“怎么?现在要我洗澡吗?”
迎舞被他们这副样子弄得一头雾水,呆呆的看着洛奇。
“走了。”寂隐月扔下这两个字,便径自转身而去。
“什么债主?”迎舞怔怔的问着。
“走吧,你不是想闯荡江湖吗?”洛奇也不答言,一下便站起身来,突然看一眼迎舞问:“你跑了,为什么不见人来追?这一带都是华阳府的境地,他们要想布控找人,该不会这么慢吧?”
“华阳府才不会管这样的事。岳轻弦是华阳府的大弟子,天天忙得要死,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或者我此举伤了播云城和他的脸面,但毕竟我还没过门。是秋云城的家事,至于我爹,他定是以为我去找我舅舅,所以肯定会先往南追。”迎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现在的娘不是我亲娘,是我爹后娶的继室。自从我娘死后,我舅舅跟我爹关系就很不好。好几年不来往了,当初我舅舅派人来接过我,但我爹不肯。所以,爹肯定以为我去找他了。除了他,爹便想不到我还能往哪里投靠。”
“你后母刻薄你,你舅舅才想把你带走吧?”洛奇看着她,忽然说。
“才不是呢,我后母对我很好。”迎舞收拾好包袱,看着洛奇破开的衣服:“一会再买一件吧,这样破着多难看。”
“随便了。”洛奇拱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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