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洛奇的脸埋在月的怀里,一时间被这声音弄得有些神魂乱摇。月摁着她的头,夜魔罗的话只有他能明白。他重聚碎魂之后,看到了完整的洛奇。但那时他的身体不能动,因满身都是飞窜的强滞。在强拉他所有魂力。夜魔罗的声音铺天盖地,魔音让他地元神动荡,不由自主的被他蛊散。
对,他寂隐月的力量是他给的。神魂是他用玄冰保留地,命亦是他续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但有一样不是,就是花洛奇,是他的情感之源,是他的觉感之源。这个,已经凌驾在他的魂力之上,所以不会被他的魔音淹没。
不但不会被淹没,而且。这凌驾于灵魂之上地情感。亦需要所有力量为之服务。所以,他只消抓住这力量地一点源头便不肯放。他的灵魂重新聚合在苍茫之中,眼前地光影便是突破口。他之所以身体可以动,是因这灵魂强行切割这突破口,用他最为娴熟的手法,已经与灵魂相汇的动作,借着那突然而入的强灼,生生撕碎了所有的滞涩。然后,他才能抬头看,才能伸手接!
“我捡到了,就是我的。”月低哼了一句,这句是洛奇说的。捡到了就是你的,没错,就是我的。
“好吧,反正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解开束缚。”他笑着微微晃动了一下颈脖,像是多年不用,有些僵涩。他的笑意忽然有些微凝,半抬了手臂看着自己的五指:“你,居然……。”他抬眼,正触到月的一双眸子,那眼眸黑中带蓝,这种变化让他的面容微微抽搐起来。
月凝睇着他,唇角忽然浮起一丝嘲弄,这种表情竟然与他刚才的笑如此相似:“说过了,捡到了就是我的。”他说着,忽然手下一捏,洛奇突然在他怀里叫出声来。她本来有些神志混沌,结果他一捏她的手,让她觉得极痛。忍不住一呼,人却一下清醒过来。
她一抬头,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忽然有些怔了:“你,你的眼睛……”
“你现在睡觉,就再也醒不了了。”他垂眼看着她,“叫夫君!”
她的嘴一下咧开了,突然有种冲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那个大妖怪还站在他们面前,而且这里没门没窗搞不好不被妖怪弄死也要困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一会真打起来,她连爬在他身上当背包都不行。他还在没事人一样的嗡声嗡气的让她叫“夫君”!
正在她发怔的当口,突然从四周传来“当琅,当琅”的声音,像是有锁链一下下在地上拖拽一样。还不待她回神,身后已经传来轻笑的声音:“寂隐月,既然你捡走我的力量。这会子,也该同仇敌忾了吧?”
月就像没听到一样,好像连那锁链的声音也没听到,只是盯着她看:“叫夫君,刚才谁说的,以后都叫夫君的!”他说着,一把将她抱高,让她脸冲着他。
但洛奇已经快抽抽了,她的脸歪搐着,双眼瞪得奇大无比,哆嗦着嗓子:“妈,妈呀!大头怪怪怪呀!!!”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三十八章可以输,不能倒
洛奇的眼快瞪出眼眶了,胸口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他们身后的黑暗里,那锁链的声音连成一片,而最先踏出黑暗出现的,是一个有着巨头的人,简直像是一口大锅一样。他身高足有丈二,黑色包裹他的全身,那斗蓬的连帽甩在身后,确切的说,是勒在他的脖颈处。头发皆是直竖,有两三寸长,钢刺一样。以至他的头更显得巨大。他眼若铜铃,鲜红如血。让他其他的五官,都显得平平无奇。他手中拉着一条长锁,锁尾还陷在黑暗里。
随着他的出现,在他身边,又影影绰绰的出现与他同样的人。不仅在月的身后,洛奇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围也渐渐围裹而来。夜意心已经半瘫于地,面上呈现出一种极惧的神情。
“忏悟道冥阴之狱,镇阴世寒冰之晶魄。入锁触阵者,当受同罚之罪。”一个声音悠然而至,洛奇根本分不出是从谁的嘴里吐出来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场景让她肝胆皆裂。
“阵锁出形,那两界石,就该在你们当中了!”夜魔罗微睨着四周,唇角却浮起一种极是愉悦的神情。他的眼虽然看着四周,话却是说给月听的。
洛奇贴着月,冥界忏悟道的冥寒让她已经通体发僵,巨头冥兵更是对她视觉精神的又一挑战。想她花洛奇,也是阴阳界里转过的人。恐怖场景她地确是见过不少。但从未像现在如此觉得胆战心惊。想来,是受了忏悟道的影响。
她揪紧月的衣服,哆嗦着声音说:“老大。你,你不要,不要受他挑拨!”这夜魔罗地真身不知道在这里锁了多少年,如今因冷热相激裂冰而出,分明是想让月先去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从中得益。
月半眯着眼睛,眼珠蓝中带黑。这些巨头冥兵是锁冰的元神,玄冰受到来自人间极热的摧裂。冥锁便化出神体来,哪一个才有两界石?
他这般想着,身体已经行动起来。他身形一抖,瞬间有如一抹白刃之光,穿梭在冥兵之间。其速之快,让那些巨头冥兵霎时有点僵凝。
转眼间他已经一把将远退在黑影半瘫的夜意心给捞了起来,他的眼压根也没看,便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方位。他一把抓住她的左肩,就势一甩,夜意心地身体兜转之间突然扭曲起来。倏的一下。像是整个人缩小一般,一下收进他的掌心。他掌心一翻一弹,有如翻指拨琴一般,夜意心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更没任何反应般的,已经变成一颗莹蓝小珠。随之他兜手一荡,那小珠已经忽悠悠的一下让他吞进口里。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眨眼间便已经收势停步。白光凝止之处,他白衣如雪,气定神闲。洛奇目瞪口呆。指着他的嘴:“你,你……”
言语之间,身后已经传来“啪,啪”的击掌声。夜魔罗笑意戏谑:“当着冥兵抢魂。张狂的已经不是一点半点!”
洛奇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身后大妖怪在挑拨,心下腾得窜起一股怒火。她一手勾着月的脖子,扭了头骂着:“住嘴吧,死乌鸦,有本事你自己打出去,别指望我老大!”
“要上去了。”月忽然低声开口,开口时动作已起。这是他地习惯。有特别大的动静的时候都会提醒她一下。其实提醒不提醒也就是个形式。他的中间所留的时间没一次是够洛奇反应的。不过就是个心理安慰。但对洛奇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样的月。让她觉得很踏实。
驿馆配楼已成残桓,轻弦坐在半倾的房檐顶,眼眸有些微微的焕散。此时天上太阳已经微微发蓝,蓝金地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面色也越加的惨淡。
风临止一跃而上,飘飘地落在他身边的檐梁间,他扫了一眼轻弦怀里的洛奇:“华阳轰天雷杀,将聚力逼于命魂一线。怎么她没醒过来?”
“寂隐月把我打通的线系切断了。。”轻弦静默了半晌,忽然悠悠开口。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与他惨淡的面色截然不同。
止听了眼微微的睁大:“他进冥界就是去捞她的命,现在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若出来便带洛奇一起出来。他若出不来,也是与洛奇一起。”轻弦慢慢站起身来,再不看止一眼。他看着怀中洛奇,寂隐月地偏执从未改过。不过这样也对,若是他将洛奇拉回来。洛奇知道月依旧在冥界挣扎,必要忧心如焚,伤心痛楚。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出来地好!
轻弦跃下残桓的时候,正看到雨萱站在一根未倒地梁柱边上,上面还顶着半扇破檐,晃晃荡荡十分的危险。他看了一眼她的面色,见她没有受伤的迹像,便微扬了眉说:“不要站在那里,快塌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一副不假颜色的正经模样。却像是荒原之中的一抹绿,让人看了明目,让人嗅了清心。她听他这么说,轻轻笑了一笑,半是挪揄的说:“我是藤妖,哪有藤妖是被压死的?”
轻弦踱到她的身边:“纵不会被压死,突然倒下一片檐,也要被吓一跳。好端端的,讨那个刺激作什么。”说着,他便越过她往回走,雨萱微是怔愣,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听他低叫着:“还愣着作什么?回去了!”
没有半点客套,像召唤一个最熟悉不过的朋友,却是让雨萱心底微暖。她紧了几步追上他地步伐:“你把楼掀了。要回哪里去?”
轻弦略哼了一声:“这里这么大,怎么会亏得咱们。哪里舒服就去哪。”
咱们?雨萱笑意更是深起来。她喜欢这样的称呼,很随意。又让人觉得很贴心。她看着他的神情,月君虽然是精美,但却淡漠如水。但轻弦不同,他神情温雅,气态和亲。偶而淡淡关怀,就会让人觉得很温暖。站在他地身边,总会让她觉得安全。
就算太康的温度让她不适,坚冷冥彻的泥土更不可能给她半点滋养。即便是这里的水。也让她觉得入体凝冰,丝毫得不到浸润。但就算是如此,她依旧喜欢呆在他的身边。虽然他的心事很多,让她怎么也看不透。他情怀如海,她也触不到。但还是喜欢,从很久以前,在播云城看他策马扬沙,凝眸执缰那一刻,便就喜欢!如今,她也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看同样的方向。已经让她觉得很满足,虽然在他心里,她永远不可能重要到占领他全部神魂。她也从未想过要独占他整个心怀,她想要地,不过是小小角落。
她跟着他的步伐,他身高腿长,步履如风。她就小跑着一直走在他的身边,尽量去跟随他的节奏。他侧眼一睇,忽然停了脚步看着她:“别动。”
她一怔,本能的一个急停。晃了两下才站稳,真是一动也不动了。轻弦倒了一下手,把洛奇半扛并抱在左肩。腾出右手来向着她:“你脸上沾了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尖已经向着她的鼻。略了拂了一下。她僵僵的立着,两个眼珠子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指尖打转,都快成斗鸡眼了。直到那微暖的触感在她鼻尖一荡,那痒痒地感觉一直传达到心里。心跳仿佛骤停,直到他缩了手,才开始轰隆隆的打着巨雷,撞得她胸口直痛,然后。便是一股烧灼。直到耳后根。
“你心里难过吗?”她看着他淡淡的笑意,他轻浅的动作给了她勇气。让她终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轻弦微怔,看着她泛起红晕的面容,突然他心下一闪,眼眸凝深起来。她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喉间微嗽了一下。
他笑意更深起来,**一丝悠远的味道:“说难过,不如说是遗憾更好些吧?”看来还是太明显了啊,雨萱看出他的焦灼。或者是这段时间,洛奇无声无息,才激起他内心的波澜,让他很难再掩藏。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掩藏的人,只不过以往埋地太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难过?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遗憾吧?没错,就是遗憾,遗憾他发觉太迟,已经失之交臂。
“遗憾?”她回味着这两个字,她恍神之间。他已经走远了,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昔。她看不到任何萧索的味道,的确,岳轻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接受任何地结果,却绝不会自怨自艾,这也正是,他特别而华美的地方。或者也正是因此,他可以如此坦然的来到太康。过往让他心中创痛,但不会让他动摇。他可以输,但不会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者自己的软弱,正在于此。她无法接受成为妖鬼的事实,一味的还想与太康形形色色的妖鬼区分开来。却不懂得,在溃败的废墟里站起来。每当她对血格外敏感,心中对热血渴望加深地时候,她就非常地恐惧。是因她的心里不肯接受,不愿意承认这已经成为她机体地一部份。与他相处越久,就觉得自己越软弱。她将此归结于她中了毒,是魅黑加重她的罪孽,让她变得更卑微。她跟着他,却成了他的负累。因她时时需要他含有真经的热血,以化解她的冰寒与痛苦。让她觉得总是低人一等,其实是她,不肯站起来。
她抚着眉,忽然轻轻笑起来。她大步追上他,扬着声音叫他的名字:“岳轻弦。”
他回身看她追上的身影:“怎么?”
“今天格外寒冷,放点血给我吧?”她半歪着脑袋要求,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然我又要化藤了。”
他颊边**浅浅动人的小酒涡,略扬了下巴点头:“行,回去给你。”每当她有嗜血之愿的时候都畏之如虎,百般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但是今天的雨萱,格外的明亮。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三十九章寒与炽,恶与善
月纵身而起,在冥兵逼压而上的瞬间又宛若白光。因洛奇与他贴的很近,所以他每一个动作,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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