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你想让我受的刺激,该不仅仅是恐惧和羞耻吧?不然,你不会任我裹上毯子。”她刻意忽略那眼瞳的颜色:“被人强暴,我只会感觉到恐惧和羞耻,或者还有愤怒。这些情绪我在你面前展示过,花开过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的怒意在恣长,这女人抓住他的把柄了。她自从知道他要的并非是她的血,而是与血相汇的花种之力。就抓住他的把柄,现在利用到了极限。那个把柄就是,她发觉他不是没有情感的人,他的情感在于对力量的渴望。太想要这种力量,反而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连对她的动作都不自觉的轻柔,怕她在没待花朵绽放便猝死,这种小心太明显,她在赌他不敢试!
她微喘着说,身体已经开始发抖,这些话,她原以为自己根本无法说出口。但是现在,她不但说了,还说得这么平静。但实际上,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她一直在克制,已经感觉到那种温暖在随血而上。不行,她要比妖怪的花种还要快,什么也不让他得到!她忽然猛的扭头去看院子,那里站了各式的男人,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就算她无力抵挡,输的那个也不是她。在他挖掘她的弱点的时候,他自己也暴露无遗。对力量的渴望来自于内心的恐惧,懂得了感情,于是也会害怕!
她挣扎着去看,要用这个刺激自己脆弱的心房。如何杀死自己,她懂得更高明的技巧!他看到她唇边的微笑,那一瞬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她的眼还张着,心跳已经骤停。在停的一霎,花苞猛然要绽,竟然不及她心跳停止的速度!
他傻眼了~。他根本没想到她突然猝死,妖力开始强导入心室,花朵已经开绽,但此时如果他再取血,她就回天乏术,那么他只能得到这一瞬的力量,花种没有机会完全再度绽放。如果他不取,就得看着这花种将力量汇入血脉,逼她重新心跳,给她注入生命的活力,又浪费一次在这具不死不活的躯体上。不管哪个结果,她都可以接受。输的那个,只能是他!
“你这个王八蛋!”他头一次被人逼得骂粗话,她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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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蕴散着浓浓的药香,黑色与蓝色气雾的交织,将整个床团团的包裹。迎舞的额头抵着醉的肩窝,后心是密密的银针。在心室附近用针,十分的危险。他的眼已经漾出浓裂的红色,一只手曲张架在她后心位置,隔空催动细小的针点点的触穴引脉。直到他感觉她微微吁了一下,她朦胧着眼睛,看到裹身的毯已经滑落,堆在腰间。她挣扎着试图去拉那毯子,动动手指已经快要耗尽她的力气。
醉没有理会她,她的心室极弱,趴着也会影响她血脉凝滞。没有这颗种子,她早死八百回了。他忽然觉得,或者是他太心急了,该把她养壮一点再折腾才对。那样就不用防着她突然猝死,花力不及了。她第一次只是以为他想吸她的血,所以惊恐之下心理产生本能防备挣扎,花力填补之后充盈心血。
但是现在,她显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开始把身体上的防备转而向心理上的攻防战。他已经很难激起她的情绪,所以才想调动她身体的感官逼出她的情绪来。她自知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居然抢在花继之前让自己猝死!
他伸手把毯子往上堆了堆,现在他已经被逼的要反过来抚慰她的情绪。他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可以在完全无力的情况之下操纵死生。她再来一回,他就算冥隐气也催不动她了。
“你心室的桥脉已经不继,你吃过羽光的花露?”他感觉她的脉息渐渐平缓,开口问她。
她没言声,没力气讲话。再说这点也瞒不了他,不吱声已经代表默认了。
“你养一阵子,然后让漠看看。”漠?再好的医生也治不了她,白浪费罢了。
第六十七章 调养
迎舞在醉所住的院落里养了几天,这几天,除了醉之外,没见到别人。他给她配了点补血强心的药,迎舞发觉,他连饭都会做,但他从来不吃。他做来是给她吃的,到了傍晚他会出门,他出门前就把偏堂的门给锁上。
他走不久,她就听到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和清理杂物的声音。还会听到有人进到厢阁里,帮他换一应物品的声音。但没人进来这里过,她所用的东西都是他拿进来的,她就跟被关禁闭没什么不同。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耐不住好奇心,她听到通连的穿堂里传来哗啦啦的炒菜声,趿着鞋慢慢走过去,正看到他在拨弄锅里的肉丝。
“你把这当厨房?”她看着他的动作,他穿金丝缀蓝花的长袍,此时袖子上已经沾了油渍。他也不系个围裙什么的,油点四溅,可惜一件好衣服。他长发高束,结成一条粗辫子。此时甩在身后,桌上已经摆了一个炖锅,小火炉就直接放在很贵的紫檀木桌上,镂花的丝绒桌布已经烧黑一大块,连带桌子也快完蛋了。
“没厨房。”见她今天能爬起来了,哼了一声,哗的一下倒进青菜,连肉一起炒出一盘放在桌上:“吃饭吧。”
他说完,眼皮都不抬一下,伸手开始脱衣服,把外袍当柴烧了。迎舞瞪着眼看他一系列的动作,这样糟踏?而且他不怕点了房子吗?
“你真是败家子。”迎舞坐在桌边,看着菜,这院里厨房,别的院里有吧?况且搬这么一大堆东西进来很麻烦,还不如做了送进来。况且把这么华丽的房间当厨房实在太浪费了。
他微微眯了眼,他不是这个院里没厨房,他是整座府里都没有。若水住在主府边上的配府里,他那里东西俱全,但他不能把她放过去。他的眼神让她收了声,乖乖拿起筷子挟菜吃饭。
他坐在桌边,这才开口问她这几天来一直压了许久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他不意外的看到她眼底的光,她眯了眯眼,突然说:“我想吃清蒸鱼。”
“没有。”他压制着自己想冲过去抽她的怒意,淡淡的开口。
“那不告诉你!”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诡诈,连眉毛都飞扬起来。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她是第一个。当然,也没人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点滴,同样她也是第一个。
他看着她,突然哼了一句:“你最好求老天别让你好起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总觉得有这样的身体很是悲哀,是别人的累赘。不过现在……”她的笑意带出芬芳的味道,苍白的脸上泛上一抹嫣红。让他的眼不由自主的盯上她的颈,他喜欢美丽的食物,看起来很可口。把她当食物实在可惜,当血河又不够。如果她不是这般孱弱,或者可以承受换血的苦楚,成为他的族人。因为她有值得他欣赏的地方,她有强悍的精神控制力。
她敏感的查觉到他眼神的变化,适时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这令他有些微微失望,站起身向厢房走去。
她吃过东西,披着衣服往回走。拐到厢房,一眼看到他睡在床上,他侧卧着,拥着她刚刚盖过的被子,他霸占了她的被窝!
“吃完了?”他听到她的气息,没睁眼,轻轻的开口。
“我要睡哪里?”她喃喃的开口,这是他的地盘,她没法指责他霸占她的床铺。虽然她站在这里也非自愿,但她一向不是一个可以急头白脸跟人争短长的人。
“床不是很大吗?我又不是一头猪。”他真不想起身,但他不确定他横在这里她能不能自己爬进来。看她那个德性风吹一吹就要倒的!他懒懒的起身,一步迈出去把她抱过来:“如果你不自在的话,就当我是块石头好了。反正你一向很会自我催眠!”他一语中的,说得她无言以对。她愣愣的躺下,就这么几步她已经有些喘,食物堵在胃里不太舒服。她不该急于下床的,还是有点勉强。
他忽然侧过身来,一把搂住她。她哆嗦了一下,口气还是静静:“石头不会过来搂人~!”他哼了一下,眼睛闭着,像个无害的孩子:“那你就当自己是个枕头好了。”
她微吁了一口气,也闭上眼睛。不想浪费力气在无谓的口舌上,反正他现在逼不出花种的力量。如果他不耐烦就吸干她的血,如果他很耐烦,他们就接着耗。她无所谓,她现在只想知道,洛奇是死是活。但她不会去问他,他该是没兴趣知道有关她的事,她也不想让他知道。知道的多了,难免会找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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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止倚坐在梧桐树下,身侧的草长得青碧娇嫩,草叶长而细柔,细碎的小花藏在草间,带出清新沾露的芬芳。源平这里山多谷多,而这座被漠选中的这座山更是以温泉众多而著名。他的府建在低矮的一座峰腰上,连着通街大道,后面峰高矮而拥,有如巨大的天然花园。因为温泉,这里气候宜人。就算冬日,也照样花繁叶茂。
他的水色衣衫的边襟沾了些草屑,不远处便漾着一道浅洼,水是热的,氲散的雾气笼在四周,像是迷蒙的仙境。他一直没回下圭。他中间凝过三次血,无知无觉的躺在荒地里。这三次间隔的时候很短,每每当他有意识,想再走的时候就又感觉滞气在加重,然后再度跌倒。暗夜会催生妖鬼,低级的妖鬼没有实体。但会在死人的身上分剥灵魂和血肉,以汲取需要的能量。他没有呼吸和心跳,这是冥隐气身体最孱弱的时候,为他打上的封罩。封住他的血脉,寒气锢禁他的灵魂。他的灵魂是属于魔宗的,别说是低级的妖鬼。就算冥界的鬼差,也别想拿走。但那些垃圾会让他虚弱,让他的伤总也好不了。
轰天雷杀,几乎将他的冥隐气完全震散,将他的血脉断裂速灼到几近灰飞烟灭。但是他在那一霎间,虽然已经无力闪避,但他还是可以将所有可以驱使的狱蝶全部聚到心脉。保存了冥隐气的源头,然后放弃四肢的血脉,强收热力,催使血不凝结。再借机而逃!
这样的伤他已经无法自愈,所以他需要漠的帮助。魔宗第一医者,最会追踪的蛊漠。若论用药,七君诸人不相上下。但漠是夜鬼一族,目可及魂,触可至魄。可以驱除低级妖鬼,可以五鬼锁魂让魂魄不移,继而控制对方身体。可以纵鬼追魂于千里之外。接受玄冰之力之后,催鬼之力突飞猛进。生前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死后的灵魂也可以成为他最有力的武器。
有的时候,人久病不愈,久伤不治,或者痴傻疯颠。并非是因为药石无灵或者其智不全,当然有些是出于自身的原因。但有些就可能是由于妖鬼在其最薄弱的时候侵入他的灵魂。汲取他的能量,致使人残,呆甚至疯魔。这个时候就需要漠!人如果修道或者练真,意念达到清明的时候也可以目及鬼暗,驱除邪佞,但是夜鬼根本不需要修炼,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勉强到了魔宗边境,令人将他直接送达来此。续连经脉,注入暖血,驱除妖鬼,然后辅以良药。让他的冥隐气可以渐复运转,他已经在这座小峰独庄里养了些日子。再过一阵,他便可以开四魂前往太康山见宗主。
他静静的坐着,凝止有如一尊雕。直到听到悉索的脚步声,才让他微微偏过脸来。一时间,他有些微异,渐近的人影让他有些雌雄难辨。没见过可以把男装女装混在一起穿的人!头上歪着一个髻,梳单髻的女人不是没有,但没有梳得像个包子一样堆在上面的。而且明显是梳歪了,不是刻意为了追求那种歪髻的美态。一边松松的,一边巴得紧紧的,手艺差到家。一件月白色的箭袖斜襟衫,这是一件男款的长衫,但是长度只到腰,下摆已经没有了。下面系了一条同色的百蝶裙,这是一条女款的长裙,但是只到大腿,下摆也没有了。再向下是一条白色的宽腿裤子,这根本就是一条居家的中裤。但是到小腿用丝带给绕成绑腿型,脚下踩了一双绣花鞋。
这阵子,因他受伤,对血的需求出奇的大。他身边没有血河这样的良血,只能找一些不入流的来凑数。漠已经给他找了不少,但是他在滞气太重的时候还是难免要对伺候他的人下手。在魔宗属地,身上有魂印的会得到魔宗的保护。除非是卖身为奴,身家性命交托给主子,任打任杀之外。普通顺民,不能强行夺取性命。
当然强权代表公理,这点在魔宗之境照样心照不宣。但是这几天漠送过来的人已经明显见少,一是他渐渐恢复,漠不愿意再在自己的属地征血食。二是近些年源平安定,实在活不下去要拿一条命给家里添活命钱的人也不多。奴仆之中,血稍稍好些的已经没几个了。大家也各自施展本事,巴结上面,利用关系网逃过一劫。他现在身边的这几个,根本霜气一起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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