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少年
但是,即使是降低了不少之后,声势依然浩大而吓人。九条黑暗的狂龙向着城头卷去,天空慢慢灰暗下去,仿佛那些黑暗的狂龙正在一口一口地吞食着光明、消灭着光明。一阵阵阴风四起,本来炎热的天气,霎时冰冷下来。
城头的士兵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已经完全被震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还有生命。
“别装神弄鬼的。”蒙特拉大喝一声。他也被吓到了,不过,毕竟他是个将军,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嚷一句,打破这可怕的沉寂,他的士兵将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要把他的士兵们惊醒。
黑暗的狂龙一旋而过,天空又恢复了明朗。城头的士兵们也都一下子醒了过来,纷纷左顾右盼,一时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向佛都王子示警。”蒙特拉吩咐身边的一个士兵。
“遵命。”那士兵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听到这话,就乐颠颠地跑向通信营,找信鸽去了。
“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魔武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过去还是不让我们过去?”
“不。”蒙特拉憋了很久才蹦出了一个字。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会是怎样,但他更加知道作为一个将军的责任是什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好!”魔武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留情。”
黑色的狂龙再度降临卡西特城,只见闪电四起,雷声轰隆作响,惊天动地,路上的沙土无风自动,一大层一大层地掀起来卷向城头。整个战场再无一丝的光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蒙上脸,然后再包进了一个黑色的布袋里。
痛觉慢慢苏醒,城头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执迷不悟的人应该得到最痛苦的惩罚,执迷不悟的人应该死得最惨烈,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一大股强烈而绝望的怨气渗入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城头的士兵们的痛叫渐渐低沉、渐渐消失。那股怨气大得使空气中每个分子都静止,连空气都凝固起来,士兵们的声音因此而无法传送出来。
经受黑色的狂龙蹂躏过的士兵们,已经不见踪影。惟一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便是他们的衣服,至于他们的血肉,早已被融化成为一摊血水了。
“魔鬼,魔鬼!”蒙特拉面色大变,不过,作为一个平常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仍然保持冷静的思维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卡西特守城士兵的噩梦还没有消除,仍然在继续之中。显然,魔武不想再浪费口舌,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有些事情越快完成就越好。杀人,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
说实话,魔武并不喜欢杀人,他只是不喜欢被人阻挡着罢了。可惜,蒙特拉就是无法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个将军,他当然有责任保卫城池,但是,当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力再保护城池的时候,难道就不应该略为变通一下吗?比如说,让魔武他们通过。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便不会发生,很多人也便不用去死。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用一般的方法去对付他们,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是,如果变通了,蒙特拉便不会再是蒙特拉,不会是那个每个星期都好吃好几次鱼的蒙特拉。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性格决定了蒙特拉选择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在死亡之中,卡西特守城士兵甚至没有丝毫的想法,他们的脑袋正如此刻的天际一样,被黑暗完全淹没了。
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逃,他们已经记不起自己还有四肢了,只感觉自己如同一尊石像,不会动,等着别人来攻击。
倒下去,死掉,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终结。死去,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生命,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
蒙特拉呆呆地站在城头,他并非像士兵们一样无法移动,他只是不想移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逃兵。而且,即使想逃,他逃得了吗?
“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这是蒙特拉终生的信条。他一直恪守着,毫不违背,多少次戎马生涯中碰到的刀山火海,他凭着这股信念,都跨越过去了。不过,这一次,上天还会再一次眷顾他吗?
蒙特拉不是不害怕死,其实,他很害怕,但他知道自己是将军,即使害怕也只能忍住,即使去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然,怎么对得起佛都的栽培,怎么对得起他的祖国埃南罗?
一条阴冷而极度黑暗的龙状物缠绕住蒙特拉,捆绑住他的全身,死死地勒逼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骨骼轻轻地脆响着,声音就像树叶落在地上一样。
蒙特拉死的时候,嘴巴一直紧紧地闭着,作为一个将军,他不能让自己哼出来。反正都是一死,何必死得那样毫无“风度”呢?虽然就算是哼出来,声音也无法被传出,不会有任何人听见。但蒙特拉想维持一个死者的尊严,他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痛哼的迹象,这样才可以在内心永远当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没有人看清楚蒙特拉死时的表情,包括魔武。人们只知道,他死得很惨,很惨,但他至死都是个将军,一个勇敢的将军。
黑暗的狂龙终于慢慢飘远,如同一缕烟雾一样。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色彩,一条浅红的彩虹,蒙蒙胧胧悬挂在遥远的天际。使人怀疑仅仅是雨过天晴,周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死掉,没有一点血流出来过。世界一片和平,人们无比幸福。
“冲进去。”魔武满意地看着本来排满城头的士兵们化为乌有,感受着自己功力狂增之后的快感,体验着一阵阵胜利的愉悦。
这场战争,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是魔武的个人表演。魔武突然有种感觉:杀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刺激最适合发泄情绪的事情。
但紧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沮丧感和失落感又把魔武包围住,依维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魔武忽而又想到,不论自己怎么做,杀再多的人,依维斯都无法回来。
“莫问,莫问,你真的能把依维斯救活吗?”魔武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一丝残存的希望,不管这种希望看起来是多么渺茫而不可相信。
※※※
大门“轰”的一声,被狠狠地撞开了。三千个黑暗斗士冲了进去,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动过手,一直默默地站着,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充当旁观者的身份。
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与他们有关。
“快跑,快跑,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城里残余的士兵们高声呼叫,四处乱窜,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像马一样快。蒙特拉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有什么斗志可言呢?更何况,即使有斗志,结果也仍然是一样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黑暗斗士的对手。
一把把刀无情地劈向城里的士兵,在死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软弱,一样无力。以前,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军官教给他们的一切应急和对敌的方法都已经完全没用。军官能教给他们的仅仅是对付普通士兵的方法罢了。
“不用追了,我们的目标是穿过这座城罢了。”看着眼前这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魔武高声叫道。心想:也许,少造一些杀孽,依维斯便会多一点被救活的希望。
但是,已被鲜血挑动神经的黑暗斗士,哪里还能停止住自己的杀人欲望呢?他们照样追击着对手,他们并非是想把魔武的话当耳边风,魔武的厉害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又怎么敢去违抗他呢?可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那股杀气一旦冒了出来,就会不可收拾,直至他们战死或者战场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殆尽为止。
这也是黑暗斗士所向无敌的原因之一。
魔武看着这一切,也已经并不想出手去阻止他们。
城里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路上的石头浸满了鲜血,在阳光下,发出夺目而鲜艳的红色,仿佛是鲜血已经侵入了石头的内部一样。
痛鸣声、哀叫声、惨叫声,声声入耳。黑暗斗士对这些声音却早已习以为常,对鲜血也早已如同家常便饭般熟悉。他们只是顺从自己内心的要求,举起武器,插入对方的心脏,杀人,杀人!杀人像他们的脉搏一样,不可停止。
“杀啊!”作为黑暗斗士,他们从不会去考虑自己杀人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有报应之类的问题。他们只知道,不杀人,他们就会压抑至死,就好像这个世界失去了活命的氧气,所有的人便都会闷死一样。
有些人的生命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别人的。幼时的聪明是父母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大了之后,上了战场,是为了让别人得到杀人的快感。
不管如何,再残酷的屠杀也有终止的时候。傍晚时分,城里原来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全都化为了一具具尸体。这座曾经活着的城市,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
夕阳西下,黄昏的光芒照临这座城市。许多尸体上的鲜血仍然在汨汨地流着。
朽臭的味道笼罩着整座城市,越来越浓。但黑暗斗士们的精神却依然抖擞,在城里面搜劫了一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之后。魔武大手一挥,他们又继续默默地向前走着,仿佛他们并没有杀过人,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8日,在魔武的带领下,黑暗斗士在几乎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屠杀了卡西特城,鸡犬不留,惨绝人寰,臭味经久不散。史称卡西特屠城之役,
第一章 抢劫一个叫莫问的人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殿内。
“佛都王子,我们等待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巴蒂说道。
“可时机尚未完全成熟。”佛都笑了笑。
巴蒂看了佛都一眼,“但士兵们却是枕戈待旦,跃跃欲试了。佛都王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尽快进军?”
“可惜如今天下一片大乱,星狂被玻利亚放走,杰伦、风杨等也相继起兵进攻坎亚。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一到,立刻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天下。”佛都脸色明朗,神态极其从容,放声说道。
“不过,佛都王子,我担心这样拖下去,士兵们本来已经激起的斗志和士气,恐怕会转向低沉。”巴蒂不无忧虑。
“这件事情,你亲自负责,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和经验,一定能把士兵们调节好。”佛都说道。
“属下多谢佛都王子厚爱。不过,属下又有点担心。”巴蒂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恕罪,属下其实是担心这样下去我们会贻误了战机,毕竟现在形势瞬息万变,要是我们不能够捕捉到最好的战机,那么就麻烦了。”巴蒂忧心忡忡地说道,“属下并非是怀疑王子您的判断能力,而是害怕前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会有点错误,而您又是依照这些信息来做出决策的,那难免会出错了。”
“言之有理。”佛都沉吟道,“不过,我也早料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了很多密探在前方了,甚至在各个国家也设置了一些间谍。他们的信息我都会详细地加以筛选和判断,以便得出最准确最有效的信息。出错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间谍?”巴蒂皱了皱眉头,巴蒂本以为佛都对他是毫无隐瞒的,谁知道今天一听,才知道佛都有不为他知道的事情,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多是少很难确定,但眼前就有一件了。巴蒂不禁略微感到有点不安,他一向对佛都忠心耿耿,怎样也受不了佛都对他有所怀疑。
“其实这些事情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也就没有对你提起过了。我觉得你是个战略家自然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常识:想要得到最精确的消息,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己方的士兵侦察得来的;另一种则是安插在对方内部的间谍。对你,我从来就是开诚布公,毫不隐瞒的!”佛都见到巴蒂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便说道。他知道巴蒂自从儿子巴罗私自放了西龙,后来又被依维斯大败之后,心情一直很压抑,难免有点疑神疑鬼的,所以非但不以为意,反倒认认真真地开解了巴蒂一番。
“佛都王子,切勿见怪,属下,属下……”巴蒂一时惭愧不已,不知道如何言语。
“巴蒂将军,我要你知道,我,佛都,永远是和你站在一起的。要是你沉下去了,我就会失去了一只埃南罗最强而有力的右臂。我永远也不会对你产生疑心,永远!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令你感到相当不好受,我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军人,埃南罗的未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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