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少年
“到时,我们正好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态,把他们逐个击破?”
“正是如此!”佛都说道。
自此之后,魔武率领三千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一步一步向“永久中立之地”开去,沿途没有受到埃南罗军队的任何阻拦。而他们也正如佛都所料,除了在路过的地方强抢了一些物资充当军粮之外,并没有做出其他不利于埃南罗行动。
佛都一辈子做出了很多正确的决定,而放行魔武军队这一个命令,无疑是他最明智和最能让自己得意的决定之一。
“什么?对方就十来万人?”听了侦察兵的报告,杰伦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的,杰伦将军。”侦察兵答道。
“这不是白白把城池送给我吗?哈哈哈!”杰伦狂笑不已。
“杰伦将军,尤图斯十分险要,城墙坚固无比,护城河又高又深。”侦察兵提醒道。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杰伦说道,“那根据你的观察,你可有什么建议要对我说?”
“杰伦将军,属下认为尤图斯地势奇峻,易守难攻,绝非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应该小心行事,再侦察仔细,以报万无一失!”侦察兵说道。
“世界上还有什么城池比阿玛兰塔城更为险要的呢?区区十来万人,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就算是居住在天上,我也能把他们全都扯下来,埋进地狱。”杰伦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尤图斯已经就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侦察兵只好保持沉默,杰伦刚才那简直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借用侦察兵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下去吧。”杰伦冷静下来,挥了挥手。
“遵命!杰伦将军。”侦察兵依言退下,心中对杰伦如此轻敌感到非常担忧。
圣历2109年6月13日,故卡尔山脉。
“萨德团长,我们已经被风杨围攻七天了,这七天以来,我们的士兵伤亡过半,怨声载道,士气低沉,形式很是不妙啊。”费尔登忧心忡忡。
“哎,都怪我们当初过分轻敌,轻举妄动!如果我们一直固守在这里,兵力没有折损的话,现在,我们便不用害怕他们了。”萨德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抓了几抓,说道。他口里的“当初”自然是指曼切斯特大雨战了。
“祸根是我们一早就埋下的,当初不该投靠坎亚。”费尔登唉声叹气地说道。
“后悔有个屁用啊!如今我们也只好一条道上走到黑!”萨德怒道。
“哎!”费尔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会打不过风杨,他不就是埃南罗一个小小的人物吗?竟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萨德嚷道。
费尔登神色惨然,只差对萨德说“放弃吧”三个字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好好准备,永不放弃!”萨德仿佛听到了费尔登的心事,“放弃这里等于是放弃生命。”
当天夜里十一点二十分,故卡尔山脉上的士兵们左右穿梭,表情十分严肃,他们手中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轻脆。
“似乎有点不对。”一个士兵突然转过身对身边的一个伙伴说道。
“噢!”那伙伴也给这种气氛折磨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然而,很不幸,今晚轮到他站岗。
战马无缘无故地踢着地,暴躁非常。在山脉上作战,基本上,人们都用不到马匹,马匹因此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再加上近来战事繁忙,它们受到的待遇也就不是那么好了。
十二点整,天空似乎更暗了。黑暗中,不知道谁踩到了一个忍不住趴在地上睡觉的士兵的肚子,那士兵起身大叫一声:“我靠!”随即,又无声无息,仿如一块石头沉入深海之中。
夜,静得可怕,压抑得可怕。
十二点零五分,萨德在睡梦中猛然惊醒:“谁?谁?”
帐篷外一阵阵喧天吵闹,“‘前进军’来了!快逃啊!”惨叫声四起,马匹哀切的嘶鸣声似乎是要把这漆黑的夜空划破。
“夜袭。”费尔登一边整理着衣甲,一边嚷着,“萨德团长,夜袭。”
“风杨?”话一出口,萨德就感到彻底的后悔,这附近除了风杨之外,还有谁是他的敌人呢?
“是,是的。”费尔登拔出长剑,说道,“萨德团长赶快出来指挥士兵。”
萨德“腾”的一声弹了起来,抽下挂在帐篷里的剑,冲出帐外。只见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士兵们互相践踏着,如同一条条丧家之犬。
“敌人来袭了,我们完蛋了!”士兵们纷纷嚷道,“撤,快撤!”
“哪里?在哪里?”萨德举目望过去,只看见到处都是穿着自己军服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对方的。心里暗想:难道是内奸故意捣乱?我明明已经设置了很多密探在风杨的阵前,不可能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就来进攻我啊!
“明明没有敌军,是谁故意捣乱?”萨德怒发冲冠。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萨德的耳边响起,他听过这声音,而且不止一次。有几次是面对面的交谈,有几次则是在对阵时。
“风杨?!”萨德脸色大变,心中大为惊骇,“全部士兵集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风杨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天够黑,可以让他的士兵轻松地逃过萨德那些边站岗边瞌睡的侦察兵的视线。现在,他可不会给萨德任何准备的时间。
“投降吧!”巨大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光突然四起,照彻了整个夜空。风杨的军队漫山遍野,蜂拥而上,气势煞是吓人。故卡尔山脉霎时之间变成了一个火的海洋。
“费尔登,费尔登在哪里?”萨德高声叫道。
“在这里。”费尔登忙不迭地跑过来答道。
“快集结军队,反击,反击。”萨德高声叫道。
“集结,集结。”费尔登颤抖着高声叫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嚷了之后,究竟有几个士兵响应。
“我们被包围了!”逃跑的士兵开始发现他们都已经无处可逃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风杨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萨德心头只有惶恐!他实在无法想通对方是怎样能做到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冲上了山脉的。
“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做梦。”萨德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他想让自己相信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仅仅是幻觉罢了。
“萨德团长,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后悔了。”费尔登尽管也非常害怕,但还是拉了拉萨德的双手,大声嚷道,“团结一致,竭力死战!”
“杀!杀死这些王八蛋!”风杨的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四处追杀着萨德的士兵,一点也不留情。
“杀,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索特振刀狂呼道。
“为总统领复仇!” 风杨的士兵们发出洪亮的呼喝声响彻故卡尔山脉。
萨德的士兵四处乱窜,任凭费尔登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他们全都置若罔闻。主将已经方寸大乱,作为他们这些走卒,自然更是六神无主了。
刀剑在火光的辉映之中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尖锐的军号声四处乱响,鲜血在飞溅,激射。风杨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萨德的军队被逼入越来越小的空间里面。
“跑啊!大家快跑啊!”惊慌失措的萨德的士兵在刀剑下打滚,哀鸣,他们的表现绝对不像一支军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任由对方残杀、践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武器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拔出去,他们抱着对方在自己肚子或其他地方划开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过他们的指缝,滴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仿佛就连也在颤抖着。微风吹起来了,好像是要替这燥热的天空降温,让它忘掉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厚积的乌云被吹散开去,月亮静悄悄地探出头来了,好小的月亮,就那么一点儿,弯弯曲曲的,像一把小巧的镰刀一样。
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天际,让人不禁想到,它们是在天上被这人间的喧闹声、哭喊声惊醒,然后推开窗户,望了下来。然后,星星们的眼光就一直无法离开,萤火虫四处飞舞,仿佛是星星们为这残酷的杀戮流下的眼泪。
杀戮在继续着,鲜血几乎染红了故卡尔山脉上任何一个角落,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和故卡尔山脉上的树木一样多。只不过,今天过后,这些尸体将再也无法拥有生命,而树木却依然可以蓬勃生长。
“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鏖战中,风杨的心中突然浮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他可不会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停止围杀,毕竟,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玩游戏。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风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在战争之中,他产生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影响他想打胜仗的渴望。在战场上,他首先是一个将军,然后还是一个将军,最后才是一个人,一个充满着同情心的人。
“杀啊!”至于索特,他可不会去考虑什么仁慈还是残酷,他和许多士兵们一样,只知道越快杀完敌人,就可以越快休战,越快得到休息。
然而,即使是狗急了也会跳墙,惊慌失措了好一会之后,萨德和他的士兵们终于恢复了镇定。他们都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任由对方无止境的残杀,他们握紧自己的武器,他们终于恢复了勇气,虽然这种勇气其实不应该叫做勇气,而是在彻底的绝望之后才产生的一种疯狂。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费尔登冷冷地嚷道。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今夜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心里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反而显得更加冷静了。
“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就赚了。”萨德抛开自己手中的剑,从身边一个死去的士兵手中夺了一根长枪,喊道。他依然很害怕,作为一个主帅,他本不应该显得如此害怕的。不过,有费尔登在他的身边给他壮胆,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激励,拾回了一点勇气。
从此刻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算是战争,起先发生的一切只应该被称为屠杀,因为其中的一方根本就没反抗,只是一直在承受着被杀的命运。
一股是因为渴望胜利,一股是因为彻底的绝望。两股绝然不同的杀气升腾而起,在战场上空形成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微微的月光撒在上面,故卡尔山脉越发显得恐怖、诡异。
“冲啊!杀啊!”战场上的士兵们都被这种气氛撩拨起来,他们呐喊着奔向对方。他们都强烈地盼望着对方用热血来浇灌自己的胸膛,来滋润自己的武器,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
费尔登像不要命一样四处冲杀,他一生之中从未试过如此勇敢,更从未体验着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汗水和着别人的鲜血流遍了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他的脸庞因为嗜杀而扭曲起来,手中的剑像沾满了血。“杀,杀人!”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冲啊!”萨德大声地吆喝着,借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感,他发现自己越是大声嚷,便越减少了那种恐惧。他同样大声地斥骂着逃跑的士兵,用枪去戳他们的脚,驱使他们重新投入战斗。
“好过瘾啊!”索特挥舞着大刀一路狂奔,如同切冬瓜一样把靠近他的士兵尽数砍倒。
萤火虫来回游动,在鲜血和各类武器之中穿梭个不停。时而停在尸体上面,时而停在武器上面,甚至随着武器进入士兵们的尸体,让自己的身躯被鲜血完全淹没。然后,它们又从鲜血中逃了出来,本来绿豆般的光芒,变成了醒目的腥红色。
有人说,这场战争以后,故卡尔山脉一带多了一种萤火虫,这种萤火虫浑身红色,被称为:血色萤火虫。但谁都不敢肯定地说这种萤火虫真的与这场战争有关,与血有关。
索特和费尔登碰上了!两个像没头苍蝇一样穿行在士兵当中的人终于碰上了!他们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互相对望着。双方都同时涌出一个念头:在这个战场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嘿嘿!”索特露出了一丝嘲弄和残酷的笑意,他压根儿看不起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自己打过的仗比费尔登吃过的饭还要多。
而费尔登也笑了笑,他并不奢求胜利,能够死在这个人手中总比死在一名普通士兵手中好,怎么说这个人都是对方的第二首领,身份和自己相当。但如果可以赢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想输。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朝着对方猛扑过去。这个瞬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平常不过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却如同电闪雷鸣般轰轰烈烈。多年以后,当在这一接触过后仍然活下来的那个人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时候,他将想起这一刹那,并深深地陶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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