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少年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衫,他们是一群永远热不起来的动物。眼睛比黑夜还要黑,眼神是冷而残酷的,黑色衣袖下露出的手苍白但却有力的,脸颊也毫无血色,像是血液都被别人吸干了一样。
路上的行人在三里之外便看到了这群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人,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本能般的恐惧,纷纷远远跑开。
马蹄踩踏着地面,部分没有马的黑暗斗士则跟马保持着步调一致,队伍迅速地向着目的地——罗丝维特城前进。也许,这是世界上惟一支骑兵和步兵跑得一样快的军队。
灰尘高高扬起,但却绝对不会沾到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他们的衣服依旧干净得惊人,就连一根线也没有被其他物质所污染。
魔武抬头往罗丝维特城方向望了望:不远了,罗丝维特城已经清晰可见,坚实的城墙,巨大的城门就在眼前。
这样一座年代悠久的城,马上,又要被鲜血染红吗?
“黑暗斗士王,快到了。”军务官格里高尔高声说道。
“我知道。”魔武冷冷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零下一百度的冰层下传出来的。
※ ※ ※
罗丝维特城。这几天,守将比罗特总是一大早就来到城墙四周巡视,此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天空无比湛蓝,一望无际,如同一片海洋一般。
“也许他们会在今天到来吧!”比罗特心中隐约有种预感,“似乎过分平静了。“
比罗特命令士兵准备好各种守城的工具,检查了各个地方的稳固性。城墙上几乎每一块砖头他都认真检测过,一发现有松动的迹象,便马上吩咐加固。他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做事情也一丝不苟的。
“比罗特将军,魔武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我们这么郑重其事?”比罗特的副将问道。
“陛下特别吩咐我们千万不可轻敌,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但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比罗特说道,“但总之,只要是敌人,我们都应该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属下明白!”那副将跟了比罗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脾性呢?
“不过,其实,我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想出真正好的计策来对付他们的攻城。”比罗特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属下觉得比罗特将军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我也没想到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守城大概就是这些东西了。”那副将懒懒地说道。
“噢!”比罗特虽然对副将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现在大敌将至,他也不想再为这些相对来说很小的事情而分神,只顾鞭策四周的士兵守好各自的岗位。
……
十点零五分。
“来了!”一个士兵惊叫道,他一直站在比城墙更高的了望台上仔细观察。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远处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一大片幽深的黑色遮天蔽地般卷过来。
此话一出,城上的其他士兵立刻也感受到一种凛然的肃杀之气正在向这边移近,城头处一阵阵骚乱。
“大家镇定点。”比罗特高声嚷道,“我们是战士!战士!”
使分钟之后,魔武军队来到罗丝维特城,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把罗丝维特攻下。本来,依照黑暗斗士们那嗜杀的性格,城里的士兵绝对不会剩下一个,但是,当士兵们高嚷了几句“依维斯总统领,我们死得好冤枉,是你叫我们投降坎亚的。”“依维斯总统领,你在天若是有灵,便快来救我们。”之类的话之后,魔武便下令停止杀戮,把这些人都收而成为俘虏。
※ ※ ※
不过,在杀与不杀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的问题上,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禀告黑暗斗士王,这就是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几个黑暗斗士把比罗特推到了魔武的面前,大声嚷道。
“哦?”魔武微微一哂,扬眉望了望,只见比罗特一脸的不屑,好像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一样。
“黑暗斗士王,比罗特将军平时对待我们还不错,请放过他。”俘虏丛中居然有人高声嚷道。
“他是坎亚的爪翼,我怎么可能放过他!”魔武冷然,“别忘记了你们现在可都是俘虏。”
“黑暗斗士王,请放过比罗特将军!”其他俘虏也纷纷嚷道。
魔武一脸的不屑,“有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
“我!”
“我!”
被俘虏的士兵一下子竟然哗啦啦地站出来一大片人。
“看来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魔武说道,“我就放了你,又如何?”
“杀了我!”比罗特嗤之以鼻,“我没有这种投敌卖国的士兵!”
俘虏们一个个垂下了头,面有愧色。可是那些站出来要替比罗特一死的人,却依然一个也没有减少。
“放了他。”魔武高声说道。虽然他心中完全知道放比罗特出去之后,他会怎样做。
……
片刻之后,比罗特孤身一人走出了罗丝维特城,表情落寞,身上的盔甲早已经七零八落,大概是在被黑暗斗士抓的时候弄乱的。
“哎!”比罗特微微叹息了一声,从战场上捡起了一把刀,轻轻地送进了自己的胸膛,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微风中,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好像是要把他从死亡的怀抱中摇醒过来一样。
翌日,也就是圣历2109年6月18日,原先的“前进军”战士纷纷要求魔武带领他们去阿尔斯山为依维斯报仇。但魔武嫌他们会拖慢自己进军的速度,于是便让原先的“前进军”留守在罗丝维特城,自己率领黑暗斗士继续往阿尔斯山马不停蹄地进发。
第七章 完美的躯体
阿尔斯山,宫殿。
这座宫殿修建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殿内的装饰巧夺天工、精奇百出,而且,整个宫殿一片金碧辉煌。修建的时候,坎亚吩咐施工者一定要把它建成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宫殿,该宫殿分为五层,大小一共五千六百一十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摆设都非常奢华。本来,宫殿该是呈现一派繁华富贵的景象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殿的一切现在都显得乱纷纷的。很多侍卫在里面匆匆地走来走去,婢女们也是面无血色,每个人都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一样。
“陛下?”莫芒迟疑着对坎亚试探着问道。宝座上的坎亚头发微乱,这在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一向讲究个人形象。
“什么事?”坎亚用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万分地说道。
“四方皆有强敌,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莫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坎亚苦笑连连,在这几天当中,他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陛下,你可千万要振作啊!”莫芒紧紧握了握拳头,“为了我们的赛亚国。”
“朕从来就没有消沉过。”坎亚口里这样说,面上的神色却分明是告诉别人,他已经很消沉了。
“那陛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莫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喜欢问坎亚下一步该怎么办。
“很久以前,朕便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呆在这里等候敌人来临,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坎亚面有愠色。
“属下愚钝。”莫芒低声说了一句。心想:很久以前,还有人对我说过自己的某一方面的军队一定能赢呢,又不见赢了。
“知道愚钝就好了,你每一次都问这个问题,老是问这个问题,你烦不烦啊!朕给你俸禄就是为了让你来这里说这些废话?一帮废物,废物!”坎亚越说越气,从宝座上“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把桌子踢翻,桌面上的墨水流了一地,纸张也四处飞散。坎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也许,是连日战败,压力太大,又无处倾诉、发泄,心里已经十分压抑。直到这个时候,莫芒的话成了导火线,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
“陛下,请息怒。”莫芒没有料到坎亚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脸色大变,急忙把桌子扶好,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叠好,连声说道,“属下错了,陛下你要打要骂都请随便,但可别气坏了你的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哈哈,恐怕过几天就成了肉酱了。到时你还会这样对朕说话吗?”坎亚神经质地狂笑道,“你就知道拍马屁,你扪心自问,除了做这种谄媚小人,你还能干什么?”
“属下知罪!请陛下赐罪。”莫芒诚惶诚恐地跪下地去,磕头如捣蒜。
“滚出去,快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坎亚又飞起一脚把莫芒扶起来的桌子踢倒,大声嚷道,“一见到你们这些废物,朕这心里就憋得慌。”
“那属下告退了。”莫芒憋红了脸,生平第一次,他的拍马屁功夫完全失灵。
“滚吧!”坎亚说着用力把手挥了一挥,那姿态好像是要拂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压力一样。然后他像承受着万斤重压一样,又垂下了头,坐倒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鼻孔还在一翕一动,简直让人怀疑他早已死掉了。
“难道上天真的要置我于死路?”一只蚊子叮在坎亚的脸颊上,拼命地吸取他的血液,可他仿佛不知不觉一样,并不抬手去赶走它,“上天让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不是为了让我称霸天下,而是为了置我于死地?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雅,你一点都不眷顾我吗?你死了之后,我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忍受了那么多的耻辱。我,坎亚,真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经受了人和天的双重背叛。”
大殿一片混乱,远远望过去,坐在散乱的桌子和纸张中间的坎亚,就好像一个坐在杂草堆的流浪汉。他的表情十分憔悴,眼神给人一种濒临疯狂状态的感觉。大殿前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地上铺满了落叶,颜色还都非常鲜绿。这许多落叶,也许就是预示着坎亚的最终下场。
永久之谜。
圣历2109年6月18日,也就是魔武攻克罗丝维特城之后继续向阿尔斯山进发的同时。
莫问在依维斯栖身其中的千年寒冰制造的棺材上小憩了一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了岸边。
海风柔和地吹拂着,棺材在水面上晃动着,如同一片偶尔跌落在水面上的叶子。抬眼望去,“永久之谜”的树木郁郁葱葱,树叶也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在阳光下闪动着白色的光芒,仿佛是在欢迎莫问的到来。莫问的精神不禁为之一爽。
“这是什么地方?”莫问轻轻呼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这时,他看到岸边有个人在向自己招手,便运起剑气,像前几天所做的一样,把剑浸入水中当船桨用。但他又不敢撑得太快,生怕产生太大的摩擦力,依维斯的棺材又会融化。
船一点一点地向着那人靠了过去,越来越近,那个人终于忍不住挽起裤卷向莫问跑了过来。
“谁?你是谁?”莫问双目如电,警觉地望了那人一眼。这几天他在海上随时都要面对许多危险,比如鲨鱼、暴风之类,莫问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养成了警惕性奇高的习惯。
“依维斯!依维斯!”那人完全看清楚了棺材里躺着的正是依维斯,并不理会莫问的发问,只顾趴在棺材上大哭,状极疯狂。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问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已经放松了下来,但还是问道。
但那人依旧趴在棺材上泪水横飞,泣不成声,对莫问的问话置若罔闻。
莫问站在那里,呆看着这一切,心中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依维斯的亲朋好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莫问自己都需要别人安慰,又怎么能去安慰别人呢?更何况他向来就拙于言辞。
海上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漫了上来,冲刷着棺材的下部,也冲刷着莫问和那人的双脚。刚才还十分明艳的阳光,现在好像被那哭声涂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莫问耳边听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越听越是惨切,越听越是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自觉的也是潸然泪下。
“你是谁?是不是你杀了依维斯,是不是?”恸哭了至少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突然站起身来,按着腰间的刀,大声喝问。
“世界上会有人蠢到杀了人然后又自己送上门来的吗?”莫问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人很可能是依维斯的朋友的分上,恐怕他早就拔剑厮杀,懒得再解释了。
“那为什么依维斯的尸体会在你手上?”那人继续问道。
“我从别人的手里夺过来的。”莫问有点不耐烦,“我叫莫问,依维斯的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永久之谜’。”那人用手抹了抹眼泪,望了莫问一眼。
闻言,莫问大喜过望,急忙说道,“青华前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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