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少年
“快来,快来。那大叔和小叮当晕了。”这时,璐娜高声叫道。
“不知道依维斯能不能赢。”风杨在跑过去看那兰罗和小叮当的时候,担心地对请学说道。
“依维斯永远不会输!”请学肯定地说道。
※ ※ ※
“坦白地说,你是我近十六年以来所见过的人中,最有天分的一个。假以时日,你或许可以打败我,但是决不是现在。”依维斯淡淡说道。
“是吗?我倒想试一试。”那少年说着,右手缓缓伸向剑柄。
这时候,少年在山上,依维斯在山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百五六十米。
“非战不可吗?”依维斯问道。
“至少从我这方面来说是的。”少年答道。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依维斯说着也将手搭在剑柄上,他隐约感到剑在颤抖。
十五年了,这把剑被插在剑鞘里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它本应该纵横在天地间,让太阳都忌妒它绚丽的光芒。因为,这把剑自出世以来,还从没败过。它亲眼见证了自己无数个主人一次又一次地走向奇迹般的胜利。数千年来,它几乎没有一日沉寂,也很少超过一个月没有见过鲜红的血。
但是,这样一把剑,居然被剑鞘封锁了整整十五年。若它有嘴,它一定会大声呼喊:
“拿走这剑鞘,拿走这剑鞘。我不需要剑鞘,我只是一把剑,我只要做一把剑。一把锋利得可以撕开天,耀眼得能遮住太阳的剑。拔开我吧,拔开我吧,我的主人!让这个世界再次知道有一把剑叫‘轩辕’。”
依维斯感到,剑在颤抖。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再抖,但是后来他终于肯定是剑在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剑渴望战斗,而他也因为这把剑而变得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莫名兴奋起来。依维斯发现自己从未如此专注于一场战斗。
那少年在百米外似乎也感觉到了依维斯浓烈的战意,他似乎也被依维斯身上散发出的几乎狂热的战意所感染。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这样就对了!”
一道光芒从他的剑鞘里射出,看不到剑,只看得到光。
似乎是因为拔剑的力道太大,那少年整个身子也随着那道光芒一起射而出。两道白光,一道绚丽得让人眼睛生痛,一道却似乎要将人所有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两道白光所过之处,是火!绝对不是眼睛的错觉,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火!白光所过之处,花草树木一下子就被烧得粉碎。那火只是一瞬间,然后就只看见一条焦黑的痕迹。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拔剑,动身,剑光烧掉一切,一条焦黑的痕迹。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似乎是同时发生。
“锵!”白光在与站在原地的依维斯交错之后,顿住。
这时候,才终于又看见了白色的剑,白色的衣衫。那少年像钉在地上似的,站在依维斯身后三十五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他刚才高速冲刺带来的狂风吹动他的白色的衣衫和金黄色的长发,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刚才其实并没有动,一切都只是眼睛的错觉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倒下?”这时候依维斯笑着转过身来,他的右边脸上有着一条极细极细的伤痕,但是还是很容易发现他的那条伤痕的。因为它在流血,不是流一点而是流很多很多。从这些血液的数量,不难想像,那条伤痕一定很深很深。
“你为什么能够躲过我的这招?”少年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有点感到不可思议。
“坦白说,是运气。”依维斯笑了笑,说道。
“运气?”少年第一次笑了。但是很快,他就收起了笑容,“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幸运女神还能跟死神过几招吧。”
“那我可就不会再站在原地防守了。”依维斯笑道。
“来吧。”少年轻轻说了一声。
声音还没有到,他的长剑已经到了依维斯的身边。他们两个此时的距离只有三十五米。
“锵!”开金裂石的一声巨响。
少年的白光还没有来得及绚烂,就被依维斯手中的白光紧紧包围。少年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无处不被那来自身外的白光包围。他使劲全力,希望能够冲出去,但是无论他怎样挣扎,却始终还是无法冲出去。
他的白光很快就被削弱下去,少年知道,一定要先退一步了。否则,就必输无疑。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招式了吗?”依维斯几缕红色的长发掉在和那少年相格的剑上,那头发转眼就变成了一缕青烟。顿时,依维斯兴奋得眼睛发光,激动的表情展露无疑。
“我根本没有招式。”那少年看到依维斯兴奋无比的表情之后,架在依维斯的长剑之后的眼神变得冰冷。
“那么……继续?”依维斯说着,一剑将少年格开。那少年于是借力,轻轻地飘出十米开外。
“继续吧。”飘在空中的少年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在空中,他轻轻地说道。
“这一招叫守得云开见月明!” 依维斯说到“明”字的时候,长剑与身影一起暴涨。
依维斯用来防守的第一招用的是“擒天七式”第一招“冰封天下”,让那少年不得不暂时后退的是第二招“光照大地”,那接下来自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明”字还没有传到少年的耳里,少年也已经激射而出。
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也无论敌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少年的剑从来不曾防守过。因为,他的剑不知道防守,它只知道进攻,进攻。
两道白光交错而过,在它们交汇的那一霎那,五百米内的人看不到太阳。太阳的光芒与这光比起来,与黑暗无异。那是可以刺瞎人的眼睛的光。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声音出现。这夺人魂魄的光放射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是痴情的人眼望着远处的心上人一般。比世上一切的光都要夺目,但是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意思。”依维斯的右臂一道细细的口子在流血,流了很多。可以很看出伤口很深。但是依维斯的脸依然笑着。
在这天地间,这少年或者不是最强的,但是他永远是最出人意表的。
依维斯和他同样那么喜欢出人意表。
但是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出人意表。依维斯的出人意表是因为惊人的计算力,他永远能够算计到敌人的三招之后,所以,他永远能够有别人意想不到的最后一招。他的出人意表只是针对别人而言。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出人意表的事情。
任何情况都在计算之列,都在预料之列,亦都在准备之列。
在战斗的时候,依维斯是全身心投入的。他的脑子随时都在超高速运转,将眼前所看到的每一分毫都置入自己的大脑当中作为计算的元素。正是因为如此,依维斯几乎永远都不会有无法意料的东西。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依维斯也是有可能发现事情完全出乎意料的时候,比如现在。
但这少年的出人意表,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诡异和天赋。他总是能够出于别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种出人意表,并不是依靠算计,而是依靠本能。
对于他来说,剑不是佩在腰上的武器,而是在长在手上的器官。
他永远是用最省力,最直接的手段获得胜利。他的剑,无论出击的时候是多么猛烈,但是到了敌人的身边,永远是保持温柔的惟美的姿势在敌人的身上割开一道细却深的伤口。通常来说,这个伤口都是致命的。
“你也是。”少年握剑的右手,从食指起一直到肩膀都在流血。他的整个右手都被染得通红。
本来,依维斯以为刚才的一剑将是结束战斗的一剑。但是现在很显然,依维斯出现了偏差。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们两个还是平手。不过,依维斯仅仅是偏差,而不是错误。所以依维斯还能保持笑容。
“你知道吗?你给我一个灵感。”依维斯依然笑着说道。
“给了你什么灵感。”少年的面容变得平静,脾气似乎也好了很多,最起码现在他会和人交谈。
“你给了我一个创造新招的灵感。”依维斯右臂那道细细的伤口流血的速度超乎人的想像之外。他握剑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是吗?”那少年的右手也在抖,他并不比依维斯的血流得少。
“在我用出来之前,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依维斯问道。
“哦。”那少年对此似乎并不热心。
“我似乎太多话了。”依维斯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自嘲道。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面对着他会有这么多话说,从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啊。或许,是因为他比自己年纪小吧。又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吧。
“不如就叫生死无间吧。”那少年突然说道,原来他刚才正在想名字。这倒是很难得,因为基本上来说他是从来不用脑的。
“生死无间?好名字!我喜欢。”依维斯满意地说道。
“不如让我试试你的新招吧。”少年说着,右脚踏出,将剑尖指地。
“既然是你取的名字,当然要让你第一个尝鲜。”依维斯说着,将剑插回剑鞘。然后左手持剑,斜插腰间,右手紧握剑柄,身体微弯。
此时,两人的距离只有二十米,但是那少年依然清清楚楚地看见,依维斯将剑放回鞘内。
“生死无间?”少年默念一遍依维斯的新招的名字后,动了。原本微微颤抖的右手,在握紧宝剑的那一刻,不再有一丝颤抖,不再有一丝犹疑。
这少年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只有真正的剑客,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长剑。
几乎是省略了所有的过程,没有绚丽白光,没有剑吟,也没有影动。那少年已经来到了依维斯头顶,似乎那少年本来就飘在依维斯头顶一样。
依维斯微笑,长剑出鞘,指天。
“锵!”,一声巨响撕开了天空的云层,刺眼的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似乎要夺回自己刚才失去的荣耀一样。
同时,一道白光飞出数百米外。
“这一招是专门为你而创的。”依维斯脸色凝重地将剑插回鞘内。终依维斯一生,
“擒天七式”当中,所用最少的就是这一招。正如依维斯所说,这一招确实是专为这白衣少年所创的。
算计和天赋最大的区别就是——计算可以随时变化而没有穷尽,而无论多么伟大的天赋到最后都一定会有穷尽的时刻。
这也是生死胜负之间的区别。
※ ※ ※
“你刚才这一剑可以杀了我。”白衣少年有些落寞地说道。但是他的脸上却依然是坚毅的。
“那样我也会受重伤的,我不希望那样。”依维斯说道。
“我输了。”白衣少年深叹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多大?”依维斯问道。
“还有三个多月就满十五。”少年说道。
“那你赢了。”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少年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一定会输给你。而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会胜现在的我。”依维斯说道,“我赢你的只是时间而已。”
“是吗?”那少年站了起来,兴奋地问道。
“当然!你不记得吗?一开始我就说了,你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有天分的。是比我更天才的天才。”依维斯的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但是我到底还是输给你了。”少年说道。
“只是现在而已。”依维斯说道。
“跟着我怎么样?”依维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对少年说道。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担负着统一大陆的重任吧。
“跟着你做什么?”少年问道。
“嗯……做你想做的事。”依维斯想了想,说道。
“做我想做的事?嗯……好的。”白衣少年稍微想了想,答道。
“我叫依维斯,你呢?”依维斯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
“我没有名字。”白衣少年说道。
“没有名字?那我怎么称呼你?”依维斯奇怪地问道。
“怎么称呼?”白衣少年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从小,他的身边就只有师父一个人。他的师父教他武功,教他两种语言,教他两种文字。
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他的师父,而他的师父也只有他。只要听见人的声音,他就知道是师父在跟他说话。而他的师父只要听到人的声音,就知道是他在跟他说话。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称呼,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说。他们也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个称呼,一个不被需要的东西是不会被人考虑的。
直到他年满十四岁的时候,他的师父才告诉他,“你是我的徒儿,我是你的师父。”
从此以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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