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





  “哪有,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啊。”
  “嗯,其他还好了,就是胸部还是稍微小了一点。”云鸢说着,伸手托了托自己的胸。
  “要死。”苏荷见状,赶紧一手把她的手打了下来,“大庭广众的。”
  “什么嘛,我自己的胸我爱怎么摸,就怎么摸。诶,对了,我昨天看一本书,说不断地用手从上往下按摩,胸会变大哦,呓,到底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上往下呢?”
  云鸢说着,还不断地对自己的胸部上下其手地来做试验。
  她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倒是把站在她身边的苏荷给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手上举着一块大牌子——“只是路过”。
  就这样。两个低着头的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学校门口。
  刚一到校门口,就有个男人走上来,喊道:“小荷。”
  苏荷和云鸢两个人闻声,齐刷刷地一齐抬起头。看到说话地人,正是他们刚才讨论的那个人,孙师兄,孙千鸿。
  原本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意的云鸢,这时候脸上好像突然被人涂了一层红色油漆似的。赶紧把按在自己胸部上地手放了下来。
  不管多大大咧咧的女生,被自己认识的师兄迎面见到自己双手抚胸的情形,都很难不尴尬的。
  “呃,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云鸢赶紧掩面而逃。
  “云鸢她刚才干什么?她不舒服吗?”孙千鸿看着云鸢狂奔而去的背影,想着云鸢奇异地姿势,有些好奇地问苏荷道。
  “呃……好像是吧。”苏荷吞了口干涩的口水,说道。“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学院今天举行毕业晚会,欢送一些将要毕业的师兄师姐,我想你今晚也来参加。”
  “我?”苏荷看着孙千鸿,“我不是复清大学的人,也方便去吗?”
  孙千鸿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方便去地,你不是跟我说你也想上复清大学吗?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适应一下也好啊。我多介绍一点同学给你认识,你将来进入学校之后,也会方便很多的。”
  苏荷想了一会,觉得孙千鸿说得很有道理,“那好吧,晚会几点钟开始?”
  “七点半,一直演到十一点,如果到时候不方便回去,你就到女生宿舍那里去住,我已经跟我们班长说好了的。”
  “不用了。”苏荷摇了摇头,“从复清大学到我家,九点钟还有最后一班车,我赶上那趟车就行了。”
  “啊?九点钟就回去啊?那只能在晚会待一个半小时呀。”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妈妈担心,而且明天我还要上节目,我要回家准备一下才行。”
  “嗯,那好吧。”孙千鸿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我到时候送你回去。”
  “谢谢师兄。”
  就在苏荷跟孙千鸿对话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距离他们不超过三十米地地方,而段天狼就坐在这辆车里。
  他坐在前排副驾驶座的位子上,背靠着松软的靠垫,看着三十米开外的苏荷和孙千鸿。
  段天狼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目不转睛地三十米开外的那对男女。
  虽然相隔三十米,但是段天狼可以清楚地看到苏荷脸上羞涩中带点开心的笑容。
  “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吧?真的很配。”段天狼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段天狼地神情平静到让龙过海觉得不可思议,他差点就以为段天狼根本就不真正喜欢苏荷,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但是,当他清楚地观察到段天狼的目光的时候,他才知道,他错了。
  自从认识段天狼以来,龙过海从段天狼的目光里,看到的只是不惧一切的狠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以及偶尔闪现的悲天悯人的怜悯。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清澈透明。
  当这次段天狼重新回到上海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开始多了一些迷惘和疲惫,这正是他为什么会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休息。
  然而,在此时此刻,段天狼的目光中,所拥有的不止是迷惘和疲惫,而是一种无力和无奈。
  刚开始的时候,龙过海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无法想象段天狼这种人的眼睛里,居然可以放射出这种目光,他无法想象段天狼这种人的身上,居然也会涌出这种情绪。
  然而,当龙过海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段天狼的眼睛,望了好久好久之后,他终于不得不相信一件事——无论是多么盖世的英雄,却总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你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龙过海突然想到一句戏词,这是汤显祖在他的《牡丹亭》里写的一句唱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此时此刻,段天狼的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呢?
  这感觉就像温暖的泪水,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表面滑行,虽然用尽所有的渴望去拥抱,却依然只收获冰凉透心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秋天里的最后一缕微风,虽然拼尽所有的力气伸出双手,却最终还是无法抓住枝头。
  这感觉就像童年里微笑着的天真呼唤,虽然千百回在梦中出现,然开睁开眼睛,却从未看见时光为我们停留下来。
  段天狼将脑袋缓缓靠后,将眼睛缓缓闭上,他阻止自己看下去,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脑子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段天狼的思绪乱得就像被狂风吹散的磁带,为了阻止自己继续沉迷在这种可怕的负面情绪中,段天狼说道:“大海哥,我们走吧。”
  一直坐在后面的凌雪伤,正纳闷段天狼怎么跟个雕像一样,傻乎乎的坐在前排的时候,突然听到段天狼这么说,马上叫了起来,“什么?走?怎么能走呢?你要是这么一走的话,你的苏荷可就要那个姓孙的给带走了,到时候你哭死都没人理你。”
  龙过海本来想要开车,现在听到凌雪伤又不禁犹豫起来,目光朝着段天狼瞟去。
  段天狼狠狠地咬了咬牙齿,睁大眼睛,不再看前面三十米处,而是垂下头来,看着脚下。
  见段天狼没有回音,又看到苏荷看起来马上就要跟着孙千鸿离开的时候,凌雪伤急了,“喂,段天狼,你还坐在车里做什么?赶紧冲出去啊,现在是最后机会了,苏荷就要跟姓孙的走了。”
  “喂,喂,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完了,完了,他们要走了,他们拦到的士了。”
  “我们走吧。”段天狼终于抬起头来,做了一句总结性发言。
  龙过海不再说什么,放开手刹,将油门踩了下去。
  “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明明居然就在眼前,下个车,冲过去一把抓住苏荷的手,跟她说你喜欢她,然后把她带走,全部干完不到一分钟的事,多简单的事,你怎么就不去做呢?”
  凌雪伤急火攻心地张牙舞爪,“气死我了,我真是要被气得狂化了。” 
 
 
 
  
第八集 回到中国 第四节 一生只爱一人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该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只想着和对方在一起。只想着跟对方在一起,而罔顾对方的幸福,那只不过是自私的情感强盗而已。”
  段天狼坐在副驾驶座上,用念白一样的语气缓缓说道。
  段天狼的话先是让凌雪伤愣了一会,很快,她就说道:“几天不见,你还会吟诗作对了?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刚恋爱的雏儿了,骨子里透着矫情。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所有觊觎她的男人全部打得趴在地上大哭不止,然后跟她在一起,哪儿那么多大道理?你的话听起来好像很伟大,其实全是废话,全是用来逃避的借口。”
  “龙二哥,去火车站。”段天狼这回没有接口凌雪伤的话,而是看了看手表,然后对龙过海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有一班火车回太原。”
  “现在就回太原?”龙过海惊讶地看着段天狼,“你还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呢。”
  “我唯一的行李就是自己。”段天狼答道。
  这时候,凌雪伤终于也感受到了段天狼那压抑在心中的哀伤,她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啧了一声,无奈地转头看着窗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十五分钟之后,段天狼来到了火车站,他刚买到车票,就听到广播里在催促着登车。
  段天狼于是赶紧向着站台而去,龙过海两个人夜赶紧买了站台票跟了上去。
  等到段天狼一行人来到站台上的时候,火车只剩下五分钟就要开走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算是繁忙季节。所以在站台上送行的人并不多,零零落落地就那么几个人。
  “你骂得对,一切都只是借口,我只是没有勇气而已。”在临上车前。段天狼突然对凌雪伤说道,“我是个不折不扣地懦夫。”
  段天狼说完,在火车下站了一阵,然后突然扭头,准备登车,这时候。凌雪伤一把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吧?”
  “哪句话?”段天狼问道。
  凌雪伤说道:“蓝海通商大学。”
  “嗯。”段天狼点点头,“我一定会到那所大学里去地。”
  “好,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凌雪伤也用力地点点头。“快上去吧,车子就要开了。”
  龙过海是漂泊惯了的人,所以对于这种暂时的分开,倒是很看得开,为了化解现在这有些凝重地气氛。他玩笑道:“是啊,不要在这里磨蹭了,难不成还要给你煮碗面吃才肯走么?”
  三分钟之后,载着段天狼的火车缓缓驶出了火车站。
  等到火车开出去约莫十秒钟之后,龙过海突然问凌雪伤道:“小雪,你为什么会希望段天狼和苏荷在一起呢?”
  “这还用说吗?你看不出来段天狼是真的喜欢苏荷么?”凌雪伤反问道。
  龙过海又问道:“但是如果他真地跟苏荷在一起的话,那你自己该怎么办呢?”
  “我?这关我什么事?”凌雪伤睁大眼睛问道。
  “嗯。还说别人,你自己也只是个傻丫头啊。”龙过海说着,摸着下巴,看着凌雪伤笑了起来,“在我心目中,我始终还是觉得你跟段天狼更配一点。”
  “切,我就是一辈子没有人男人追,我也不可能喜欢上段天狼这种怪物。”凌雪伤嘟着嘴巴嚷道,“跟他做朋友就已经够累的了,要是做他女朋友的话,还不得燃烧啊。”
  龙过海用一副过来地口气说道:“年轻人,话不要说的那么死,人生的事很难讲的。”
  “你听起来好像很有感触的样子。”凌雪伤笑着看着龙过海,饶有兴趣地说道,“老实说,除了我姐姐之外,你还失恋过几次?两次有没有?还是三次。”
  人都是这样,说别人地时候都聪明睿智,一谈到自己就手忙脚乱。龙过海一听到凌雪伤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就马上顾左右而言他,“啊,突然想起来,天狼那家伙还没有跟我结算工资呢。”
  凌雪伤见龙过海这样,倒也没有穷追猛打,她只是话锋一转,突然说道:“龙二哥,天狼他这几个月一定发生了什么很大的事情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龙过海收起滑稽的笑容,看向凌雪伤,问道。
  “今天的段天狼,一点也不像从前的段天狼。”凌雪伤望着那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的火车,说道。
  龙过海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点点头,说道:“天狼他确实是发生了天崩地裂地大事,他现在内心的痛苦和压力,并不是你我所可以想象的。所以,说真的,你刚才对他的那番指责,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呢。”
  凌雪伤有些感伤,又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出了什么问题,永远都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扛?”
  龙过海苦笑一声,说道:“因为他叫段天狼啊。”
  夜晚八点三十分,复清大学法学院演艺大厅。
  苏荷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孙千鸿说道:“师兄,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孙千鸿赶紧站了起来,说道。
  “不用了,师兄你就留在这里继续看节目吧,出了学校门就是公车站,不会有事的。”苏荷说道。
  孙千鸿固执地说道:“不,我还是送你吧,这样我放心一点。”
  苏荷见孙千鸿坚持,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不一会,孙千鸿将苏荷送到了复清大学的公车站门口,这时候是八点四十二分,离最后一班班车还有十八分钟。
  孙千鸿跟苏荷站在一起。彼此都没有说话,苏荷是满脸淡然,而孙千鸿却是浑身紧张。
  孙千鸿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刚才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向苏荷表白。
  静谧的夜晚,柔和地路灯灯光,只有两个人的公车站。毫无疑问,这是个再适合表白不过的地方。
  因为从小就是优等生的关系,孙千鸿地骨子里就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