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
因为,当柳梦山哭完,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全部抹去,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我欠柳梦山一个拥抱。
也许,这是个永远也无法归还地拥抱。
我想了一天,我也想不出改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描述当时他地表情。
然后,我听到柳梦山对我说:“苏小姐,我愿世上真有神。”
我笑着说:“世上本来就有神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
柳梦山轻蔑地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在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之后,我们去吃饭,柳梦山突然又变得很正常,简直就好像刚才电影院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天,我一直浸淫在电影院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感性,而他却显得格外的理性,说出来的话,有条理到让人觉得有些冷。
我说:“有时候真是会怀疑人生的意义,人越大,得到快乐就越难。除了怕死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支撑着我们一直活下去?”
他说:“人生很多时候,就像在看一部漫长的小说一样,也许我们已经厌倦了,但是我们还是忍不住会一直看下去,因为我们都想要看结局。”
再后来,我们谈了很多,谈到很后面的时候,我一直试图想要引诱他谈及他心爱的人,但是他始终避而不谈,仿佛有什么隐衷一样。
最终,我只能放弃,我是个专业的访问者,我的职业是让别人回答我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对于柳梦山,我不忍心如此。
他是个很真的人,在这一点来说,他跟天狼很像。
七年来,我已经变了很多,但是有一点,我是从来没变的,那就是不跟很真的人耍心眼。
不过,最后,在晚上十点左右,他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对他说了我的心里话。
我说:“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
柳梦山没有显得很讶异,只是点点头。
然后,我接着说:“我想要一个生日礼物,可以吗?”
柳梦山再次点点头。
我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跟你心爱的人离开,但是我真心地希望有一天,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因为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你是在用尽一切爱她的。”
“人一辈子,不是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的。”柳梦山说道。
我说:“也许男人的世界跟我们女人不同,在我看来,相爱就要在一起,这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
“你看奥登的诗吗?”柳梦山问我。
“看过一点。”我说。
“奥登有一首诗叫做《散步》,在这首诗的最后,他写道——一条无人会走的小巷,那里所有不和我的鞋底的脚印,都寻找过我,并且每每是,由我心爱的人留下。”
说完,柳梦山对我微笑一下,转身缓缓离开了。
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第二十集 三国演义 第八节 白夜的疑虑
两千零一十四年十月六日下午,上海,龙过海办公室。
“柳梦山?”白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皱了皱眉头,“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的确。”龙过海笑着翘起腿,“并不是个知名人物。”
白夜略为抿了抿嘴唇,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龙过海问道:“恐怕不是不知名,而是完全默默无闻的一个人吧?”
“没错,他只是我公司里的一个普通职员,在之前他是个酒吧歌手,更早之前,他只是深圳一个普通文员。”龙过海笑眯眯地说道。
“龙先生,你确定你在跟我认真地谈吗?”白夜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现在是派人去美国白宫讹诈美国政府,不是去买酱油。”
“我当然是认真的,简直是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龙过海笑着说道,“白先生,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这次去美国,是不是势必将要承受极强的压力,并且要面对各种顶尖谈判人才?”
“这是当然,事关重大,肯定是要经过多轮谈判的。”白夜说道。
“这就对来,在我看来,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握有最终决策权,并且见惯大场面,口才反应也很好,可以应付自如的人。”龙过海说到这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比如我,但是你反对。”
“我当然相信龙先生有这个能力。但是上头要我确保龙先生的安全。据我所知,龙先生生是中国政府格外关照的人,在国内,你有中国国安局地人保护。但是到了美国,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我们认为罗斯切尔德家族不会做这种傻事,但是我们最终的老板不愿意龙先生承受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险,所以你亲往美国谈判是不行的。”
“好了。既然我不能去,那么我问你除我之外,你们的夹万里还有能够跟我看齐的人选吗?”龙过海又问道。
白夜笑了笑,说道:“人才我们自然是有的,但是没有在这件事情可以出面地人。不然,我们也不会麻烦龙先生来物色人选。”
“这就对了。”龙过海笑着指了指白夜,“你们的夹万里没人,我的夹万里也没人。”
“你刚才说有两种人?第二种是哪种?”白夜问道。
“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情轻重,甚至连对方是谁。在说什么都听不懂的人。”龙过海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只需要懂得一件事——坚持我们的主张,决不退让。”
“我记起来了。”听到这里,白夜想起来了,“在南北朝的时候,北朝曾经派了一个极为著名的辨士南下出使。因为这个辨士的辩才过强,大臣们都害怕在交谈过程中丢脸,不愿意去迎接。于是,皇帝派了一位聋子前往迎接。一路上那辨士高谈阔论,而这聋子只是充耳不闻,最后那辨士便悻悻然闭嘴,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
“正是这个道理。”龙过海拍了拍大腿。大笑道。
白夜深吸了口气,想了一阵,然后点点头,说道:“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就这么……诶,你刚才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柳梦山不会真的连英文都不懂吧?”
“二十六个字母还是认识的。”龙过海咧开嘴。笑道,“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天,这……这是不是……”白夜皱了皱眉头,“太儿戏了。因为我们不能暴露,所以这一路上。柳梦山必须全靠自己,如果连英文都不会。岂不是连自理都不能?另外,还有个问题,这个会议肯定是有很多程序地,到时候柳梦山什么都不会,会不会让美国人据的我们太儿戏,不跟我们谈了?”
龙过海小声地啧了一声,说道:“这个你放心,你担心的问题我已经想到了。这次去美国,主使是柳梦山,不过我给他配了个很强的副使,另外还有一个秘书团随行,以示郑重。面子上,咱们给他做得亮堂堂的,只是谈判的时候,跟他们打哈哈就是了。”
“我很想知道这个副使是谁?”白夜问道。
“我考考你,这个人是全中国最年轻的上市公司总裁,同时也是全中国最漂亮的上市公司总裁。”
龙过海刚一说完,白夜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人正是他心目中的正使人选,“凌雪伤凌总裁?”
“回答正确。”龙过海笑道。
白夜笑着点了点头,凌雪伤的名头白夜是听过地,所以,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明白。
所以,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问道:“龙先生,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可不可以发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派凌总裁出任正使,是吧?”白夜还没有开口问,龙过海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白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龙过海。
“当初我想到柳梦山这个人选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他的有点,但是他一个人是完成不了这件事地。而在我身边,可以帮助他稳住大局的
除我之外,只有凌雪伤一个人。既然你们死活不让我出面,那我就只能让凌雪伤去了。”
“对的,我们原本就是想让龙先生请凌小姐出马的。不管怎么说,凌梦蝶跟凌小姐都是姐妹。我们相信,有凌梦蝶在,罗斯切尔德家族总还不至于对凌小姐……”
白夜说到这里,看到龙过海的脸色不对。这时候才记起龙过海跟凌梦蝶的关系,似乎有点……,于是,他赶紧把嘴巴闭了起来,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过了好一阵,龙过海才摸了摸嘴唇继续说道:“白先生,你地考量我很清楚。我之所以愿意让小雪去,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考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情让小雪主使的话,我就必须把一切都摊开来跟小雪说清楚,否则以她地性格,不可能接受。但是如果我只是让她当副手的话,那我就可以不必把一切都告诉她,我只告诉她这是一桩特殊的,获利极大的生意。要她帮我辅助一下柳梦山就行了。”
“龙先生所说的,不必把一切都告诉凌小姐,是指哪部分不想告诉?”白夜问道。
“我不想她知道我正在卷入什么样地事情,也不想她知道天狼跟罗斯切尔德家族之间的争斗,我更不想她知道她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龙过海说到这里,眼睛微微闭起来。
“龙先生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白夜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这一切,凌小姐早晚还是会知道的啊。”
“人终究都会死的。难道你今天就要死吗?”龙过海睁开眼,看着白夜,有些不悦地说道。
白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龙过海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也知道真相早晚会大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越晚让她知道越好。人生很多时候,越清楚明白越痛苦。”
“好吧。”白夜点点头,“不知道龙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
“我昨天已经跟柳梦山大体谈过了,今晚我就会见小雪,明天我就飞北京。”龙过海说着,掐着指头算了一下。“最快……十天后,柳梦山和小雪就要飞华盛顿了。”
“龙先生办事真是干脆利索。”白夜笑着站了起来,向着龙过海伸出手。
龙过海并没有去握白夜的手,而是抬起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天狼?”
“对不起,这得等我们的这位终极老板通知我们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白夜笑着答道。
龙过海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却只是摇着头微微叹了口气。
白夜从龙过海办公室出来之后,很快就拿出他的PDA,进入到一个由“默客”继续开发完成地“残缺的基督”系统中,然后登入最高机密级别的聊天室。
在那里,陈先生,也就是当初“面具岛屿”的领导者莫伦正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样,龙过海有没有同意派凌雪伤到美国来?”一看到他上线,陈先生就问道。
“他同意了。”白夜答道。
“那就好。”网络那一端的陈先生似乎松了口气,“只要有她出马,事情就好办了。凌雪伤这个人的能力是很强的,而且有凌梦蝶在,西蒙和云斐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陈先生刚松完气,白夜就补充道:“但是,她只是副手。”
“副手????”陈先生显得很惊讶,一连打了四个问号,“难道龙过海还是坚持要亲自来美国吗?”
“不,正式谈判代表,是一个叫做柳梦山的人。”白夜说道。
“柳梦山?”陈先生想了好一阵,“这是个什么人?我完全没有他的资料。”
“没有任何人会有这个人的资料,因为他不只是名不见经传,简直是个根本就完全不入流地人物。”白夜答道。
稍过了一会,陈先生说道:“看来龙过海这次是想以拙破巧了。”
“没错,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白夜说道。
“刚开始是这么想?那就是说你现在不是这么想?”陈先生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白夜问道,“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让一个这样的人去应付一个价值数千亿美元的事件,这像是龙过海的做事风格吗?”
“你以为呢?”陈先生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龙过海这个人真正地性格。只有懂得玩金融的人才能真正理解。龙过海表面看起来天马行空,无所不为,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在天马行空中有他自己的准则和秩序。没错,龙过海天生是个赌徒,但是现在的他,跟年轻时候的他已经截然不同。他已经不再是个只求赌得畅快淋漓的赌徒。他的一切快感都建立在胜利地前提上。现在地龙过海已经化繁为简,变得更像是个银行家,他看似喜欢冒险,其实骨子里是保守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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