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
恨海幽魂的面具早丢掉了,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双丫髻,露出清丽绝俗的脸庞,嘴唇的裂痕早已结痂,有些痂已经脱落了,她脸上的阴霾与冷漠已皆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明朗的笑意,要不是她那一身白衣裙污脏得几乎变成了黑袍,定然明艳照人充满魅力。
女判官仍保持着她那活力充沛,充满了野性的风韵,但骄傲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她成熟了。
杜弘是唯一能保持往昔神采的人,他将众人安顿停当,慎重地说:“咱们远远地观看结果,留心些便可听清谷口的动静。不管谷口有何变化,切记不可暴露咱们的藏身处。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些人必定群集谷外,等候那唯一生还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仍然有人藏在谷内,便不会进来了,咱们岂不大失所望?”
“大哥,你希望他们进来?”恨海幽魂说。
“不错,要打听他们的底细,最可靠的是他们那些爪牙的亲口供。如果运气好,也许可以在谷内抓住他们的朱堡主!当然南总管也是最重要的主凶,现在,咱们且拭目以待。”
不久,第一个出现谷口的是个大和尚,提着戒刀,脚下似乎并不稳定。
女判官咬牙切齿地说:“杜爷,那就是魔僧了了。”
彩蝶叹口气,接口道:“他有人肉果腹,为何精神不振?怪事。”
杜弘笑道:“人三天不吃食物,死不了。断三天水,那就完蛋了。前后五天,水早就光了,吃人肉是支持不住的,他不发疯已经是奇迹啦!”
接着出现的,是个身材高瘦的青衣人,长剑闪闪生光,从右面的山坡走下,向魔僧了了迎去。
“他是飞虎俞伦。”女判官说。
“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声誉甚隆的人。”恨海幽魂接口道。
“可惜他未能及时号召其他的人团结一致,只能邀集四个人在他旗下;我一走,他只剩下三个人了。”女判官惋惜地说。
“杜大哥也有四个人。”恨海幽魂傲然地说。
杜弘苦笑道:“姑娘们,你以为这件事容易么?四十二个人,倒有四百二十条心,难难难。”
“大哥,我们……”
“你们不同,我能供给你们四人短期间的饮食。但要供给四十二个人,抱歉,无能为力。天气炎热,无水无食,从何团结?任何人也束手无策。”
谷口,魔憎了了与飞虎俞伦面面相对,刀剑并举,徐徐移位像一对斗鸡。
魔僧了了瞪大着布满红丝的怪眼,干裂满是泡沫的大嘴,费力地叫:“姓俞的,让我出去,贫僧让你全尸。”
飞虎哼了一声,大声说:“让你出去杀人糟蹋妇女么?休想!”
“你活着也是多余……”
“你活着却是罪孽……”
“杀!”和尚厉叫,扑上就是一刀。
飞虎的脚下也不灵光,不敢硬接,退了两步立还颜色,走偏锋攻出一剑。
两人小心地发招,各攻了五六招,换了十余次照面,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谁也不敢大意。
“铮!”刀剑终于交接了.火星直冒。
双方各退两三步,再次绕走,之后是一刀换一剑,此进彼退,双方吃力地发招,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短期间难分胜负。
时光渐逝,午牌已至。
谷口,第一个出现的是南总管,仍然带着他那三十余名以黑巾蒙面的爪牙,距生死门五六丈,在两侧排开列阵。
钟声三响,第二批人出现。
八名穿掩心甲的劲装大汉,拥簇着三个身材中等,穿一袭墨绿长袍戴了漆金面具的人.徐徐出现视线内。三人一色打扮,不论身材,面具,穿着,佩剑,皆完全相同,面具的五官轮廓也完全酷肖,唯一不同的是,中间那人腰带上,多带了一把匕首,匕首把上镶有几颗宝石,幻射出五色的光芒,映着日色,虽远在里外,仍可感到光芒有点刺目。
“堡主驾到。”有人大叫,其声悠扬。
南总管与三十余名爪牙,同时欠身抱拳说:“恭迎堡主。”
“总管免礼。”堡主挥袖说,声音刺耳颇不寻常。
“谢堡主。”
“怎样了?”堡主问。
“只剩下两个人,仍在缠斗。”
“午正快到了吧。”
“是的。”
“午正按时开启生死门。”
“属下遵命。”
“一个是魔道中以凶残出名的魔僧了了,一个是白道声誉甚隆的飞虎俞伦。”
“论真才实学,两人孰优?”
“不相上下,艺业相当。”
“依总管看来,何者较为可用?”
“和尚改装不易,想混入对头府中行刺不是易事,对头府中男女不信佛道,除非家有丧事……”
“可以安排一场丧事么?譬如说,光刺杀他一两个亲人,当然必须不着痕迹。”
“属下认为必可办到。”
“那么,和尚便可混入了。”
“是的,属下自会妥善地安排和尚入内做法事。”
“那就好。”
“但他们还不知鹿死谁手。”
“晤!我看他们两人.似乎平常得很呢。”
“堡主明鉴,他们两人已饿了四五天,饥渴交加,而且曾经过无数次生死相搏,如换了旁人,早已进了鬼门关去了,目下他俩仍可拼搏,可知他们必定修为精纯,机智,耐力,体能,皆是上上之选。”
“总管,要两个人岂不甚好?”
“这……恐怕有损堡主的威信呢!同时,分遣两人前往行刺,多一个人,便有多一分泄漏机密之虞。”
“好吧,且看他们谁是中选的人,把奖物陈列。”
“属下遵命。但目下他们之中没有女流,壮男是否可以免陈?”
“好,壮男免陈。”
南总管击掌三下,叫道:“陈列奖物,壮男免陈。”
远处有人传呼,不片刻,八名大汉拥着四名干娇百媚衣著华丽的妙龄少女,抬了两箱金银珠宝,捧着三部手抄经籍,缓缓出现在谷口。
南总管向下高叫道:“三种奖物陈出,你们两人看谁是能出生死门的得主,尚有片刻工夫,生死门即将开启了。”
“铮”一声暴响,和尚一刀荡开了飞虎的剑,咬牙切齿地抢入,戒刀疾落。
飞虎吃力地向侧跳跃,避过一刀,大喝一声,剑出“灵蛇吐信”,“嗤”
一声刺入和尚的右肋侧,可借力道不够,只伤肌肤,自己也立脚不牢,踉跄右移。
和尚大吼一声,扭身来一记“回风拂柳”,“唰”一声掠过飞虎的顶门,削飞了飞虎的发结,刮掉了一层头皮,生死间不容发。
“砰砰!”两人都立脚不牢,分别失足摔倒。
和尚凶悍绝伦,在身躯尚未着地时,掷出了戒刀,走险行雷霆一击。
“嚓”戒刀尖劈入飞虎的右腿根,这是致命的一击,任何人也受不了。
“哎,……”飞虎狂叫,起不来了。
和尚翻身爬起,尚不知戒刀已经得手,虎扑面下,将飞虎压在地下,大吼一声,一掌拍在飞虎的脸部,五指一伸,食指与无名指扣入飞虎的眼眶内。
飞虎临死拼命,猛地一翻,将和尚掀倒,一跃而起,身形尚未站稳,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起不来了。
“还有谁出来夺路?出来!出来!”
到处都是死尸,没有活人出现。
和尚丢掉飞虎的头颅,转身仰天狂笑。
生死之门突然在钟声中张开,一名大汉取下了那包解药。
和尚倒拖着成刀,一步步艰难地向臭水沟走去。
岸的这一面,横七竖八倒了六具尸体。
和尚到了岸旁,伸手拨取漂在臭水中的枯木。
六具尸体中,最接近臭水沟的一具尸体,霍地一滚,“噗”一声响,一脚扫中和尚的臀部。
“噗通!”和尚落水,臭水四溅。
“救命!救……”和尚手舞足蹈地叫,臭水飞溅,只喝了五六口水,人便向下沉,水面涌起一连串泡沫,从此,和尚再也起不来了。
尸体踉跄站起来了,不是尸体而是活入,是黄泉鬼判尚彪,这家伙求生的意志强劲无比,竟在尸堆中伏了半天,实足惊人。
“那是谁?”堡主向南总管问。
“他叫黄泉鬼判尚彪,以阴狠工于心计著称,这次他带了不少爪牙来,要夺取九阴真经,志在必得,他果然成功了。”南总管说。
黄泉鬼判找来一把剑,颤抖着将枯木拨至岸旁,跨上枯木坐下,以剑划水,缓缓渡过彼岸,爬上对岸,人已不支,坐倒在地喘息。
南总管站在生死门外,大声问:“阁下有能力渡过这十丈撒毒区么?”
黄泉鬼判吃力地站起,说。“如果在下不是力竭,并无困难!”
“如何飞渡?”
“以飞爪百炼索抓住门坊,缘索而上。”
“你快试,时不我留,生死门即将关闭了。”
“但在下已经力尽。”
“你承认无能为力了?”
“正是,南爷,放我一条生路。”
“你愿向堡主效忠么?”
“我愿。”
“你跪下发誓。”
黄泉鬼判趴伏在地,大叫道:“皇天后上与过往神灵共鉴!弟子尚彪对天起誓,今后愿向铁岭堡车堡主以及南总管,效犬马愚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有二心.神灵惩之。”说完,叩头四方,再挣扎而起。
南总管举手一挥,大汉从囊中抓出一把解药粉末,进入生死门,一面走,一面将粉末向下撤布,不久便到了黄泉鬼判身旁,取出一颗蓝色的丹九.递了过来,冷冷地说:“阁下,吞!”
黄泉鬼判接过丹九,惶恐地问:“兄台,这丹九是……”
“吞下!”南总、管怒叱。
他怎敢不吞?刚发誓怎可立即抗命?乖乖地吞下了丹九。
大汉冷冷一笑道:“这是堡主的秘药百日丹.在一百天之内,阁下毫无所觉,但超过一百天,阁下便七窍流血而死。”
“这,……”黄泉鬼判脸色灰败,语不成声。
“如果你阁下一切顺从,第一百天上,堡主便会派人给你另一颗丹丸,这丹九内有解药,但也含有另一颗丹九,不过只要你死心塌地为堡主效忠,你不必耽心发毒而死。”
黄泉鬼判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吁出一口长气说:“在下记住了。”
“随我来,不可乱走。”大汉说。
“谢谢领路。”
尚彪接近生死门,南总管向不远处的奖物一指,大声说:“瞧!那些奖物是你的了。第三本秘籍,方是真正的、实在的九阴真经。”
黄泉鬼判一声欢叫,发任般冲出了生死门.“砰”一声失足摔倒,立即爬起.跌跌撞撞冲向那些奖物,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喜的叫声,抱住了美女与珍宝真经,却蓦尔昏倒,兴奋过度啦!
堡主举手一挥,向南总管说:“好好清理谷中的遗迹,尽快恢复原状。如果这位黄泉鬼判天份不够,也许得另找一批人来重行选取。”
“属下遵命。”
“这次选出的四十二男女中,女的一般说来,倒还过得去,但男的一个比一个狰狞,并非上材,下次得详加物色才是。”
“属下当留意选择。”
“我先走一步。”
“堡主不进谷察看?”
“不用了,一切由你作主。”
“是,属下恭送堡主。”
远处伺伏的杜弘哼了一声,颇感失望地道:“他们的堡主不进来,可惜!
你们记住那条撒解药的通道么?也许咱们用不着放火了。”
“咱们这就走。”恨地无环欣然地说。
“不可操之过急,等一等。万一被他们发现,重行封闭出口那就糟了。”
南总管送走了堡主,向两名蒙面爪牙说:“你两人进去清点尸体,快去快回。一个时辰之内必须退出,不然就闭死出路了!”
两名爪牙应喏一声,步入了生死门,一左一右,开始清点尸体。
杜弘心中大喜,向众人说:“进来了两个人,妙极了!我去将他们擒住,借他们的衣裤蒙面巾,出去解决南总管。”
他们在等,等得心中焦躁。
眼看两人已清点了谷口附近的尸体,正要向里走,外面突然奔来一个人,向总管行礼道:“黄泉鬼判在途中醒来,禀明堡主说谷中可能还有未死的人。”
“堡主有何指示?”南总管问。
“堡主说由总管定夺专行。”
“知道了!请回禀堡主,在下即召回点尸的人,立即封闭谷口,十天半月再来善后。”
“属下即赶上回语。”
信号发出,召回清点尸体的两个人,把另一种粉重行撒上通道,南总管带了人径自撤走了。
杜弘大失所望,若有所失地说:“看来,咱们只有放火一途了。”
恨地无环愤火中烧,咬牙道:“咱们这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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