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
玉萧客怎敢再用剑?说:“在下不善用剑,剑非在下之长,不算公平。”
“你可以选用任何兵刀,附近有你那些党羽留下的刀剑枪斧锤。”
“这里没有在下擅长的兵刃。”
“那就难了,你的玉萧在下已经送给别人了。”
“咱们尔后再拼个你死我活。”玉萧客厚颜地说。
杜弘哈哈狂笑,开始解剑鞘,连剑丢在一旁,说:“你别想,今天绝不饶你。来吧,咱们以拳掌决生死,你为何不放勇敢些,我不信你只会欺负女人。”
仲孙秀切齿尖叫道:“畜生!你怕死了么?那就跪下叫饶命吧,你往日的英雄气概到何处去了?”
混世魔王已到了一套,豪笑道:“哈哈哈哈!娃儿们,你们来看看这位白道英雄的嘴脸,保证可以消痰化气多活几年。”
杜弘也笑道:“李起凤,是啊!跪下叫饶命吧,冲仲孙秀小妹份上,我会饶你的。”
玉萧客委实受不了,一声怒啸,虎跳而进,猛地一掌劈出,“吴刚伐桂”来势极为凶猛沉重,内力发如山洪,掌风已有裂石开碑的威力,三尺外潜劲便已及体,果然名不虚传。
杜弘不敢大意,右移半步斜身迎招,左掌一拂,横截对方的腕脉,右手同时攻出一记“双龙戏珠”,探问对方的双睛。
玉萧客左手上抬接招封架,右手避招沉掌,反扣杜弘的肘弯,反应奇快。
杜弘抽主掌下拍,“啪”一声双手接触。
拼了一掌,玉萧客疾退八尺,右掌麻麻地,脸色大变。
一声低啸.杜弘抢先反击,来一记“猛虎扑羊”,双手凶猛地搭来。
玉萧客用上盘手拆招,想崩架双爪,便可乘机用“童子拜佛”的下半招制敌。以杜弘冲势之猛,这一拍拆解应该毫无巳难,必可得手。
岂知如意算盘打错了一遭,杜弘来势奇猛,却是虚招,不等四臂接触。上身扭动飞脚便端。
“噗噗!”双足凶猛地端在玉萧客的左腰胯。
玉萧客受得了,但马步不争气,急退三步摇摇欲倒。
杜弘到了,扫堂腿发似奔雷。
“砰!”玉萧客摔倒在地。
“起来!”杜弘长身而起,点手叫。
玉萧客不站起,用上了滚地龙拳术,一滚一绞,双腿绞击杜弘的双脚,凌厉万分。
杜弘侧跳避招,跟踪扭倒贴地一脚疾蹬相送。
“噗”一声蹬在滚动中的玉萧客背脊上,玉萧客滚势剧增。
“哎……”玉萧客叫,滚了三匝方狼狈地站起,背脊有点不易挺直了。
杜弘先一步跃起,扑上叫:“你这一招懒驴打滚高明极了。”
玉萧客左掌一拨,右拳来一记“黑虎偷心”回敬。
杜弘变招接招,右手反掌拍中对方的右肘外侧,左掌按在对方的右肋下骤吐,喝道:“着!我不信你还能挺得住。”
玉萧客斜飞丈外,哎一声惊叫,砰然摔倒。
“起来!”杜弘叫。
刚爬身而起,“噗”一审耳门便挨了重重的一拳,只打得玉萧客眼冒金星,站立不牢,双手用“如封似闭”护住头面与胸腹,向侧跟跄而退。
“噗啪!”双手各挨了一记重击,“如封似闭”不攻自破,已无力守护中宫了。
“砰噗噗!”拳掌着肉串大起,铁拳钢掌记记落实,分别在玉萧客的胸腹开花。“劈啪!”是两记正反阴阳耳光声。
“噗!”肚腹这一记力道如山,奇重无比。
玉萧客再也支待不住了,惨叫一声,抱着小腹向前栽,口中鲜血涌出,昏天黑地,不知人间何也。
杜弘闪在一旁.“噗”一声在玉萧客的脊心劈了一掌,方退至一旁。
玉萧客像头受伤的枯牛,重重地倒在地上挣命。
杜弘拾剑佩上,向仲孙秀说:“小妹,人交给你了。”
仲孙秀走近,伸脚将玉萧客的身躯挑转摆平,咬牙切齿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
玉萧客喘息着叫:“小秀,宽……宽恕我,宽……恕我……”
“你宽恕过别人么?”
“我……我对……对不起你,饶……饶了我吧,我……”
“你曾经饶过我么?”
“小秀,发……发慈悲,今后找……我改过,我……我会跪着求……求你嫁……嫁给我……”
“太晚了。”仲孙秀惨然地说。
玉萧客认为大有希望,继续哀求道:“小秀,我……我们曾经相……相爱过,只怪我喜……喜新厌旧的该死本性害……害了我,我……我发誓改过……”
“住口!”仲孙秀悲愤地大叫。
她很难想像,这位有萧在手时不可一世,受挫折时贪生怕死的可怜虫,居然曾是她爱之至深想委以终身的人。
玉萧客吃力地伸出颤抖甚剧的手,哀求道:“小秀,说……说原谅我,不……不要将我交……交给他……他们……”
仲孙秀向他投过鄙夷不屑的一瞥,拭掉眼角的泪痕,抬头向天喃喃地说:“我瞎了眼,这个人是人间贱丈夫。”
说完,向站在一旁的杜弘深情地说:“大哥,他如果有你半分好,我过去所受的苦,也无怨尤了,可惜他只是个卑鄙无耻的畜生,我不得不痛恨自己咎由自取。大哥,我不屑杀他。”
杜弘向墓门旁一指,说:“我知道你不屑杀他,瞧,她会替你代劳。走吧,咱们离开这里。”
墓门旁的碎碑下,坐着裹好伤的弓贞儿,手中有一把牛耳尖刀,叫道:“杜爷,你请放心,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谢谢你,祝福你们。”
玉萧客脊心被击,下半身已经瘫痪,狂叫道:“小秀,小秀,补我一剑,不……不要将我留……留下,求求你……”
杜弘挽了仲孙秀,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世魔王向弓贞儿挥手示意道:“替在下多剐他两刀,谢谢。”
在上清宫南面三里地的岔道口,杜弘促真如道长留步。
真如只好留步,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杜弘说:“井兄,这次诸位辛苦了,大德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请代弟向恨地无环唐兄致意,小弟会永远记得义薄云天的朋友。”
混世魔王呵呵大笑道:“杜兄,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咱们恩义扯平,谁也没欠谁的。日后如果有暇,务请光临敝寨把盏言欢。仙人寨的山门,随时为你而开。青山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拱拳一礼带了弟兄们大踏步走了。
仲孙秀在一套发怔,依依地问:“大哥,你不回萧家了?”
他苦笑,摇头道:“我回去做什么?睹物思人,我受不了。小妹,这次谢谢你对萧家的照顾,小兄心里记住就是。你回去代向彭姑娘致上谢意,祝她早日康复。”
“大哥,你……你还在江湖流浪?”
“是的,人总该有所寄托,是么?”
“你……你是何苦?大哥,过去的……唉!人不能活在回忆里啊!你……”仲孙秀凄然地说。
“呵呵!”他笑,笑得有点萧瑟,说:“小妹,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男人,是不会被回忆所击倒的。”
“唉!你这浪子,可怜可敬的人哪!”她叹息着说。
他豪笑,挺胸迈步豪放地高歌:“从今四海为家日,笑傲江湖止归舟。”
第四十八章 旅途风波
七月天,毒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今年开春以后,这一带就没下过一天雨,连清漳河也见了底,今年高粱谷子的收成,大概是完了。
宽阔的南北大官道黄尘滚滚,路旁的草木一片枯黄,毫无生气。路面积了半尺厚的浮土,一脚踏下去,浮土飞扬。一两个人走无所谓,人一多,走在后面的人那就惨了,尘埃像是浓雾,大太阳下三丈外不见人影。
车声辚辚,河南彰德府至京师真定府的长程马车,正轰隆隆地驶过小屯镇,进入磁州地境。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还有三十里方可到磁州淦阳驿站头。如果沿途不出纰漏,一个半时辰赶到站头应该绰有余裕。
那时,磁州仍属于河南的彰德府,与京师的广平府交界。从磁州至邯郸,中间是两省交界处。北行的旅客,在磁州查验路引,南行的旅客,则在邯郸查验。
官道宽阔,可容六辆大车并行。这是安远车行的大型客车,六匹健骡,大型车厢可乘坐十二名旅客,但通常仅乘十人,以便携带行李以及带一些货物。驾车的由两个人负责,一位大掌鞭,一位小伙计任副手。
车过小屯,车厢内一名中年旅客拍着车窗叫:“大掌鞭,刚才那座小镇不是小屯么?怎么还不打尖,热得受不了啦!老兄。”
大掌鞭是个四十来岁大块头,扭头说:“别叫,客官。小屯的水井快见底啦!哪有水供给咱们打尖?忍住些,咱们到前面小漳庄歇歇脚。”
“叭”一声鞭响,骡车速度加快,车后的尘埃扬得更高,腾升四五丈,整条官道上形成一条滚滚黄龙。
小漳庄在漳河南岸,距小屯约五里地。庄北是横跨漳河的大木桥,只看到河心的一线浑水影。这条漳河从山西太行山流入州境,上源分为清漳与浊漳两支,经常泛滥成灾,河道经常迁徙,时南时北十分讨厌,形成河北南部平原的灾祸之源。目下这条河是在正德年间南徙而来,经卫县流入卫河。后来在万历十六年北徙,分为两支,一径成安肥乡,一径邯郸广平。以后更是变化莫测,迁徙不定,时涸时滥,令人头痛已极。
在位于路右,是一座仅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在路侧建了一座长长的歇脚棚,五六株高大的槐树正好避一避灼人的毒太阳。
距小漳在尚有两里地,车后蹄声如雷,三匹健马冲过蔽天黄尘,并排掠过骡车,最右侧的骑士在超越时,扭头破口大骂道:“兔崽子!干旱天车赶得那么快,不让人走了是不是?他娘的该死。”
骂声未落,三匹马已践起滚滚黄尘,如飞而去。
滚滚尘埃裹住了骡车。大掌鞭苦笑道:“他们三匹坐骑并辔飞赶,荡起的黄尘并不比咱们少,居然骂起大街来了,真是不讲理。”
副手小伙计是个十六七岁的雄壮小伙子,与大掌鞭同样打扮。青布无袖大褂,灯笼裤打裹腿,小帘草帽,青帕包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目送远去的坐骑,摇摇头说道:“六叔,他们好像是大赵镇的人。”
大掌鞭点头道:“谁说不是?马臀上烙着的大字烙记就是活招牌。也只有大赵镇的爷们,才敢那么嚣张。”
“听说他们的马都是军马,不知是真是假?”
“只对了一半。他们与盗马贼有往来,与真定卫的将爷也有勾结,将军马的烙记刮掉,敷上特制的补肤膏,落痴时不留痕迹,然后烙上大字烙记,便是大赵镇的马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六叔,谁又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小侄可惹不起大赵庄的爷们,脑袋还得留着吃饭呢。”
驿车到达小漳庄的歇脚棚,槐树下拴着先前超越的三匹坐骑,三位骑士已饮马洗漱停当,坐在棚内歇凉。
骡车缓缓停下了,大掌鞭插好长鞭跳下车座,拉掉掩口巾,亮着大嗓门叫:“客官们,咱们歇歇,一刻时辰后动身。河边掘有水井,诸位可以下去漱洗。请注意,。不要进村庄,这里不比小屯,没有小食店打尖,进去找不着吃食不要紧,万一引起口角伤了和气,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闹旱灾大家火气大,情绪不安,瞟一眼也可能动拳头抄家伙,划不来。好在不久便可到达磁州,不怕有钱没处花。”
十名旅客纷纷下车,一个个灰头土脸,抢到树荫下劈劈啪啪猛拍身上的尘埃,脚快的已向河边跑,到新挖的水井漱口解渴。
大掌鞭与小伙计取出水桶,取水饮骡,一阵好忙。
没有一丝风,树荫下依然闷热,暑气迫人。凉棚四面透风,但毫无凉意,但比起闷热的车厢,却又好得太多了。洗漱毕的旅客,都到树下歇息,只有两名旅客一面用汗巾擦脸,一面向凉棚走来。
走在左首的中年旅客抬头望天,向同伴叹口气说:“这个老天爷真也坑人,开春以来就没下过一滴雨,麦子的收成少了一半,眼看高粱谷子两头落空,今年日子难过哪!”
右面的年轻旅客苦笑道:“靠天吃饭,哪能不难过?依我看,这么闷热,三天之内可能有大雨。”
“这时下雨也没有用了,杜兄。”
“不无小补,是么?”
“唉!反正怨天也没有用。”
“你们生意人,反正不靠天吃饭,还有什么可埋怨的?”杜兄淡淡一笑说。
“哪能不埋怨?兄弟在磁州有五座窑,陶器行销南北六府,一闹旱灾,谁还买我的陶器?”
说话间,踏入凉棚。两人瞥了三骑士一眼,避至另一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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