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





  “三天后给你回音。” 
  “这个……” 
  “咱们必须将海底探清,不能仓卒决定。同时,在下也作不了主。” 
  “但三天……” 
  “你不要不知好歹,如果你敢泄露丝毫口风,保证你唐聚鸡犬不留。” 
  出山虎打一冷战,硬着头皮说:“只要能除去盛水达,决不会有风声传出。” 
  “但愿如此。” 
  “好,兄弟三天后前来等回音。” 
  “一言为定。” 
  “在下三天后在此等消息,告辞。” 
  “且慢!阁下知道你今晚的举动,冒了多大的风险么?”赵钱沉声问。 
  出山虎呵呵笑,故作从容地说:“赵兄,人活着,哪能没有风险?正如同诸位一样,咱们全冒了极大的风险,是么?” 
  “你说得对。你走吧。” 
  出山虎一走,赵钱三人也接着离开,出了小巷,程二问:“赵兄,你真要答应他?” 
  “在下作不了主,但咱们老大可能会答应。” 
  “赵兄,那萧老儿是个骨风磷峋,博学固执的清官。人家做官买田买地,金银成车往家里运。而萧老儿却两次返家变卖田产筹措金银在任所救灾救贫,十余年为官两袖清风,告老返家连带上任的婢仆也全给遣散了,只留下一个老仆一位奶娘……” 
  “别说了,程兄。” 
  “兄弟……” 
  “程兄,要知道,咱们已别无抉择,李起风的事,比萧老儿重要得多。” 
  程二不好多说,摇头道:“都是兄弟不好,没料到出山虎今晚会来……” 
  “呵呵!不能全怪你,咱们都大意了。” 
  “赵兄,既然接了出山虎的事,能抽出人手么?” 
  “放心啦!对付一个没出息的无名小保镖,派两个人去足矣够矣!” 
  “这一边的事……” 
  “我相信郝寡妇将可缠住李起风,咱们老大的救兵,将可如期赶回对付姓李的,美人计缓兵计皆不会落空,用不着担心。” 
  第四天午夜时分,萧家灯火全无,太平盛世,农村的人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晚间早早歇息,全村黑沉沉。每一家的堂压,除了神台的长明灯之外,其他的厅房看不见一星一火。 
一四周的树林内,不时传出三两声果吗。村中的狗,不时发出零落的吠声,好一个凄清的夜。 
  三个黑影从村南接近,引起了一阵激烈的犬吠。接着,一个黑影放出了一条猛犬,发狂似的奔入村中,立即引起了一场空前猛烈的恶斗,凶猛的吠声引得几个警觉的村民开门探视。 
  放出的猛犬终于寡不敌众,向村南撤走,引来十余条狗追出。出视的村民看到了一切,毫无戒心地赶散了村中的狗群。 
  这一下可热闹了,村中的狗再次发疯般狂吠追逐,一阵大乱。 
  狐狸到处乱窜,逐渐向村外逃奔,几乎将所有的狗皆引出村外去了。 
  不速之客放出了第三宗法宝,那是虎粪虎骨制成的药丸,街头巷尾各放上三两颗。只片刻间,追出村外的狗不敢返回,村内的狗从狗洞钻回屋中躲藏。 
  这是小股强盗对付大乡镇,而又不愿明火执仗的手法,老把戏不足为奇。三个强盗毫无顾忌地到了萧家,一个在外把风,两个先察看四周的形势,然后一前一后,飞入西跨院。 
  盛永达在萧家作客,当然住在西跨院啦! 
  两人一个把守在院内,一个到了明窗下,听里面毫无声息,再用口水湿窗纸刺破一孔内瞧。里面夜沉沉,一无所见,客厢的客人,不知是否在厢房安睡,必须进入察看一番。 
  贼人相当小心,并未小看盛永达。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不撬窗而撬门,不管对方在与不在,至少也可以找个人来问问口供。 
  萧家的宅院建得十分坚牢,厢房的门限甚高,无法起门而入,除了撬门闩,毫无办法。 
  门闩并不好撬,首先得用利刀剜开盖缝的掩口。如果里面的人夜间小心谨慎,门闩上了插,那就枉费心机,只有用最后手段,以小锯片锯断门闩方可入室。一般的内室门皆是单闩,割开锯断并不难。 
  贼人取出匕首,正想出剜开盖缝掩口,里面突传出中气充足的叫声:“笨贼!门未上闩,为何不先推推?连最起码的手法都忘了,大概是出道没几天的生手。” 
  两贼吃了一惊,知道泄了底。既然暗袭失效,只好明来。撬门的赋人跳至天井,冷笑道:“阁下,出来谈谈。” 
  木门悄然而开,高大的黑影踱出,笑道:“听,门臼我已先替你们上了油,开合问毫无声息,你们该推门而入的,多可惜!” 
  说完,人已到了天井。为首的赋人双手又腰,问道:“阁下姓盛么?” 
  “不错,区区盛水达。” 
  “你是萧家的保镖?” 
  “萧大人一生为官清正,有口皆碑,俯仰之间,可质天地死神,何用保镖护院?呵呵!你们大概是唐柱国请来行刺在下的人了,叮否亮名号?” 
  “你配?” 
  “不配就不配,你们动手吧。” 
  “咱们到村外去,你敢不敢?” 
  “按规矩,在下是不能答应的。好在你们只来了三个人,去去无妨,请。” 
  “走,你要是不跟来,休怪咱们找姓萧的算帐。” 
  “请吧,废话什么?” 
  贼人越墙而出。知会把风的人,三人扑奔村北,沿小径疾走。 
  盛永达跟在后面,笑道:“其实,你们找盛某,可以按规矩投书约见,何苦花那么多功夫撬门?不过,在下认为你们倒是守规矩的朋友,冤有头债有主并未胡来。朋友,你们并不像是城里那群痞棍,很像是讲道义,在江湖上混的朋友,没错吧?” 
  “你少废话,咱们不是来与你攀交情斗口舌来的。”走在最后的贼人怪叫。 
  离村百十步,三贼转身相候。为首的贼人将单刀挪至趁手处,沉胄道:“盛朋友,你不必打听咱们的底细,也不必多费口舌,反正咱们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 
  “你们想怎样?” 
  “当然要除去你。” 
  “按江湖规矩?” 
  “这……” 
  “在下是被你们约出来的。” 
  贼人知道上当,被套上了,只好说:“好,咱们接江湖规矩行事。你带了兵刃么?” 
  盛水达拍拍腰部,说:“在下用的是长鞭。” 
  “你亮兵刃吧。”贼首说,拔刀出鞘立下门户。 
  盛水达掣鞭在手,施礼毕,喝声有僭,罡风骤发,鞭如怒龙,呼啸着疾卷而出。 
  贼首一跳八尺,第二鞭又到了。单刀对长鞭,如果不能近身,除了挨打别无他途。 
  第三鞭拦腰抽到,贼首扭身仆倒.身形如车轮疾转,用上了滚龙身法,疾滚接近。如能近身,将是决定性的主死相拼。 
  盛水达一声长笑,侧跃八巴,鞭化虹而出,“叭”一声抽在贼首的右大腿上。 
  贼首斜窜而起,凶猛地冲来。 
  鞭闪电似的下落,“叭”一声落在贼的肩背上。 
  贼首结实健壮,皮粗肉厚,挨两鞭似乎不在乎,但鞭的力道奇猛,站立不牢向前仆倒,接着奇招倏出,悍野地向前滚翻,刀光一闪,刀疯狂地向盛水达的双足削去,颇见功力,反应超人。 
  盛永达像一头怒豹,侧窜女外,大喝一声,再次一鞭抽出,一刀落空。 
  贼首刚挺身而起,想躲已力不从心,百忙中挥刀本能地急架。 
  “铮!”鞭缠住了刀,一振之下,贼首虎口出血,单刀脱手。 
  这瞬间,贼首弃刀前冲,腰中拔出了匕首,乘机近身了,这一招反扑确是不凡。 
  盛永达更快,侧飘八尺,根本不容许匕首有递近的机会,但见鞭影漫天,罡风怒号,他展开了真才实学,“叭叭叭”三声鞭响,接二连三落在贼首的胸、背、腰上,声威惊人。 
  “哎……”贼首终于支持不住,重重地摔倒,滚了一匝手脚猛烈地抽搐,挣扎难起。 
  另两贼手按刀柄,作势冲出,但最后忍住了,两双怪眼死盯着盛水达。 
  盛水达收了鞭,说:“你们可以走了,希望诸位不要再来。” 
  贼首挣扎着站起,吃力地说:“阁下不为己甚,在下深领盛情。” 
  “好说好说。” 
  “阁下可否听在下的劝告,远离萧家?” 
  “办不到。”盛永达斩钉截铁地说。 
  “在下兄弟今后决不相犯,但续来的人,将比在下高明百倍。” 
  “盛某不是贪生怕死的无义匹夫,只要盛某有一口气在,决不离开萧家。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在下已尽了力,听不听悉从尊便。告辞。” 
  “不送。” 
  送走了三贼,盛水达站在原地沉思,久久,仍然不言不动。他心潮起伏,脸上神色百变。 
  蓦地,他拾起贼首遗留下的单刀,一咬牙,自语道:“恶贼欺人太甚,如不以牙还牙,总有一天我会栽在他们手中的,我岂能坐等让人宰割?” 
  他不再犹豫,向半里外的唐聚飞掠。 
  踏入村口飞越栅门,立即被一群恶犬疯狂地进攻。他单刀势如猛虎,连杀二十头恶犬,方将其他的恶犬赶散。整座村犬吠声惊天动地,最后唐家的子弟纷纷抄兵刃外出,点起了火把,鸣锣捉贼。 
  他已上了唐家饲堂的瓦面,伏在檐角候机。 
  二十具狗尸,把唐聚的人吓得心惊胆跳,整整忙了一个更欢,搜遍了全村,直至五更初,村中方回复平静。但有一些村民不敢再睡,聚集在村口议论纷纷。 
  盛永达悄然到了唐柱国的宅院,宅中各处都有灯火。唐柱国三兄弟皆在厅中喝茶,七嘴八舌,猜料杀狗的人是何来路。 
  “砰!”门右的窗户突然崩裂。 
  白光一闪,“噗”一声震鸣,传出一阵刀啸,一把单刀斜插在八仙桌上。 
  唐柱国反应不慢,迅疾地取下壁角木架上的猎叉,打开门抢出。 
  一条黑影站在对面的屋脊上,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未落,人蓦尔失踪。 
  唐柱国脸色一变,咬牙道:“好哇!是他,咱们走着瞧。”     
第三十八章 绝处巧援   
近午时分,唐柱国偕同出山虎,气虎虎地冲进程二的大厅,把门的一个小伙子挡也挡不住。 
  “快叫程二来见我。”唐柱国抓住小伙子怪叫。声落将人向里一推,小伙子几乎摔倒。 
  程二闻声出堂,咳了一声说:“咦!柱国兄,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两人傲慢的坐下,唐柱国冷笑一声道:“程老二,叫赵钱来当面谈。” 
  “赵兄不在,你……” 
  “他不在,那就唯你是问。” 
  程二坐下,从容不迫地说:“他不在,兄弟也做得了三分主。你老兄声势汹汹,登门问罪,到底为了何事。” 
  “哼!你不是明知故问么?有关姓盛的事,为何今早尚无消息?” 
  “消息是有了。只是尚未派人通知你老兄而已。” 
  “结果如何?” 
  “没办成,昨晚上去了三个人!不幸失手栽了。” 
  “这是什么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赵兄确是尽了心力。这件事,请不必操之过急,目下赵兄已亲自前往召请高手,下次保证决不辱命。” 
  “再等多久?”唐柱国大声问,盛气凌人。 
  “多则三天,少则两日……” 
  “好啊!说得真妙,三天,你们的事大概已经办妥了,拍拍腿走路,在下的事,岂不两头落空?”唐柱国拍案怒声说。 
  程二摇头苦笑,叹口气说:“柱国兄,请体恤赵兄的困难……” 
  “他有困难,我难道没有?” 
  “话不是这样说……” 
  “住口!约定的事,岂能变卦?分明是你们未尽心力,派三两个饭桶敷衍了事,用的是缓兵之计……” 
  程二脸色一变,微愠地说:“柱国兄,你说话要有分寸。” 
  “怎么?你不愿意?” 
  “赵兄不是不守信的人,已经答应替你办妥……” 
  “但显然并未办妥,姓盛的目下不但逍遥自在,今早甚至侵入本府,在舍下寄刀示警,你是这样办事的?” 
  “柱国兄,下次……” 
  “哼!没那么便宜事。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规矩……” 
  “柱国兄,你们答应的三百两银子,似乎并未送来,谁得了你的钱财了?” 
  “事办妥,三百两银子分文不少、”出山虎说。 
  “江湖上没有这个规矩……” 
  唐柱国焕然站起,冷笑道:“好,这件事咱们不谈了。” 
  “那你……” 
  “你们的事,也休想如意,咱们派人守住郭府。也钉住你老兄,守候着郝寡妇,美人计休想如意。在下已派人在至府城的路上等候,那叫李起凤的人并不难找。”唐柱国一字一吐地说。 
  程二的脸上难看已极,不悦地说:“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