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药材,堂中间摆着些尚未晒干的青色药草。他冲腹大如鼓的铁罗汉点头一笑,说:“这位自
然是罗师父了,久仰久仰。”
铁罗汉笑得顿肉在抖,像个笑弥勒菩萨,说:“客气客气。老弟,咱们少见,你
是……”
“小可来捡几味草药,师父方便吗?”
铁罗汉往里走,一面说:“请进来说话;但不知老弟要些什么药?但接不至令老弟失
望,我这里药不敢说齐全,可是没有什么出色的药。”
“罗师父的药,全放在架上吗?”英文慈放下包裹问。
“里面还有些精心泡制过的……
“小可要的是原株草药。”
“是…”
“小可先看看,中意的我自己取,可好?”
铁罗汉困惑地注视着他,惑然问:“你……你买治某种病的药?”
“正确地说,该是配药。小可要炼制一些膏丹丸散……”
“哦,原来你是个郎中。”
“不敢当,骗饭吃而已,不是郎中。”艾文慈一面说,一面动手从药架上取所需的药
物。
铁罗汉怪眼放光,若无其事地走近,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老弟贵姓?你的口音象
是……是赣州的人,却又不纯哩。”
艾文慈避免回答,警觉地扔头向店外张望。
门外人多走光了。
原来在他入店后,五个青衣汉子并未在意,仍然齐坐高声谈笑,突l两名青衣大汉出现
在门左。一名青皮赶忙站起,含笑向一名青衣大汉招呼:“吕二哥……”
吕二哥脸不寻常:眼一翻拳手一挥,表示赶入五个青皮汉子一惊,闭上嘴惶然离座,往
店内扫了一眼,便看出苗头不对,乖乖溜之大吉。
右邻一家贩卖米粮的小店。开始慌乱地关门大吉。
三名公人神色紧张地光临尚未关门的店铺,逐户吩咐让伙计关门。
铁罗汉也往门外看,不见有人,陪他乘凉聊天的青皮小伙子不见了,竹椅和两张长凳空
荡荡,不由一惊,讶然自语:“咦!这些蠢材全走了?真没礼貌。”’门外虽没见人影、机
警的艾文慈已嗅出了危机。
他手上加快,将十余味草药在地上摆好,笑问:“罗师父,打扰了,霎少钱,请算一
算。”
铁罗汉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算了算说:“给我一千五百文好了,同行嘛;算便宜些。老
弟贵姓?”
艾文慈将药包好,将大包裹背上,取出一锭小银和五串钱,递过说“多谢多谢。罗师父
所搜集的药,一般说来,已经够齐全了。”
铁罗汉抓住痒处,拍胸膛自豪地说:“‘不是兄弟吹牛自夸,在吉安城,小号在草药方
面敢称吉安城第一家。在兄弟这儿如果买不到的药,在别家绝对买不到。而小号所有的数十
种罕见的药物,却是别家所无……咦!”
铁罗汉的话就此打住,讶然注视着外面。
两名中年人步入店中,从容向艾文慈接近。
艾文慈扭头瞥了对方一眼,泰然转身便走。
眼看要与第一名中年人错肩而过,中年人突然右手一抄,急扣他的有肘曲穴。
他不动声色,右手向左移,不徐不疾,恰到好处地避过一抓,将药包交给左手,若无其
事地换肩,仍向外走。
中年人不知他是有意的,以为凑巧失手,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拦住说:“请留步,在下
有事请教。”
他夹在两人中间,右面是药架,左面是摆在店中间的矮台,上面堆放着不少药草,可供
活动的空间不多。
“可能是姚源贼。”他想,但口中却镇静地答道:“咱们素不相识,阁下买药的吗?还
是卖药的人哩?”
哦!用这种态度问姓询名,少见哩!”
中年人掏出巡捕的腰牌,亮了亮冷冷的问:“你贵姓大名,住在何处?说实话。”
“哦!原来是公爷。’他避开正题自语。
“在下奉命办案,对不起。是本城人,在下要住址与乡长保首的姓名。
是外地人,在下要路引。
“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贵姓?”中年人问。
“阁下的意思是……?”
“是问你贵姓大名。”
“在下是赣州来的,路引存放在客栈,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请先说姓名。”“姓艾?”公人试着问。
“不姓艾。”
“姓……”
一名堵在外端的公人,突然有手一扬,铐链疾飞而至义文慈闪身出手,一把抓住链扣一
带,飞快的双手运链捷如电闪套住了刚抢上擒人的第一名公人的脖子,大喝一声,奋力摔
出。
两个公人站立不稳。惊叫着重重地摔倒在药堆上。
门口人影出现,七八名公人抢到。
铁罗汉丢掉蒲扇,怪叫道:“好小子,你是大盗艾文慈?”
“捉拿大盗艾文慈。”门外抢人的人叫,单刀铁尺闪闪生光。
艾文慈不能向外冲,抓起两把药草,打掉了两盏明灯,屋内一暗。
他反向里抢,向挡路的钦罗汉低叫:“借光,小可从后门脱身。”
铁罗汉怎肯让路,双手一分,立下门户叫:“官司你打定了。”
迎着艾文慈揉身抢人,伸手便抓。
这位罗师父无前向那泣青皮小子提出警告,要他们防备山东响马的腿,事到临难,自己
反而忘啦!仗有数百斤蛮力,奋勇抢上用擒拿术擒人,妄想抓住文文慈的双手捉活的。
艾文慈故意用双钩手招架,故意让罗师父接触双手。在四手相接的刹那间,人化龙腾,
双腿连环飞踢。
“噗噗!”两靴尖踢在罗师父庞大如鼓的肥肚子上。如中败革。
罗师父并不是铁打的罗汉,这两脚怎吃得消?双手一软,“哎”一声怪叫,向后便倒。
被拷链带倒的一名公人,倒是相当了得,及时解脱而且取得了链辆,人未爬起便将链凶
猛地扫去。艾文慈飞跃出腿袭击铁罗汉,链落空却击在铁罗汉的腿侧,链头扭转,缠住了铁
罗汉的双腿艾文慈掠过铁罗汉的项门,抢人内室走道。
公人却抽链怪叫:“捉住了!捉住了!”
灯已熄,房中药草堆积,昏暗中看不真切,躺在药堆中的公人,根本祝没看清缠住的人
是谁。冒失的叫捉住了。
铁罗汉被拷链一拖,心中一急双手乱抓,希望能抓住物件止住拖势,无巧不巧抓住了药
脚架本能地用上了劲。妙极了药架在隆隆大震中,倒下了,把先抢人的五名公人,与及尚未
爬起的两名公人全部压倒,外面的人无法再进啦!
药店前面是店面,后面是铁罗汉替人治病的房间,穿堂用来堆积草约和调药,然后是天
井,天井后方是内院。
艾文慈奔入天井,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跃上了瓦面。
瓦愣上伏着一个人,喝声如雷道:“可等着你了!”
喝声中,一腿扫出。
艾文意的脚刚沾瓦面,来不及闪避,仓卒间连伏在瓦愣上的人影尚未看清,事急矣!听
到喝声便知不妙。他屏住呼吸,冒险点头吸腹挺腰收腿,一空心斜斗向前翻腾。
“好小子!脚落空的黑影居然喝起来,长身而起,回头猛扑。
艾文慈计算甚精,他已揣摸出龙腾大九式的妙用,在空中已可任意控制身躯,所以并不
急于稳住落势,“蓬”一声全身着瓦,伏在瓦面上,并不利用双脚站立,这样便可避免暗器
的袭击,也可令对方误他身手差劲。
在双手着地的刹那间,他抽出了两叠瓦,不等身躯全落,喝声:“打”!瓦片向后打
出。这一手确是了不起,很难办到,但他办好了。
挺身回扑的黑影毫无防备,也防不了,两层瓦片发出可怕的爆裂声,全在胸腹附近开
花。
“哎呀!”黑影狂叫,被打得不进反退,退了两步第三步踏空,像中箭的雁,向天井下
飞坠了。艾父慈向前一窜,纵登屋脊。
左侧墙角冲出一个黑影,大叫道:“艾文慈,哪儿走?”
右侧的角瓦附近也跃出一个黑影,笑声震耳:“哈哈!我江湖游神刚到便碰上了呀。”
艾文慈手中揭了两片瓦,双手一扬,向前飞纵,上了另一栋房屋的瓦面。
两瓦被两名黑影躲开了,黑夜中他并未发声警告,突然间出手竟然落空,可知江湖游神
和另一个黑影是多么高明了。但两片瓦仍然发挥威力,将追的人阻了一阻。
他在瓦片碎裂声中,连越三处瓦面,慌不择路如飞而遁。
后面有不少人上屋追赶,狂追不舍。
关门声此起彼落,街灯光先后熄灭。
他不认识街道,不辨东南西北,沿连在一起的屋顶脱身,兔起鹊落纵跃如飞,谁也休想
追得上地。
前面房舍中断。人目处是几株大树。他无暇多想,向下纵落,放腿狂奔。
越过了一座空坪,前面是高大的楼房,居然还留着两盏灯笼。
‘是古城庙。”他心中暗叫。
古城庙并不大。内面把奉着陈武帝,音火倒是鼎盛,里面住了三名庙祝,几个香火道
人,还有几名神碌在内寄宿,晚间没有香客,冷清清的。庙门前挂了两盏写着店名的门灯,
庙门关得紧紧的。
他奔近庙门,庙左的小巷钻出五六名黑影。庙右,也有人狂奔而至。
他挑出得自魏家的一把飞刀,拔下门内的重门杠,再顶退门闩。推门而人,熟练地上好
闩,放回门杠,窜入大殿。
糟!神案上朱市一掀,出现一个黑影。
他不假思索,飞刀出手,“铮”一声打碎了案上的长明灯,向右展一窜。
有殿没有神灯,怪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殿口有脚步声,他向右一窜,“蓬”一声撞在一个水架上,伸手一摸,摸到一个大龙
头。那是安放在龙舟前面的龙头,五月端阳方请出装在龙舟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一
条龙角拿在手中,权当兵刃防身。
殿内不安全。他得走,击毁窗门跳出。这是一座院子,隔壁是一栋平房。他一跃而上,
溜之大吉。
从神龛内钻出的黑影本想追赶,殿门已响起震耳的撞门声。
黑影从容取掉门杠,一手顶住门,一手拔闩,突然放手回后一退。
庙门被撞开,四个撞门的人扛着撞门的木往,一撞落空,四个人以可怕的速度撞入门
内。“砰砰嘭嘭’跌成一团。鬼叫连天。
三个黑衣人刚奔上阶,领先的人见有人出门,大喝道:“什么人?
说,不可自误。”
“你是什么人?”黑影反问。
“江南武飘萍。”
“哦!原来是登萍渡水武大侠“你”
“淮安艾文慈,哈哈……”
黑影答,在长笑声中快步欺上武飘萍一掌劈出叫:“给我躺。”
黑影的手快得令人难觉,一把便接住了劈向颈根的掌,发动、转身。
下腰,一声长笑把武飘萍从背上摔出。跌入庙门去了。
“蓬!”武飘萍跌了个手脚朝天,叫不出声音。
黑影回身反扑,象是鬼影纫形,另两个黑衣人还没看清刚才交手的经过,只看到有人飞
人庙门,谁飞?没看清.黑影已到,刚转念,刚拔剑,刚想闪,便已挨了重重一击,身躯向
左右分飞,黑影飞跃下阶,向东便走。左右后三方,有人呐喊着追赶。
东面的街角暗影中,另一名黑影射到。
来得好。’冒充文文慈的黑影叫,迎上进击是砍柴的吗?”射来的黑影低叫。
咦!是你,樵老,你怎么蒙上脸?”冒充艾文慈的黑影止步问认识我天都老人的太多,
不得不蒙脸。海平兄,他呢?”
“跳屋子走了,我冒充他。看,不是引来了一大群人追来吗?”
海平,是潜山山樵徐海平,也就是逸绿姑娘的祖父。前些日子在吉安道中,老人家跟踪
陆孝忠,陆孝忠被艾文慈制使,老人家居然请艾文慈手下留情,居然向艾文慈探问文文慈的
消息,后来碰上了中原一剑与大都老人祖孙,方知道自己裁了跟斗。
“你不带他走?”天都老人云樵急问,口气中显出浓重的埋怨成份。
怎能带他走?”潜山樵苦笑道,接着说:“这小家伙鬼精灵,一下子便打熄了长明灯,
像个惊弓之鸟,宅心仁术却不肯伤人,飞刀射长明灯而不射我,身法又快得令人激赏,灯一
熄便溜走了,黑暗中他怎肯听我的话?恰好有人撞门,我只好冒充他将追人诱开了,走!他
们追来了,是四海狂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两人向巷中一窜,扬长而去。
艾文慈不愿伤害官府的公人。这些人职责所在,怪他们不得,不得已动手时,出手也极
有分寸.黑夜中不辨身份,他以为今晚提他的人全是公人哩!
他上屋逃走不辨方向,越过一条巷顶.下面有人叫:“上面有人,上!
跃上了四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背着大包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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