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登上小山坡扔头下望,四个黑衣大汉已追进至十丈外,从村中呐喊着追出来的人,还在
半里之外。
他把罗华向前一送,低喝道:“在前面林子里躲上一躲,我先放倒这四个打手护院。”
他再进十余丈,到了一座枯坪,后面的黑衣大汉也就赶到了。他将包裹向地上一扔,左
手挟着金针盒,点手叫:“老兄,来,打旗儿的先上。”
赶得最快的大汉狂风似的掠到,一面冲上一面叫:“你敢到张府撤野,死定了,还不跪
下就缚?”
声落,入到,抢人,拳出,劈面来一记冲拳,半虚半实留了后劲,接着右手来一记“云
龙观爪”抓人,这才是实招。
艾文慈仰身避招,身形不稳,似乎害怕劈面捣来那一拳,引诱大汉的“云龙现爪”放胆
抓来。果然不错,巨爪跟着伸长。抓向腰带,跟着太快脚来不及跟进,爪沾身力道已成了强
弩之末。
艾文慈一声长笑,右脚为柱,左脚轻挑,不偏不倚挑在大汉的膝盖上。
“哎……”大汉惊叫,赶忙收腿。可是,收得太急,上身却收不回来,反而向前倾。
艾文慈身躯一扭,斜立而起回复身势,一掌拍去叫:“给我躺下!”
大汉真听话,后脖子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一掌,爬下叫:“哎唷!”
第二名大汉冲到,刚发觉同伴爬下,刚来的及刹住脚步,骇然立下门户,可是巨掌也刚
好光临。
“啪啪”艾文慈两耳光结结实实地掴在第二名大汉的双颊上,同时伸脚一勾,勾住对方
的前脚叫:“你也躺下。”
大汉仰面便倒,跌了个口角溢血四仰八叉,昏天黑地。
第三名大汉恰抢到,猛地抱住艾文慈的上身,右膝盖上顶,猛攻不阴。
艾文慈双手皆被抱住,笑道:“我替你错骨。”
大汉的右膝盖骨被他用两个指头拧在一旁,向侧滑。这是说,这块管制小腿活动的骨头
换了部位,骨膜与筋自然受伤甚重,如不及早医治而又没有好的伤科郎中,废定了。分筋错
骨,不死也伤。不可妄用。大汉用膝行致命一击,自食苦果,报应至速。
“啊……”大汉狂叫,松手向下挫倒。
第四名大汉最差劲,到得最晚,把子也不够亮,一看不对便悚然止步,扭头便跑,比追
来时要快得多。三名同伴一照面便倒了,不见机逃命才是天下间第一号傻瓜。
只选了十来步,突觉背领一震,接着身躯一上升。悬空而起,耳听身后有人叫:“不交
手便走,你老兄太不够朋友啦!”
大汉果然够意思,手舞足踏地叫:“饶命!饶……”
艾文慈将他放下,拉脱地的肩关节,笑道:“在下有些不关紧要的事请教,希望你合
作,拍子放亮些,以免闭上眼睛吃眼前亏。其一,我问你,张四爷是那一条线上的朋友?”
膝盖骨被错开的大汉正瘸着腿开溜,闻声在远处大叫:“三弟,守口如瓶。”
艾文慈一把挟起三弟,两起落便追上拼命开溜而又走不快的大汉,将三弟丢下冷笑道:
“阁下,你想逞英雄呢,抑是要光棍?老兄,你看错人了。”
膝盖骨被错的大汉拍拍胸膛,色厉内茬地说:“要命你拿去,没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
又是一条好汉,在下怕什么,瞧,咱们的人快要到了,杀了我你同样活不成,你最好是赶快
逃命。”
艾文慈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好吧,你要死,在下成全你,你等上十八年再做好汉便
了。在下即使活不成,先宰了你,黄泉路上多个伴总不是坏事。”
声落,一掌将对方劈翻,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抓住对方的右手一振一抖,硬生生将对
方的右小臂震断。
“叼……”大汉发生恐怖的惨叫,痛苦地挣扎。
“在下将你分尸,让你死得英雄些。”艾文慈狞笑着说,抓住对方的左手。
“饶……命!”大汉凄厉地叫。
艾文慈住手,转向三弟说:“你这位兄长敬酒不喝喝罚酒,老兄,你是不是也要喝罚
酒?”
三弟惊得浑身都软了,脸色死人般难看,浑身都在颤抖,答不出话来。
艾文慈冷笑一声,俯身抓住了三弟的手。
三弟魂飞天外,吓出话来了,虚脱地叫:“我……我说,我……我说。”
“镇静些,你就好好说吧。”
“四爷是当家的,弟兄们都在……都在江北—……一带作案。”
“哦!原来是坐地分脏的大盗,难怪人性全无。其二,最近你们听到些什么风声?官府
有何动静?”
“不……不曾听说过。”
“但你们却将人分散在村四周,如临大敌。”
“听说四爷有朋友到来,为怕有人跟踪朋友前来生事,所以严加戒备而已。”
“胡说!京师派来办案的官差,为首的人,是金翅大鹏的两个儿子,最近经过此地,你
竟敢不……”
“小的真……真不知道,真不……”
蓦地,远处人影势如来潮,吼声传道:“王三,闭嘴!你这怕死鬼!”
十余名健仆打扮的人,带了刀剑枪叉声势汹汹,正如飞而来,相距已在二十丈外。肥胖
如猪的张四爷,与大管家和两位年轻人,走在最后,像个大肉团,迈着一双粗象腿,浑身的
肉都在抖着,可是脚下并不太慢。
艾文慈不加理睬.向三弟说:“放聪明些,不必理会你那些好兄弟,要活命,你得—一
吐实的。”
“小……小的确……确是不……不知道。”
“张四像个大肥猪,谅他也不配做当家的,你们真正当家是谁?
说!”
“小……小的……”
“吠!”吼声如雷,最快的两名健仆狂风似的刮到,一刀一枪猛冲而上。
艾文慈右手揭开针匣盖,取出仅有五枚金针,顺手射出两枚,用上了飞针绝技。仍向三
弟问道:“老兄,你不打算说了?”
“砰砰”两声大响,两名冲来的健仆带兵刀向前冲到,像是山崩湖涌,贴地向前滑来,
直滑至艾文慈的脚下,方停止滑动,摄卧如死寂然不动。
艾文慈恍若未见,射出第三第四枚金针,若无其事地向三弟:“你们在池州的眼线,姓
什名谁,住在何处?”
“砰砰”又倒了两个继续冲到的健仆,一刀一刻向前抛,恰好抛在前面健仆身侧。
四名健仆的鸠尾大穴,各挨了一枚金针,倒地前滑之前,金针已没入穴道内,只露出一
星针尾。
艾文慈毫不动容,射出最后一枚金针,仍向三弟迫供:“说!你聋了不成,要不要在下
拉断你的手?”
“哎……唷!”第五名健仆尖叫,冲到倒在四名同伴身侧,略一挣扎,不再动了。
艾文慈突然拾起一把剑,人似闪电。剑似惊雷,扑向冲来的其余健仆,但见剑虹划空而
至,人影乍合“铮铮铮”暴响似连珠,一刀两剑齐向两侧飞,乍合乍分,人影四散。
“砰!’”有两名健仆立脚不牢,摔倒出丈外。
共有八名健仆,惶然四散,倒了两名,另三名的兵刃同被震飞,两手空空,全都骇然暴
退。
艾文慈的剑尖隐现血迹,冷叱道:“你们讨厌,像一群恶狗,给我滚!”
六名健仆恐怖地退了数步,胆都被吓破了,但不敢逃走,张四爷四个人快到了。
艾文慈退回,逐一拨回五枚金针,然后大吼道:“快滚!将受伤的人带走,赶快找郎中
医治或可将他们救活,但这辈子再也不能强逞刀枪行凶了。放你们一条活路,还不快滚?”
大管家到了,一名健仆大叫:“大管家,小心他的金针取穴绝技。”
大管家骇然止步,张四爷更是心胆惧寒,草地上横七竖八,共倒了十一个人,未免有点
令人触目惊心,这景象太可怕了。
胖猪似的张四爷在三丈外止步,额面沁汗,微见喘息,脸色一变,向大管家问:“贤
弟,你记得金针取穴术的事么?”
大管家似乎大梦初醒,变色道“四哥是指太平亢宿晁植的事么?”
“是的,两年前的事。”
“哎呀!是了,那位郎中也叫李玉,金针取穴术伤了于超,也用金针起亢宿的沉疴,迫
讨红娘子的下落。他是官府的鹰爪,毙了他。”大管家惶然叫。
艾文慈冷冷一笑,说:“听你们的口气,似乎你们也是响马余孽,但却不是赵疯子的一
般。响马贼的八巨头各拥上万兵马,你们是那一股的?”
“你是不是前年在太平府替亢宿治病的李郎中李玉?”张四爷厉声问。
“别问我是谁,你也不配问。如果你们是赵疯子或刘家兄弟的巨寇,不会大胆地称杨寡
妇为红娘子。让我想一想,你该是……是白英的手下大管家一声怒啸,举手一挥、与两名青
年人挥剑疯狂上扑,声势骇人。
张四爷也挥动沉重的砍山刀,怒吼着冲到。
艾文慈不接招,以令人目眩的诡异身法八方飘掠,在四人的抢攻包围下逃走,不徐不疾
奇险奇危地出没在刀光剑影中。一面逃走一面说:“到现在你们还在做贼,真所谓江山易
改,本性难移,留你们活在世间,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枉死在你们的手中,在下想一想,该如
何处置你们才好呢。有了,要你们在世间生死两难。活现世,着!”
着字出口,身形倏止,剑突龙吟,电虹急闪,淡淡的剑虹首先从大管家的剑侧射入,接
着右旋身,一剑攻破青年人撒来的剑网,最后大旋身左手一挥,晶虹破空而出。后面攻到的
第二名青年人突见晶虹破空飞来,大吃一惊,看不清是啥玩意,还以为是金针,百忙中升剑
急拍击射来的晶虹。
一剑抽空,晶虹近身。青年人大骇,火速向右跃退,狂乱地出剑急封。
晶虹如影附形折向跟到,封不住躲不了,只感到右肩一凉,右臀一麻,巨大的打击力及
体,踉跄连退三步。晶虹突然出现在身后,划出一道奇异的光弧,反转飞行,奇异的打击力
传自左后肩,左肩一麻,晶虹从眼下出现,一闪不见,而艾文慈的左手,出现一星虹影。
“飞剑!”有人狂叫。
张四爷跟不上艾文慈,这时方获得接近的机会,同时叫出声:“并肩上,你们等什
么?”
没有人听他的话,六名健仆如见鬼魅地飞逃,只转眼间便走了个无影无踪。
艾文慈的剑,遥指着冲来的张四爷,冷冷的说:“阁下,我要去你一手一脚。”
张四爷骇然止步在丈外,仓惶四顾。
大管家站在两丈外,张大着嘴,想叫叫不出声来,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左手掩住右
肩,鲜血从指缝中像泉水般涌出,身形摇摇欲倒。
右腿根近腹处,血似喷泉,染透了下裆。
第一名青年坐倒在丛林中,伤处与大管家相同、坐着坐着,突然躺”
倒,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号,身躯可怕地扭曲挣扎。
第二名青年人双手软垂在身侧,双肩鲜血喷射,牙关咬紧,浑身痛得不住发抖。终于,
支持不住屈膝挫倒,含糊地呻吟,蜷伏如猫。
张四爷倒抽一口气,扭头撒腿狂奔。只奔了三步,身后叱声震耳:“你跑得了?留下手
脚来吧。”
不久,艾文慈与罗华出现在张府中,张府中除了几个老仆妇外,走得动的人皆已逃之夭
夭,只留下跑不动的人。八名郎中瑟缩在室中,病房中的人身躯已经僵硬了。村中家家闭
户,谁也不敢出头过问。艾文慈走了一圈,向罗华说:“罗兄,兄弟有事在身,不克久留,
此地的善后,罗尼如有不便,丢下算了。”
罗华至今方惊魂初定,屈身便拜,无限感激地说:“李兄,此恩此德,没齿不忘,兄
弟……”
艾文慈挽起罗毕,笑道:“罗兄不是俗人,请勿挂齿。兄弟要往南面走走……”
“南面去不得。”罗华但然叫,又道:“秋浦有一伙外地人,为首的叫丘爷,还有一些
公差等也有不少重伤的人,见郎中便抓,麻烦得紧,去不得。”
艾文慈心中一动,说:“好,咱们回池州再说。”
池州府太仆村出了一位会飞剑取人首级的剑仙,这消息不眨而走。
两人连袂返回府城,艾文慈一面走,一面询问秋浦那群人的消息。
罗华将所知的事—一说来,心有余悸。
祝由科在大城市中,生意不佳,因此大多在村镇找主顾,出没在穷乡僻壤,因此这些人
多多少少具有些防身工夫,而且还颇受到各处地方人士的尊敬,行踪所至,虽有风险却并不
可怕。罗华从徽州府西行,沿途行医,在桥门县转至北行。江湖人随遇而安,见路即走,那
天到了秋浦,遇上一位操江西口音的人,将他请至一座隐秘的小村,要他替一些人治病。
病人共有二十余名之多,他发现其中全是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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