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脱身而出。
  他沿小巷走,跟上前面追逐的人群,跟着大叫捉贼。
  接近大街,街市的灯光耀目,他背了包裹,容易引人注意,飞身上
  屋,向城南疾飞而去。
  大街的人丛中,突然升上一个人影,跟踪便追,在后面大喝道:“艾文慈,哪儿走?”
  他信手揭起四五块瓦片,喝道:“见你的鬼!打!”
  瓦片接二连三飞出,他连越三间屋脊,向下一跳,钻入小巷走了。
  黑影被瓦片一阻,伏下闪避,但仍紧迫不舍。
  到了城根,黑暗中闪出东方姑娘,低叫道:“你先走,我挡追兵。”
  他将包裹塞入姑娘手中,说:“姑娘先走,我要斗一斗姓岳的,他一个人追来,我倒要
看看他有什么了不得。”
  姑娘接过包裹向侧一窜,说:“我替你留情,你引他先走。”
  他跃登上城,向远处追来的岳琳道:“上来,咱们算算账。”
  岳琳一跃而上,迫近至丈喝问:“你承认是艾文慈吗?”
  他冷笑一声,冷冷的道:“在下胡蜂,不认识什么艾文慈。”
  “等你进了大牢,你便会吐实了。”
  “在下却是不信。”
  “京师有三个证人,等着和你对证,你无法否认的,阁下。”
  “在下不会和你们的人对证,不会到京师听任宰割。”
  “你仍想拒捕”
  “在下不曾犯罪,只是相互斗殴而已。”
  “目前你犯了两件罪名,都是现行犯,岳某有权逮捕你,你如敢反抗,便是拒捕,罪加
一等的。”
  “你说的倒好听,乱加人罪,这就是你们这些朝廷命宫的无耻嘴脸。”
  “其一,你私越城关,罪名是斩决,其二,你在闹市斗殴伤人,罪不可恕,至少也要流
放千里枷号一月。”
  “如果你制服不了在下,你所控的罪名不可能成立。”
  “是否能制服你,立即可知。”岳琳笑着说完,突然扑近,左手疾伸,右掌接着迎胸使
劈风生五步,潜动山捅,掌出带地之声,他用上了内家掌力进击。
  李玉疾退八尺,再向侧绕走,恨声说:“今晚咱们放手一拼,免得你像个不散的冤魂死
缠不休。”
  岳琳徐徐迫近冷笑道:“在下已在天下各地布下罗网,你是逃不掉
  的,随我进京,也许岳某能替你尽一份心力开脱。”
  “做官的人有一张乱变脸目的嘴脸,神很鬼厌,口是心非,行如猪狗岳琳一声暴叱,擦
身上扑,“饿鹰搏兔”放胆抢近出招。
  李玉斜身避招,一掌劈向对方腰胁,也近身回敬。
  岳琳招变“划地为牢”,猛切李玉手腕。
  “噗”一声响,一双掌缘接实,两人各向侧飘,似乎势均力敌,半斤八两,谁也没占
便。接着重新反扑,拳脚交加各展所学,展开了空前猛烈的缠斗,不时暴出三两声拳掌接实
的声音,人影八方盘旋,身法逐渐加快。
  激斗三十招以上,蓦地响起岳琳的一声轻叱,罡风四溢,人影倏分。
  李玉侧身近丈,脚下一阵乱,左手有点不灵光,五指不住发抖,他被对方的五指扫过掌
背,五个指头麻木,无法使劲了。
  岳琳则退了三步右手五指不住伸缩,冷笑道:“你已是强弩之末,还不乖乖就擒,难道
要将性命提前丢在此地吗?”
  “在下不见得绝望,你阁下也强不了我多少。”
  “接招!”岳琳气吞山河地叫,迫上猛扑,食中两指攻向李玉的胸腹要害,不再顾忌,
走中宫放胆进去,要用点穴术行雷霆一击,声势奇雄。
  李玉扭身斜切,顺势出腿反击,“噗”一声响,击中岳琳左胯骨。
  同一瞬间,岳琳的左掌已闪电似的起身,猛地向外一震,“砰”一声拍在李玉的小腹上
方。幸而相距稍远,掌及身时力道在将收之间,仅掌动着体,掌未击实,内家掌力潜劲可形
成掌风,修为精纯的人,便是所谓劈空掌力,按精纯的程度而定劲道可及的远近,艺臻化境
的人,劲道可远及丈外致人于死,甚至可击碎丈外的碑石。
  岳琳年岁尚轻,仅比李玉大三岁左右,修为相差有限,何况李玉在气功上也曾下过苦
功,这一掌即使击实,也不见得能要李玉的命。
  同时,由京师前来抓人犯,如果不是活口,谁能相信人犯是真是假?
  所以岳琳掌上少不了留了两分劲,更加不能构成威胁。
  不巧的是,李玉所站处恰在护墙口中间,被掌力一震,凶猛的劲道将他的身躯震起,飞
跃护墙口向下掉。
  “噗通通……”水声如雷,李玉掉下三丈高的城墙,跌落在城内,水柱上冲两丈,极为
壮观。
  “哎哟!”岳琳惊叫,忍住左膀的疼痛,急急奔到护口向下瞧,把疑犯打落城下,如果
跌死了那还了得?
  他忽略了身后,突觉肩膀被人向后一扳,他本能的以手护脸自卫,身躯急转。
  可是,扳他的人手脚比他快得多,护不住头面,“噗”一声响,左顿便挨了一记重拳,
只打得他眼前发黑,星斗满大。
  没有他反击或护身的机会,连珠炮似的打击不断地光临,拳如狂风暴雨,每一拳皆重如
山岳般,头脸、小腹、胸口、手臂……反正上身部分拳落如雨,凶狠的打击令他感到天旋地
转,痛彻心肺。
  袭击他的人,把他从护墙口打得远至内侧的防护墙下,整整倒退三丈六尺,最后他只觉
脑门轰然一声,知觉全失,重重的摔倒在墙下,人事不省。
  打昏他的人是东方姑娘,放手奔到护墙口向下急问:“胡兄,你无恙吗?”
  李玉刚浮上水面,吃力的外游,答道:“不要紧,还挺得住。”
  “我替你送他去见阎王,永除后患。”
  “不!算了吧。”他扭头大叫。
  “为什么?”
  “他也是身不由己,杀之有伤道义。”
  “这……好吧!依你。”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十章 打上班门的弄斧者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十章 打上班门的弄斧者   岳琳一直昏迷至三更时分,方被巡城的兵勇发现,将他带至城门楼,问清了身份,方放
他走路。他的脸红肿,口鼻出血,内腑几乎离位,在一名兵勇的扶持下,回到府衙的宾馆,
已经有点不支。
  第二天,探望他的人口中。有化装为怪人的云姑娘主婢。
  云姑娘对这位年轻英俊的云骑尉极为关切,带来了传家之宝护心丹,热诚可感地亲自伺
候他眼下。
  云姑娘自怨自艾地说:“真糟,要不是我留你在客店小住长谈,你便不会匆匆忙忙地赶
上这场不幸了,岳兄,打你的人是谁呢?”
  岳琳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苦笑道:“我没看清,第一拳便被他打得我眼前发黑,快得
令人眼花。可怕极了。”
  “是不是那姓胡的家伙?”
  “不是,他已被我打落城下、死活不明,我已命人去寻找,希望他不死才好。”
  “天下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打你的人是早晚会查出来的,除非你不查。”
  “我会查的。”
  “查出线索,通知我一声、无论如何,我要助你一臂之力。”
  “兄弟先行谢过,日后需老弟……姑娘的助力尚多,有姑娘鼎力相助,兄弟感激不
尽。”
  云姑娘假眉深锁,迟疑地问:“你看,会不会是凝雪那践人?”
  “这……恐怕不会是她,据兄弟所知,姑娘们动手,极少用拳,而这人拳下如雨,每一
拳皆力道千钧,连运气相抗也抗不住,不会是东方姑娘的。”
  “我看,至少她有嫌疑。在池洲附近,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的,除了东方家的人,似
乎不曾听说过,如果不是她,也许是冷魔自己亲自来下的手。”
  岳琳晤了一声,审慎地说:“如果是冷魔,可就麻烦了,我……”
  “我去双星浦一趟,我可不怕他。”姑娘愤愤地说。
  “云姑娘不可,那老魔万一反脸……”
  “他敢?我不找爷爷寻他算账誓不甘休,你好好静养,我明天走一趟。”
  次日巳牌左右,两个怪人踏入了双星浦,双星浦安静如平常,只有几个顽童,跟着她两
人怪声怪气的叫唱着,丑怪长,丑怪短的,唱得两人心中发火,却又不敢发作。云姑娘小性
儿大发,直趋冷魔的院门。
  院门半掩,她一脚踢开院门尖叫道:“里面有人吗?滚出一个来答话。”
  一个老苍头走出院子,站在门内讶然道:“咦!两位相公请问有何贵干?踢大门是犯法
的,两位知道吗?”
  “少废话,在下要见资主人。”姑娘凶巴巴地叫。
  “你要见家主人,可有名帖?”
  “没有。”姑娘没好气地答。
  “可是家主人事前决定了的?”
  “不是!”
  “相公与家主人相识?”
  “废话!”
  “那么,对不起,家主人不能见你。”
  “他不见,在下去找他。”
  “不行。”
  “那么,在下要打进去,看他出不出来见我。”姑娘一面说,一面跨入院门。
  墓地,大厅中的中门大开,两名大汉拾着一张特制的交椅,椅中安坐着冷魔,往阶上一
放。接着,罗衣胜雪的东方凝雪出门站在冷魔的椅后。
  “不要拦她。”冷魔向伸手相阻的老苍头叫。
  云姑娘见了交椅,不由一证,但依然气虎虎地大踏步通过院子,向阶下走去。
  冷魔重重的哼了一身,不悦地问:“你来干什么?即使是你爷爷亲来,也不敢如此无
礼,丫头,你还了得?打上门来了,你究竟是何居心?
  今天你如果不还我个公道,老夫不得不将你留下来,叫你爷爷上门披红
  挂彩接你回去。”
  云姑娘吓了一跳,一股升起不久的勇气,如同阳光下的雪人,渐渐溶化消失了,怔在阶
下发呆。
  “你说呀?”冷魔追问。
  “晚辈找……找你老人家要人。”云姑娘心虚地说,显得虎头蛇尾的。
  “要人?要你的什么人?”
  “昨天的胡峰。”
  “我欠你的?”
  “昨天你老人家在城墙上,不该打伤晚辈的朋友。”
  冷魔霜眉一跳,阴森森地说:“丫头,你大概昏了头白日见鬼了,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来,你不妨派人到城里的同济堂问问吴郎中,老夫病腿三年,不良于行,在吴郎中处医治一
年多了,至今毫无起色,反而日益沉重。
  云姑娘主婢张口结舌,大吃一惊,老一辈的名宿,说自己双腿不良于行,即使没看到特
制的交椅,这些话也决无虚假。
  她暗叫一声糟,糟得不能再糟,乘人腿病打上门来,而且是一位名震武林的老前辈,这
乱子闹大了。
  “但……老前辈昨天出手……”她期期艾艾地说。
  “昨天你看到老夫站起来了?老夫双腿虽残,但双手功力末失,你信不信?”
  “晚辈……”
  “好,你说老夫藏了你的人,拿证据来,老夫给你半天工夫,任凭你在本村寻找人证,
尽你的所能,翻遍每一寸地皮亦无不可,反正你爷爷会赔损失的。”
  “你老人家……”
  “再多给你一个时辰,如果在此期间找不到你要找的人,休怪老夫不留情面,抬我进
去。”冷魔沉声说,脸上怒容可怖。
  即使人藏在村内,凭她主婢两人也不能找到的,云姑娘急出一身冷汗,叫道:“东方爷
爷,请听……”
  “老夫不听你前倨后恭的话,叫你的待女赶快回黄山禀明令祖,老夫等候令祖前来说
话,姑娘家教养最重要,老夫要问问令祖是怎样教养你的。登门耍野无理取闹,我东方超认
为这是奇耻大辱,我要公诸武林,请各大门派的英雄豪杰评评理。”
  “东方爷爷……”
  “你还不快去找?五个时辰并不长,但拖延却更为短促。雪儿,鸣钟召集本村子弟,监
视这两位客人,她如果想逃走,格杀勿论。”
  东方凝雪扶住椅背,笑道:“爷爷,何必小题大作呢?不值得嘛!万一这件事传到爹妈
耳中不是要掀起武林风波吗?”
  “难道就此罢了不成?冷魔余怒仍盛地问。
  “爷爷何必和一个无知的丫头计较?叫她赔个不是便了,派人捎个信给云老爷爷说明经
过,让云老爷子管教岂不两全其美?”
  “东方姐姐,千万别告诉我爷爷。”云姑娘慌乱地叫。
  “那……那怎么行?”东方姑娘为难地问。
  “小妹愿向老爷子赔礼。”
  “那……”
  “小妹愿受责罚,请不要……”
  “不要告诉令祖,是不?”冷魔问。
  “老爷子宰相肚内好撑船,如果你老人家坚持不肯,那么,晚辈就在府上耍赖,只有府
上的人指证晚辈打上门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