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品。孙安即使吃了豹子心老虎胆,也不敢在飞豹面前撒野。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飞豹厉声问。
  “尚……尚大人是……也是前来查案的?”
  “本官前来替张五爷贺寿的。”
  孙安吓了个双腿发软,语不成声地说:“下……下官……”
  “你给我带了这些狐群狗党快滚!”飞豹趾高气昂地厉叫。
  岳琳上前行礼,从容地说:“孙大人奉指挥使陆大人所差,前来查缉匪盗,目下已有眉
目,岂能就此罢手,让匪首逸脱?尚大人来自京师,贺寿乃是私事,似不应以私废公,大人
以为然否呢?”
  “你是谁?”飞豹冷冷地问。
  “在下是孙大人的朋友,协助孙大人擒贼的人。”
  “你凭什么对本官胡说八道!”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凭张五的密室窝藏匪盗,在下就敢与大人当面论是辩
非。”
  “呸!混帐!你好大的胆。”
  岳磷当然认识飞豹,也当然知道飞豹是钱宁的狗党,更不齿飞豹的为人。同时,他也明
白飞豹私自出京的罪名有多大,大得足以充军谪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受江彬
之托,到各地缉捕要犯的专使,而江彬与钱宁却是死对头。虽则钱、江两人都是大奸巨恶,
同是正德皇帝宠倍的红人,双方表面相安,暗中勾心斗角,双雄不并立,两好不相容,自然
牵涉到各为其主的心理因素,所以他必挺身而出替孙安解围。
  他被骂得火起,脸色一沉,厉声道:“张五密室藏匪,而尚大人却蓄意护庇,显然别具
用心,至少也有同谋之嫌。孙大人奉上命所差,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决不许任何人
干扰。尚大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法不论亲疏,谁敢拦阻,一概法办。孙大人,过去
搜。”
  “你敢?”飞豹举剑怒叫。
  岳琳独自挺剑迎上,向孙安叫:“孙大人,他交给我,你入室搜贼。”
  飞豹大怒,暴跳如雷凶狠地一剑攻到。
  岳琳冷笑一声,振剑一绞,“嘎”一声刺耳尖鸣传出,飞豹的剑向外急荡。
  “着!”岳琳豪气飞扬地叫,如影附形迫上,剑攻腰腹,剑气大发啸声如龙吟。
  柴老前辈迫向张五,大笑道:“张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夫是讨债来的,你不会
让老夫太失望吧?”叫声中,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孙安已别无抉择,举剑大喝道:“弟兄们,随兄弟入室搜贼。”
  躺在墙根下的道行法师半闭的双目,突然射出锐利明森的光芒,吸入一口气,正待跃
起。
  殿门外人声剑止,有人大叫:〃宁王殿下使者驾到。”
  叫声不太大,但宁王殿下四字,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所有的人皆急向外翼退,殿内恶
斗懊止。
  两名相貌凶猛狞恶的大汉,保护着一名老道和一名尖嘴缩腮的华服中年人,大踏步进入
了殿中。
  “怎么回事?”中年人喝问。
  岳琳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两个狞恶大汉脸上,脱口叫:〃巨贼飞天夜叉杨湖,毒龙柳
絮。”
  两个狞恶大汉脸色一变,便待拔兵刃冲上。
  华服中年人摇手相阻,阴森森地笑道:“杨、柳两位英雄,目前是宁王殿下的护卫。
你,我认识,云骑尉岳琳,你认识本官吗?”
  岳琳长吁一口气,行礼道:“卢公远离京师前来山东,不知有何贵干?”
  这家伙是正德皇帝面前的红人中官卢明,一个奸诈小人,巧言令色的太监,把持权柄奴
役大臣,宁王之得以请准恢复护卫,他功不可没,在朝的文武大臣,谁不怕他?只有一个大
学士费宏敢揭他的疮疤而已。
  卢明淡淡一笑说:“张五兄是下官的朋友,你们前来闹事,未免说不过去吧少他指指宝
胡庄严的同来老道,又说:“这位是宁王殿下驾前的护法天师李自然,法力无边,神术盖
世,五雷天心正法可夺魄碎魂,跟你们立即离开,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走!”
  岳琳不敢不低头,他天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的宠信太监面前无礼,长叹一声,行礼道:
“下官遵命,告退!”
  殿梁上伏着两个黑影,是李玉和二小姐,李玉看了岳琳那没骨气的嘴脸,气得猛咬钢
牙,心中无名火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墙脚下的道行观主身上,这时,岳琳虎头蛇尾告退,眼看老道将被人
救人密室。同时,他知道今晚密室之会,将是决定性的一晚,将有大事发生,明天,所有的
重要人物可能皆已离开,此后天涯海角到何处去找?如果让这些人进入密室,一切都完了。
  “生死存亡,在此一击。”他心中暗叫。
  他取出一条汗巾蒙住口鼻,毅然决然地凌空飘降。
  “吴兄,你……”二小姐惊。
  飞天夜叉果然了得,瞥见有人从天而降,以为来人将不利于卢中宫,一声低叱,右手一
标,一根天蚕丝制成的金京,闪电似的套住了李玉的一条腿一带,李玉飞损而下。
  毒龙柳絮也快,枪上亮出判官笔,一手架住李玉,判官笔已点在李玉的胁下,沉喝道:
“不许妄动。”沉喝声中,探手掏出李玉怀中的金匣,不由一怔,不是兵刃哩,一阵好搜,
搜不出半寸铁。
  “不许伤他,是自己人。”二小姐在上面叫,声落一跃而下。
  张五伸手拉掉李玉的蒙面巾,不由一怔。
  李玉俯身抬起金匣,想回避尚未退走的岳琳注视,可是已来不及了。
  “文文慈!”岳琳讶然大叫,急冲而上。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十五章 绿衣女郎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十五章 绿衣女郎   岳琳认为李玉就是文文慈,因此出声大叫。
  李玉的脸容并未改变,改变的只是肤色而已,而且改变得不多,逃不过岳琳的神目,一
眼便看出是他。
  官府中的画影图形捉拿从贼文文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岁月漫漫,天下各地张
贴在城门的榜文,已经残破剥落甚至无影无踪了,早被人淡忘啦!
  但在官府中的档案,却是列为必办的大事,权倾天下的奸贼江彬一天不死,天下各地的
官吏谁也不敢将缉拿艾文慈的事置之脑后。
  但有些官吏根本不知道艾文慈的底细,只知道国贼江彬所要缉拿的人而已。
  公道自在人心,有些忠义官吏不加理睬,但表面上又不敢不敷衍,暗中将这件事搁开不
加问闻,只不时地向巡捕们说说,虚应故事而已。
  孙安是济南卫的镇抚,当然知道岳琳要缉拿的人是谁,闻声暴起,便待抢出相助。
  张五爷也知道艾文慈的事,脸色一变。
  岳琳不该急功心切,忘了身在何地,忘了身旁的人,叫声中,他冒失地扑上擒人,误了
大事了。
  飞天夜叉横行江南一带,不知文文慈是何许人,却误以为岳琳使奸,想用叫声分众人的
心,而志在使者李天师或中宫卢明。他重责在身,岂能大意疏忽?一声暴叱,将刚收好的天
蚕丝套索猛地向岳琳抽去。
  柴老前辈先是一怔,突然一拿伸出,拦住孙安喝道:“此中定有误会,住手!”
  岳琳知道套索厉害,百忙中侧跃八尺避过一索猝袭。
  糟了,身旁不远半躺在墙根下的道行观主,悄然扣指弹出一颗打穴珠,无声无息地击中
岳琳的左章门穴下方,虽然偏了准头,但力适甚重。
  “嗯……”
  岳琳惊叫了一声,脚下一软,摔倒在文外,强忍痛楚,奋身急滚脱出险境。
  道行观主一跃而起,沉喝道:“先擒下这些鹰爪。”
  同一期间,张五和飞豹几乎同时扑向李玉,飞豹的剑先一刹那攻到。拦住孙安的柴老前
辈知道要糟,不再拦住孙安,身形一晃,便到了张五身后,一掌劈向张五的后脑。
  毒龙柳絮恰好从斜里刺到,一掌削出硕接柴老前辈的一掌。
  “噗”一声闷响,双掌下缘接实,劲风进发,潜劲四散,两人同时脚下浮动,各退了一
步,势均力敌。
  殿中大乱,杀声震耳,双方的人开始混战,缠成一团。
  孙安先前声称京师督都已派来一百二十名铁骑,其实是虚张声势唬人的话。
  如果真有人支援,他岂能只带几个人闯观而不用骑军供我办案?
  他暗暗咒骂岳琳该死,无端引起了这场灾祸,已不容他有所举动,三名打手已经找上了
他。八个人立即陷入重围,只能舍生忘死全力应战,一面觅机向外突围。
  柴老前辈五男女也脱身不得,各自为战。
  老人家硬拼了一掌,知道毒龙了得,发出一声撤退的低啸,一举拍退近身的一名打手,
向外便闯。
  道行观主缠住了岳琳,拔桃木剑应战,剑势如狂风暴雨,锐不可当,要不是他的木剑不
敢与剑硬碰,岳琳可能接不下他凶猛绝伦的猛攻。
  一面进击,他一面叫:“叫密室的人出来动手,休教走脱了任何一人。”
  飞豹的剑,把赤手空拳的李玉迫得毫无回手的机会。
  密室再次出现了一大群人,大事去矣!
  柴老前辈掩护四名同来的男女撤退,自己断后,一双肉掌上下翻飞,用劈空拿力拦阻以
判官笔进击的毒龙柳絮,毒龙无法迫进至五尺内,劈空掌力势如雷霆,令判官笔攻不出把
式,潜劲远及五尺外,构成了一道无形的铁壁铜墙。
  毒龙的内力修为也够精纯,但与柴老前辈相较,仍然棋差一着,无法抗拒可遥碎碑石的
劈空掌力。
  殿门外只是些打手护院,阻不住在前面开道的四位男女,所经处波开浪裂,四把剑封杀
开一条血路,不久便出了观门外。
  场外乱得不可开交,八座看台上已无人踪,台下却狼奔承突,呼老唤少哭叫声大作,镇
民们四散逃命。
  “向镇中心闯。”
  断后的柴老前辈发令。
  张府中钟声大鸣,显然有人现身入侵了。
  偏殿中,二小姐躲在一分,不知如何是好。人太乱,她无法接近李玉。
  李玉被飞豹缠住,苦于手中没有兵刃。他以轻灵迅速的身法周旋,逐渐接近了与岳琳恶
斗,势均力敌甚至占了两分上风的道行观主。
  高手相搏,那些艺业欠火候的人插不上手,即使挺得住,却帮不上忙。
  同时,偏殿本就不够宽敞,容纳下八对高手相搏,已是十分局促进退不便了,险象横
生,却又施展不开。
  “啊”
  惨叫声乍起,孙安的一位同伴与两名打手,狂叫着滚倒在地,跌成一团,显然两败俱
伤。
  木无表情的李天师一直在旁冷眼旁观,这时突然叫道:“把他们留下,本天师要行法擒
住他们,主人速追,不可有误。”
  他简直昏了头,缠斗之中,主人如何能退?
  入侵的人怎肯自行留下等死?
  没有人理会他,瑟缩在殿角的卢中宫大叫道:“天师请速行法擒人,不必顾虑主人,揭
人之后再……”
  他本想说擒住人侵的人后,解救主人便了。
  话未完,不远处的二小姐无名火起,以为这家伙要连主人一网打尽哩,信手抬起棋桌上
一个盆大的熟猪首,猛地向恶太监砸去。
  “噗”一响,猪首半分不差地砸中了恶太监的脑袋。
  卢中富的话嘎然而止,被砸得失去知觉,砸倒在墙脚下人事不省。
  墓地,殿外有人大叫道:“后殿失火,有人入侵。”
  “统绣楼起火,内宅有人入侵。”
  远处有人大叫。
  这瞬间,堵在殿门和侧院的人一阵乱。
  殿门出现大管家的身影,大叫道:“京师道的弟兄,速至内宅拿贼。
  江南道的弟兄,随我来。”
  打手们纷纷退出,人声吵杂。
  天师拔出佩剑,口中念念有词,取下九梁冠打散头发。
  李天师正待行法施妖术,瓦片来势如电,“叭”一声响,正中他的脑后,瓦片碎裂,妖
道突然抛剑仆倒,形如中风。
  “要命的赶快突围。不然有死无生。”
  窗外有人用奇异的怪嗓子大叫。
  李玉不肯突围,终于退至道行观主的石后方。他躲过飞豹的一剑,探手入怀取出金匣,
向道行观主闪进两步,突然叫:“副元帅,大势去矣!”
  响马贼兵威最盛时,共举刘惠(刘三)为奉天征讨大元帅,赵遂为副元帅,赵并更名为
怀忠。
  道行观主不假思索地扭头叱道:“混帐!你……”
  叱声中,他不知是谁在胡叫,只看到人影向他倒来。
  李玉已在听到叱声的瞬间,左手抡金匣拦架飞豹攻来的一剑。
  “咋”一声暴响,剑中金匣。李玉似乎招架不住,一声惊呼,被震得向侧便倒,恰好倒
向道行观主的右后侧,倒势甚猛。
  道行观主没看清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