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商瑞兄弟能将车夫和旅客全部弄到手,巧妙地安排一次死无对证的意外事故,卞店即使有天
大的本事,也查不出丝毫对证来,这条路上发生意外,并非绝无仅有的奇事。
但走脱了一个活口,那就麻烦了。卞店主如果不循正当途径报官解决,派一些三山五岳
各路朋友前来兴师问罪,后果不堪设想。
卞店主如果无力保护行车道路的安全,他应该早就关门大吉了,他决不容许任何人摧毁
他二十余年来刻苦经营的基业,他将会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保护他一生心血所获的成就,来一
次以牙还牙屠村报复,在他来说并无多大的困难。开车店的可说也是江湖行业,而江湖人恩
怨分明,不作兴找官府告状解决,一掌一口血,-一鞭一条痕,决不合糊,以血还血以牙还
牙。
以巨天霸卞店主的为人处事态度判断,他不亲自带人前来寻仇报复才是怪事。兖州一带
是他的家乡,可说是他的根基所在地,决不容许有人挖他的根,必将招致他的可怕报复。
商瑞心中明白利害,在未捕杀走脱的郎中前,人和车决不可下毒手,但愤怒攻心之下,
不顾一切把田褐春打得死去活来。
人打了,气已消,他开始清醒,开始感到事态的严重,立即出动所有的保镖打手、长
工、佃户、奴才,余及全镇拿得起刀枪的人,蜂拥出镇大举搜捕。同时,派出实力雄厚的侦
骑和搜捕小组,在官道的前后二十里巡逻埋伏。并派人通知各地村寨的朋友,请求协助搜
捕,一个操京师回音,姓南名鸣,假扮郎中的身份,前来东陵镇跺盘子的劫车悍匪,要求格
杀或活擒送东陵处置根盘底。
侦骑四出,信差的健马驰向四面八方。
卧龙冈展开了搜山的行动,冈南的各集听说劫车贼已逃入山冈,也派人前来协助搜寻,
包围困逐渐缩小。
卧龙冈林深草密,正是逃亡者藏身的好地方。逃的人如果不是吓软腿心中恐惧,必定比
追的人跑得快,在这种有利的冈林中,想追上逃亡经验丰富的艾文慈,谈何容易?直搜至红
日西下,仍不见踪迹。
艾又想躲在冈东南半里外的高粱地内,他的脚程快,在入冈半里以内,便将穷追不舍的
六名打手扔脱,不向冈陵林深处逃,反而以快速的脚程逃出冈东南,隐身在高及腰部的高粱
地内。
他看到大批的人进人卧龙冈搜捕,听到虚张声势的呐喊声,心中虽焦急,但尚能保持镇
定与清醒,伏在高粱地内不言不动。头顶酷阳如火,晒得他口干舌燥,头脑昏沉,而且饥火
中烧,但他终于挺下来了。
…
旧雨楼 扫描,xmwjw;Mquan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二十章 走不完的麦城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二十章 走不完的麦城 夕阳西下,上弦月随着夕阳余晖挂在西方地平线上空,夜来了。
他提着包裹,奔向东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必须将凶讯送交兖州车后的人。车店
在城武和曹县皆设有站。东陵镇的商家兄弟,必定派人向曹县追,不能到曹县冒险,他必须
反奔城武。
他却不知,商家兄弟已派了信差,将消息传向四面八方,自从大前年闹响马贼,兖州残
破不堪,十室九空,百姓小民对匪盗极为敏感,恨之切骨,听说有贼眼线逃走了,岂肯罢
休?
他以为逃出东陵镇一二十里便安全了,却不知死神仍然紧跟着他。
好不容易走上官道,他已是筋疲力尽了。
这一带全是浩瀚的平原,要找一条路相当困难。好在他能利用星头分辨方向,同时也可
从田中作物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高粱地已尽,到了荒野,便知已离开东陵镇五六里左有了,
沿田亩向北绕走,定可到达官道。上了官道扭头回望,卧龙冈不时有火光闪动。
他哺哺自语道:“不仅是为了田福春和那几位旅客的生死,而是为了日后外旅的安全,
与避免东陵镇的一部分善良镇民惨遭奴役胁迫,必须除去商家的人,不然,日后为害更烈,
便不可收拾了,我得火速赶往城武通风报信。”
走I十来里,沿途的村庄皆离官道甚远,他想找点水解渴也不可得。三更初正之间,前
面听到狗吠声,他想:“前面是郎茂亭,去找碗水喝再说。”
郜茂亭是一处小村,距城武仅十余里,相传这里是古部国的首都,也是传说中的北部。
如果传说不假,这座古春秋时代的小国,未免变化大大了,只剩下三四十户人家啦!
狗可以听到里外的脚步声,可嗅出半里左有的人兽气息,听到犬吠高,便知已接近村庄
一里以内了。上弦月早已没下西方的地平线,星光灿烂,视线可及百十丈外,已可看到路旁
的村影。
白天他曾乘车经过此地,不算陌生,坦然踏入村口的栅门,他感到奇怪,为何这座镇晚
间不关栅门,不怕狗贼鼠窃?
没有一丝风,地热仍未散尽,如在平时,有些村民还在歇凉呢!但今晚,村中各处的大
槐树下,不见半个人影。
一群家犬用暴乱的吠声迎接他入村,屋角和矮篱及零星的果树下,有不少双亮炯炯的怪
眼,无声无息地迎接这位陌生的闯入者。
家家闭户,看不见任何灯光。他以为树下可能找到一些贪图凉快的野睡汉,经过数株古
树下,却鬼影俱无,除了一群野犬跟着他张牙舞爪狂吠之外,整座村像是被瘟疫侵袭过一
般。
“这是怎么回事?”他站在一栋土瓦屋前自语。
不得已,他只好上前叩门,并高声叫:“请开门,借光。”
久久,屋内有人声传出,一个操本地口音的苍老声音在内问:“什么人?半夜三更有什
么要紧事么?”
“小可是过路的人,口干舌燥,借光找碗水喝。”他亮声叫。
大门徐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举着一枝蜡烛,拦在门内惑然地向他注视,惑然地
问:“客人是进夜路的?前不沾村,后不沾店,怎么你一个人敢走?”
“呵呵!老伯有所不知,小可身上无钱,为何不敢走?心正不怕鬼神,正如老伯一般,
半夜敲门心不惊,小可能进来讨碗水解渴么?”
“请进,请进。”老人伸手让客,顺手虚掩上大门。
他放下包裹,吁出一口长气,含笑道:“老伯的厅中简朴清洁,一个人住么?”
老人将烟台放在神案旁,不住向他打量,眼神中充满疑问,说:“请坐,别客气。小哥
从何处来?做何生意?”
一面说,一面将茶壶递过,信口又适:“这是凉茶,放心喝啦!可以除火解渴,是敞处
夏天的家常饮料。”
他如获甘露地鲸吞牛饮。将一壶凉茶喝得精光,方长吁一口气,称谢道:“渴时一滴如
甘露,果然不假,谢谢老伯方便。茶中有黄耆桑叶,果是解暑妙品,小可从城武来,行医济
世糊口。”
“小哥尊姓?”
“小可姓南,贱名鸣。失礼,尚未请教老伯贵姓呢。”
老人脸色一变,冷冷地道:“看作举止溢文,谈吐不俗,为何要自甘下流,为匪作
盗?”
他吃了一惊,站起来讶然问道:〃老伯,这话从何说起?〃“你给我出去。”老人怒叱。
“老伯……”
“出去!”
他摇头苦笑,不再分辩,提起包裹欠身行礼道:“打扰老伯了,谢谢老伯的茶。”说
完,转身便走。
老人随后送出,脸色冷然。
他毫无戒心地拉开门,糟!门外人影成列,两把明晃晃的刀和光闪闪的红樱枪,抵住了
他,喝声震耳:“不许动,手张开。”
他本能地火速转身,想从屋内撤走。老人站在他后面,光闪闪的匕首已抵住他的胸口,
喝道:“不要打算反抗,以免受伤。”
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丢下包裹说:“老伯。此中有误会……”
话未完,外面的人已抡入大门,两把刀尖抵了他,两名大汉不由分说,取牛筋熟练地将
他相上。活套加头,双绳左右分,绞住双臂向下勒,然后将手背捆。这种描人术只有公门中
的巡捕最内行,不可挣扎,愈挣扎愈糟,头部的活套愈挣愈紧,勒住脖子无法呼吸。
他本来可以反抗,或者去倒老人夺路,但一念之慈,恐怕失手误伤好心的老人。同时也
认为此中有误会被人误认是窃盗,只要取出路引,说出自己的行踪身份,误会便可冰释,何
必反抗伤人?
“老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问。
“搜他:”一名雄壮的村夫叫。
他的包裹只是些换洗衣物,药囊中是些草药和膏丹丸散,腰上以布囊盛着的金针盒是各
种不同型式的银光闪亮的金针,这些虽名为金针,其实是银合金所打造,相当名贵,有钱也
无处买,是金针郎中自己聘请巧手金匠亲自监制的至宝。
他怀中带有兖州府所发的身份路引,腰囊中有十余两碎银和数百文制钱,制钱中杂有不
少古钱,时兼唐宋。本朝用钱,除了宝泉局与宝隙局铸发的制钱外,兼用各朝遗下的古钱。
看了他所藏的杂钱,便知是他行医卖管丸散得来的本份钱了。
“能不能请诸位说个明白?”他不死心地问。
老人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你从东陵镇来的,却说是从城武来的。”
一名大汉不耐地喝道:“姓南的,没有人要听你的废话,到了东陵镇,商大爷会给你分
辨的机会的。”
他恍然大悟,急叫道:〃如果你们不是商大爷助纣为虐的爪牙,请让我……”
“啪啪”大汉给了他两耳光,喝道:“住口,还要赶路呢。”
转向门外叫:“乔二哥,快请族长派五六匹坐骑来,赶快将这恶贼送到东陵镇。”
门外有人高叫道:“正在备马,快来了。”
他虎目怒张,哈哈狂笑道:“我只道东陵镇是贵处最坏最恶劣的鬼地方,想不到连郜茂
亭的人,也是无法无天的所在,风气之败坏,已到了……”
“啪啪啪啪”大汉又给了他四耳光。
他脸上肌肉抽动,愤怒地说:“一族中有一名子弟不学好,族主应该惭愧自责;一村亦
同。如果一村中有十来个败类,这座村便该连根拔掉。你们记住,南某死了便罢,不死,东
陵镇与郜茂事,将成为人畜不留的瓦砾场。世间如果不容天理国法人情所在,那便会成为人
间地狱,与弱肉强食的禽兽天下,你们既然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任意肆杀外乡人,南某又
何必顾虑清理法?南某将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的话立即引起公愤,十余名村汉怒不可遏地一面咒骂,一面拳脚兼施,直至将他打得
站不起来方行罢手。
他踉跄站稳,冷冷问老人说:“老伯,一茶之恩,在下自当图报老人不住喝叫众人伸
手,但丝毫不起作用。
刚听到马嘶声,门外有人大叫道:“东陵村的齐四爷驾到。”
他踉跄站稳,冷冷向老人说:〃老伯,一茶之恩,在下自当图报。刚才你喝止他们行
凶……”
“啪!’大汉又给他一耳光,制止他说话。
他吞下口中的温血,说:“东陵镇的商二少爷抢劫兖州车店的骡车,在下是唯一逃得性
命的旅客。在下虽被你们擒住,但入暮时分,在下已托人将口信带到城武,请人速至兖州府
禀报店主巨无霸卞三爷腾蚊,不久之后,卞三爷的朋友和伙计。必将……”
话未完,门外涌进一群村夫和三名劲装大汉。
打艾文慈的大汉含笑上前行礼,谄笑道:〃四爷亲来,辛苦了。〃〃你们将人抓住了?〃齐
四爷指着艾文慈问。〃〃刚抓住,四爷看看是不是这个人?〃〃人我没见过,他……〃〃他已吐露
身份底细了。〃〃哦!那大概就是了。〃齐四爷一面说,一面走近,沉声问:〃你就是打伤秦五
爷的南鸣?〃〃你自然就是商家小狗的帮凶了。〃艾文慈也沉声答。
齐四爷冷笑一声,拔出单刀冷笑道:〃明年今日,便是阁下的忌辰,你……〃刀尚未出,
老人大喝道:“齐四爷,你想怎样?〃“我要提他的脑袋回报。”齐四爷若无其事地说“怎
能在舍下杀人,你……”
“那么,我们带他到村外杀好了。”
“商大爷不打算将人交给官府处治?”
“夜长梦多,不必了,同时,谁愿意为了一个探道踩盘子小贼打官司?〃“这……这人
到底犯了什么罪,有证据么?〃齐四爷哈哈笑,说:“我也不太清楚,杨老如有疑问,可去
问商大爷便知端倪了。〃〃这人说商二少爷动走了兖州车店的骡车,他是……〃齐四爷脸色一
沉,叱道:“往口!你们竟然相信他的鬼话?你们听清了,谁要是在外面胡说八道,小心商
大爷剥他的皮。人我带走,任何人也不许得今晚的事,知道么?明天?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