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信不信由你。喂!两位等一等。”他一面说,一面止步站住了。
前面的雷震远闻声止步,转身问:“老弟,怎么啦?”
“咱们不往前走了。”
“怎么?你……”
“咱们改走镇北。”
“走镇北?”
“不错,走镇北,咱们小心为上,再往前走可能会碰上鬼。”
“老弟你……”
“你们走不走?”
雷震远心中暗暗咒骂,口中却说:“好吧,走镇北,从前面绕出便了。”
艾文慈扭头便走,说:“跟我来,这一带兄弟比你们熟。”
往回走怎么可以?雷震远心中大急,叫道:“绕得太远有损元气,你“你们到底走不
走?”艾文慈扭头不说地问。
口气坚决,雷震远知道糟了,功败垂成,太令人泄气啦!心中一转,冷笑道:“得人钱
财,与人消灾,你阁下原来是骗子,骗到雷某头上来啦!
阁下,你是不是存心找咱们开心?”
“在下可没有找你们开心的心情。你们如果想省劲,这样好了,咱们镇中见,可好?”
艾文慈沉着说。
“哼!这家伙定是东陵镇的人。”贾芳怪叫。
“咱们联手对付他。”雷震远说。
“吠!”贾芳怪叫,拔剑疾冲而上。
雷震远发出一声长啸,拔剑猛扑,身剑合一进击,剑尖吐出宛如长虹经天。艾文慈向左
一闪,横掠八尺,单刀一领,立下门户待敌。
两人扑空,贾芳相距要近些,大旋身迫进,剑尖指出,斜身急步接近。
艾文慈沉着应战,拉开马步,脸上神色冰冷,虎目不向对方注视,却凝视着横在眼前的
刀身,似乎毫不理会身外事,站在那儿像一尊石保,冷静得令人望之发冷,摸不清他的意
向,也不能从神色中猜出他的下一步举动。贾芳从未看过这种架式,也从未见过动手前如此
冷静,漠视一切无动于衷的人,心中一凛,打一冷战,情不自禁地停止进招,在丈外怔在当
场。
雷震远却是看不出危机,狂风骤雨般抢到,挖出“天外来鸿”,抡制机先攻上盘,先下
手为强。
来势如电,凶猛无匹。剑将及体,人影乍合,似乎艾文慈存心挨剑,竟然纹丝不动,木
无表情。
蓦地,“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在剑已及体的刹那间,艾文慈的刀光一闪,震开了
眼看要贯体而入的长剑。大喝一声,连人带刀撞入雷震远的怀中,扭身一旅,刀下沉贴体旋
身一记“腰环玉带”,发挥了拼命单刀的威力。
“嗤”一声轻响,雷震远的腰带和胁衣裂了缝,有血沁出。
“哎……”雷震远径叫,拖剑疾迟八尺,几乎跌倒。
艾文慈恢复原姿势,徐徐转身,面向上前抢救的贾芳,目光仍落在自己的刀锋上,他这
种出奇冷静的神情十分可怕,抢上的贾芳惊然止步,怔在当地。
雷震远以左手掩住腰间的创口,边上叫道:“缠住他,不可贸然出手,他的刀法已出神
入化,可怕极了,不可近身。”
艾文慈握刀的手一振锋尖凝结的一滴鲜血被震落。冰冷阴森地问:“你们是商者狗的人
是么?”
“吠!”贾芳低叱,一剑点出,出剑遥攻,要诱艾文慈出招。
雷震远也一剑挥出,左有夹攻。
艾文慈退了一步,再问:“说!你们是谁的爪牙?”
雷震远与贾若用窿攻作为答复,八方游走剑影飞腾,只不近身进击,以游斗术周旋,要
等埋伏的人起来。
艾文慈不知内情,果然被缠住了,两人配合得直,此进彼退一沾即走。
正缠斗间,三个人影如飞而至,喝声震耳:“是南郎中,抓住他,休教他走了。”
艾文慈一怔,来人不是卞纶和两名车店的保缥师父么?卞纶示警在先,为何又出面拦
截?正感到奇怪。卞纶的叫声入耳:“雷兄,拦住他,快去请云骑尉岳大人来擒他。”
艾文慈恍然大悟,大吃一惊,一声虎吼,冲向刚向侧闪的雷震远,迅捷绝伦。
雷震远大惊,暗骂卞给该死,身形未稳,百忙中挥剑自救。
贾芳无法跟进,艾文慈掏出了真才实学,太快了。
“铮”一声暴响,艾文慈将雷震远的剑架开,一脚将雷震远踢翻在地,扭身将刀向上前
抢救的贾芳掷去。
“挣”贾芳一剑将掷来的刀震开,身形一顿。
艾文慈已夺下雷震远的长剑,一跃两丈。
“追!”刚到的卞纶大叫,跟踪便追,超越贾芳,故意脚下放慢,反而挡住了贾芳,使
贾芳无法全力施展轻功,也无法发射暗器。
冈脚下,岳珩兄弟与飞霜姑娘,正以奇快的轻功狂赶而来。
追了两里地,暮色四起,艾文慈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空山寂寂,草木萧萧,偌大的丘
陵区,到何处去找一个机警绝伦的人?
八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头。雷震远将经过说了,最后苦笑道:“岳兄,兄弟技不如人,丢
人丢到家了,想不到这小子如此高明。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和贾兄都不
是他的敌手,日后即使追上他,也是枉然。有咱们两人在,反而误事,不如就此告辞,恕兄
弟爱莫能助半途而皮了。”
岳琳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向装得垂头丧气的下纶怒吼道:“卞店主,在下已经警告过
你,你为何冒失地前来打岔?岂有此理!”
卞给摊开双手,尴尬地说:“岳大人只说要活的,并未禁止在下出手擒人。老实说,在
下要活擒他的心比大人更为殷切,让他逃掉了,在下的损失可说无法估计哩!”
“要捉人你动手就是,叫出在下的官衔姓氏,是何居心!”
“草民自承世不如人,而雷、贾两兄又屈居下风,首民不叫他们两位去请大人出面擒人
还要请准?草民不敢直呼大人的姓名,只好称官衔了,难道草民叫错了么?”
卞纶的语气似乎表示委屈,也有点不平的意味。
岳琳早已疑心卞纶与艾文慈有勾结,两夜秘密外出委实可疑,可是无法抓住证据,岂能
乱入人罪,恨很地说:“姓卞的,你那些鬼鬼祟祟的勾当,在下会查出来的,你给我小心
了。”
卞纶也冷冷一笑,说:“在下查证敝店驿车被劫的事,守规守矩守法,正正当当合情合
理。大人如果不许查,只消请官府派人前来告示便可,在下等着。”说完,带了同伴脚下一
紧,愤愤地先走了。
岳琳几乎气炸肺了,恨很地咒骂:“这家伙可恶,我要好好治他。”
飞霜姑娘拉了他一把,笑道:“琳哥,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刚才雷大侠说,南郎中
要到曹县找人,何不循这条线索去查?”
“他向我打听县北事家集一个叫居陵的人,莘冢集在县北十八里。”
雷震远说。
“好,只有到曹县查一查了。真糟!这一来,日后找他,不知又得费多少工夫了。我会
捉住他的,哼!”岳琳恨恨地说。
“岳兄在曹县有朋友么?”雷震远问。
“曹县兄弟没有朋友。不过曹州东门外五里闸桥的干手神猿邢璞老前辈,是家父的好
友,交情不薄。”
“那么好办,邢老前辈威镇曹州,朋友众多,曹县名武师穿云燕金百碌听说已做了巡
捕,眼线遍全县,他是邢老前辈的师侄。只要能获得邢老前辈帮忙,南郎中除非不到曹县,
不然插翅难飞。”
“雷兄可否有始有终,陪兄弟到曹州一行?”
“这个……好,但愿这次不再误事。”雷震远慨然应允。
飞霜姑娘欣然道:“琳哥,曹县我并不陌生,两年前我曾经在那儿住了七天,披云楼一
带我熟。这样吧,到了曹县之后,你和珩哥到曹州拜望邢老前辈请求协助,我留在曹县暗地
留意,可好?”
贾芳接口道:“兵贵神速,必须急取时效,以免小贼远遁。如果从曹县转赴曹州,远了
百里左右,须多耽搁一天。从东陵镇北的小径,可直接到达定陶,岂不争取了一天光阴?”
“那我一个人独自到曹县,在披云楼等你们好了。”飞霜姑娘沉吟着说。
“那怎么可以?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前往?岳琳关心地说。
“琳哥忘了我独自在江湖扬名立万的事么?”
“愚兄怎能忘怀?凝雪飞霜,隐红逸绿,谁不是单人独剑闯出来的名号……”
“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小贼机警万分,狡诈绝伦……”
“哼!在池州那次,如不是凝雪祖孙俩作怪,他难逃我的手下。”
她的性格刚强,自傲而任性,岳琳已摸清她的个性,无法阻止她一意孤行,只好答应
了。众人决定次日启程,一早分途就道。预定四天后在曹县城北的云楼台合,这期间,飞霜
姑娘如无必要,即使发现了艾文慈的下落,也不可贸然下手。
他们赶到东陵镇,东陵镇乱得一塌糊涂。
商家父子在天黑后不久,率领所有的打手护院,六十余骑突出镇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快速行动,冲破四面兖州车店群雄的监视网,击毙两名拦截的人,出了镇西,分五路四散而
遁,留下了被击落马下的六名打手尸体,一哄而散。
群雄不知商家父子走哪一路,狂追四五里,事先未曾准备坐骑,警匆匆备马狂追,贼人
已经去如黄鹤逃之夭夭了。
铁掌卞纶赶回镇中,追贼的人未转回,他并不抱怨为了救艾文慈而误了大事,沉着冷静
地会同留驻镇中的六名干练巡捕,立即拘捕证人。
商家父子弃家潜逃,全镇人心大快,镇民不待传讯,纷纷挺身而出作证,揭发那天事发
详情,也揭发了商家父子两年来鱼肉乡里,横行不法的种种恶迹。驿车案终于水落石出,真
相大白了。
铁掌卞给指派了几位弟兄,协助官府善后,也同时发出十万火急的书柬,分递各地站
店。禀报现于济南的店东生巨无霸卞三爷腾较,动员山东全境的朋友,穷搜商家父子的下
落。他自己带了几名弟兄,向西追向曹州,返回故乡冤句,把能用上的亲朋子侄全部派出,
全力追索商家父子啦!
艾文慈逃难卧龙冈,不敢回去找坐骑,不向外地逃,反而绕回东陵镇。他是个恩怨分明
的人,卞纶冒万千风险救了他,他岂能一走了之,至少也该探听个结果,东陵的劫车案也必
须彻底解决,因此,他回到东陵镇。
可是,他到得太晚,东陵镇的罪案已不用他担心了。岳琳兄弟也无奈卞纶何,总算没有
他的事了。
他胆大包天地混入镇中探消息,并弄到一匹坐骑,连夜西下,直奔曹县,到达城郊天色
尚未大明。此时,飞霜姑娘正单骑离开东陵镇。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二十七章 风流娇艳一枝花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二十七章 风流娇艳一枝花 兖州府辖下的曹州,下辖两县,曹县。定陶。在附近相邻的十一县的城池,除了曹州的
州城外,曹县是最大的一座城。由于上次匪乱,曹县未被攻破,依然保持相当的繁荣。但四
郊的乡镇残破的程度比曾经被攻掠的县城更惨,快三年了,元气仍未恢复,到处可以看到战
火留下的遗痕呢。
四郊村镇有些已经重建,有些已不在原来的地段,有些则完全在世间消失。而村镇的原
有居民,已十不存一,大部分是从外地迁来的人。
一次惨烈的匪乱,一次可怕的洪水,死亡枕藉,沧海桑田,原有的居民能够渡过两次可
怖的天灾人祸,大概是老天爷大发慈悲神明庇佑,因此这些人信神极为虔诚,也就是说,他
们都是些宿命论者,都是些逆来顺受,向命运低头的人,只要能活下去,任何痛苦他们都能
忍受,咬紧牙关泰然处之,甚少怨天尤人。
但新从各地迁来落户的人,大部分来自中部山区,这些人生活在山野间,与野兽为伍,
与山争田,狩猎为食,本身就带有粗旷的血缘,掠夺的本性与生俱来,一言不合不惜挺身而
斗,为争曲直可以不顾性命,不理会王法。所以他们这些新户,在外型上和气概上,有显著
的不同,极易分辨。
出城北行,经过披云楼,十五里到龙泉寺,再往北不足三里,便是军累集。在本地,村
民不叫莘家,叫莘仲。这是附近距城最近的一座市集,只有七八十户人家,如不是赶集的日
子,集内冷冷清清。
集四周建了丈高的土寨墙防贼,建有东南西北四座寨门。集的东北角半里地,便是传说
中的夏朝莘仲君墓,那是一座方圆里余的土丘,长满了苍松古柏,至于下面有没有莘仲君的
遗蜕,谁也不知道。即使有,也早该化为灰土了。集以地为名,称为莘冢。
墓与村集之间,有一座建了不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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