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吠!”红衣女郎叱喝,重新欺上进击,剑出“寒梅吐蕊”,抢制机先。
  他稳下来了,开始冷静应付,这才展开所学,连封两剑立还颜色,反击五剑。
  双方就在门内侧交手,你进我退剑出如狂风暴雨,双剑相错的震鸣刺耳。开始,红衣女
郎把艾文慈直迫至壁角,击毁不少家具。但三十招之后,他终于稳住了,一度荒疏了的剑术
已能运用自如,心中一定,形势转移,不但出招得手应心,而且发挥了他锐不可当的凌厉强
挥的斗志,逐渐取得了优势,开始反击了。
  “铮”一声暴响,他震开袭来的一剑.剑乘势契切,一声沉叱,剑出绝招“万鳅铡
提”,先是一道电光似的剑影破空直入,身剑俱进。
  接着,剑影连绵不绝,乍吐乍吞宛若一连串可怕的劲矢连续而至,也像一重重剑网无休
无止地罩向红衣女郎的胸胶,从正面每空隙中钻入,无法招架无法化解。
  红衣女郎大骇,悚然挥剑荒乱地招架,急退五六步,迟到原先的位置,仍然无法挡住他
凶猛狂野的追袭,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
  艾文慈早年在乱区纵横,志切亲仇,时而从军时而从匪,冲锋陷阵勇冠三军。他的长处
是敢拼敢斗,以快速绝伦泰山压顶似的骠悍行动制胜。面对死对头红娘子,他重新回忆起三
年前的杀声、火光、惨绝人表的大屠杀,凄厉的叫号声、潮水似的铁蹄、惊心动魄的尸横遍
野血肉横飞景象……如虚似幻地出现在眼前。
  他虎目凶光暴射,杀机怒涌,猛地一声长啸,招出绝学“春雷惊蛰”,剑虹倏聚,风雷
骤发。
  另一名红衣女郎恰好看了危机抢到,一声娇叱,剑虹不迟不早切入如山剑影中。
  “铮铮!铮!”剑鸣震耳,火花四溅,人影乍合乍分。
  先前交手的红衣女郎叹一声惊叫,倒纵出房外,几乎跌倒,胸襟裂了一条缝,从死神的
手中逃得了性命。
  艾文慈则退至室中心,脚下一乱。
  出手抢救同伴的红衣女郎退了一步,光闪闪的大眼中涌起困惑的眼神,手中剑仍在震
鸣,步法沉稳。
  这瞬间;各处警钟声大鸣,呐喊声和犬吠声大作。
  艾文慈上次在紫砂洲,不曾和红娘子杨寡妇交过手,只知红娘子了得,并不知红娘子了
得的造诣程度如何,反正必定出类拔萃十分可怕。
  刚才仓促间动手,心中毫无顾忌,一时激愤,不顾一切奋勇进击。这时,他方发觉形势
对自己极为不利,这位后加入的红衣女人,想来必是真正的红娘子了,果然剑术奇奥无比,
凶猛霸道内劲惊人,修为之精纯,将臻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想取胜,似乎毫无希望。
  他不是容易承认失败的人,岂肯轻易放手?大喝一声,抢上剑出“穿针引线”,一剑点
出抢攻。
  红衣女郎玉手一振,“叮”一声清鸣,剑虹一闪,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一剑狠攻,信手
追袭身形疾进,剑虹飞出,只见剑虹一动,剑尖便已近迫眉睫攻到他的面门。
  他心中一懔,火速疾退,闪身封架。岂知封不住,虹影倏沉,乍隐乍现追踪袭到,直取
胸口七坎,剑气迫体。
  “嗤”一声轻响,他走险接招,在千钧一发中扔身斜切而入,剑攻女郎的右胁,拼个两
败俱伤,女郎的剑刺破他的棉袄右胸侧,他的剑也到了女郎的右胁下。
  女郎扭身飘惊,剑尖沾体但毫发末伤。
  房门外,另一名退出外的红衣女郎,正威风八面地恶斗八名打手,长剑阅飞锐不可当,
将打手们向外赶,逐出房门。
  房内的红衣女郎不理会外房的打斗,一声娇叱,挺剑迫进,剑尖幻起一圈光华,虹影突
从光圈稍下处吐出,剑气迫体,人随剑进,捷逾电闪。
  “铮铮!铮!”他连封三剑,方将这招震偏,立还颜色,回敬了两剑。
  但反击不够理想,女郎轻易地化解两剑,突下杀手,但见风雷乍起,剑影如山,以雷霆
万钧之威向他压来,毫无空隙可以化解,似乎要迫他硬接或后退。硬接却不知从何着手,无
法分辨哪一道剑是真实的,更摸不清要从何处攻来,如果封不住,这条命送定了。后退避招
么?后面是床。
  床上没有人了,中年女人与待女,已不知何时失了踪,房中没有她门两人,不知从何处
逃走的?”
  生死关头,危机间不容发,高手过招其疾似电,出招化招出于经验和本能,只消有丝毫
破绽便完了,判断稍有差池,必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尚欠灵活,也欠火候,内力修为也稍差,这一把委实难以接下,不假
思索地急速后退。
  糟,先被床前的踏板所绊,接着脚下不稳,向后便倒。
  剑虹衔尾追袭,如影附形。
  他本能地向侧急滚,再向后倒翻,“嘭”一声大震,撞毁了床架的后帐栏,碰到了床内
侧的架柜,连人连架柜向里栽。
  不但向里栽,而且向下湾。原来床后是地底秘道,他感到眼前一黑,骨碌碌向下滚落两
丈左右,停住了。
  “原来贼婆娘从此地走了。”他想。
  红衣女郎并末尾追下来,下面黑沉沉,呐喊声从秘道口传入,可看到上面透入的灯光。
可能此地先前有灯火,但已被贼婆娘弄熄了。
  他不敢冒险找门路,定下神向上走,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到了秘洞口,呐喊声已经去远。他丢出一块破柜板,随在板后伏地窜出。
  房内没有人,他挺剑奔出。外间有两具尸体,显然是被两个红衣女人杀死的。
  他窜出屋外,向东急奔。所有的房屋皆关门闭户,恶犬乱闯,人声鼎沸。
  “红娘子在东,我得向北脱身。可惜!失之交臂。我发誓,我得苦练,下次希望能胜
她,不苦练依然无望。我年轻,又是男人,只要肯痛下决心,我不信就不如她。”他无限惋
惜地想,向北疾走。
  绕过一座楼房,劈面遇上八名打手,高举着四技松油火把,叫吼着一拥而上。
  他不想杀人,扭头向左狂奔。
  三头该死的恶犬从侧方的暗影下窜出,贴地猛噬而上。
  他大喝一声,剑动风生,劈了两头恶犬,猛地纵身上了瓦面。
  跳下另一面草坪,三名打手从屋角冲出,叫吼着说:“朋友,留下啦!”
  叫声中,两刀一剑三面合围,刀剑齐聚。
  不下杀手不行了,一声虎吼,他向右疾冲,“铮”一声震开一把刀,喝声“滚!”一剑
拍在打手的肩膀侧方,打手惊叫一声,跌出丈外让开出路。
  他一跃两丈,直奔正北,到了寨墙旁,一个黑影突然从墙头飞降,大喝道:“什么人?
竟敢在俞家打劫,该死的东西!”
  人落地喝声亦止,三枚暗器袭到,黑夜中难以发觉暗器,这一手够狠。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烟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烟   他发现对方纵落时右手没有兵刃,而且急剧前挥,便知可能有暗器,猛地向前一仆,贴
地滑出,接着大喝一声,以剑当刀使,用上了滚堂刀法,剑虹幻出一圈光华,旋到黑影的脚
下。
  黑影也相当高明,再次纵起,从他的上空飞越。
  他一声长笑,将剑掷出,向前一湾使到了墙根下,身形暴起,“唰”一声上了两丈高的
墙头向外一跳溜之大吉。
  身后,黑影的凄厉狂叫声刺耳,被他掷出的剑贯入小腹,活不成了。
  天色不早,还有二十里路要赶,他不再追寻红娘子的下落,径返大梁山的住处。
  章姑娘病势不轻,第二天仍起不了床。他带回不少药材,第三天方扶着姑娘上道。第四
天便进了崇山峻岭。这时,新年已经消然渡过了。
  小括山俞家被劫的消息,次日便传遍了府城,人心大快。俞五愤怒如狂,起初认为是程
三爷所为,经过调查,证实程三当夜置酒高会,召集所有的朋友在梅峰酒楼商量,彻夜策划
追寻章姑娘的大计,分配人手向各处打听,怎会派三个男女前来打劫?
  第三天,俞家的走狗四方出搜章姑娘的下落,追查那夜劫去无数珍宝的三个男女贼人。
三名入侵者有两名是穿红衣的女人,据那位男贼所叫的红娘子三个字,查出是当年响马贼中
的杨寡妇,可把俞家父子吓了屁滚尿流,之后不敢再提被劫的事,更不敢追究,只全力搜寻
章姑娘的下落。
  终于,在大梁山下找到了可疑的线索,从葛老伯口中病人的情形看来,分明是那天丽水
客栈斗殴时,以手护饭菜的村夫,带走了章姑娘,姑娘已扮成男人混过桥头的盘查,逃至大
梁山养病的。
  俞家父子出动了所有的打手护院,并请来了不少朋友,跟踪狂追,誓在必得。
  程三也得到了消息,也随后赶来,这位好汉真够意思。
  两个人地生疏的男女,走上荆棘重重的险道。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荒山寂寂。草木萧萧。一个身心交瘁的深闺弱质,一个侠骨剑胆的
风尘铁汉,不顾一切困难,不畏风霜之苦,为了活命,他们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决心,勇往
迈进踏上艰险的旅程。
  艾文慈不是不知道困难,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做事岂能不顾后果?但这是姑娘唯一的
生路了,俞贼已买通官府,阻滞了仗义打抱不平的程三爷,狐群狗党打手保镖众多,姑娘处
境危则累卵,决无活路。反正是死,惟有择取死中求生的唯一生机,也许可以开出一条生
路,打开一线生机。化装易容可以侥幸于一时,绝难在两百余里旅客稀少的大道上逃过成人
们追踪,因此明知此行凶险,出不得不冒险一走。
  姑娘的病体尚未复原,山路崎岖,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艰苦备尝。
  沿途问路。南行复南行。隆冬季节,野兽稀少,整天不见人烟,以天为帐以地为床,第
三天已进入百里罕见人烟地带。
  艾文慈负担奇重,两人的必要行囊与御寒衣物,在他背上几乎成了一座小山,怀中有他
的金针盒和抢来的珠宝,胁腰上挂着可供两人食用的十日干粮,还得搀扶着姑娘赶路。姑娘
的体重虽轻,但时间过久便不同了,决难长久支持,爬山越岭可不是游客,真够他受的。
  小径在一座大岭下分道。南走景宁,西走云和。据当地的土著说,小径入山二十余里,
前途便已掩没,数十年来没有人再走这条路了。要到云和,必须先到景宁,不然不但找不到
路,路行入山凶多吉少,不死在猛兽爪牙下,也将被蛮人所害。
  他不能走景宁,追兵可能快到了,他找到几位老年村民,愿以高酬聘请两位向导。可
是,没有人应征,谁也不愿冒险。金银再多出毫无用处。一位老人见他意志坚决,好心地将
有关到云和的传说地形方向告诉他,最后仍然劝他不可冒险,百多年来没有人走过的路,而
且沿途没有村落人烟,怎能走?
  在他来说,不走不行,不走得死,死在荒山比在贼人手中受虐而死要好得多。他谢绝了
对方的好意,再问清沿途的景况,毅然裹粮入山。
  人地生疏,他不可能避免与人接触,接触便留下了线索。他们入山的第三天,首先到达
他们问路之处的人,是花花公子俞源和二十名打手。这一天,也是艾文慈首次碰上人烟的一
天。
  路,确是淹没在草莽中,他只能凭模糊的记忆寻路,凭天色风向来辨方向,该死的天老
爷不作美,居然下起小粒的雹子来,气候奇寒,山峰的低洼有水处,水全结了冰,没有山
泉,想找一口水喝也不可得。
  算鞠程,他们平均每天走三十里左有,专拣林蔬草短山麓赶路,非必要绝不爬越高山,
以免大量损耗精力,因此,真正算起来,走了三天,距离问路的村落,算直线还不足四十
里,仅越过几座山而已,冤枉路可走了不少。
  近午时分,姑娘再也支持不住了。她脸上的易容药已经洗掉,现出清秀更苍白的脸蛋,
几天来,在艾文慈细心调治下,病已离体,可是疲劳却无法恢复,走了十余里,感到脚下沉
重得像戴了脚镣,愈来愈难以举步了,愁眉苦脸地说:“大哥,我走不动了,歇会儿好
不?”
  他将姑娘扶至一株大树下坐落,卸下身上的物品,说:“歇会儿也好。瞧,前面那座山
南北连脉,是无法绕过的,养好精神,咱们准备爬山。我想,山那一边可能是云和县境
了。”
  他在一旁坐下,打开了食物包。
  ”大哥,我……我口渴。”姑娘躺在树下,无可奈何地说。
  此地并非山谷,怎会有泉流?他取出两颗梅子,递到她手中说:“忍耐些,到前面可能
有山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