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孙二爷离座向门外走,一面说:“不许多废话,咱们这种人讲究刀对刀枪对枪,说一不
二,不需要嘴皮子了得,你的底细,咱们已经重新着手调查,当然咱们不能轻易信任一个来
路不明的陌生人,不久前已派人到府卫分别向同知、通判、推官三位催人查你的底案……”
“什么?查我的底案?”
“看阁下人才一表,武艺相当高明,来自外地,甘心做一个小贩,谁不起疑?坦白说,
一个从外地前来落籍,而且是单身汉,或多或少有些麻烦。像打伤了邻居,得罪了朋友,拿
刀子戮巡捕等等,官府中可以查得到的。”
到了门口,跨出门又扭头笑道:“给你一天工夫权窃利害去留,明天我派人来讨回音。
你如果愿留下,我就替你安排去见康大哥。这期间,没有人敢动你一毫一发,但你必须呆在
屋里,在外面恐怕照顾不来。”
病豹胡杰临行,扭头笑道:“文兄,屋子里咱们已派了行家检查过了,也许有些首尾不
清,如果行李家俱物件不在原位,休怪。藏在柴堆中的那匣金针出自名匠之手,咱们已派人
取走了,明天便可原匣奉还,不必惦念,再见。”
艾文慈呆在屋中,心中极感不安,这些人神明可畏,潜势力庞大,去留之事,他必须冷
静考虑才行。
他回房察看家惧行李,果然不错,备物虽皆在原位,但所有的暗记告被破坏无遗,搜查
之彻底,不问可知。
藏在厨下柴堆中的金针匣不见,这是唯一失踪物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心中一横,决定留下了。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四十三章 误上贼船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四十三章 误上贼船 一夜平安无事,一早,孙二爷派人送回金针匣,立讨回信。
初更时分,孙二爷陪同着康大爷亲自登门相请。康大爷生得豹颈环眼,魁梧威猛,年约
四十开外,为人倒相当豪爽。共来了十个人,康大爷经引见毕,客气地请他一同前往拜会一
个人。这人是谁,康大爷口风紧,不会说出名号。
出镇到了码头,上了一艘小船,船悄然上航,二更末到了章江有一座小村,登岸沿着茂
林修竹夹峙的小径人村。村中灯火全无,静悄悄不见人影,听不见狗吠,整座村庄黑沉沉,
秋虫的鸣声凄切,四周阴森森冷飕飕,如同鬼域。到了一座并不显眼的木屋前,康大爷伸手
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领先进入屋中,向跟在身后的艾文慈低声说:“里面太黑,小心脚
下,随我来。”
众人鱼贯入室,木门关上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康大爷朗声说:“上凛三爷,人
请到。”
灯火乍明,右首壁间的暗门伸出一盏灯笼,像是更灯,发出暗红色的黯淡光芒,厅堂似
乎相当广阔。一盏昏暗的灯笼不管用,只能显出厅中人朦胧的身影而已。厅正中站着三个
人,皆穿了长袍,宝蓝色绸袍在灯光下闪闪生光。中间那人年约五十上下,身材修伟,眉清
目秀,留了颇具威严的三缮长髯。
这人含笑而立,举手一挥,说:“康兄弟,你们可以走了。”
“属下遵命。”康大爷恭敬地欠身答,行礼后退,带了手下出门而去。
“请坐,艾老弟。”蓝袍人举手在伸,含笑肃客人座。
艾文慈吃了一惊,暗叫厉害,身份已被这些人查出。他反而心中大定,坦然地告罪落
座。
三个蓝袍人也在东首的椅上落座,中间的蓝抱人打量着他说:“兄弟性牛,名猛,江湖
匪号称为夜枭。那两位是兄弟的八拜弟兄,二弟江汉虬龙皇甫嵩,三弟八臂金刚罗水。艾兄
也许奇怪兄弟何以知道艾兄的大名,是吗?”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已听胡杰兄说过,在府衙中有人,可在同知。
通判及推官处查底案。在下的通缉榜文海捕文书定在推官的档案中,牛兄能查出并不足
奇。”
夜枭在抽中取出一卷文书。递过说:“这是图影及海捕文书,兄弟已将其调出,老弟可
以烧掉,赣州府今后不再有人找老弟的麻烦了。”
他将图卷递回,笑道:“多感牛兄盛情,在下认为烧与不烧,无关宏旨。”
夜枭将图卷顺手撕碎,扭头叫:“看茶,叫人替艾兄弟准备宿处。”
后堂出现两名小厮。一身黑衣,像两个小幽灵,一名端着茶盘走向艾文慈,一名走向夜
幕躬身道:“上禀主人,客房早已清扫停留,小的敬候差遣。”
“好,等会儿你领艾兄弟安歇,且退下。”
另一名小厮到了艾文慈身前,奉上茶盘欠身道:“艾爷请用茶。”
茶盘中有四杯茶,显然有三杯是主人的。他毫无戒心。取过一杯说声谢谢,喝了半杯即
将杯放回盘中。他毕竟少与黑道人物接近,不知黑道人凶险诡诈。
夜枭喝干了小厮奉上的茶,捻着长髯笑道:“艾老弟早年在五省叱咤风云,但不知认识
杨寡妇吗?”
“在下不属于扬统领旗下,闻名而已,并无一面之缘,当年杨夫人勇冠三军,在下十分
敬仰的。”
“可惜兄弟这儿,没有老弟那群英雄兄弟前来投奔,兄弟极感遗憾,今日得与老弟结
交,三生有幸。老弟,杨夫人的下落,老弟可有风闻?”
“近三年来,在下天涯亡命,逃避官府追缉。自顾不理,与当年的伙伴完全失去联系,
确是不知杨夫人的下落。”
“哦!可惜,老弟该联络当年的兄弟,徐图东山再起的。”
“在下有自知之明,不敢有此妄想了。”
“兄弟这儿尚称安定,希望者弟全力相助,不知老弟可肯屈就?”
“这个……在下天涯亡命,幸蒙收容,自当犬马图报,但……在下言之在先,-,不歃
血,不焚香;二,不与官府人往来;三,不欺凌弱小,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牛兄如果作得了
主,在下愿效微劳。”
夜果哈哈笑,说:“老弟请放心,这点兄弟倒还作得了主。不瞒你说,你暂时在兄弟这
儿安顿,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过些时,恐怕老弟的名望地位,都要比兄弟高呢?”
“咦!牛兄的意思是……”
“兄弟之上,还有管辖的人,目前恕兄弟守秘,日后自知。这次兄弟将你接来,其实还
是奉上命所差,老弟的事,已经上达中枢尽人皆知了。”
“那……”
“老弟,今后咱们都是自己人,切记守口如瓶,以免多言买祸,不需知道的事,不可过
问。不瞒你说,歃血焚香之举,老弟即使甘愿,也势不可能,老弟毕竟资历尚浅。再说老弟
可不是没没无闻的人,咱们岂能大材小用,要老弟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兄弟已接到上渝,派
老弟到吉安府龙泉县定一趟。”
“龙泉?吉安府有一座龙泉县?”他讶然问。
夜枭点点头,笑道:“不错,是龙泉县,可不是浙江以出软剑著名的龙泉。”
“派在下去那儿……”
“兄弟只知道上谕所说,老弟医术高明,龙泉有一位身患奇疾的人,需老弟前往妙手回
春,其他的事,兄弟便不知道了。”
“哦!原来如此,但不知何时可以启程?”
“当然愈早愈好,至迟不可超过三天,三天可以到达龙泉,由老弟决定何时启程,行装
老弟不必自理。”
他心中涌起黄龙埠汪大监的事,吉安该往北走,那么,该经过黄龙埠?关家老少七日的
事,他虎头蛇尾管得有始无终,委实放心不下,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那位汪太监?念兹,他
心中一阵兴奋,说:“那么,在下明天启程。”
“也好,愈早愈好。老弟,目下你已是咱们的人,不能再自称在下了。咱们都兄弟相
称,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明天二弟与三弟与你一同前往.必须记住,最近本府将风雨
飘摇。各地群雄纷纷赶来赣州,沿途不可多生事端,少与江湖朋友接近,切记切记。夜深
了,老弟早早歇息。今后,老弟只能与兄弟商量近事、不听他人的指挥。”
“小弟的金针匣并未带来……”
“已经带来下,在你房中。”夜枭一面说,一面离座。
“小弟告退,三位兄长晚安。”他也站起行礼说。
夜枭回礼退走,突又转身笑道:“老弟,刚才你喝的茶,里面放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药
物。老弟如果在半月之内,与兄弟失去联系,千万要派人知会兄弟一声,以免误事,切记切
记。”说完,淡淡一笑,径自走了。
他大吃一惊,暗暗叫苦,显然,茶中已放了一种可怕的慢性毒药,半月期限一到,如无
意外,夜枭给解药服用,也许再在暗中弄手脚,身入虎穴,今后便永远失去自由了。
他心中发冷,毛骨悚然。
“艾爷,请随小的至客房歇息。”先前退走的小厮,幽灵似的出现向他行礼禀告。
“罢了!”他心中暗叫,举步便走。
次日已牌左右,船悄然滑过合江镇。这是一艘中型客船,外表与江上的船只完全相同,
不同的是舱内部。内分两舱,前舱两侧的窗门内设箭架,舱下活动板内有弓箭、好枪、钩
斧,是一艘有武装的船呀。
他与江汉虬龙、八臂金刚三个人住在前舱,后舱是水夫与江汉虬龙带来的八名弟兄,全
是水陆能耐吸吸叫的好汉。江汉虬龙对他倒还客气;但八臂金刚却很难相处。这家伙整天板
着脸,经常冷冷地盯着他,脸上流露着桀傲、自负、冷冰冰的神情。自见面迄今,不曾和他
说过半句话。
他不在乎,昨晚他练功时,曾经以真气疗伤术详细检查各处经脉,发觉足少阴肾经有些
异样,颈下俞府穴至胸部的幽门,似乎有点经气阻滞。腹部的大赫与横骨隐隐作痛。足底涌
泉运气时略有灼热感。
他是行家,一试便知何处中毒,但是何种毒药,便很难查出了,必须花不少工夫,方能
找出毒药的种类来,他在努力进行寻找,他可不是甘心被人控制着听命的人。
赣州吉安两府都在赣江旁。吉安最南一县是万安,水陆交界处,北上一百八十里至赣州
合江镇,沿途有九滩。这一带江流怪石峥嵘,水流湍急,航道险阻。下行百余里,也有九
滩,沿途怪石如铁,虎踞猿蹲错峙波面,如果航道不熟,经常出人命。
既然已经暴露身份,他不愿再低声下气了,对八臂金刚的态度他不在意,但也不愿在对
方的冷傲下低头,因此就不买八臂金刚的账,不加理踩。在八臂金刚的心目中,确是看艾文
慈不顾眼,认为艾文慈只是一个响马贼,从威余孽在江湖并无地位,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贼
而且。至于江湖人为何知道艾文慈其人,乃由于官府的赏格出得特殊,引起江湖人的好奇,
不然谁知道艾文慈是何许人?目下艾文慈居然沦落在赣州做小贩,却摇身一变,突然成为地
位甚高,甚至与他八臂金刚地位相等,怎能令人心服?看不顾眼是必然的结果,不足为奇。
预计申牌左右,可达到黄龙埠。
近午时分,船越过一座险滩,前面是一处倒还开阔的河湾,水流渐变平静。下游两三
里。三艘客船鱼贯上行,每船相距十余丈,驶入了河湾。中间那艘客船的船首,飘扬着两面
大旗,看不清旗上的字。
站在舱面的八臂金刚看清了来船,突然叫:“二哥,瞧,狗官回来了?”
艾文慈在舱中假寝,闻声而起。江汉虬龙窜出舱面,略一打量,说:“果然是他的船,
这狗官被宁王召见三月,这时方返回。”
“咱们足以让他去见龙王,正是天赐其便。”八臂金刚兴奋地说。
艾文慈镀出舱门,站在舱口远眺,耳中留心两人的话。
江汉虬龙不住沉吟,久久方说:“不可,咱们不可擅自行动。”
“但狗官返回后,咱们又得避风头了,江面上下无人,正好要他的狗命。”八臂金刚坚
决地说。
“不可妄动,三弟。那狗官不管到何处巡视,姓满的狗腿子始终寸步不离………”
“狗官到南昌座召,姓满的不会跟去的。咱们所得的消息,不是说狗腿予趁机前往姚源
与旧弟兄聚首吗?”
“姓满的消息灵通,对狗官忠心耿耿,他可能已得到狗官回任的消息,赶来保护哩!如
果狗腿子在,咱们不是他的敌手,还是……”
“二哥,你怎么愈来愈怕事了?你不去我去,宰了狗宫,咱们便用不着偷偷摸摸了。大
哥要知道小弟杀了狗官,呈报上去之后,小弟……
哼!小弟的声望地位,便不同了。”说完,回舱取兵刃。
艾文慈愈听愈糊涂,忍不住踱出向江汉虬龙笑问:“皇甫兄,那位所谓狗官是谁?”
“你不知道?”江汉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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