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鲁妙子笑道:“小子你倒很实际,找到机会便追问有关阴癸派的事。”
寇仲毫无愧色道:“小子只是想为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鲁妙子点头道:“这正是我看上你们最主要的原因,若不害害这个妖妇,老夫死也不能
目瞑。”
徐子陵苦笑道:“先生放心好了,我们早与阴癸派结下梁子。”
遂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寇仲把经过事情道出,当说到能令体内没有半丝脉气的情况时,鲁
妙子露出凝重的神色。
寇仲最後得意地道:“现在这妖女该以为我们已魂游地府,你骗我,我骗你,多麽有
趣。”
鲁妙子沉吟片晌,肃容道:“听你们这麽说,这妖女确已得祝玉妍真传,成为阴癸派从
祝玉妍之後修成天魔功的人。”
徐子陵好奇问道:“天魔功这麽难练的吗?,”寇仲思索着道:“至少该有叁个人练
成,否则谁把天魔功传下来呢?”
鲁妙子拍案道:“说得好,不过创成《天魔秘》的人却非阴癸派的人,其来历更是神秘
莫测。不像慈航静斋的《剑典》般乃是开山祖师地尼所着。”
徐子陵像已明白的道:“那《天魔秘》就有点像《长生诀》了,历代虽有人修练,却从
没有人能长生不死,包括我们两个在内。”
鲁妙子欣然道:“和你们说话可省了很多时间,《天魔秘》、《剑典》、《长生诀》和
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并称古今四大奇书,每本都载有关於生命和宇宙千古以来的秘
密,岂是如此容易被勘破的。”
两人齐声问道:“《战神图录》?”
鲁妙子道:“这或者是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一本书,历代虽口口相传,却从没有人
见过,详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莫要问我。”
寇仲皱眉道:“假设祝玉妍和真学成了天魔功,那除了慈航静斋的人外,谁还能与之匹
敌?”
鲁妙子淡淡道:“就是你这两个小子。”
徐子和寇仲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寇仲抓头道:“我只是误打误撞练出了点门道来,事实上对诀内那些鬼画符的怪
字一窍不通,嘿!这也算练成吗?”
鲁妙子哑然失笑道:“《长生诀》一代传一代,也不知多少人练过,但从没有人能练出
武功来,偏是你们能办到。误打误撞也好,适逢其会也好,总之就是如此。且只看连都害不
死你们,便知来自《长生诀》的古怪武功,可抗衡天魔功法,否则我早劝你们找个地洞躲起
来,永远都不要再在江湖出现了。”
接着兴奋地搓手道:“好了!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有没有兴趣多知道点关於阴癸派的
事?”
次晨两人才返回宿处,睡了不到叁个时辰,就给兰姑过来弄醒,不过今趟却是一
番好意,原来给他们安排了新居。
那是园众大师傅居住的宿舍,位於飞马园之南,共有四座独立房子。
两人的期望本来只是每人可各自拥有间像样些的房间,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兰姑领着他
们来到其中之一的门阶前道:“这屋子是前堂後寝,其他澡堂等一应俱全,屋子已教人打扫
好,你们可立即搬东西过来呢!”
寇仲和徐子陵尚是首次拥有一座独立的房子,心中都涌起异样的感觉。
兰姑出奇地和颜悦色道:“这几天人人都忙个不了,待梁副管家闲下来时,我会给你们
申请一位婢子,好侍候你们的起居。”
接着又眉花眼笑道:“记着你们是园的人,有机会见到场主时,至紧要多为园说几句好
话。”
两人恍然大悟,因为他们成了场主经常召见的红人,所以此妇才刻意巴结讨好。
兰姑又道:“宁公主方面派人通知我,你们今天有空就到她那处去,她对你们那天弄的
糕饼,很是欣赏呢!”
黄昏时两人把无可再简单的行李财产搬入各自挑选的房间後,回到宽敞的厅子坐
下。
寇仲伸了个大懒腰叹道:“这就叫权势了,就算园之内亦是如此。若不是商秀另眼相
看,我们仍要堆在那窄迫得可挤出卵蛋的小房里。”
徐子陵淡淡道:“李秀宁找你,为何还不滚去见她呢?”
寇仲斜眼兜着他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去见她吧?”
徐子陵失笑道:“你当李秀宁是洪水猛兽吗?她要见的只是你而非在下,我才不会那麽
不通气,哈!恕小弟爱莫能助了!”
寇仲跳将起来,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哈!不说意头不吉利的话
了!去便去吧!”
见寇仲兴奋地去了,徐子陵心中好笑,舒服地躺在椅里,目光投往窗外的园林中,心中
却想起昨晚和鲁妙子的交谈。
这天下第一巧匠,确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既曾读万卷书,也曾行万里路,使他们得
益不浅。
正因他是非常人,所以行事亦往往出人意表,令人奇怪不解。
忽然心有所感,然後足音传至。
徐子陵几乎立刻在脑海中勾划出骆方的面容,不由心中大讶,为何自己从没有刻意去辨
认骆方的足音,却能如此自然而然仅从步声就可把他辨认出来?骆方此时神采飞扬地跨门人
屋,叫道:“还不恭贺我,现在我是副执事哩!”
寇仲走过石林,向把门的李阀卫士报上来意。
不一会他来到那天李秀宁和苑儿说话的偏厅处,侍卫退了出去。
寇仲等得纳闷,离开椅子,倚窗外望。一对美丽的蝴蝶正在花丛间争逐嬉戏。
李秀宁的足音自远而近,最後在他身後响起道:“谢谢你!”
寇仲淡淡道:“我可以走了吗?”
李季宁默然片晌,轻柔地道:“你还记得那次我隔着窗子以匕首制着你吗?”
寇仲不由被她勾起了美丽的回忆,那是个明月斜照的晚上,他和徐子陵拿账簿去向李世
民领功,攀爬船舱时听到李秀宁声音迷人,忍不住探头窥视,给李秀宁发觉後以匕首抵着他
的咽喉。
那是一见锺情,亦是他失败之极的初恋起始的刹那,更令他刻骨不忘。
寇仲苦笑道:“怎会不记得呢?想有半刻忘记也不可能。所以我现在才要走,否则我就
算变了熏鱼也不肯走。”
李秀宁“噗吓”娇笑道!案若你真是熏鱼,我就一口吃了你,教你以後甚麽地方都去不
了。告诉秀宁,你是否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拒绝了世民二哥的邀请!惫寇仲背着她道:“不
要告诉我你现在才猜到这原因。”他笑容内的苦涩更深了。
李秀宁叹了一口气道:“寇仲啊!秀宁怎值得你错爱呢?这世间不知多少胜於秀宁百倍
的女子正等候你的爱宠。寇仲啊!抬头看看上天好吗?”
她盈盈来到寇仲身侧,指着繁星满天的夜空道:“每颗星宿,都代表一个机缘,所以那
就是数不尽的机缘,就像星宿的无穷无尽。秀宁和你的遇合,只是其中一个机缘。但此外仍
有无数机缘,有些是痛苦的,有些是快乐的,甚至有令人苦乐难分,黯然神伤的。你是非凡
的人,自应有非凡的遭遇,不应为偶一错过的机缘介怀。”
寇仲做了最渴望但也是最不明智的事,朝她瞧去。
只见清丽绝伦的美人儿正仰首观天,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渴望神色,凄迷动人至极点。
寇仲剧震道:“问题在秀宁你正是我心内那夜空的明月,其他星宿於皓月下,全变得黯
然无光。”
李秀宁的目光朝他射来,两人目光一触後立即各自避开,都好像有点消受不了的样儿,
情况极端微妙。
寇仲捧头痛苦道:“这种事只会愈说愈纠缠不清,我都是早走为是!”
李秀宁吃了一惊道:“多听秀宁两句话好吗?”
寇仲一个斗,到了窗外,回复了一贯的调皮潇,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淡然道:“若宁公
主要代令兄世民招揽我们两个人,就请免了。”
李秀宁狠狠瞧了他好半晌後,跺足道:“你快要令秀宁生你的气了。”
寇仲两手按在窗槛处,似要靠这动作支撑身体的重量,颓然道:“惨了!今天我真不该
来,你每个神情,都只会使我的单思症病情加重,现在怕该已病入膏肓。”
李秀宁螓首低垂道:“就当我是求你好了,寇仲啊!忘了我吧!”
寇仲转身便去,无精打采地背着她扬手道别。接着在林木间忽现忽隐,好半晌才消失在
李秀宁被泪水迷茫了的眼外。
她终於为寇仲下了她第一滴情泪。
第七章 撒手西归
骆方兴奋地道:“今次我们胜得险极了,连我都差点没命。幸好有位神秘的疤面大侠拔
刀相助,杀得敌寇伤亡惨重,『焦土千里』毛燥被他在千军万马中似探囊取物般取去首级,
逆转了战局。”
又犹有馀悸道:“你怎也想不到情况是多麽惊险,初时我们以为来的只是股二、叁千人
的窜扰部队,岂知忽然漫山遍野都是流寇,杀得我们溃不成军,幸好场主和二执事兵分两
路,牵制着敌人的主力,又得那神秘大侠相助,而大管家则率兵出关应战,才能抵住敌人,
待到场主引得敌人中计到了村外,东峡又派兵来援,我们才把敌人一举击败,追击百里,杀
得他们连裤子都甩掉。咦!小宁到那里去了?”
徐子陵微笑道:“副执事请坐!”
骆方像不知副执事是指他般,微一愣然,才如梦初醒地坐在徐子陵为他拉开来的椅子
里,打量四周道:“这房子很不错,小宁呢?”
徐子陵在桌子对面坐下,知道因寇仲懂得哄他,所以骆方比较爱和寇仲打交道,而非自
己。答道:“他被宁公主召了去,该快回来了!”
骆方稍露失望之色,旋又被兴奋替代,似低诉秘密般压下声音道:“今赵全赖二执事举
荐,因为其他叁系比我更有资历的人比比皆是,且叁执事的位子又被许老坐了,正副执事都
由我们二执事的人一起做了,实有点说不过去。幸而我在此役颇有点表现,但听说还是靠二
执事向场主说了整个时辰,更有大管家帮腔,她才肯答应呢。”
许老就是许扬,原是二系的副执事,像商震般爱抽烟管,和他们关系不错。
徐子陵脑海中浮现出柳宗道眇了一目的容颜,心中有些许不舒服的感觉。
此人如此积极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否有特别的用心?说到底他和寇仲亦算是他派系的
人。
淡然问道:“叁执事是否发生了不幸呢?”
骆方冷哼道:“他那两下子怎见得人,平时却摆足威风,真正踏足沙场,还到他逞强
吗?两个照面就给人宰了!”
徐子陵心知肚明陶叔盛是给暗下处决,但却宣布他是捐躯沙场,若非家丑不外扬,就是
要肃清馀党采的手段。
四执事吴兆汝一向和陶叔盛一鼻孔出气,说不定会为此事受牵连。
徐子陵很想问苑儿的命运,最後仍是忍住,问道:“场主回来了吗?”
骆方沉吟道:“该在这几天回来,外边的情势很乱,任少名被人刺杀後,不但南方形势
剧变,江北亦很不妙。”
再说了几句後,骆方因新任要职,又百事待举,告辞离开。
徐子陵正思索任少名死後会引发的情况时,寇仲神色木然的回来了,呆头鸟般坐下,两
眼直勾勾的瞧着前方,像两个空洞。
徐子陵正待追问。寇仲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她的事终於结束了。”
徐子陵伸手抓着他的肩头,沉声道:“人生中不可能每件事都是花好月圆,美满如意
的。趁这几天不用侍候美人儿场主,不若我们多点去找鲁先生请教,还比较积极点。”
寇仲点头道:“你至紧要快些养好伤势,还要不留丝毫痕迹,否则你这疤脸大侠就要露
出狐狸尾巴哩!”
日子就是那麽过去。
兰姑像怕了他们般不敢来打扰,两人则乐得自由自在,日夜都溜了去和鲁妙子谈话,研
讨他将毕生所学写成的笔记。
由於赋性有异,徐子陵对园林学和天星术数特别有兴趣,而寇仲则专志於历史、兵法和
机关学,各得其所。
表面看来,鲁妙子绝不像个临危的人,其脸色还红光照人,但二人都心里明白他已到了
迥光反照的时刻。
一天黄昏,两人刚想到鲁妙子处去,不见数天的小娟来了,说商场主要找他们,
才知道这美女回来了。
两人心中有鬼,惟有硬着头皮去见她。
商秀单独一人坐在书房里,正忙着批阅台上的宗卷文件,两人在她桌前施礼问安,她只
嗯了一声,连抬头一看的动作亦像不屑为之。
两人呆立了一会,她才淡淡道:“脱掉衣服!”
两人失声道:“甚麽?”
商秀终掷笔抬头盯着他们,没好气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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